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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冷香谷【第五章】武林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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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五章」武林世家

    刚刚提起木鱼准备闻去的「铁臂头陀」,一听蓝天鹏的大喝,不同吓得一哆咦,不自觉的抬头去看马上的黄衫俊美少年。但是,当他抬头是,发现黄衫少年和背插金银双侠的红衣少女,却正惊异的望着人群中。「铁臂头陀」再循着他们的目光一看,这才发现蓝天鹏面透杀气,目光如电,一瞬不瞬的瞪着他。看了这情形,一向狂妄而又刚过吃过蹩的「铁臂头陀」,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问:“喊住佛爷的可是你这小辈?”

    蓝天鹏傲然的颔首说:“不错,正是少爷,我只问你,你可认识对氏二贼?”

    「铁臂头陀」冷冷一笑大声说:“姓对的兄弟很多,佛爷不知你问的是哪两个?”

    蓝天鹏见「铁臂头陀」故装不知,不由怒声说:“就是那对宝雄、对人雄二贼。”

    「铁臂头陀」怒声说:“你小子这是明知故问。”

    蓝天鹏立即怒声说:“对氏二贼是你调教出来的恶徒,少爷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为了证实真伪,免得伤了无辜,怎能说是明知故问?”

    「铁臂头陀」一听,傲然哈哈一笑,狂妄的说:“我那两个劣徒,在外面的确闯了不少的祸,你小子和他们有什么过节,你就说出来吧,佛爷一概兜着。”

    蓝天鹏一想到家园被毁,老父被杀,不由星目迸火,厉声说:“他们杀了我的父亲,毁了我的家……”

    「铁臂头陀」立即狂傲的接口说:“所以你也要杀佛爷我消恨?”

    蓝天鹏毫不犹疑的切齿恨声说:“不错,我要杀了你这个无恶不作,授徒不慎的佛门败类,不怕对氏二贼不来找我。”

    「铁臂头陀」觑目看了一眼马上的黄衫少年,似乎有所顾忌,向着蓝天鹏,一甩头,沉声说道:“走,咱们城外去拚。”

    蓝天鹏立即沉声说:“很好,刀山油锅,阎罗殿,少爷无不奉陪。”说话之间,刚待举步,马上的黄衫美少年已指着街南边,悠闲的说:“慢着,那边有现成的空场子,何必一定到城外去。”

    蓝天鹏和「铁臂头陀」循着指向一看,立在南边看热闹的人,正纷纷的闪开了,果然有一片七八丈方圆的平坦空地。但是,空场的心头,也正是「龙凤会」的分舵大门,门下昂然立着四名壮汉,俱着缀有黑绒宽边的灰色劲衣,八只有神目光,也正望着这边。「铁臂头陀」对「龙凤会」似有顾忌,因而望着黄衫俊美少年,沉声说:“有人干涉,可是你要负责?”

    黄衫俊美少年见问,立即正色说:“在他们「龙凤会」的门前空场上,比比武,试试招,又有何不可?”说罢,就以手中的描金褶扇一指空场,继续说:“你们尽管去那边动手,有什么事我来应付啦。”

    「铁臂头陀」咬牙切齿的毅然称好,提着铁木鱼,当先向空场前走去。四周观看热闹的人,一阵喧嚷,又如潮水般,拥着蓝天鹏和「铁臂头陀」向空场挤去,马上的黄衫少年,和红衣少女,也策马跟进。昂然立在高大门楼下的四个灰衣劲装大汉,其中一人,大喝一声:“喂,你们要干什么?退回去。”

    说话之间,气势汹汹的走下阶来。不知怎的,刚刚走至阶下的壮汉,神色一变,十分惊骇,不由立在原地发呆!蓝天鹏尚以为壮汉看了「铁臂头陀」的铁木鱼惊呆了,但他却发现壮汉的震惊目光,是由他头上,射向后方。于是回头一看,发现身后黄马上的黄衫俊美少年,除了已将描金褶扇展开,在胸前徐徐的扇,并无任何异状。

    再看背插金银双剑的红衣少女,左手握疆,策马徐行,目光一直盯着阶前发愣的壮汉,这时虽见他蓝天鹏回头察看,但她却佯装未见。回过头再看阶前壮汉,就这转头的一瞬间,已走回门下,但根据四个壮汉的震惊恭顺神态,人群中必然有「龙凤会」的赫赫人物。

    蓝天鹏强敌当前,不愿过份分神去判断但他敢肯定,绝对不是「飞叉三雁」,很可能就是昨夜追踪来此的「金线无影」本人。继而一想,又觉不妥,据说「金线无影」终年以金氅罩住头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即使总坛的人也从未见过她的庐山真面民这几个守在门下的外县分舵弟兄,怎能一见「金线无影」的面就能认出来?心念未完,已到了空场中央。

    「铁臂头陀」道德止步,瞪目望着蓝天鹏怒声说:“咱们是废话少说,快亮家伙吧。”

    蓝天鹏冷冷一笑说:“少爷行走江湖,向来不携兵刃……”

    「铁臂头陀」听得精神一振,突然沉声问:“你小子敢莫是要与佛爷对掌?”

    蓝天鹏立即厌恶的说:“你这是多此一问。”

    「铁臂头陀」一听,仰面哈哈一知,狂妄的说:“佛爷一生闯荡江湖,鲜少有人胆敢与我对掌。”

    蓝天鹏恨不得一掌击毙了「铁臂头陀」,是以未待对方话完,立即怒斥说:“废话少说,少爷出掌了。”了字出口,飞身扑来,一掌在前,攻对方双肩和面门,一掌在后,攻对方两助和小腹,一招两式,共有六各变化,快如电闪,而掌先至。

    马上黄衫俊美少年看得一愣,徐徐扇动的描金扇也同时停在胸前。「铁臂头陀」更是暗吃一惊,由于蓝天鹏出掌奇快,变化万千,这使他无暇丢掉手中的铁木鱼。心中一惊,顿时手忙脚乱,慌急间,只得猛挥手中铁木鱼,「呼」的一声,迳向蓝天鹏的双掌撞去。

    蓝天鹏杀机已起,虽见对方将的铁木鱼撞来,依然掌势不变,索性向木鱼击去,同时,两掌暗劲,猛吐而出——蓬的一响,闷哼一响,「铁臂头陀」的肥大身躯,猛的一个踉跄,略的一声大响,铁木鱼应声落地,「铁臂头陀」也蹬蹬向后退去。

    蓝天鹏焉肯罢手,大喝一声:“恶贼纳命来。”大喝声中,进步欺身,右掌横切劈出,倏然又立劈而下。

    后退中的「铁臂头陀」,这时已是心慌意乱,面无人色,慌急间,一招「闭门拒佛」,双掌同时推出——但是,就在他双掌推出的同时,蓝天鹏的右掌已倏然立起,闪电劈下。「铁臂头陀」没想到蓝天鹏变招如此之快,一见之下,魂飞天外,慌急间,厉喝一声,猛挥右臂封格。

    掌臂接触后,「咔嚓」一声,鲜血飞溅,「铁臂头陀」怪叫一声,飞身暴退三丈。众人一看,齐声惊啊,以「铁臂」震赫武林的「铁臂头陀」右臂,竟被蓝天鹏的立掌劈断了。蓝天鹏剑眉如飞,双目尽赤,厉喝一声,飞身追去。就在蓝天鹏飞身前扑的同时,身后蓦然响起了一声清脆喝声:“蓝少谷请住手。”手字方出口,面前黄衫一闪,马上的黄衫俊美少年,已挡在蓝天鹏的面前。

    蓝天鹏早已闻声刹住声势,顿时愣在当场,一双炯炯星目,一直盯在黄衫俊美少年俊面上。他并不是为了黄衫俊美少年,也有一付清脆如欧阳紫相同的童音嗓子和闪电般的轻功,而是对方怎的知道他就是「蓝少谷主」?

    黄衫俊美少年,被蓝天鹏的炯炯目光看得也不禁双颊有些绯红,急忙拱手一笑说:“蓝少谷主请息怒,并非小弟干涉少谷主报杀父毁庄之仇,而是说怨有头,债有主。换句话,令尊大人并非死在「铁臂头陀」的手中,少谷主已将他的右臂劈断,总算给了他一个授徒不严的教训,还望少谷主看在小弟的薄面上,饶了他吧。”

    蓝天鹏想了想,觉得这话不无道理,因而也拱手谦和的说:“既然阁下讲情,小弟自当遵命。但小弟有一事不明……”

    黄衫俊美少年,连声不敢,最后问:“蓝少谷主有什么话,尽请当面讲,小弟知道的,自当奉告。”

    蓝天鹏略微沉吟问:“小弟的感迷惑的,是阁下怎知小弟姓蓝?”

    黄衫俊美少年爽朗的一笑,答非所问的说:“这件事小弟回头再向少谷主谈。”说罢转身,望着痛得毗牙裂嘴,冷汗直流的「铁臂头陀」,沉声问:“蓝少谷已看在我的面上,饶你一死,希望你今后,改过自新,诚心侍佛,今后再作恶,下次再遇到蓝少谷主和我恐怕休想再活。”

    「铁臂头陀」恨恨的哼一声,望着黄衫俊美少年,切齿恨声说:“哼,你的救命大恩,佛爷终有所报,而姓蓝的断臂之仇,佛爷也要加倍讨回,咱们是青山不改,后会有期,佛爷走了。”了字出口,转身向人群中走去,连丢在场中的铁木鱼也不要了。「铁臂头陀」浑身是血,看来怕人,他尚未到达看热闹的观众身前,观众早已让开了一条通道。

    蓝天鹏看在眼里,不由望着黄衫美少年,说:“阁下虽救了他的性命,恐怕仍改不了恶性。”

    黄衫美少年,淡淡一笑说:“叫他代少谷主去找对氏兄弟也好,少谷主下次再遇到「铁臂头陀」时,也就是你报仇的机会到了。”

    蓝天鹏一听,不由关切的问:“阁下的意思是……”话刚开口,黄衫美少年含笑的岔开话题说:“此地非谈话之所,我们找个雅静处再谈。”

    蓝天鹏已经知道江湖的诡透变幻,因而有意拒绝,但又想知道对方黄衫美少年,是怎的知道他的底细。正在迟疑,黄衫美少年,已用描金褶扇一指东街座北的一座豪华酒楼,含笑热诚的说:“走,我们就到那边「迎宾轩」一面小酌,一面畅谈。”说罢,立即肃手说请。

    蓝天鹏到了这时,只得谦和的一颔首,举步向前走去。他已亲眼看到黄衫美少年的精淇内力,对方手中的那柄小巧描金格扇,自然就是黄衫美少年对敌的兵刃,俗话说:「一分短,十分险」。能用这么小巧的兵器的人,轻功,内力神奇扇技,必然俱已登造极。但是,他也深信,只要自己处处谨慎事事小心,谅也不致失手。

    心念电转,定睛再看,围观的群众,大部分散去,庙前依然人来照住,喧嚣吵杂,热闹非凡,好像大都不知道这边发生事情似的。再看场边拉马的红衣少女,蓝天鹏的剑眉不由轻在一起了,方才他曾听黄衫美少年,亲口对「铁臂头陀」称红衣少女是他的「贱内」,但蓝天鹏根据红衣少女拉着黄衫美少年马匹的恭谨,倒有些像黄衫美少年的小婢。蓝天鹏暗中冷冷一笑,觉得黄衫美少年必是个渔色之徒。心念间,已到了拉马的红衣少女身前。

    黄衫美少年,立即望着红衣少女,含笑说:“屏妹,快过来见过蓝少谷主。”

    红衣少女,立即施礼含笑说:“小女子金玉屏,参见蓝少谷主。”

    蓝天鹏正待作揖还礼,黄衫美少年已含笑介绍说:“提起内子的名字来,蓝少谷主也许不知……”

    但蓝天鹏却正色含笑说:“不瞒阁下说,尊夫人的芳名,小弟却曾听我的家老仆蓝福谈过,只是此刻无法想起了。”

    黄衫美少年,神秘的哦了一声,偏含笑问:“那么「金银双剑」可曾听说过?”

    蓝天鹏蹙眉沉吟,口中自语:“金银双剑……金银……双剑……双剑……”黄衫美少年见蓝天鹏认真的思索,不由和红衣少女会意的含笑递了一个眼神。

    蓝天鹏星目一亮,突然望着黄衫美少年和红衣少女,兴奋的说:“想起来了……「双剑飘红」金玉屏……尊夫人是「双剑飘红」……”红衣少女一听,不由娇羞含笑,连连颔首。

    黄衫美少年,早已哈哈一笑,赞声说:“蓝少谷主真不愧是出身武林世家,果然被你说中了贱内果然是「双剑飘红」,不过现在已改为「金银双剑」了。”

    蓝天鹏处事经验不丰,一听改为「金银双剑」,不自觉的说:“「双剑飘红」,该多好,既有侠名,又有雅意,令人一听,便知尊夫人的轻功独步武林,改个金银双侠,这个金银两字,就有些俗了,尤其时下武林……”

    黄衫美少年和红衣少女,未待蓝天鹏话完,黄衫美少年已笑着说:“蓝少谷主评论得极是,今后贱内就仍用以前的「双剑飘红」好啦。”蓝天鹏见他一句话,对方就将绰号改了过来,才突然惊觉自己的过份直言,待要解释,黄衫美少年,并肩前进,红衣少女「双剑飘红」侧拉着两匹马跟在身后。

    到达「迎宾轩」酒楼下,蓝天鹏见「双剑飘红」正将马匹交给招徐生意的酒保,只得停身等候。由于红衣少女是以剑术轻功名满大江南北的「双剑飘红」,蓝天鹏已相信他们是一对真正的夫妻关系了。虽然,这位黄衫美少年,对自己的妻子有些高高在上的傲态,但人家做妻子的尚甘之如贻,其他人又有什么资格异议。

    「双剑飘红」将马匹交给酒保后,也含着微笑,轻灵的走过来。三人登上酒楼一看,这才发现酒楼仅有三四分散酒客坐着,蓝天鹏这才发觉距离进餐的时间尚早。继而一想,这正是探听黄衫美少年知道自己底细的好机会,人多眼杂,被别人听去了反而不好了。心念间,引导的酒保已将三人引至临街的一座广窗前,桌明窗亮,街上熙攘的情形,一览无遗。

    酒保一等三人坐好,立即望着蓝天鹏和黄衫美少年堆笑,问:“爷,喝点什么?”

    岂知,黄衫美少年并不答腔,而由「双剑飘红」回答说:“拣你们的好酒,和拿手的好菜端来。”

    「双剑飘红」把话完,尚以征询的目光看了黄衫美少年一眼。蓝天鹏看在眼里,总觉得这对夫妻有一点不对劲,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在这时,楼梯声响,又有人走上楼来。蓝天鹏转首一看,星目不由一亮。只见楼下走上来,竟又是一个身着蓝衫,头束天蓝儒巾的俊美少年,而跟在蓝衫美少年身后的,却是一个一身淡灰衣裤的白发老人。

    蓝衫少年之美另具风范,丝毫不输给欧阳紫和黄衫美少年,而身后跟着的老人,身材矮小,目光有神,显然是主仆身份。主仆两人走上楼来,在酒保的引导下,就在黄衫美少年身后的另一张广窗下坐了下来,而两人都刻意的看了蓝天鹏一眼。

    蓝天鹏心中一惊,立时提高了警觉,他竟没想到,世间竟真的有这么多俊美如子都的少年人物。举目再盾,这是发现对面蓝衫少年的手中,也拿着一柄小巧的描金褶扇,显然也是对方的趁手兵器。打量间,觑目暗察黄衫美少年,这才发现黄衫美少年神情十分严肃,正和红衣少女以眼神谈话。

    看了这情形,蓝天鹏心中一惊,断定对面的蓝衫少年,必然是武林中大有名气人物,而和黄衫美少年曾经相识。于是,心中一动,立即望着黄衫美少年,欠身拱手问:“拜识已经半日,尚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黄衫美少年一定神,立即欠身含笑说:“小弟姓白名玉甫,世居杭州西湖。”

    蓝天鹏一听,立即兴奋的说:“西湖是个好地方,小弟久已向往,有机会定当前往拜访。”说话之间,发现对面的蓝衫美少年,竟晒然微笑,转首看向窗外。蓝天鹏看在眼里,断定黄衫美少年的话并不确实。

    但是,黄衫美少年白玉甫,却煞有介事的说:“欢迎蓝少谷主随时驾临寒舍。”说话之间,酒保们已将酒菜送来。蓝天鹏趁机暗察黄衫美少年白玉甫和「双剑飘红」,两人的神色各自不同。白玉甫眉宇间,暗透懊恼,而「双剑飘红」则对蓝衫美少年似有顾忌。

    看了这情形,蓝天鹏愈加证实蓝衫美少年是一位大有来历的人物,否则,以誉满大江南北的「双剑飘红」绝不会暗透忧急。心念至引,觉得这正是探听白玉甫身世底细的大好机会,是以,趁白玉甫杯邀饮之后,立即拱手含笑问:“请问白少兄,何以知道小弟叫蓝天鹏,世居冷香谷?”

    白玉甫强自一笑说:“昨夜我们曾同厅会筵,怎能不知?”

    蓝天鹏听得一惊,不由脱口问:“白少侠是说在「金鸠银杖」的寿筵上?”

    白玉南颔首一笑,说:“正是在刘女侠家。”

    蓝天鹏又追问了一句:“和尊夫人在一起?”

    白玉甫赶紧解释说:“不,就小弟一人。”说罢,立即举杯劝酒。

    蓝天鹏饮罢放杯,依然锲而不舍的问:“小弟怎的没有看到白少侠?”

    白玉甫清脆的哈哈一笑说:“蓝少谷主乃一方之主,位居特席,小弟乃一介贺客只能会在厅中一角,蓝少谷主自然看小弟不到了。”

    如此一说,蓝天鹏不好意思,但他对白玉甫的话,却仍有怀疑,因为欧阳紫并非著名武林世家,而侠丐马五叔也并不知道天台有个欧阳世家,此刻碰见白玉甫,不妨向他夫妇打听一下也许能探得一些消息。心念方华,正待说什么,白玉甫夫妇又开始劝酒,并趁机问:“蓝少谷主何时到达此地?”

    蓝天鹏觉得,既然白玉甫曾经参加「金鸠银杖」的寿筵,自然也知道他离去的情形,只得坦诚的说:“昨夜已到了此地,白少侠何时到此?”

    白玉甫毫不迟疑的说:“方才在庙前相遇时,小弟与贱内刚刚到达。”

    话声甫落,蓦闻对面窗前的蓝衫少年,说:“严七叔,现在武林中,绝妙玄奇的武功很多,你可听说过一个人能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循声看去,发现蓝衫美少年,也正不屑的望着这边看,而那位坐在桌角上的灰衣老人,却正恭敬的说:“老奴还没有听说过。”

    蓝天鹏觑目再看白玉甫,对方正举杯饮酒,虽然神色自若,但在他的眉宇间,显然有一股煞气。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含笑说:“小弟昨夜离开高家楼,曾经前去吕祖观……”

    吕祖观三字方自出口,对面蓝衫少年的目光,突然冷电般的一闪。白玉甫和「双剑飘红」的面色也同时一变,白平甫立即打断话题说:“饮酒食肉之际,最好不谈佛门之事。”

    蓝天鹏早已看到蓝衫少年目光一闪和灰衣老人向他注视的事,这时见白玉甫和「双剑飘红」都神色一变,断定对面坐着的蓝衫美少年,必然是与崆峒派有渊源的人物。但是,他敢深信白玉甫是知道蓝衫美少年的底细的人,而他也断定蓝衫少年昨夜在此城,曾经看到白玉甫夫妇。根据双方对照的结果,白玉甫昨夜根本没去过高家楼,至于他是怎的知道蓝天鹏曾经坐在特席上,那就不得而知了!于是,心中一动,故意笑着说:“昨夜小弟并未进人吕祖观,但却遇见了一件奇特事情。”

    白玉南强自一笑说:“酒楼茶肆,人多耳杂,一般精明之士,多不谈别人之事。”

    蓝天鹏故意正色说:“没关系,这个人提出来别人也不敢惹,她就是当今大名鼎鼎的「龙凤会」的女龙头「金线无影」本人。”

    如此一说,对面的蓝衫美少年和灰衣老人,果然停杯不饮了,白玉甫听罢,在他的俊美面庞上却现出无可奈之色,不得不点点头。蓝天鹏既然知道了蓝衫美少年,可能是崆峒派的人,自然不愿说得太露骨,因而含糊的说:“小弟昨夜就在一道河岸上,碰到了这位女龙头……”

    白玉甫似乎极想岔开话题,因而趁机插言问:“咦,你不说小弟倒忘了,「侠丐」马长老不是和你一同离开高家楼的吗?怎的现在不见他了呢?”

    蓝天鹏一听,心中又开始迷惑了,听白玉甫的问话,似乎他确曾参加「金鸠银杖」的筵会,但他却迅即的回答说:“小弟和马王叔确是一同离开了高家楼,但在追「金线无影」时,马五叔没有追上来,所以小弟今天上街,就是希望能碰到他。”

    白玉甫一听,赶紧歉然笑着说:“原来是这样的,小弟险些误了少谷主的大事。”说话之间,急忙起身,继续说:“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现在小弟也正要拜识马前辈,我们还是趁机去找马前辈吧。”

    蓝天鹏知道白玉甫有意趁机离去,但是却偏偏挥个坐下手势,示意白玉甫和随之站起的「双剑飘红」坐下,同时笑着说:“贤伉俪请坐,这时去找,马五叔也许早过去了,我们已约好了,见面地方,他会在那里等候小弟的。”

    白玉甫一听,和「双剑飘红」互看了一眼,只得重新坐下来。蓝天鹏另具用心的压低声音问:“白少侠可曾会过那位武功高绝的女龙头?”

    白玉甫略为一蹩修眉,不答反问:“少谷主指的是「金线无影」?”

    蓝天鹏正色说:“当然是她呀?”

    白玉甫摇摇头迟疑的说:“金线无影本人,小弟一直未曾见过,不过她的几个得力助手,倒有几人与小弟相识……”

    蓝天鹏趁白玉甫说话之际,曾经暗察对面蓝衫美少年的神情,发现他与灰衣老人,也都在暗中注意,倒是「双剑飘红」神色间隐透着紧张。这时一听白玉甫与「龙凤会」中的高级人物相识,不由脱口问:“白少侠可曾听贵友们谈起「金线无影」的容貌和姓氏?”

    白玉甫毫不迟疑的摇摇说:“小弟问过,好像他们都没见过,我想他们即使见过,恐怕也不敢说。”话未说完,一旁的「双剑飘红」已忍不住紧张的说:“你们快喝酒吧,还是不要谈别人的事吧。”

    白玉甫对「双剑飘红」的话,似乎没有听见,却以迷惑的口吻,问:“咦?蓝少谷主,你为何如此关心「金线无影」的容貌问题?”

    如此一问,非但「双剑飘红」十分注意,就是蓝衫美少年和灰衣老人,也同时停杯不饮,表示十分关切。蓝天鹏淡淡一笑,说:“小弟觉得奇怪,不晓得她有会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我敢断言……”

    白玉甫立即急切的问:“你敢断言什么?”

    蓝天鹏轻蔑的哼了一声,说:“小弟敢断言,她如果不是一个又疤又麻的姑娘,便是一个又黑又丑的老女人……”

    话未说完,非但「双剑飘红」吓得娇躯一战,面色大变,就是对面桌上的蓝衫美少年和灰衣老人,也都惊得同时一愣。须知当前声势浩大势力雄厚的帮会,首屈括苍山的「龙凤会」,势力扩及大江南北,就以现在的城内,就有「龙凤会」的分舵。

    岂知,白玉甫听了,突然愉快的哈哈一笑,并以手指轻轻一击桌面,竟附和着蓝天鹏的想法笑道:“对对,蓝少谷主所想像的,与小弟早已料想的完全一致,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我们何不携手同去括苍山,当面向那金线无影挑战,迫使她揭开金氅,看看她到底是丑婆子,还是美姑娘。”

    蓝天鹏一听,精神不由一振,突的一击桌面,说:“好,我们就这样决定好了,她的轻功,不弟昨夜已经领教过了。”

    话未说完,「双剑飘红」已关切的急声问:“结果怎样?”

    蓝天鹏毫未思索的说:“她的经验丰富,心眼儿比我多,但她的内力和轻功却都逊我。”

    「双剑飘红」立即以提醒的口吻,问:“她的剑术如何?”蓝天鹏一听剑术,兴致立即被打消了一半,他心里明白,在兵刃上,他是毫无一丝取胜的把握。

    但是,一旁的白玉甫,却怂恿说:“她的剑术虽精,难道她还能以剑对付徒手未携兵器之人?再说到了那时候,自然由小弟接下来。”

    蓝天鹏想到了剑术,顿时联想到前去天台的事,因而,未待白玉甫话完,立即坚定的摇头说道:“不,揭开「龙凤会」女龙头真面目的事,是我早已下定的决心,小弟不愿和他人携手完成这件事。”

    白玉甫立即关切的问:“蓝少谷主准备何时去括苍,小弟届时也好前去一开眼界,参观这场罕世难见的大决斗?”说此一顿,突然又补充了一句:“蓝少谷主尽管放心,届时小弟绝不介人,除非得到你的允许。”

    岂知,蓝天鹏却毅然摇头,说:“不,什么时候前去,目前小弟也不敢肯定,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说罢起身,突然拱手说:“小弟还有要事,必须即日赶路,今得逢贤伉俪……”

    话未说完,白玉甫和「双剑飘红」已同时立起,由白玉甫挽留说:“蓝少谷主何必遽然他去,须知此地迎神大会,最热闹之下是在城南湖上,现在虽然时刻尚早,但已是很热闹了……”

    蓝天鹏立即插言说:“小弟去意火急,无心去游湖……”

    白玉甫却坚持的说:“此等热闹情形,据说每六十年才有一次,蓝少谷主错过这个机会,要等到你将近八十岁才能看到,这种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说话之间,眼尖的酒保早已含笑的过来,「白玉甫一见,立即向「双剑飘红」示意说:“屏妹在此结帐,我和蓝少谷主先行。”说罢,即向蓝天鹏肃手说清!蓝天鹏见白玉甫近乎有些强留,心中甚是不悦,但他看了对面的蓝衫美少年,也招呼酒保将两匹马同时拉了过来。

    白玉甫当先拉住「「双剑飘红」的红马,同时一指他自己的座马,说:“蓝少谷主可骑本人妻子的座马……”

    但蓝天鹏却迷惑关切的问:“尊夫人……”

    白玉甫立即会意的解释说:“不必管她,她自会前去找我们。”

    蓝天鹏一听,虽觉白玉甫对妻子还不如婢女,但也不便说什么,只得接过缓绳,飞身上马,白玉甫早在前面开道了。好在这时街上大都涌向南关,行人闪躲也较快捷,但较之徒步,仍快不了多少,而且,时遭路人的白眼。蓝天鹏对蓝衫美少年的匆匆会帐,显然准备跟踪前来,但他已断定地方主仆二人必与崆峒派有密切的渊源。

    但是,他对白玉甫夫妇却有了更多的怀疑,白玉甫坚持邀他游城南湖,不管对方是为了让他蓝天鹏摆脱蓝衫美少年主仆也好,抑或是另有目的和居心,但他都应该随时提高警惕!心念间,蓝天鹏回头一看,目光倏然一亮。

    只见七八丈外的人群中,果然有蓝衫美少年和那个灰衣老人向这边走来。但是,最令蓝天鹏感到意外的是「双剑飘红「,居然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数十丈外,急急追来。看了这种情形,令他愈加了警觉,不管白玉甫也好,蓝衫美少年也好,总之,两人都是可疑而又大有来历的人物。

    出了南关大街,官道宽大,人轿靠两边前进,两人才策马疾驰。疾驰一阵,已能看以二三里外的一片柳林间新棚林立,人影恍动,随风传来阵阵喧哗之声,显然那就是城南湖了。也就在这时「双剑飘红」已飞马追上来。蓝天鹏和白玉甫同时回头,「双剑飘红」立即含笑解释说:“那家酒楼的帐房先生真发了,见你们两人先骑马来了,特地将马暂借我骑半天,仅要几分银子的草料费就好了。”

    这话听在蓝天鹏的耳里,自然不信,但他当然也不便说什么。三人三骑,飞驰到达柳林前,立有以马栏作生意的人上前拉马。白玉甫下马之后,依然留下「双剑飘红」办理马寄的事,他却向蓝天鹏肃手说清,径向林中走去。

    进人林内,人群拥挤,林立的摊,多是卖妇女珠花和小孩玩的刀枪玩具。林中较宽广的地方,则是酒棚茶帐,菜饭食摊,以及耍猴子变戏法等卖艺的场地。穿过近百株大柳村,眼前突然一亮,竟是一片数百亩大的清水湖。此时湖面上清波徽辎,画肪点点,在湖面上穿梭般徐徐飘荡,尚不时由画舱内传来男女的欢笑和优美的音乐。

    白玉甫首先一指湖面上的无数画舫说:“现在天尚未黑下来,一到晚上,湖岸上灯光通明所有画舫上,纱灯齐亮,湖面上更是金蛇四鼠,水光掩映,热闹情形,鲜为人见,直到深夜娘娘回宫后,人群才逐渐散去,但整个湖岸上的灯火,却通宵达旦。”

    说话之间,「双剑飘红」已匆匆跟了上来。白玉甫立即望着「双剑飘红」催促说:“屏妹,看看我们的画舫停在什么地方,我们陪蓝谷主也到湖面上玩一玩。”话未说完,「双剑飘红」已有些为难的笑着说:“不知他们已经划到哪里去了,小妹还真不知道如何找他们。”

    蓝天鹏一心想赶往天台,实在无心游湖,是以赶紧说:“不必麻烦尊夫人前去了,我们就在此地看看。”

    白玉甫做事似乎特别主观,未待蓝天鹏话完,插言说:“对岸是娘娘的行宫,我们一定要过去看看。”说罢,又望着「双剑飘红」,举手一指正西说:“那边高台下也很热闹,他们可能在那边,屏妹你看看吧。”

    「双剑飘红」毫不迟疑的含笑应了声是,不容蓝天鹏再加阻止,轻快的沿着湖岸向着正西走去,很快的消失在人群中。蓝天鹏向白玉南方才提的高台一看,发现高台彩棚下,横摆一道长桌,数排大椅,上面已坐满了数十人。

    由于已先听店伙说过,每年迎神会的这天,「飞叉三雁」都要来城南湖坐镇,现在看了那座高台的气势,八成是「龙凤会」搭建的。因为有了这一想法,不自觉的望着白玉甫,问:“白少侠,那座高台彩栏下坐的都是些什么人?”

    白玉甫看了眼,摇头一笑说:“小弟不太清楚,可能是他们主办迎神会的人吧。”

    蓝天鹏信以为真的点点头,但却不解的问:“听说「龙凤会」在长沙分堂主「飞叉三雁」每年来此地坐镇,不知他在什么地方坐镇?”

    白玉甫一听,不由愉快的笑了,同时笑着说:“原来你与「飞叉三雁」是朋友。”

    蓝天鹏深怕欧阳紫误会,赶紧解释说:“不,我们非但不是朋友,而且是交过手的仇家。”白玉甫一皱修眉,诧异的「呀」了一声,不由觑目看了一眼正西的高台上。

    蓝天鹏既然说出与「飞叉三雁」曾经交过手,索性望着白玉甫,压低声音问:“白少侠和他们「龙凤会」的高级人物大都是朋友,可曾听他们之间谈过「金刚降魔宝录」的事?”

    白玉甫淡然一笑说:“像这等重大事情,他们恐怕更不敢对外的人透露,不过,在他们几人间,似乎曾有人谈过「金刚降魔宝录」的事……”

    白玉甫虽然在讲话,但他的目光,却似有意似无意的膘一眼两边的那座高台。蓝天鹏一直想着店伙的那句话,但是他背向着那座高台,在和白玉甫谈话之际,不便经常回头察看那座高台,以免被白玉甫讥他失礼。恰在这时,湖面上突然传来一声欢呼声!蓝天鹏和白玉甫,同时转前看向湖面,竟是两艘书舫,相争竞快,因而引起其他大小船只上的游客呼喊!但是,蓝天鹏却趁机回头,发现高台中间大椅上的那人,正慌张的站起来。

    蓝天鹏看得目光一亮,心情不由一呆,因为中间站起的那人正是「龙凤会」的长沙分堂主「飞叉三雁「。只见一个身穿灰色功衣级有黑边的健壮大汉,正引着神色慌张的「飞叉三雁」,匆匆走向后台。正待凝目细看,一旁的白玉甫已笑着说:“这些有钱人家的子弟,吃饱饭没事干,连游湖也要比比谁的画舫快。”

    蓝天鹏一听、只得回过头来,但他却岔开话题正色说:“白少侠,那边高台上的主持人,就是「龙凤会」长沙分堂的「飞叉三雁」谢堂春他们。”白玉甫惊异的「哦」了一声,但没有说什么。

    蓝天鹏却继续说:“也就是小弟第一次发现前去梵净山强索「金刚降魔宝录」的人……”

    白玉甫立即迷惑的说:“听「龙凤会」的一些朋友说,他们的女龙头「金线无影」积极派人寻找那位紫衣少女母女。”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插言问:“白少侠怎知那们紫衣少女还有母亲?”

    白玉甫立即摇着头说:“小弟并不知道,是听那些「龙凤会」的朋友们这样谈论罢了。”

    蓝天鹏不由关切的问:“他们的女龙头,派人积极的找寻紫衣少女母女何事?”

    白玉甫有些迟疑的说:“听说是「金线无影」已得到崆峒派即将派高手去夺「金刚降魔宝录」的消息,所以才派出「飞叉三雁」等人前去,一面证实他们母女的住处,一面要妥加保护。”

    蓝天鹏听得冷冷一笑说:“说得冠冕堂皇,妥加保护,怕不是趁机下手,从中渔利吧?”

    白玉甫淡雅的一笑,摇摇头说:“真正情形如何,小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据我一个极为接近金线无影的朋友说,他们的女龙头,好像和紫衣少女母女,还有什么姻亲关系,抑或是师门渊源,好像……关系满密切的。”

    蓝天鹏淡淡的一笑,摇头说道:“小弟认为这些都是骗人的话。”

    白玉甫立即爽朗的说:“他们的话是真也好,是假也好,不干我们的事,画舫来了我们还是游湖吧。”说罢,举起嫩白修长了的右手,一指湖面。蓝天鹏循着指同转首一趋势。壮然二十丈外,一艘极为豪华的结彩画肪,径向这面,疾驰而来「双剑飘红」正卓然立在防阁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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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艘画舫,长逾三丈,左右各有六桨,防阁上绿顶金花,广窗珠帘,阁厅内的陈设,隐约可见。画舫两端,终有红绸,妨阁四角,悬有四只七彩大绒球,雕刻精细的肪阁四檐下,悬满了精致小巧的宫灯,在整个湖面上,可算得上首屈一指,豪华无比的大画肪。

    蓝天鹏看了这情形,心中不禁更加怀疑,白玉甫远居杭州,虽然家在西侧之畔,但他家的画舫绝不可能来到此地。心念未毕,画舫已到了近前。立身舫阁前的「双剑飘红」,一声吩咐立即由防后奔出两个小憧和七八名侍女来,风涌般将搭板送到岸上。

    白玉甫立即向蓝天鹏肃手说「请」,立在画舫上的小童侍女们,则肃立两则,微躬上身。蓝天鹏也不谦逊,举步登板,径向画舫上走去。登上画航一看,船面上光可鉴人,十分干净,直到阁门的珠帘前,才有一方天蓝绒毯伸展至门外。侍立在阁门后面的两个侍女,一见蓝天鹏和白玉甫走来,急忙将珠帘掀开,同时恭声呼了声:“少爷。”

    蓝天鹏和白玉甫进人舫阁,立即有一丝残留的酒香弥漫在防舱间。白玉甫自然也嗅到了,觑目看了一眼蓝天鹏,立即望着门口的两个侍女,蹙眉沉声问:“怎么,方才可是有人在这里饮筵?”

    刚刚走进门来的「双剑飘红」,正待向白玉甫说明,一个侍女已施礼说:“回禀少爷,中午时分,小婢等恭候少爷到来,所以将给少爷准备好的酒菜,又撤下去了。”

    白玉甫听罢,俊美的面庞上暗透着兴奋惊喜之色,立即愉快的说:“原来是这样的,你做的很正确,我在城内遇见了蓝少谷主,已经小饮了几杯,现在可叫厨师重新备一桌来。”

    蓝天鹏急于赶往天台。无心再饮酒用膳,是以急忙谦逊说:“小弟方才……”

    话刚出口,白玉甫已热诚的说:“再饮数杯又有何妨。”说罢,即对那个侍女,吩咐说:“你们快去准备吧。”侍女恭声应了个是,径自转身走了出去。

    白玉甫一面肃手请蓝天鹏坐,一面望着「双剑飘红」,愉快的说:“这个丫头十分灵利,回头将她调到我们的房里去。”

    「双剑飘红」立即温顺的颔首应了个是,蓝天鹏看在眼内,对「双剑飘红」真是双钦佩又怀疑。钦佩的是她如此贤淑,对待丈夫百依百顺,不管丈夫怎样使唤他,她心甘情愿的依言去做。怀疑的是「双剑飘红」是否真的是老蓝福口中传说的那位震慑大江南北,妒恶如仇,手起剑落人头飞的「双剑飘红」。

    心念间,转前看向窗外,那位精灵的侍女,则由窗外经过,轻灵的走向访阁后,只见她杏眼柳眉,樱口桃腮,颇有几分姿色。心想,像这等颇具姿色的丫头,丈夫吩咐安排在自己的房里,而做妻子的非但不反对吃醋,反而温顺的答应下来,设非亲眼目睹谁都不会相信。正在噱眉沉思,蓦闻白玉市笑着问:“蓝少谷主你想什么?”

    蓝天鹏急忙一定心神,歉然含笑说:“小弟正考虑,如何返回客栈,结算店资?”

    白玉甫愉快的一笑说:“蓝少谷主果真为此沉思,倒有些多余了。”

    蓝天鹏听得一愣,不由迷惑的问:“白少侠这话是何意思?”

    白玉甫淡雅的一笑,又正色说:“蓝少谷主请别想了,在下的意思是蓝少谷主由此离去,城内小店中的店资,自然由小弟派人去付。”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惊异的问:“白少侠怎知小弟住宿的是座小店?”

    白玉甫淡雅的一笑说:“不是小弟夸口,此地的最大客栈,都比不上杭州的最小客栈,尤其比不上西湖之畔的客栈,所以小弟对此地的客栈,统称小店。”

    蓝天鹏对白玉甫的这种说法,则不尽然,但他却坦诚的说:“小弟昨夜来时,因被「金线无影」施计阻于城外,只得宿在街口的小店,所以白少侠一提小店,颇令小弟惊异。”

    白玉甫愉快的一笑说:“以蓝少谷主的仪范和装束,不难打听出所宿的客栈来。”

    恰在这时,那个灵利侍女,将酒菜送来,也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破浪声响。蓝天鹏和。白玉甫,都同时惊觉,急忙奔至广窗下,掀开珠帘探首向外一看,两人的目光,不由同时一亮。只见在酒楼上的跟踪而来的蓝衫美少年,正立身在一艘长形小船上,而那个灰衣老人,则在船尾独力挽着浆。

    根据小船船头溅起的破浪水花,小船的速度显然高得惊人,而灰衣老人的腕劲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就在蓝天鹏的打量间,小船已经跟踪上来,画舫虽然有十二条桨有规律的划着,仍被小船势如脱弦之箭般的飞越过去。立在船头上的蓝衫美少年,手摇格扇,仅刻意看了一眼,立即转首向前,船尾的灰衣老人,则看也懒得看一眼。

    小船如飞驶过后,蓝天鹏立即望着略现温容的白玉甫,不解的问:“白少侠好像认识那位蓝衫少年?”

    白玉甫立即不属的说:“什么少年?”话一出口,突然又改口轻蔑的说:“我才不认识他呢。”

    蓝天鹏在这一刹那间,发觉白玉甫不但神色有了改变,而语气上也有了改变,但他无暇细想立即正色说:“以小弟观察,对方主仆似乎认识你和尊夫人。”

    白玉甫惊异的「咦」了一声,这才警觉的说:“不大可能罢,小弟与她们确曾在途中相遇过,但从未交谈,不过,据「龙凤会」的几位朋友说,他们好像是崆峒派的人。”

    蓝天鹏一听,立即颔首同意的说:“不错,小弟也正在如此揣测,因为方才在酒楼上,小弟谈到吕祖观时,他们主仆曾经面色一变,对小弟十分注意。”

    白玉甫淡雅的一笑,又肃手说:“酒菜己摆好了,我们小饮慢谈。”于是,两人转身走向桌前,但舱厅内已不见了「双剑飘红」。蓝天鹏一面就坐,一面礼貌的问:“尊夫人呢?”

    白玉甫立即接口说:“她去底舱交待几样小弟平素喜爱吃的小菜去了。”

    蓝天鹏一听,不由竖起拇指赞声说:“白少侠,你有这么一位贤德的夫人,真是福气得很?”白玉甫听罢,仅哈哈一笑,立即举杯劝酒。

    蓝天鹏举杯一饮而尽,正待敬酒,那阵急速的破浪声,再度响起,显然,那艘小船又转了回来。白玉甫一听,不由轻哼一声,显然已经生气。但是,蓝天鹏却急忙放下酒杯,起身就待走向窗前。岂知,就在他起身的同时,白玉甫竟伸手将他的小臂握住。蓝天鹏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发现白玉甫已慌张的将手松开了,而且,一张俊美面庞,不由涨得通红。

    白玉甫也赶紧强自一笑说:“这些无聊的年青的,最好不要理他们。”

    蓝天鹏一听,不便再至窗前看,只得含笑应是,重新坐了下来。也就在这时,那艘小船,已在窗外两丈处,疾如脱箭般驶了过去。方才是同一方向,尚不觉得怎样,这次是相对疾驶,速度之快,直如闪电,一闪而过。由于白玉甫举杯敬酒,蓝天鹏无法回头,是以,也没有看见小船上的那位蓝衫美少年。

    小船已过,白玉甫立即望着蓝天鹏,含笑问:“蓝少谷主此番离去,准备到什么地方游历?”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含笑说:“小弟想先去一趟天台……”

    白玉甫立即接口问:“是拜访友人,还是另有贵干?”

    蓝天鹏故意笑着说:“去拜访一位新结识的朋友……”

    话未说完,白玉甫已恍然的笑着说:“小弟知道了。”

    蓝天鹏脸眉微蹩,故意迷惑的问:“白少侠怎么知道?”

    白玉甫毫不迟疑的说:“那一定是去拜访欧阳少侠。”

    蓝天鹏一听,真是又惊又喜,不由急声问:“白少侠也认识欧阳兄?”

    白玉甫立即笑着说:“提起天台欧阳世家,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何况我与他还有数面之识?”

    蓝天鹏一听,立即不解的问:“既然如此,当时在「金鸠银杖」的寿筵上,何以不向欧阳少侠打招呼?”

    白玉甫淡雅的一笑,摇着头说:“人家是赫赫圾名的武林世家,小弟如果前去攀谈,看在别人的眼里,还以为小弟有意拉关系,企图坐特别席呢。”

    蓝天鹏一听,立即不以为然的说:“这倒不见得,欧阳少侠还不是同样的坐在桌头上?”

    白玉市摇头一笑说:“小弟不如欧阳少侠脸皮厚,我才没有那份勇气会在桌头上陪阁下饮酒呢?”

    蓝天鹏不由忿然说:“这完全是「了尘」从中阻挠,故意刁难。不过,据「金鸠银杖」的爱女高莲英姑娘说在座的各派长老和代表,大都不知道天台有个欧阳世家,所以才附和了「了尘」的意见没有设特座。”

    白玉甫却解释说:“那是他们鲜少在沿海一带走动之故,到江浙和皖东一带,提起」欧阳世家「可谓妇孺皆晓。”

    蓝天鹏一听,安心不少,正待说什么,湖面上突然掀起一阵喧哗!白玉甫十分镇定,但蓝天鹏突然走至窗前掀帘向外探首察看。只见正北湖面上,集结了不少画肪和游船,有规律的排成一条长线,其他方向的船只,由于好奇,也正纷纷驶往察看。

    看了这情形,蓝天鹏突然有一种预感,立即游目察看湖面,竟没有看到蓝衫少年的那艘小船。显然,那艘小船已被阻在那些船只的那一面,现在又有这么多好奇的船只赶去凑热闹,蓝衫美少年的那艘小船,恐怕一时半刻是过不来了。

    正打量间,身后突然响起「双剑飘红」的声音:“蓝少谷主,不要过去看看他们的画舫竞赛。”

    蓝天鹏回头一看,「双剑飘红」和白玉甫,俱都立向背后,同时,桌上果然多了几样海鲜。于是,笑一笑,径自走回桌前说:“小弟还有急事待办,已没有心情再去看他们画舫竞赛。”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的说:“白少侠的这艘画肪,难道不去参加?”

    白玉甫淡雅的一笑说:“将少谷主送上岸,再去也不迟。”

    蓝天鹏一听,立即看了一眼窗外,识趣的说:“距岸已经不远了,小弟就在此地上岸吧?”岂知,白玉甫竟不做礼貌的挽留,立即颔首说:“也好,小弟过几日也要去趟天台,届时我们在欧阳少侠家再见。”

    蓝天鹏想到客栈未结帐,不得不再提醒白玉甫,说:“西关小店的事,就拜托白少侠了。”白玉甫毫不迟疑的笑着说:“蓝少谷主尽管放心,小弟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去小店付资。”说话之间,已距岸边不远,蓝天鹏只得拱手含笑说:“打扰半日,甚感不安,希望在天台能与贤伉俪再会见。”

    白玉甫和「双剑飘红」齐声笑着说:“天台再见。”于是,在蓝天鹏和「双剑飘红」的相送下,走出防阁,直达防舷。蓝天鹏一等画舫到达岸边,再度拱手说声「珍重」,飞身纵至岸上,再向蓝天鹏挥个手势,才挤进人群中向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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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绕岸柳林,回头再看,白玉甫和「双剑飘红」,虽然仍站在船面上,但画舫已经调头向北驶去。蓝天鹏经过了与欧阳紫和白玉甫等人接触后,警觉到自己的掌法虽好,可惜的是不会刀剑。现在想来,恨透了「黑手三郎」,如果不是他将师父黄衫中年人推下深渊,此时师父恐怕已开始传授兵刃了。

    根据事实经过和侠丐马王叔的判断,师父临终时的尖嗥「上天台」,是有着深长含意的。如今,他不再去找「黑手三郎」,他也不去想师父的仇人「银衫剑客」,更不去想蓝衫美少年。现在,他唯一的急务,就是遵照师父的遗命前去天台,他断定只要到了天台,找到所要找的人,师父的身世之谜,便可迎刃而解。但是,上天台去找谁?究竟有何事体,当然都是未知之数,最好是能先找到欧阳紫,再伺机发掘住在天台的异人。

    而且,他还要证实一件事情——欧阳紫就是「龙凤会」的女龙头。走出柳林,已是薄暮时分了,但四方涌来的车辆人群,却愈来愈多了,而且,一望无际。蓝天鹏也不问明路径,沿着通向正东的大道,急急走去,直到明月东长江,满天小星,官道上才完全没有了行人。

    于是,展开轻功,疾驰如飞,直向正东驶去——由于内心的急切,蓝天鹏经常星夜兼程,因而,不出几日,已到了浙江边界的名山——仙霞岭。进入浙江境内,蓝天鹏的心情变得更急切了,他第一件要办的事,就是探听欧阳巨额家的在江浙以及沿海一带的声名。岂知,询问之下,竟然没有一人知道,天台有姓欧阳的武林世家。

    蓝天鹏最初尚以为距离天台尚远,但是,经过了松阳,宣平,甚至距离天台仅数百里的永康同样的没人知道欧阳世家。这时,蓝天鹏才知道受了愚弄,而对欧阳紫和白玉甫,重新开始怀疑,细心揣测他们的来历了。蓝天鹏并不因为天台没有姓欧阳的武林世家,便不去天台,因为师父临坠深渊时的尖嗥——上天台,那是他亲耳听见的。

    过了永康,他再不打听欧阳世家的事,一心赶路,直赶向天台。这天中午时分,蓝天鹏已进了天台县城的西门,只见城门高大,街道宽整,行人摩肩接跨,市面十分繁华。真正到了天台县城,蓝天鹏更觉茫然不知所以了,现在他要去访谁?他所要找的异人又在哪里?一想到异人,他不自觉的联想到山,因而也下意识的转首看了一眼城北绵延无际,群峰如林的天台山。

    但是,那也不过是下意识的看一眼而已,他决不会盲目的跑到天台山的森林群峰间去找毫无根据的异人。这时恰是中午,正是用膳的时候,每座酒楼酒店,几乎客满,但是蓝天鹏却毫不觉得饥饿。正前进间,攀见前面酒楼廊檐下立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叫化。于是他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使丐马王叔,他想也许五叔早已到了。心念已定,决心向那少年乞丐问一问侠丐的行踪。走至酒楼前,店饮酒保纷纷向前招呼,小叫化也想趁机向前讨一些铜钱。蓝天鹏向着酒保挥了一个「稍待」手势,随即向着小叫化指了指。

    小叫化一见,满面愁苦相,忙不迭的奔了过来,口里连声嚷着说:“爷,可怜我吧,祝老升官发财……”说话之间,连连拱揖哈腰,伸出一只油污的小手。

    蓝天鹏首先在腰内掏出二块碎银放在小叫化的手内,同时和声说:“这是送给你的,还请你带我去找你们的头儿。”

    小叫化听得一愣,立即将手中的碎银交还给蓝天鹏,同时惶声说:“爷要是有事,小的可领您去,银子小的不敢要。”

    蓝天鹏淡雅的一笑说:“银子你尽管收下,你领我前去就是。”说着,又把那块碎银塞在小叫化的手里。

    小叫化这次没有推辞,却关切的问道:“不知爷找我们头儿什么事?”

    蓝天鹏含笑说:“我和侠丐马五叔约好在天台会面,不知他老人家是否到了。”

    小叫化一听,一脸的茫然神色,最后,恭谨的躬身一笑说:“小的还是领爷去吧。”一说罢,转身向东走去。

    蓝天鹏知道小叫化根本对他这位赴海南的五师祖没有印象,是以也懒得多问,跟着向正东走去。向北一转,又过了两道巷子,才见前面一株大槐树下,有一座半旧祠堂。小叫化一见,立即小声说:“那就是我们的头儿了。”

    老花子的耳朵满灵,立即睁开一只眼向蓝天鹏瞄了瞄,但又闭下了,接着,突然又似有所悟的睁眼站了起来,惊觉的望着蓝天鹏看。蓝天鹏不待小叫化报告,急上数步,拱手含笑说:“在下蓝天鹏,世居摩大岭冷香谷……”

    冷香谷三字一出口,老花子当即慌得抱拳笑着说:“阁下想必是蓝少谷主了。”

    蓝天鹏立即谦逊说:“好说,在下蓝天鹏……”

    老花子自我介绍说:“老丐柳清三,敢问蓝少谷主有何贵干?”

    蓝大鹏含笑说:“在下与侠丐马五叔在凤凰城分手……”

    话未说完,柳清三已震惊的说:“您说的侠丐,该不会是本帮的马师祖吧。”

    蓝天鹏龄一看老花子的神情,知道侠丐还没到,只得颔首说:“不错。正是他老人家,我们的好在天台会面……”话未说完,老花子柳清王已惊异的说:“他老人家没来呀,那么蓝少谷先请里面坐。”说着,肃手指着铜堂的大门。

    蓝天鹏觉得侠丐既然没来,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但他却忘不了欧阳世家,虽然明知无望,但仍忍不住含笑问:“不必进去了,请问柳当家的,此地可有姓欧阳的著名武林世家?”

    柳清三一听,两道油污白眉立即蹙在一起了,同时,缓缓摇着头说:“小的十几岁时,就在此地长大,一直到今,还没有说此地有户欧阳世家。”

    蓝天鹏由于心里早有准备,并不感到失望,是以淡雅的一笑说:“那就算了,我想在此地住几天,等马五叔前来……”话末说完,柳清三已热诚的说:“悦来店的冯二爷,与敝帮颇有渊源,蓝少谷主可住在那边,有了消息,小的也好通知您,说不定五祖师也会去那找您。”说罢,又命令小叫化,说:“阿仔,快领蓝爷爷去。”

    小叫化一听,立即躬身应了个「是」,转身走去。蓝天鹏又向柳清三道声「谢谢」,才跟着小叫化向前街走去。一出巷口,即见迎面一座豪华酒楼兼容栈,客栈大门上的招牌。果然写着「悦来老店」。而酒楼上的横匾,却写着「悦来轩」。蓝天鹏看看不愿牵涉出更多人物来,是以望着小叫化,含笑说:“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自会前去的。”

    小叫化子自是不敢多嘴。恭声应了是,转身离去。蓝天鹏看看天空,红日已有些偏西,决心先至楼上吃些东西。一进酒楼大门,楼上已听不到喧闹之声,显然人并不多。招来的店伙,立即请蓝天鹏楼上坐。登上酒楼一看,果然仅有两三人,但是,蓝天鹏尚落座。

    楼下又走上莱一位身穿葛衣的龙钟老人。蓝天鹏在洒保的引导下,在靠近后窗的一张桌子上坐下来,那位老人,却在中央对正楼口的地方,拣子一张桌子自动的坐下。酒保问过蓝天鹏的酒菜,径去准备,而其他酒保,则坐在横台一角谈天,对那位老人理也不理。蓝天鹏看在眼内,虽然感到迷惑,但也不便询问。

    由于酒菜未到,蓝天鹏转首窗外远眺,只见正北的天台山,气势雄伟,群峰如林,层峦叠蟑峭壁磷刚,在艳阳的照耀下,青浮翠黛,雾气白云,远远看来,险峻无匹,实不输于曾经学艺九月的梵净山。打量间,酒保已将酒菜送来。送酒菜的酒保将莱摆好,满脸堆笑的哈腰离去。

    但是,在他经过葛衣老人身前时,却停身含笑,有些不耐烦的问:“老爷子,你在这里等了十多天了,还没有等到,我看你家欧阳大爷,八成是误了日期了。”

    蓝天鹏听得浑身一震,宛如雷击,提起满酒的酒壶,险些坠在桌上,不由惊异的去看那位葛衣老人。只见葛衣老人,神态黯然,缓缓摇着皓首,有些失望的说:“大爷说的今年回来,一定会今年回来,他老人家再不回来,我们欧阳家的声望都被那些势利之徒给忘光了。”

    蓝天鹏一听,觉得有些眉目,这位葛衣老人,很可能就是欧阳紫的家人。于是,趁那个酒保无可奈何的摇头离去之后,立即起身身拱手,和声说:“老丈独自孤坐等人想必无聊,可否过来共饮几杯?”

    葛衣老人缓缓的转过头来,以冷淡的目光看着蓝天鹏,低沉的说:“你小哥,问的可是我?”

    蓝天鹏立即颔首笑着说:“不错,冒昧相邀,还请老支不要见怪。”

    葛衣老人,这才在失望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同时起身笑着说:“你这位小哥真是慷慨了,小老儿就拢上一杯。”说罢,竟真的走了过来。

    蓝天鹏一见,立即向一旁冷眼相看的酒保们挥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另加一付碟杯来。酒保一看,哪里还敢怠慢,急忙重新送来一付杯筷。蓝天鹏亲为葛衣老人满人一杯酒,双方落座,才谦和的问:“老丈贵姓,仙乡何处?”

    葛衣老人先喝干了杯中酒,呵呵一笑说:“小老儿自有记忆以来,就在欧阳家里长大,后跟老爷子当书憧,大了就跟老爷子拉马,老爷子仙逝后,升为大爷的跟班。”

    蓝天鹏没想到一句话就引起老人的一大套自述,于是,趁机插嘴问:“你家的大爷是哪一位呢?”

    老人又喝了一杯酒,正色说:“就是我们老爷子的大少爷,出门十多天了,讲妥的今年年底回来,可是小老儿等了十多天了,仍没见到他老人家的影子。”

    蓝天鹏听了,真是啼笑皆非。问了半天,仍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改变话题问:“你们大爷可有少爷?”

    葛衣老人吁了口气,说:“总算有了那么一个。”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兴奋的问:“你们家的小少爷,可是名叫欧阳紫?”

    葛衣老人正待举杯饮酒,突然停杯惊异的问:“咦,你小哥怎的认识我家少爷呀?”

    蓝天鹏一听,一颗忧忿怨懑的心,顿时放下来,他总算找到了欧阳世家的人,是以,兴奋的说:“小生与你家少爷在高家楼一「金鸠银杖」家的寿筵上相识,小生此番前来天台有事,很想到府上拜会,只是问遍了全城……”

    葛衣老人立即不高兴的接口说:“问遍了全城都无人知是不是?”

    蓝天鹏只得连连颔首,笑着说:“是的,是的,没想到在此地碰上老丈你,稍时还请老丈引导在下前去。”

    岂知,葛衣老人立即冷冷的的摇着头说:“要去你小哥自己去,小才儿还要在此地等我家大爷回来呢。”

    蓝天鹏听得一愣,不由为难的说:“可是小生问遍了行人,都不知道贵府的地址。”

    葛衣老人立即不高兴的说:“那都是一些势利小人,当初,我家大爷在的时候,武功高绝,剑术无敌,不要说慕名来访的各派的有名人物,就是跪在地上要求我家大爷收留授徒的各地子弟,就排一两里地。”

    蓝天鹏虽觉葛衣老人过份夸大其词,但想想欧阳紫的诡异剑术,也许真有其事。心念间,又听葛衣老人,继续说:“现在,你小哥可由前面的大街,直奔北关,出了北关,直奔南麓,由峡谷继续深入……”

    蓝天鹏一听,不由惊异的说:“你说的是城北天台山?”

    葛衣老人立即正色说:“是呀,我家少爷可曾对你说,他的家是住在天台城的大街上。”

    蓝天鹏顿时被问得俊面通红,语塞无话。仔细想想,一点不错,欧阳紫只说世居天台,并没有说出详细地址,说来实在怪自己粗心,没有进一步问清楚,继而一想,原先根本没想起师父「上天台」的话意,也根本没有要来天台的意思。心念间,已听葛衣老人说:“进了山区,随处登高一望就看到了。”

    蓝天鹏听罢,立即感激的说:“多谢老丈指点,小生明晨绝早就去……”

    葛衣老人一听,立即摇头插言说:“你明天早晨去,还不如今夜就去,今天是十二月十六日,正是月亮最亮的时候,只要向着灯火最明亮的地方走,不需多时便可看到。如果等到明天清晨,云浓雾大,路又不熟,即使到达我们家的住宅外,你也难得发现。”

    蓝天鹏一听,深觉有理,立即感激的说:“多谢老丈指点,小生饭后即刻前去。”

    葛衣老人安慰的点点头,还有些倚老卖老的笑着说:“好好,你们这些年青人,冲劲有,就是阅历不多,经验不足。”

    蓝天鹏觉得葛衣老人说的都是名言至理,也不愿多说什么,自己匆匆饭罢,就要在腰内掏银子。葛衣老人一见,立即挥手阻说:“你现在是我们欧阳家的贵客,应该由我老儿接待……”

    眼睛精灵的酒保一见,赶紧奔至蓝天鹏身前,哈腰笑着说:“爷,您要是有碎银子……”

    葛衣老人一见,顿时大怒,左手向桌上一放,「蓬」的一声大响,左手拿开,竟是一锭十两重的金元宝,同时,横目怒说:“不长眼睛的东西,快把你们冯老二叫出来,叫他跪在我老人家的脚前拿刀来刮金子屑。”

    酒保一听直呼他们掌柜冯老二,知道遇见了扎手人物,所有的酒保,纷纷奔了过来,忙不迭的打躬作揖陪不是。葛衣老人见蓝天鹏愣在当场,突然又哈哈一笑,说:“你小哥看,这便是所谓的「名气」,小老儿如此一使意气,下次您再来的欧阳世家,保您一问他们几人就会告诉您。”

    蓝天鹏一听,真是佩服至极,只得起身拱手含笑说:“老丈一句话,胜走千里路,言不多赘,小生先走一步了。”

    葛衣老人也起身拱手,谦和的说:“你小哥就先行,小老儿明日傍晚必到。”蓝天鹏应诺一声,抱着极端兴奋的心情,匆匆走下楼来。

    「第六章」神兵宝录

    这时红日近西山,街上了逐渐热闹起来,于是,依照葛衣老人的话,沿着大街,径向北关走去。出了北关大街,已是彩霞漫天,到达天台山的南麓,已是暮色四合了。蓝天鹏游目一看,数十丈外,果然有一座狭谷口。这时明月已经升起,山麓寂静无人,于是展开轻功,直向山口驰去。

    到了山口,视界广阔,光线明亮,虽然村荫遮住山道,但并不太难发现有灯光烛天的大庄院了。于是心中一动,立即飞登就近一座高峰。峰上视界广远,月华如练,几乎可一览全山。但是,仍未看到葛衣老人说的大庄院。就在这时,著见深处现出一点红色灯光,乍然看来,至少七八里外,尤其,那盏红灯,左右摇摆,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另有意图?有了这点灯光,总比任何景物不见好些,也许那里就是欧阳紫的庄院。

    心念已定,决定前去看看,于是,沿着半峰的相联绝壁,直向那盏灯处,如飞驰去。蓝天鹏对正那盏红灯方向,穿林绕峰,攀崖登岭,如飞驰去。但是,拣一开阔处再看,那盏红灯仍是那么遥远。于是,展开轻功,继续再向那盏红灯驰去。攀崖绕峰十多里,方始发现那盏红灯仍在原地,不过已逐渐看得真切。随着红灯的清晰,到达一处断壁下。蓝天鹏抬头一看,断壁高约数十丈,十分崎险,但他断定,红灯就在上面。于是,猛提一口真气,身形腾而起,踏突岩,点斜松,飞身而上。

    到达崖上一看,竟是一片修长竹林,而那盏红灯已被竹林遮住了,仅隐约看见一点红光透出来。回头看身后,峰岭起伏,白云片片,在皓洁的月光下,显得云气股股,已看不见最初他发现红灯的峰头。但是,他却深信,不管立在十数里外的任何一个峰头,要想看到竹林后的红灯,那是绝不可能的。因为他立身之处极高,并没有看到竹林后高峰上有红灯,如果他在远处看到的红灯,就是林隙间透出的光的话,这事的确有些离奇。

    心念间,谨慎的向林中走去。这时他已断定林后红灯处,绝不是葛衣老人所说的欧阳宅第,因为他看出林后即是高峰的一半,另一半与另一座高峰相联。走出竹林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心中也不禁一阵惊骇。因为那盏红灯,就插在一途茂盛的巨大粗树的树身上。树下是一片空场,方圆约五六丈,靠近树身处,有一横坪和两个石凳。峰脚下植有许多落地针松,一望而知是人工栽植,但在一处分开的针松间,竟露出了一座黑山洞。蓝天鹏一见山洞,心中恍然信有所悟,断定他是由人拿着红灯引道来此。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急步走至大树下,伸手将红灯取下来。红灯人手,很有份量,低头向灯孔内一看,底部竟是一个四寸方四周密封,仅有一个灯蕊露在外面的油壶。看了这情形,蓝天鹏断定这盏红灯,至少可燃一个昼夜。提灯穿过两株地针松之后,即是一座不太规律的山洞。蓝天鹏借着灯光向内一看,发现洞口十分整洁,显然有人经常打扫!看了这情形,蓝天鹏不敢再深入了,只得肃立恭声说:“是哪位世外高人,引导晚辈前来,晚辈已到,请示可否进入?”

    把话说完,久久没人回答,而且,洞中也没有一般山洞的回音,显然,这座洞并不深。既然山洞不深,如果里面有人,必然听见,现在看来,即使有人,恐了不在。一想到洞中有人不在,蓝天鹏立即联想到酒楼遇见的葛衣老人。他记得葛衣老人曾说明天才回来,自然暗示他可以先进人休息。心念已定,提灯人洞,前进不足一丈,即见前面一座石门,门上赫然挂着一个重约百斤的大铁锁。走到门前,方始发现石门上,尚有两行以「大力金刚指法」写的字,提灯细看,是:「千里引客来,此锁待君开」。

    蓝天鹏看罢,直觉的认为,这两行字就是为他而写的,是以,立即提灯察看铁锁的情形。提灯一看,竟是一把死锁,两端根本没有锁眼,除非将锁弄坏,无法将门打开。于是,将打插在门媚上,两手抱锁,左右摇晃,铁锁纹不动。蓝天鹏略一沉吟,决心将锁扭坏。心念已定,暗运内功,双掌抱锁,奋力一扭——咋——的一声脆响,铁锁横闩,应声而断。

    蓝天鹏将锁放下,奋力推门,石门深重的被推开了。石门开外,立有一阵冷风扑出来,门内漆黑,隐约有淙淙水声。蓝天鹏取下红灯,向内一照,发现七八步外,即是一张及膝小桌,桌上似乎放着一只铁盘。走至近前一看,蓝天鹏浑身一战,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就在小桌的后面,即是深不见底的洞内涧,淙淙水声,就是由下面传来。蓝天鹏心想,万幸有一盏灯,否则,如果漆黑的洞,一步踏空,那还了得?心念间,用灯一照桌上,铁盘内竟是一些较黄豆大些的铁弹,而至铁盘旁边,尚压着一张素笺。俯首细看素笺上的字,是:「能投穿杨弹,索桥自然来」。

    蓝天鹏一看「索桥」二字,不由举灯向前一照,这才发现洞内洞的宽度极远,红灯的光,竟照不到对岸。于是,凝目细看,这才发现深处漆黑中,有一鸡卵大小的磷光点,乍然看来,至少在七八丈外。看了这情形,蓝天鹏的一双剑眉,立时蹩在一起了。

    他已明白了素笺上的意思,是用盘中的铁弹的中七八丈外的那个磷光点,洞涧的中间,自会现出索桥来。但是,距离这么远,而铁弹小的只能算是铁珠,以如此轻的暗器,打七八丈外的磷光点,设非深厚的内力有腕劲谁人能够?心念之间,他仍然拿起一粒铁弹,放下灯笼,暗运真力集功力于五指之上,依照师父教授的特殊手法,觑准磷光点,振腕打去。「卜」的一声轻响,磷光点应声而碎,接着一阵轧轧声响,经由涧中升起一排闪闪的小星。

    蓝天鹏急忙用灯一照,原来那些徐徐上升的小星,竟是每隔数尺涂在铁索上的磷光点。轧声停止,一道粗如核桃般的铁索,已笔直的连在两崖之间。蓝天鹏绕过小桌,先以一脚试踏铁索,紧硬绷紧,丝放不动。由于洞顶的限制,蓝天鹏无法凌空飞,但他仍点足如飞,身形如箭般的纵至对崖。

    定睛一看,发现眼前仍有一座石门,而且经过人工雕琢,门成半圆形,但没有门环和门缝,显然是座独扇石门。急步走至近前一看,石门中央依然以「大力金刚指法」刻着两行字。举灯一照,是「连过三关非凡俗,金掌开闸始能入。」

    蓝天鹏看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挡在洞口的不是门,而是一座石闸。他细看石闸上的字意,显然是开锁,掷弹,过索,共称为三关,但是,金掌开闸是何意思,他却无法揣出。他在梵将山和师父学艺九个月,除了勤修内功外,就只学了一套掌法,至于内功是什么内功的,掌法是什么掌法,他直到现在还闹不清。

    根据石间上的字意,必须「金掌」才能震开石问,但是,他自己深知自己的功力,如果石问厚度不超一尺,但自信能够将石闸震开。心念至此,决心一试,因为黄衫中年人临终时的海叫「上天台」,也许就应在今晚上。于是,将灯插在洞壁上,对正闸门而立,暗凝内功,力聚双掌,一等丹田所发,大喝一声:“开——”

    开字出口,略微蹲身,双腕一拙,两掌平推而出。轰然一声,霹雳暴响,青烟激旋,飞石带啸,石间应声而碎。蓝天鹏取灯走过去一看,石间仅有八寸厚,暗自一笑,同时摇了摇头。抬头一看,深处已有微弱光线透出来,以目视判断,出口至少在十丈以外。

    同时,他断定,出了洞口,必然就是葛衣才人说的欧阳宅弟,如果不是,葛衣老人就是这座洞府的奇人。心念间,提灯前进,蓦见前面有一木牌,由于白色中有黑点,显向白牌上仍有字迹。蓝天鹏心想,不知前面又要试探什么功力?心念间走至牌前一看,上面竟写着:「一直向前进洞府,饿时来此取食物」。

    看了白牌上的黑字,蓝天鹏不由愣了,原来前面透出光亮处不是出口,而是真正的洞府,而且,饿了就到此来取食物,显然此洞附近必然住着有人,否则,谁会前来送食物?根据由天台有城遇到葛衣老人,直到人山追踪红灯,以及进人此洞,显然有人暗中操纵,保是不知道暗中操纵的人是何居心,何以故弄玄虚,而又连试功力,抑或是必须如此才能进洞?

    心念间,已越过白木牌,随着距离的接近,方始发现毫光烁烁处,竟有五级台阶,而阶上则是嵌有一圈雪白宝石的圆形洞门,在洞门的两边,各有一颗大如桃核的深蓝宝石,在蓝天鹏手中的红灯映照下,整座洞门上的宝石,立即幻成紫、白、蓝、红、淡紫、浅晓和水红相混合的彩华。

    蓝天鹏登阶后推门,沿门虚掩,一推而开,一蓬闪烁光华,随着照进的灯光反射出来。定睛内看,门内不远即是一个棉大薄团,在薄团的后面小横几上,放着一个多漆小匣和一柄银丝剑柄银鞘剑。蓝天鹏一见那柄银剑,便有些有面善,他直觉的认定就是欧阳紫削掉「了尘」道髦的那柄斑银剑。他游目继续察看,这才发现是一间大的圆室形如覆下来的一只大银碗,高约三丈,大约六丈方圆。在银室的四面八方,均有一个木人着衣仗剑,面部仅有象征生的鼻、口、眼,但八人木人所持兵刃,却都是宝剑,而且,看来锋利至极。

    在圆室的一周,设有十座高架巨大的烛台,上面的银烛,俱都粗如儿臂,而且,已燃过不少次,所余银烛,已不足一尺了。蓝天鹏一看圆形银室的情景,顿时恍然大悟,这是一座练剑的宝地演习室。他再以灯照向地面,发现地面上有许多图形,有方有斜,看不出是何用意。抬头再看银室的圆顶,仅有一个盘大明镜嵌在中央,显然有么反光,至于整个圆室的银色不知用什么漆成。

    蓝天鹏看罢,首先盘坐在薄团上将灯放在小几旁,他不急于看剑,也不急地掀开小锦匣,他首先由头至尾的去想。他首先想到师父临终时的那声爆叫「上天台」,这时他已肯定与这座玄虚有关,也许要他来此学剑。其次,他想到了欧阳紫,他断定欧阳紫,不管是不是什么「龙凤会」的女龙头,都与这座洞府的主人有密切关系。心念至此,他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面前小几上的银鞘剑。

    注目之下,神情不由一呆,因为他发现小几上的银鞘剑,不但较欧阳紫的宽大,而在银剑的护手上,还镶着一个以明珠组成的梅花。他记得清清楚楚,这是欧阳紫剑上所没有的,而且,欧阳紫的银丝剑穗上,有一个红珠作剑坠,但是,眼前的银剑上却什么也没有。

    于是,一定心神,急忙将剑取起,轻轻一按哑簧,「咋登」一响,嗡嗡有声,「呛」的一声龙吟,寒光如电一闪,暴起一蓬彩华。蓝天鹏心中一惊,不觉真力已透剑身,寒芒骤然增长,整个银室内,光明大放,手中银剑,耀眼生花。这时,他才发现寒芒中的缕缕彩华,竟是剑身上的几个红、黄、蓝、绿、紫的宝石光点。细看这些宝石,完全嵌透剑身,如果将宝石拔掉,剑身上便会形成许多小孔。看了这情形,蓝天鹏想此洞主人,可能就是要他前来找欧阳世家的那位葛衣老人。

    他想葛衣老必然早已注意他的行踪,知道他在寻访欧阳世家,因而以欧阳世家为饵,引他前来此地。念及至此,又认定葛衣老人即是这座洞府的主人,而葛衣老人,即是师父临终时遗言,要他「上天台」来找的异人。于是,将剑收鞘内,谨慎的将锦匣掀开,低头一看,又是一愣。

    因为,锦匣内,端端正正的放着几页绘有人形,傍加注解的图片,也可以称之为薄薄的几页书。开始第一行上的标题是「第三篇,身法步」,以下便是图形,注解和几个脚印,根本没有与剑有关的词句。蓝天鹏虽觉上面没有剑的事,但他仍细心的向下翻,仅翻了两张,星目倏然一亮——因为,仅两张四页的「第三篇,身法步」之后,即是「第四篇,降魔剑法」。

    有了剑法,蓝天鹏的精神大振,上面绘的人形,均为剑式,而且,宝剑运行之后,均有虚线指示。他匆匆向后翻,仅四张八页,共计八个剑式,以下,便是书皮,此外,再没有什么了。蓝天鹏觉得奇怪,这个锦匣里,仅有半本秘笈的三四两篇,其余上半本的一二两篇又在何处呢?细而一想,心头猛然一震,恍然似有所悟,不由脱口急声说:“上半本秘芨,难道是在师父那里不成?”

    如此一想,同时也恍然想起「黑手三郎」向师父下手的目的,必然也是为了那上半本秘笈。假设,他的联想是正确的,那上半本秘笈,必然已落人恶贼「黑手三郎」之手,果真如此,后果实不堪设想。心念至此,恨不得马上下山,必须在「黑手三郎」尚未练成「内功提纵」和「掌法」之前,将秘笈找回来。心念间,急忙将秘翻到第三篇,细读上面的傍注和参研上面的脚印,但是,由于他关心师父持有的上半本秘笈,他的心灵一直不能明静下来。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响,蓝天鹏断定有人接近,倏然跃起,目注门外,谦和而低沉的问:“哪一位?”但是,久久未见有人回答。

    蓝天鹏放心不下,功集双掌,缓步走出洞门,游目左右上下,确无可供别人潜人之处,始谨慎的走下阶来。一到阶下,星图再度一亮,然而就在那方白木牌处,悬空吊着一件东西,远远看来,好似一具水壶。急步走至近前一看,一点不错,正是一具包裹极厚的绵壶,在绵壶的盖上尚扣着一只磁碗,绵壶则挂在细绳上的弯钩内。蓝天鹏内心忧急,虽知壶内必是饮用食物,但却没有饮用之意,想了想,深怕辜负了主人的美意,只得将绵壶取下来。

    双手取下绵壶,方始发现前面被震开的闸门以外,已没有了那一道磷光小点,显然那道索桥已撤掉了。看了这情形,蓝天鹏才想到方才的「沙沙」声响,并非上面送下来的绵壶,而是撤掉索桥的声音。如今,索桥被撤,不但绝了他急切离去之念,同时也免除了他后顾之忧。

    于是,提着绵壶,匆匆走回银室之内,取上磁碗,拔下壶塞,倒了一些在碗内。只见在壶内倒出的液体,色星褐红,形如稀粥,甜的气味中含有枣的味道。蓝天鹏不再迟疑,立即喝了一大口,其味甘美,十分可口,加之温度合适,人腹非常舒坦,可是,一连喝了两个半碗。

    这时,他无虑甜粥里,是否有毒药,因为对方如想加害于他,用不着如此大费手脚。喝了两半碗甜粥,精神和心情,都宁静正常了,于是,盘坐在薄团上,立即细读第一面的第三篇「身法步」的注解和脚印。细研之下,方始发现那些脚印,与他所学的掌法,似乎并无关连。

    但是,他确信,如果用这些「身法步」配合他学的掌法,必然更增威力因为这些「身法步」完全是巧妙神奇的闪避和进击。于是,他起身在小几旁,按照秘发上的脚印图形,连续练习了两次,已能默记其中玄奥而神妙的连续变化了。

    学会了身法步,蓝天鹏自然高兴,于是又去研读剑式。剑式非常单纯,仅有出剑收剑,直到第五步才有少许变化。八招剑式看完,觉得都很简单,但根据剑式的注解,都以静制动为着眼,而且,不动则已,动则快如奔电。蓝天鹏将人个剑式,反复看了两遍,立即闭目参悟其中精妙之处。参悟之后,觉得第一剑式,适合用最右侧的第一个木人练习。于是,取起身侧的嵌有五彩宝石的银剑,挺身耀起,径直向一个木人身前走去。

    尚未走到第一木人的身前,蓦闻「咔嚓」一声轻响,身后突然传来极速的破风声!蓝天鹏心中一惊,急忙反剑相迎,同时闪身跨步!右脚方始踏实,长剑方自迎出,「咔嚓」声中,斜横里又是破风声。蓝天鹏再度一惊,急忙闪身,剑尖一点身后木人刺来的一剑,仓惶中横剑急架斜横斩下的一剑。但是,就在他闪身起脚的同时,「咔嚓」声响中,寒光已经照面。

    蓝天鹏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大喝一声,左掌猛的劈出一掌,脚下也本能的急演「身法步」,身形巧妙的一旋,飞身而出。就在他身形闪身的同时,「咔嚓」连声,蓝天鹏落在蒲团之后定眼再看,八个木人依然完整的,他方才发出的一掌,显然没有击中。

    但是,他却发现圆室中央的地面上,多了一大块银缎方布。心中一惊,低头一看,面色大变,原来他亮缎公子衫的前下摆,业已不见!蓝天鹏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这才发觉自己对小几上的那半本书,仅看了个皮毛,距离精通的程序,还差得远。

    经过这一次的挫败,蓝天鹏既懊恼又惭愧,他立即放下宝剑,再度盘坐锦锻蒲团上。一经定下心来,立时发觉腹中已有些饥饿,于是拿起锦壶来倒了一碗甜粥,放进嘴前一喝,不由愣了。因为,绵壶内的甜粥,早已凉了,这时他发觉,他用心研读「身法步」和剑术,至少四五个时辰了。

    于是,将甜粥又倒进绵壶内,提着绵壶走出洞来。举目一看,前面白木牌处,有数道用光由洞顶上不同的方向射进来,而木牌处,也有一个精致小巧的提篮悬在那里。蓝天鹏首先走至射进阳光的顶孔和裂隙处,察看了一下阳光射进来的角度。

    仔细一看,发现洞上有各种不同的角声的隙孔。任何时辰的太阳,阳光都可以射进洞内,因而洞内干燥,通风良好。打量完毕,即将提篮取下来,又将绵壶挂上去,就在木牌的附近坐下来,察看提篮内的菜饭。低头一看提篮,在菜饭酒壶的上面,赫然放着一张素笺。蓝天鹏急忙取出一看,神情不由一愣,只见上面写着一行绢秀小字:“孩子,细心参研,久而熟练,不可废寝忘食,何以不食早餐?”

    蓝天鹏看罢,的确愣了。根据字迹的绢秀决不是出自葛衣老人之人,显然是一位女性写的。看素笺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关怀慈爱,必是一位长者,但是,这位女姓长者又是谁呢?何以不在下面写上名字?于是,谨慎的将素笺放进怀内,掀开莱盒和饭碗的盖,莱很丰富,饭也很香,由于饭菜还有一些温度,显然送来已有一些时间了。

    蓝天鹏匆匆吃完饭,没有喝酒,虽然是温玉酒壶,翡翠杯,但他不愿留给别人的印象是每饭必酒的酒鬼。他将提篮重新挂在弯钩上,而将绵重新放进篮内,于是,怀着温暖的心清,又走回圆形银室。这一人室,他首先盘坐调息,凝神祛虑,直到灵台明净,运功两个周天后,才重新研扉一四两篇的身法和剑式。

    细研两遍之后,又细心默记,再度提剑立起身来。他举目前看的第一眼,便是他遗留在圆室中央地面上的亮下摆,也正因为他看到了下摆,才注意到地面上的各种图案。他仔细观察一阵,发现地面上共有八种图案,显然是启及示八个木人的枢纽,与剑式和身形步法i并无直接关连。

    既然看出此点,立即向一个三角形的图案飞身纵去——足尖一点三角形的图案,左横里的一个木人,「咔嚓」一声,挺剑刺来!蓝天鹏见木人出剑如电,哪敢怠慢,疾演身法步的第三式,身一菜神妙的一旋,脚下踏处,居然仍是三角形图案。

    但是,他手中的长剑,却随着身形步法和心意,本能的演出了「降魔剑法」第五式,长剑由下一绕,划个弧形匹练,长剑已到了本人的面前——蓝天鹏心中一惊,深怕破坏了主人的练剑木人,心惊间,右腕微抬,长剑贻着木人的头顶扫过。

    最奇妙的是,在他另变第二式步法时,已到了木人的身后面。蓝天鹏急忙刹住身势,险些撞上靠近圆壁的烛台。「唰」的一声轻响,攻出去的木人,倏然退了回来,依然立在原地,恰在蓝天鹏的面前。蓝天鹏举目一看,这才发现木人的后脑头顶上,早已被别人练剑时砍掉了一块。

    由于这一发现,游目再看左右两个木人的头顶,均有一个木制的发誓,也正因为这个木制发会的被斩掉,而使他联想到「了尘」的发会被欧阳紫斩断。于是,他细心回忆方才的演练经过,和木人的出剑招式,几乎与「了尘」的剑式无二。

    一想通了一点,他恍然大悟,这八个木人,必然是各门各派,以及各种兵顺的攻击起始式。心念间,他急步走回小几前,再度飞身纵向三角形的图案,本人挺剑猛刺,他又加换两种步法,特别有意去削木人发会。待他立身木人之后,以及木人复原,出手之快,步法之熟,真是得心应手,不由高兴得几乎跳起来。

    这时,他已确信欧阳紫即使不是这座洞府的主人,也必然与这洞府里的主人有密切的渊源,至少,他也曾来此练过剑。既然明白了步法、剑式,与地面图案的道理,蓝天鹏便依照地上其他图案去继续演习。演练至第四式之后,他突然想起圆室一周的巨烛,心想,燃上巨烛,满室光亮,必然更有利于练剑。于是,游目一看,发现第二个烛台上就放着火种。他急步走了过去,打破着火种,将一圈的巨烛,统统燃上,室内顿时光明大放。他再走至小几前,果然清楚多了,飞身向斜形图案纵去。

    当他足尖刚一点中斜形图案时,脚下竟发出「咔嚓」连响!蓝天鹏心中一惊,知道必有两个木人同时攻击。心念方动,斜横和背后的两个木人,一个剑向上挑,一个颤剑横扫——但是,当他神妙的旋身出剑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因为,两个木人后的烛光角度,恰好和木人的剑光相映,直刺他的目光,而且,幻起一片剑影,令他无暇辩别真伪。

    由于情况的突变,加之两个木人的同时攻来,使他就在丝毫之差的迟疑,虽然奇妙的躲过了两剑,但颤剑横扫的一剑,却由他的腋袖之间贯穿,并划了一个大洞,所幸没有及皮肉。蓝天鹏纵至烛台后,急忙定一定心神,不由暗呼「厉害」。

    他作梦也没想到,燃上巨烛,竟有如此大的反光变化,同时,他也明白了圆室为何漆成银色的原因。有了这一次经验和教训,也令他体会到「身法步」的更高效用,那就是即使不出剑,也可躲过凌厉的攻击。蓝天鹏坐在薄团上,再度调息了一个周天,并重新默记了一遍剑式和步法,挺身而起,仗剑向中央纵去——这一次他并没有看脚下的图形,随着而踏。

    随着不同的机簧声响,四面八方的木人,分别的向蓝天鹏攻来,有时一人,有时三人,有时一人先至二人后跟!但是,在满室巨烛光焰的摇曳下,人影变幻剑影如林,偶一不慎,便有生命危险。但是,蓝天鹏又动了他的倔强脾气,虽然险象环生,依然不退出圈外。

    这才是一座千变万化,奇险惊人的练剑室,任何人都不可能,又要注意脚下图形,又要注意木人的攻击。在自然的闪躲出击中,木人也随着脚下所踏的图形变化,加上满室一圈的烟光和银室的反光脚步一乱,心中一慌,立时便可丧命当场。片刻之后,在这种危险万状的情况下,蓝天鹏已能应付自如,而且,点、扫、斩、刺,得心应手,已将四种步法,八招剑式,运用到炉火纯青。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咔嚓」声响,所有的木人,纷纷退回原位!蓝天鹏急忙刹住身势,不由横剑愣了。

    看看脚下,依然踏在一个三角形的图案上,但是,第五和第七个木人,却没有一丝要挺剑斩出的意思。就在这时,银色圆壁上,突然一阵「沙沙」声响,就在对正室门的后壁上,现出一个门户来,而且,灯火明亮。蓝天鹏心中一动,飞身纵了出去,游目一看,竟是一道通向左右,悬满了明亮纱灯的长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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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对正圆室后门的洞壁上,却有一座关闭关着的红漆金耳洞门。在红漆门前三尺处,横置一张长桌,桌上似乎放着什么。蓝天鹏右手扣剑,急步走过去一看,竟是一张写满了铜钱大小楷字的银灰厚纸。只见上面写着:“现在,你已学成了两种旷古凌今的攻防纯技,那就是「降魔剑术」与「身法步」。如果,你愿意向天宣誓,离此之后,不避任何艰险,即使丧失生命,也愿为本人化解因误会而造成的仇嫌,方可进入红门。否则,宝剑赠你,秘芨留置此地,可由此向右转,沿箭标指示,即可出洞离山,绝无高手阻拦。你离山之后,必须仗剑行快并为今天之事保密,你不必存心对本人感激,我们也没有师徒关系,只希望你造福人群。假设,你愿意为本人化解与「飞云绝笔」丁尚贤之间原误会仇嫌,你就跪地向天,一表你的誓言。”

    “本洞主人欧阳俊彦……”蓝天鹏一读到欧阳俊彦,顿时明白了这座洞府,就是欧阳紫家所有,而洞中的主人,当然是欧阳紫的长辈。唯一令蓝天鹏不解的是,这篇桌上留言,笔法苍劲有力,显然是出自男士之手,但是,在提篮里留的素笺,却是女性手笔。而“「飞云绝笔」丁尚贤……”就更令蓝天鹏吃惊,因为丁尚贤就是他师傅,此地主人与师傅有什么仇嫌呢,难道这就是师傅要自己来天台的原因?

    蓝天鹏虽然不解,但他却无暇多想,于是,他将剑立于桌侧,恭谨的整理衣衫。但是,低头一看,俊面通红,非但长衫失去了前后下摆,即是前胸后背和两袖,也被八个木人的长剑划满了裂缝。但是,他仍然望着红门,双膝跪地,真诚的朗声说:“晚辈蓝天鹏,承蒙欧阳前辈指引来此地,恩赐宝刃并学得绝世奇学。此恩此德,没齿难忘,晚辈决心接受为前辈排解与「飞云绝笔」间之仇嫌。虽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如有二念,神人共弃。”说罢,俯身叩了下去。

    就在他俯身叩首的同时,桌后壁上的红门,一阵「沙沙」作响,自动的缩进左右壁内。蓝天鹏急忙起身一看,只见门内竟是一道光华耀眼的深长洞府,里面洞顶和两壁,一片银光地面上,则由门口直达五六里丈洞底,洞内铺满了闪烁着银星的雪白纱毯,但在尽头的汉玉云床上,却盘坐着一位五柳黑须身着白衣的中年人,里面门内两丈处,有一横几,几上似乎有一银盘。

    游目再看其他各处,除了由洞口扑出的森森寒气,再没有什么了。蓝天鹏看罢,断定尽头云床上盘坐的白衣中年人,必然就是本洞主人欧阳俊彦。于是,徒手绕过横桌,急步走至门内,骤然加深的寒焰,令他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心中一惊,急忙过功护身。走入门五尺处,再度深揖下跪,并恭谨朗声说:“弟子恩蒙召见,得睹芝颇深感荣幸之至,还望前辈面指教言。”

    说话之间,发觉洞中回音极大,自然的减低了声音。但是,久久未见回答。于是,抬头再看,发现端坐在云床上的中年人,面色泛黄,似已枯干。双月微合,似醒睡,看那情形,显然是泥塑木刻的偶像。仔细端祥半天,白衫中年人,依然如方才一样,断定自己想得不错,只得叩首站起身来。恭谨的走至小桌前一看,面色顿时大变,因为桌上的银盘中,竟放置了数十颗大如玉米的彩色蔡黎。数十颗采滚黎中,有的是以翡翠制成,有的是以红蓝紫白的宝石制成,有的则是红白相见和粉红色的珊瑚制成,其中也有金银制成的,一望之下,无法分出金中的镇基共有多少种。

    但是,只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猎获的体积大小和长短不一的尖刺。而这些彩色蔡黎,正是师父黄衫中年人的唯一切齿仇人「银衫剑客」所仗以独步武林的著名暗器。尤其在银盘的右侧,放着一本薄书,上写四个字「移穴秘诀」。蓝天鹏罢,神情激动,感触复杂,抬头再看白衣中年人欧阳俊彦,除了面部枯瘦外,在轮廓上看来,和师父室内墙角横置的「银衫剑客」,很有向分相像,想到每隔一天都要以「子母倒刺九棱钉」练习梅花手法打在「银衫剑客」的要穴上,心中便觉得不该前来。

    他目注「银衫剑客」欧阳俊彦的偶像,不自觉的念着师父终时的尖厉声:“上天台……上天台……上天台是去报仇呢?抑或是上天台去学剑?……还是……解释仇嫌?……还是另有原因?”心念至此,突然发现银盘左侧还有一本薄书,上面仅墨笔写着:「自述」两个字。于是,他急忙掀开书皮。开始的第一句就是:“余姓欧阳名俊彦,世居鲁西。”

    蓝天鹏一看「鲁西」,才知「银衫剑客」原来是山东人。继续往下看是:“少小流离,只身无依,后遇异人,学得绝技,异人仙逝,并赠「彩华银虹」宝剑与「金刚降魔宝录」一集。”看至此处,恍然似有所悟,「龙凤会」和崆峒派所要夺取的「金刚降魔宝录」实是「银衫剑客」师门之物。

    下面写的是:“……余悉心研读「宝录」四篇绝学,艺在下山,力败群雄,历余继承恩师遗物,并着恩师遗赠之银衫,因而,武林英豪,遂以银衫赠号,名为「银衫剑客」……”

    看至此处,蓝天鹏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身穿白衫的「银衫剑客」,只是不知他偶像为何不着银衫,他本人为何不出来见面,洞中置中偶像,难道他已死了不成?一想到别人的死,心中不禁一阵惭愧,觉得不该随便诅咒别人,他在洞中置一偶像,也许另有原因。心念间,继续下看:“……师妹,陈天丽,负气下山,嫁江南少使「飞云绝笔」丁尚贤……”

    蓝天鹏看至此处,不由联想到「银衫剑客」的师妹负气下山,必是牵涉到儿女私情,而他与自己师傅「飞云绝笔」之间的误会仇嫌,也必是由他的师妹陈天丽而引起!心念间,继续下看:“……师妹为使夫婿成名,数度前来强索「金刚降庞宝录」,余因「宝录」为恩师遗物,不便占为己有,但又怕师妹传技非人,遗祸武林,只得将「宝录」四篇,拆分为二,师妹拈字为「上」,所以得「须弥神功」与「金刚掌法」两篇。当时,曾经言妥,限期一年,前来交换,如「飞云绝笔」品行不端,为恶江湖,则由本人负责处死。”

    蓝天鹏看得心头又是一惊,心想:“银衫剑客」斩断师父的两腿,难道就是因为师父在江湖上仗技为恶不成?继而一想,又觉不妥,师父虽然性情孤僻,偏激粗暴,但都是由于他的双腿被毁而引起,至于他的本性,根据他平日的谈话认事仍是善良的。”

    于是,再往下看:“……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也过去了,但仍未见师妹前来换三四两篇。是余放心不下,留妻姚瑶同与小女及弟子看守洞府,径去找寻师妹陈天丽,两年之后,终于找到他们,但他们已在梵净山的金刀峡分居……”

    定神往下看是:“……师妹已生一女,取名了梦梅,就住在一道木桩墙的南半崖……”继续看下去:“但是,正当余与师妹相谈别后情形之际,「飞云绝笔」了尚贤,突然而至,破口大骂余为师妹情夫,并挥掌猛烈攻击。师妹不愿与尚贤会面,竟趁双方交手之际,携女他去,余已知分居原因,错不在尚贤,但尚贤却误会师妹与他分居皆由余而起。在此情形下,尚贤奋不顾身,连点余三处死穴,所幸余自幼习得「移穴秘诀」方免于死……”

    蓝天鹏看至此处,已了解师父与「银衫剑客」动手的原因,多由师父的妒恨之故,当然他也断定,当初「银衫剑客」如果不与那位姚瑶风结为夫妻,师母陈天丽也绝不会负气离去。蓝天鹏虽然想通了这一点,但他却不便对师门前辈们妄加评论。他摇了摇头,继续看下去:“……余见尚贤已失去理性,又不便撤剑相迎,只得以「彩芒珠」击中尚贤两膝,始得逃离金刀峡看至此处……”

    蓝天鹏不自觉的以手指触动了一下银盘中美丽好看,彩毫闪烁的「九彩芒珠」,但是,当他想到「九彩芒珠」上有剧毒时,他又惊得倏然将手缩回来。他看了看手指,发现确实没有被芒珠刺破,他才安心的继续向下看:“余奔驰尚不足十数里,胸间突然一阵气血翻腾,竟不由自主的吐了两口鲜血……”

    蓝天鹏看至此处,竟不自觉的脱口呼一声惊「啊」!但他的眼睛并没有离开自述书上。下面写的是:“……余虽学得「移穴秘诀」,但仍经不起尚贤以「须弥神功」配合「金刚指功」所点在死穴上的劲力,待余返回此洞,已是大病不起,而两腿也不能站立了……”

    蓝天鹏心中一阵难过,不由抬头看一眼尽头云床上「银衫剑客」,心想两位顶尖高手,就这样的断送了他们的锦绣前程!他低头再看,发现字迹模糊,原来他的星目中,已不自觉的涌满了泪水!举袖拭泪,发现字迹模糊,原来他的星目中,已不自觉的涌满了泪水!举袖拭泪,继续往后看下去:“余由于特别珍爱自己的「九彩芒珠」,因而除非万不得已,绝不使用,因而故意宣传「九彩芒珠」喂有剧毒,一经击中,半日必死,没想到,就因为这个错误,而造成尚贤的仇嫌,同时也断送了尚贤的辉煌一生……”

    蓝天鹏看至此处,不由拿起一粒「九彩芒珠」看着说:“原来「九彩芒珠」上并没有毒?那师父的两腿为何断了呢?”于是继续往下看:“……最令余痛心的事,事后听说恶贼「黑手三贼」早已于暗中偷窥,一等余匆匆离开,立即以剧毒致死为由,挥刀斩断了尚贤的双膝……”

    蓝天鹏看至此处,不由顿时大怒,突然恨声说:“我若不将「黑手三郎」抽筋剥皮,碎尸万段,誓不为人。”」说话之间,急挥右拳,猛然向桌上击去。

    就在他挥拳击向桌面的同时,身后蓦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使不得。”蓝天鹅心中一惊,急忘将下击的右拳变掌斜劈,才没有击在桌上。心惊间,回头一看,目光不由一亮。

    不知何时,红门洞口外,已多了一位中年妇人和美丽少女。只见中年妇人,上穿深蓝罗衫,下着棱精裙,雍容高贵,面透雍容,看来最多三十**岁的。美丽少女,肉穿粉绸罗衫,下着藕色长裙,外罩水紫无袖长裙,腰系紫鸯带,大约二十岁的年纪。由于她徽垂埋首,高高挽的发上插着珠凤,无法看清她的全部面目,但在她的凝脂桃腮和经唇琼鼻看来,必定是个绝美的少女。

    打量未完,中年妇人已默然说:“孩子,你一拳击在桌上非但要将银盘中「九彩芒珠」震散,恐怕还要震动了先夫的坐化仙体。”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惊,面色再变,脱口轻「啊」,不由惶惶的转首看了一眼云床上的「银衫剑客」。看罢转身,望着中年妇人,惶声问:“这么说,您……您就是欧阳夫人姚前辈了。”

    中年发人颔首说道:“不错,我就是「银衫剑客」的未亡人姚玉凤。”

    蓝天门一听,立即上前两步,深深一揖,屈膝下跪,恭声说:“弟子蓝天鹏购见姚前辈,并恕晚辈衣衫不整之罪。”

    欧阳夫人姚玉凤颔首还礼,肃手说:“快些情起,你可以出来了,有话到舍下谈。”蓝天鹏恭声应是,起身再「银衫剑客」的坐化尸体前叩首后,才向欧阳夫人和美丽少女立身的洞口走去。

    欧阳人人瑶凤,一等蓝天鹏走至近前,立即一指美丽少女,介绍说:“这是小女。”

    蓝天鹏见姚玉凤没有再说什么,赶紧拱揖,说:“欧阳姑娘。”

    欧阳夫人姚玉凤立即接口说:“小女虚长你一二岁,你就呼她姊姊吧。”说罢,又望着含羞垂首的美丽少女说:“今后都是一家人了,你今后要称他天鹏弟。”

    美丽少女一听,立即向蓝天鹏捻衽一福,娇柔低声说:“天鹏弟弟。”

    蓝天用急忙再施一礼,低声呼:“欧阳姊姊。”

    欧阳夫人姚玉凤立即含笑说:“我们走罢。”说罢,当先走出门去。蓝天鹏因为美而少女是姊姊,只得让她先走,但她却立着不动。

    欧阳夫人妙瑶凤回头一看,立即笑着说:“她还要整理洞府,我们先走吧。”

    蓝天出一听,只得恭声应是,随在欧阳夫人身后走出来。洞门,沿着长洞向左走去,由于顶上悬有纱灯,洞内情形,清晰可见,地下也十分清洁,显然经常有人打扫。转过拐角,洞势较狭窄,但在洞的中央,每隔两三丈,仍悬着一盏明亮纱灯。

    这道窄洞极长,约二十余丈,直到前面出现台阶,才发现洞口外,已是满天寒星的夜晚了。出了洞口,夜风袭面,蓝天鹏一看到星辰,已是午夜时分,但在他的感觉上,好似几个时辰,其实,已是第二天的夜晚了。就在他打量夜空的同时,身后已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

    蓝天鹏回头一看,是那位含羞低着头的欧阳姑娘,而他方「才放在洞外桌旁的「彩华银虹」宝剑,已被她插进在银室薄团前剑鞘内,捧在手上。由于欧阳姑娘一直垂首不敢直视,蓝天鹏自然不也失礼多一看,他趁机游目打量洞外形势,竟是一座四面围着三座高峰的死谷。_正北面和西南两峰之间的鞍部,有一道不算太急的狭窄瀑布,直泻谷中松林之后,因而断定林后必有水潭。

    谷的范围并不大,方圆最多一百五十亩,在林外看不见房屋,也没有那位葛衣老人所说的灯火辉煌的宅院。当然,那些话他现在已深信,完全是为了引他前来而杜撰的,只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就是欧阳世家一点不假。他仍记得欧阳紫在高家楼「金鸠银杖」的寿筵上,指责「了尘」的话。

    这时想来,欧阳紫的话丝毫未曾夸大,以「银衫剑客」在武林中的声望和地位,自然要高出「了尘」多多。心念间,已进人松林,但没有多远,即是一簇一簇的修竹,而在修竹的空隙间,已看到数片水光和灯光。出了竹林,蓝天鹏才发现眼前一片形如水上的精致花园,方才看到的片片水光,正是在亭台小桥之间的水池荷塘。

    亭台小桥之间,都有陆地相连,小径两边,都植有各种名花奇草,间有一些畸形怪样的岩石分散点缀在园中。在水上花园的西、北两面的巨大磷峋怪石间,隐约现出数栋雕染阁影和飞檐,数点灯光,就在这两个方向透出来。

    蓝天鹏跟在欧阳夫人姚玉凤身后,一面沿着花园边沿向酉面的鳞峋岩石间走去,一面打量园内景色。但是,他也不由自主的转首偷看一眼身侧捧剑前进的欧阳姑娘。岂知,这一次正当他转首偷看的时候,而欧阳姑娘也正以秋水般的明目,暗透情意的向他看来!蓝天鹏看得心中一震,险些脱口轻呼。

    因为这一次,他将这位秀美绝伦的欧阳姑娘的娇靥,看了个清清楚楚,他几乎忍不住喊一声「华姊姊」。当然,眼前的欧阳姑娘绝对不是他的表姊萧琼华,因为萧琼华不但要比欧阳姑娘高一些,而在气质上似乎也有所不同。就他心中一惊,两眼发愣的一刹那,身侧的欧阳姑娘,已倏然低头,急急地向前走去!蓝天鹏心头一震,急忙一定心神,他断定欧阳姑娘已经生气了,他也自觉,这样的看一个女孩子是失礼的。

    但是,随着欧阳姑娘走去的方向一看,这才发现欧阳夫人早已站在数丈外一座红漆大门前,而欧阳姑娘正捧着剑向她母亲身前走去。蓝天鹏看了这情形,心中惶愧,俊面通红,也急步向前走去。只见欧阳姑娘尚未走至她母亲身前,欧阳夫人已吩咐说:“将剑给我,你去吧。”

    欧阳姑娘恭声应是,以手将剑捧上,一等欧阳夫人将剑接过,深垂着螓首,急步走上水上花园的一道花石小径,匆匆隐没在花树间。蓝天鹏看了这情形,心中愈加不安,但又不便解释什么!欧阳夫人却亲切的笑着说:“孩子,请到里面坐吧。”

    蓝天鹏由于心虚,不敢与欧阳夫人的目光接触,恭声应了个是,低头向中年妇人身前走去。欧阳夫人一等蓝天鹏走近,一面转身走进红门,一面笑着说:“你欧阳姊姊,过份内向,不喜言笑,不要说和你,就是和我这作母亲的,平日也难得谈上几句话。”

    蓝天鹏不知欧阳夫人说话的用意,不敢随便接口,只得恭声应了个是。又听欧阳夫人继续说:“她哥哥就和她不同了,个性豪放,争强好胜,爱打抱不平,每次出门,总要惹下一些梁子才回来……唉……”

    一声叹息,以下的话住口不说了。蓝天鹏跟着欧阳夫人弯曲行进,有时也登上数道石阶,有时也看到狭道两边的鳞峋怪形岩石间,植有鲜花小草,和矮松细竹环境美好,幽雅至极。这时听欧阳夫人谈到欧阳紫,突然心中一动,不由关切的问:“欧阳兄可曾回山?”

    欧阳夫人叹了口气,说:“这孩子一离开家,就像是飞出笼子的鸟一样。”

    蓝天鹏立即接口说:“晚辈曾在高家楼遇见欧阳兄……”话未说完,欧阳夫人已颔首说:“我知道,你来天台的事,就是他派老仆欧阳慕德先口来通知我的。”

    蓝天鹏听得十分迷惑,心想,我前来天台的事,欧阳紫怎会知道?心念间,正待发问,发现前面已到了一座依着岩石建成的美丽阁楼。丽阁前一片小花园,一座畸形岩石,恰好挡住了阁厅的大门,也是小花园中的一座假山。而同楼上有栏干,灯光暗淡,图厅内涵光明亮,且有人影晃动,显然是传女或仆妇等人。果然,先迎出阁来的是一位头发已有些灰白老妇人,接着是一个绿衣侍女。老妇和侍女,先向欧阳夫人姚瑶风施礼呼了声「夫人」。

    欧阳夫人首先将宝剑交给老妇,接着肃手一指蓝天鹏,说:“这位是少爷的好朋友,蓝少谷主。”

    老妇恭谨的接过宝剑,和传女同时施礼,齐声说:“蓝少谷主。”

    欧阳夫人也指着灰发老妇,说:“她就是在城内引你前来的欧阳慕德的妻子,你呼她慕德嫂好了,我们也都这么称呼她。”说罢,当先走进阁门内。

    蓝天鹏含笑呼了声「慕德嫂」,也登阶走进阀门。老妇一等蓝天鹏走进闭门,立即吩咐待女就来。欧阳夫人也不谦逊,径自坐在尊位上,并肃手示坐。蓝天鹏就在欧阳夫人的前例漆椅上坐下来。阁内陈设简雅,壁有字画,左侧一道半圆形的楼梯,直通阁上。蓝天鹏一等待女就过茶,立即向着欧阳夫人,欠身问:“请问前辈,不知欧阳见何时回山?”

    欧阳夫人见问,柳眉微蹙,迟疑的说:“照说,他该比你先到,不知怎的,至今未回。”

    蓝天地迷惑的「咦」了一声,继续问:“敢问前辈,不知欧阳兄怎知晚辈会来此地。”

    欧阳夫人淡雅的一笑说:“孩子,不怕你见怪,你在尚贤那里学艺,早在你到梵净山的第一天,我们就知道了……”

    蓝天间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插言问:“可是师妹丁梦梅告诉给前辈的?”

    欧阳夫人听得柳眉一蹙,不答反而迷惑的问:“你已认识了梦梅?”

    蓝天鹏脸一红说:“嗯。”

    欧阳夫人会意的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的,他们母女二与我们从不往来。”蓝天鹏一听,知道其中必是涉于儿女私情,不便接口说什么。

    欧阳夫人继续说:“你既然已看过先夫的自述,我也不妨将师妹与我们交恶的情形说出来,师妹陈天丽,个性极强,遇事偏激,先夫因她年小,处处让她几分,们两人虽同师学艺,情如兄妹,在个性上却极有出入,这便是两人未能结为夫妻的主因。我与先夫偶然的机会下相识,以后便共同行道江湖,后来我知先夫,尚有一位美丽的师妹,便决心结识陈天丽,岂知,陈天丽因妒成恨,负气远离,数年之后,她突然回来……”

    说到此一顿,黯然一叹,继续说:“这些事,先夫已在自述中述及,我不愿再赘述。她来取「金刚降魔宝录」时,那时我住在此地,陈师妹曾借机大闹一阵,她要令师丁尚贤,也坚持要具和先夫同样的名望与声誉。”说此,又望着蓝天鹏,郑重的说:“其实,令师当时,已是双笔无敌的有名侠客,只是陈师妹想借机前来闹事找先大呕气罢了。先夫觉得「金刚降魔宝录」,乃异人所留,陈师妹也有资格学习。”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的插言问:“前辈是说,女子不可以学「金刚掌法」?”

    欧阳夫人略微颔首说:“当然可以,只是学其变化,女子在先天上就无达到金刚拿法的威猛刚强之境。这是先天的缺陷。后来先夫分给陈师妹半本「金刚降魔宝录」的原因,你已经看到了。当然,造成陈师妹与令师分居的原因,自然仍是为了先夫而引起。但是,这件事直到三四年后,访到他们之后,才知道他们分居的情形,没想到,就为了那两篇秘芨,不但先夫伤重不治,就是令师也因而失去了双腿。”

    蓝天鹏听罢,不由关切的问:“请问前辈,有关欧阳前辈的「九彩芒珠」并没有毒的事,晚辈的师母可知此事?”

    欧阳夫人立即正色说:“她当然清楚,只是她当时非但不阻止令师与先夫交手,反而故意领着梦梅离去,可见她坚持让令师学习金刚掌的目的,不在为武林主持正义,而在于专一对付先夫,可见任何一方死亡,已都不是她所关心的事。”

    蓝天鹏听至此处,对那位尚未见面的师母,已有了一个概括认识,但是陈天丽竟是他的师母,他不便批评尊长,是以不敢随意接口。但是,欧阳夫人却沉痛的说:“如果陈师妹在场,非但先夫与今师的一场生死搏斗可免,即使今师被先的「九彩芒珠」击伤,暗中偷窥的「黑手三郎」,也不致有乘之机,斩断了令师的双腿……”蓝天鹏听至此处,宛如在心头上刺了一针,这一句话便可说明了陈天丽所犯的错误,是多么严重的。

    欧阳夫人继续一叹说:“紫儿经常前去梵净山,伺机取回那两篇「金刚降度宝录」,但每次带回来的消息,总是令人失望的事。”

    蓝天鹏心中一惊,不由关切的问:“这么说,晚辈每天日夜练武功,欧阳兄也都看到了?”

    欧阳夫人点点头,伤感的说:“也包括用先夫的木牌画像练习倒刺子母钉……”

    蓝天鹏不解的问:“当时欧阳兄武功剑术都高明晚辈一等,足可将晚辈置死以免后患,不知欧阳兄为何未曾下手?”

    欧阳夫人强自苦笑说:“杀了你是不是太冤枉了你?你是无辜的呀!所以紫儿和欧阳慕德,经常前观察你的进境和行动,因为你早晚会前来寻仇,这便是紫儿为什么知道你一定人前来此地的原因。”

    蓝天鹏听至此处,这才恍然大悟,但他对欧阳紫的容人修养,和宽大胸襟,真是感激多于佩服。但他心里也确实暗自幸运。心念电转,正待解释他也是经「侠丐」点醒才来天台的原因,阁外突然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蓝天鹏神色一动,欧阳夫人立即含笑说:“别人到不了此地,可能是老慕德回来了。”

    一听老慕德,蓝天鹏立即想到酒楼遇见的葛衣老人。就在这时,人影一闪,立在门外的侍女已向欧阳夫人恭声说:“启禀夫人,是少爷回来了。”

    蓝天鹏一听,心口又惊又喜,不由急忙由椅上站起来。就在他起身的同时,阁外已响起欧阳紫的欢呼声音:“娘我回来了。”了字甫落,门口已奔进一身细花亮缎公子衫,腰系银剑的欧阳紫。

    欧阳夫人一见,立即慈祥的唉声说:“紫儿,这么大了总是惊慌张张的,你看谁来了。”

    蓝天鹏这时看到欧阳紫,加之内心的感激和钦佩,心中倍增亲切,是以兴奋的招呼着说:“欧阳兄,你回来了。”

    说话之间,急步向前,亲切伸出双手就要去握欧阳紫的双手。欧阳紫一见,面色一惊,急忙亲切的招呼说:“天鹏弟,你竟比我先到了。”说话之间,身影巧妙的闪开了,同时尴尬的含笑解释说:“我的手提缰握鞭,都是泥汗风尘,快请坐,快请坐。”

    蓝天鹏这次却用了心,因为侠丐马五和「双刀黑玫瑰」邬倩珠都说欧阳紫是少女,刚才欧阳紫虽然掩饰得好,但蓝天鹏已经有些注意了,所以也并未立即就坐。侍女已开始忙着用布为欧阳紫弹拂银衫,但蓝天鹏却看出欧阳紫的银衫上并没有尘土,蓝天鹏更加深了怀疑。只不过,蓝天鹏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欧阳紫真是少女的话,那欧阳夫人为什么也帮着女儿来蒙骗他?

    欧阳紫见蓝天鹏一双星目,一瞬不瞬的亲切的望着他,立即望着欧阳夫人,有些埋怨的说:“娘,您为什么还不给天鹏弟换衣服?”

    欧阳夫人立即笑着说:“你天鹏弟也是刚到此地。”

    欧阳紫立即又望着蓝天鹏说:“我在城里碰到老慕德,他说你前天中午才到,没想到你仅化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便通过了「银剑堂」。”

    欧阳夫人立即在旁笑着说:“你天鹏弟弟才不像你那么笨,他仅看了一遍,便入场了。”

    欧阳紫立即震惊的说:“真的呀?”

    欧阳夫人立即含笑正色说:“这是你妹妹对我说的,还会有假。”

    蓝天鹏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们看,我这件公子衫,几乎变成叫花子衣服了。”

    一提「叫花子」,欧阳紫立即正说:“喂,侠丐马前辈还让我给你带了个消息来。”说着,径至蓝天鹏的对面一张椅上坐下,同时,也肃手示坐。蓝天鹏一面归座,一面惊喜的问:“欧阳兄碰见我马五叔啦?”

    欧阳紫立即颔首说:“他要我转达你,他去了甘西,不来天台了。”说话之间,欧阳夫人又向立在门口的慕德嫂,暗自挥了一下手势显然是命她去准备酒菜。蓝天鹏一听,不由关切的问:“他老人家可曾说为什么不来?”

    欧阳紫一笑,风趣的说:“他知道你前来没有危险,他还来天台干什么?”

    蓝天鹏一听「来天台」,不禁有些惭愧的说:“如果不是马五叔提醒我,小弟还真不和在有此地呢?”

    欧阳紫听得一愣,不由看了一眼欧阳夫人,才迷惑的顺:“为什么?”

    蓝天鹏见问,才将根本不知「银衫剑客」居住何地,和「黑手三郎」将「飞云绝笔」推下深涧的事说了一遍。欧阳夫人和欧阳紫听罢,几乎同声问:“原来丁大侠已经被害啦,那么「金刚降魔宝录」的上篇秘芨在哪儿呢?”

    蓝天鹏立即望着欧阳夫人,说:“晚辈学艺九月,从来没看到「金刚降魔宝录」,都是恩师口述,也许上两篇秘算仍在我师母处。”

    欧阳夫人立即忧急的说:“果真在她那里还好,万一被恶贼「黑手三郎」得了去,那还得了呀?”

    蓝天赐深深体会到仅会掌法而兵器不精也是不成,是以才忿声说:“那厮即使得到了上篇秘芨,晚辈觉得,也没什么用,晚辈认为,必须掌剑双绝……”

    欧阳夫人未待蓝天鹏话完,已正色说:“在他手里,当然成不了什么火候,如果他献给了崆峒派的掌门人「玉虚」,那不啻猛虎添翼。”

    蓝天鹏曾亲眼见欧阳紫斩掉「了尘」道髻的事,是以根本没将崆峒放在心上,这时一听,不由轻蔑的说:“崆峒下代掌门人「了尘」……”「了尘」两字刚出口,对面椅上的欧阳紫突然咳了一声。蓝天鹏即时警觉,赶紧改口说:“晚辈曾经和他动过招,剑术造诣,也不过尔尔。”

    欧阳夫人对欧阳紫的那声咳嗽,似乎注意,但是在这时,慕德嫂已领着四名侍女半酒菜送来了。一等酒菜摆好,欧阳夫人立即请蓝天鹏肃手人席。欧阳夫人一人居中上坐,蓝天鹏在右,欧阳紫在左。饮了两杯酒后,欧阳夫人继续接着方才的话题说:“了尘老道虽是「玉虚上人」的大弟子,但玉虚绝不会让「了尘」接掌崆峒门户,可能让他的最小弟子「了因」接替。”

    蓝天鹏不自觉的说:“前辈怎的知道?”话声甫落,立在一角伺侯的慕德嫂,已笑着说:“蓝少谷主既然已和我家少爷称兄道弟,就该呼我家夫人伯母。”

    蓝天鹏一听,立即不安的说:“晚辈不敢。”

    欧阳夫人一笑、慈祥的说:“呼什么都是一样,不过我倒觉得「伯母」亲切些。”蓝天鹏一听,急忙起身移椅。欧阳紫知道蓝天鹏要重新行礼,立即含笑阻止说:“天鹏弟,你要作什么?举杯敬我娘一杯不比磕头来的好吗?”欧阳夫人呵呵一阵祥笑,首先举起杯来。欧阳紫和慕德嫂一见,都愉快的笑了。

    欧阳夫人饮罢,一等蓝天鹏落座,立即继续说:“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见过崆峒派的「了因」,仪表,气质,人品,都远超过心地狭窄,阴险斗狠的「了尘」。”

    蓝天鹏关心的是剑术,因而关切的问:“伯母可曾和「了尘」动过手?”

    欧阳夫人淡雅的一笑说:“自先夫去世后,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佩剑办事了,我是看到一位剑技不俗的人和「了因」动手。”

    蓝天鹏关切的问:“但不知那人的剑艺如何?”

    欧阳夫人赞许的说:“很不错,也可以说是当代数一数二的高手。”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比喻问:“比欧阳兄的剑术如何?”

    欧阳夫人并没有故作谦逊之意,她却肃容正色说:“较之紫儿,虽不见得技高一筹,但在火候上,可能要比紫儿要深些。”

    蓝天鹏听得心头一震,心想竟然还有比欧阳剑术更高的人?看看对面的欧阳紫,神色间没有一丝不服之色,愈信欧阳夫人之言不假。但是,他却更加关心双方交手的结果,因而,有些焦急的,问:“不知他们两人哪一个胜了?”

    欧阳夫人毫不迟疑的说:“当然是「了因」技逊一筹,但是据我暗中观察,再过两三年,武林中的第一把用剑高手,可能就是「了因」了。”

    蓝天鹏一听,剑眉倏剔,目如晓星,不自觉的脱口说:“再过两三年,一把用剑高手恐怕还轮不到「了因」……”

    欧阳夫人一听,立即镇定的颔首说:“贤侄的判断,也许和我不谋而合,如果不是「了因」便是「玉虚」的俗家么妹,「玉女飞霜」兰香姬了。”欧阳紫一听,立即瞟了母亲一眼,但没有说什么。

    蓝天鹏疑惑地道:“但了因的功力比她高啊……”

    欧阳夫人则赞成的颔首肃容说:“贤侄说得不错,但对方的剑术如高出多多,即使七尺之躯的男士,功力不俗的高手,她恐怕也不会给他久斗的机会。”

    如此一说,蓝天鹅立时想起那夜在吕祖观外河滩上,看到「龙凤会」女龙头「金线无影」对付「了尘」的一幕,照「了尘」数十年功力修为,自然比「金线无影」深厚多多,可是,出手一两个照面,便划破了「了尘」的道袍,如果要杀「了尘」,还不是等于探囊取物?心念及此,不由关切的问:“那「了因」、兰香姬的剑术为何如此精绝?而「了尘」的剑法却……”

    “其实,是因为「金线无影」的剑法太高才有这样看法。如果换上令盟叔「侠丐「马长老,怕不要和「了尘」大战三百回合。”蓝天鹏听得心中一惊,不由颔首应了声是,但他的心中却总瞧不起「了尘」。

    欧阳夫人继续说:“要想将剑术练至上之境,不但资质好秉赋高,还要教导得法,「玉虚」自得了「广成子」的剑术秘发后,苦练多年,只传给「了因」和兰香姬两人,其中以兰香姬领悟最快,进境最佳。”

    话未说完,坐在一旁的欧阳紫,突然不高兴的说:“娘,您真是的,总爱长他人的志气。”

    欧阳夫人一听,不自觉芜尔笑了,但却正色说:“为娘的目的,旨在要你鹏弟弟知所警惕,对已经学成的「降魔剑法」勤练习,将来相遇时,才不输给她。”

    蓝天鹏一听,立即欠身正色说:“伯母放心,鹏儿绝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栽培,必定苦练「降魔剑法」,战胜「了因」和「玉虚」。”

    一旁的欧阳紫,立即兴奋的怂恿说:“对,一定还要斗斗那个「玉女飞霜」兰香姬。”

    蓝天鹏不知这位欧阳兄何以如此的讨厌那位兰香姬,想必是因为追求时碰了软钉子,心中妒忌。为了让欧阳紫舒舒心中的气,只得附声说:“对,小弟下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金线无影」,第二件事就是找那位「玉女飞霜」兰香姬。”

    欧阳紫一听,不由焦急的说:“何必定要去找兰香姬,将来我们碰上了就和她斗斗。”

    欧阳夫人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欧阳紫,又望着蓝天鹏,关切的问:“鹏儿,你何事要找「金线无影」?”

    蓝天鹅沉哼一声,忿忿的说:“小侄气她戏弄我。”

    欧阳夫人惊异的「咦」了一声,看了一眼欧阳紫,关切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看?”蓝天鹏见问,只得将那晚在吕祖观外是遇见」金线无影「战「了尘」,以及追至辰溪城被她惊叫引出官兵射箭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欧阳夫人看了一眼欧阳紫,会意的说:“原来是这样啊,实在可恶。”

    欧阳紫也附和着说:“对,鹏弟弟,现在你的剑术已经学成了,正该去找她试一试火候。”

    蓝天鹏颔首赞同的说:“这是小弟早在练剑开始的第一个心愿,就是战胜「金线无影」,现在又加上一个兰香姬和「了因」。”

    欧阳紫立即插言说:“当今武林中,仍以「金线无影」的剑术最高,你若胜了她,就等于你是当今第一把用剑高手了。”

    蓝天鹏亲眼见过「金线无影」和「了尘」交手的情形的,是以,他虽有雄心,但却没有信心。摹然,心中一动,他突然想起「金线无影」曾对「了尘」说,她曾击退银衫少年,但他想起欧阳紫方才的咳嗽,显然是不敢让他母亲知道他曾前去吕祖观找「了尘」较量的事。于是,心思一转,立即婉转的问:“欧阳兄可曾与「金线无影」交过手?”

    欧阳紫一听,立即说:“怎么没有,就那天晚上,离开高家楼就碰到她了。”

    蓝天鹏一听,愈信「金线无影」说的不错,因而也愈加关切的问:“你们也曾交手?”

    欧阳紫毫不迟疑的说:“那还用说,自然要拔剑较量了?”

    蓝天鹏更加关切的问:“结果怎样?”

    欧阳紫畏怯的看了一眼欧阳夫人,有些难为情的说:“我和她都是以出剑奇快,变招如电为着眼,在第三招上,她的剑尖已点在我的咽喉上。”说着,尚举起他修长的食指,指着他圆润的胯下边。

    蓝天鹏听得心头一震,知道他要想去找「金线无影」比剑,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刻苦练剑!心念间,心听欧阳夫人沉声斥责说:“我一再告诉你,不要自恃自大,总要记住「天外有天」那句话,怎么样,现在终于吃了败仗,也坏了你爹爹一世声名。”

    蓝天鹏一听,当时又惹起他的倔强性子,立即正色沉声说:“伯母请放心,不必责怪欧阳兄,小侄定要战败那「金线无影」,挽回欧阳兄失去的声誉,还要仗剑去斗那崆峒派的「玉虚」。”

    欧阳夫人一听,神情十分肃穆,突然有些激动的说:“天台世家和先夫昔年的声誉,全靠贤侄来继起了,你欧阳兄虽然剑术也不错,总因他体质单薄,难成大器。”

    蓝天鹏听得浑身一战,俊面大变,不由惶声说:“伯母……伯母……小侄……”

    但是,欧阳夫人已毅然起身,望着慕德嫂,沉声吩咐说:“慕德嫂,快设香案,准备衣剑。”

    慕德嫂恭声应是,即和四个侍女匆匆奔出阁门。蓝天鹏闹不清为何要设香案,但她总不能继承这么大的责任,而且,这也太令阳欧阳紫难堪了,于是再度惶急的说:“伯母……伯母……”但神情肃穆的欧阳夫人,已凝重的走出阁门。

    蓝天鹏又慌又急,看看欧阳紫,除了低头负手站立,并无不快和难堪之意。于是,双手握住欧阳紫的右臂,焦急的说:“欧阳兄,小弟只要争回这个面子,并无其他意思……”

    欧阳紫这次没有闪躲,却微红着双颊面有难色的说:“我娘的选择是对的,我希望你不要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说着,趁机摆脱蓝天鹏的手,退后两步说:“鹏弟弟,你看我这个样子,哪里是个男子汉,不少江湖上的老棍子,背后里都说我像个女孩子。”

    蓝天鹏一听,双颊不禁一热,因为「侠丐」马五叔确实也这样说过,因而,尴尬的一笑,强自说:“管他们怎么说,体质单薄的白面公子哥多的是,随他们去怎么说。”话声甫落,远处突然响起一声清脆悠扬的长啸,划破夜空传来。啸声一起,欧阳紫的面色立变,接着是门外欧阳夫人的低沉呼唤:“紫儿,快去看看,可能有人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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