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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煮酒金瓶梅正文 三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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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hellodba.net 林芷万万没有想到楚茂竟然会提起银子的事情。他们之间的问题，根本就不在于银子，还是说，楚茂决意从此与她一刀两断？
也好，他们本就不该再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以楚茂现如今的身份地位和人品相貌，要找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岂会时时刻刻都念着她？而她，也是早已拒绝过了的。
这么一想，林芷也就大大方方收下楚茂的银子，笑道：“依楚大人与奴家的恩情，就是把俺这全部家当送与了楚大人也不能还之一二，本不该收下这些许银子，但楚大人一向恩怨分明，若为了这几两银子惹得楚大人寝食难安、心中有刺，岂非奴家更大的罪过？如此，俺就再厚脸皮一次。”
楚茂不过是心慌意乱之下随便找的话题，见林芷收下了银子，心底也渐渐安稳下来，就道：“无甚恩怨，我堂堂男子汉，如今又是官身，本就该照拂于……民，哪能占你一个弱孤女子的便宜？”
林芷就倒了一杯酒递过去道：“大人宽厚英明，是我等百姓之福。奴家以此杯敬大人，过往种种皆一饮而尽，并恭祝大人以后飞黄腾达。”
楚茂才安稳的心又浮起来，皱眉道：“你怎地也和他人一般，与我说这种话？”
林芷轻笑：“奴家与大人的情分既已算清，自然也就与一般人无二。瓜藤李下是非多，大人声名又岂能因奴家而受到玷污？此后奴家若有疏忽不周之处，还请大人体谅。”
楚茂这回真的明白，林芷是要和他彻底斩断过往情缘了，大怒之后不免心灰意冷——哪怕是西门庆那等人都能得她青睐，而自己对她一片真心，她却弃之如草芥。
他做错什么了吗？不过是偶尔说话声音大了一点，难听了一点，没有像西门庆那样昧着良心用甜言蜜语来哄骗她而已！难道她受骗之后还不知悔改，依然只喜欢别人嘴上抹油似地讨好她，而不能听逆耳忠言？
如若真是这样，自己又何必自讨没趣，和这等肤浅女子虚与委蛇？
楚茂接过酒，仰脖子一口喝光，道：“如此甚好！从今以后，你我各不相干！”说罢愤然起身离去。
端哥儿趴在窗沿，见楚茂面有怒色拂袖而去，忙噔噔噔跑出来道：“楚大人，俺家姑娘正伤心呢，若有不到之处，您男子汉大丈夫可别往心里去。”
林芷在屋里无奈道：“端哥儿，楚大人日理万机，以后你休得去叨扰他！”
楚茂刚刚缓下来的脚步立时就像装了个风火轮，眨眼间就出了院子，只隐约闻得一声“哼”还飘在冷风中。
端哥儿阿呀呀地回头嘟囔道：“姑娘，您这是干甚？楚大人相貌堂堂，对您一片深情，姑娘亦是才貌双全，这不就是戏文里说的天作之合？俺费好大劲才把楚大人劝进来呢……”
林芷哭笑不得道：“你个小猢狲，喝醉了就来胡言乱语！楚大人固然是翩翩佳公子，我残花败柳之姿，如何配得上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以后休得碎嘴！”
端哥儿嘟嘟嘴，东倒西歪地去了。林芷见状也只能长叹一声。隔天就揪他出门，到城里城外贫民聚集的地方去义诊。
严格说起来，林芷的医术在现代，勉强只能算粗通医理，在这边受人推崇，一则因为她是女子，方便出入闺阁；二则因为她不神神叨叨，有病说病，不胡乱诊断开方子。那些官太太小姐们所称赞的“神医”两个字她是不敢担当的。
也正因为知道自己技艺不精，而医术又是她在这里安身立命的根本，她才想到这个办法，一则为自己多积累经验，二则让端哥儿可以理论联系实际，尽快入手。
有一县丞夫人最是好善乐施，听得林芷出城义诊，就送了一大车药材给她，方氏为了给自己将来的孩子积德，除派出两个士兵随行保护，还赠了二十两银子方便林芷施药。如此一来，城中渐有“女菩萨”之名响起。
令人担忧的是，大雪纷纷扬扬下个不停，天气愈加寒冷。不时有民房倒塌、人畜冻死的消息传来，甚至还有人传闻流民作乱。
林芷这一日去周府，方氏就恼怒地埋怨道：“那新来的楮县令除了喝酒拍马屁搜刮银子，什么也不会干！临到头，还要守备府派兵去帮他镇守县衙，真真该死！”
林芷不明所以，只得含糊着道：“奶奶放心，周大人吉人天相，又有守备府精兵护卫，自当无忧！”
方氏就道：“也不知到底怎么样了，听人说是什么白莲教，又是什么梁山草寇的。纵然楚千总武艺高强，但他们出去两三天都没有消息，教我如何安心？”
林芷听到梁山，不由心里咯噔——不知道这时候的梁山都有哪些英雄好汉在？官府这边现在虽然有武松和楚茂，但人家一百多好汉也不是吃素的。还有燕青，上次匆匆一别，不知道这时候他是在卢俊义家里，还是已经被逼上梁山了……
方氏如今全部希望都压在林芷身上，又兼林芷既不像她家里那些妾室和她争风吃醋，又与府中管事媳妇大丫环身份不同，倒也和她有了几分情谊，絮絮叨叨一通后就叮嘱道：“你这些日子就不要去城外义诊了，虽则是件大善事，然现在世道不好，还是小心些，不要到处走动。”
林芷忙道：“多谢奶奶挂怀。所谓义诊，也不过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医术，再磨炼磨炼端哥儿罢了。这两天雪下得大，就是端哥儿我也没叫他出去了，只在家整理药方。”
说话间，就有人进来报：“奶奶，老爷的车马回来了！”
方氏急急起身，衣带拂倒桌上的茶杯淋湿了她一大片袍子也不自觉。林芷却是不好相迎的，在内室坐了一会儿，打听得县衙那边和乱民起了一些冲突，已经被镇压下去，周守备无事，楚茂还留在原地以防后招，心下也很是安慰。眼见得守备府人人喜气洋洋，一拥而上伺候着“大战归来”的周守备，就连在祠堂闭关念经的周老太太也让一大帮人颤巍巍扶着出来凑热闹，整个守备府吱吱喳喳、兵荒马乱的，她瞅个空子，朝方氏道了喜就要告辞。
方氏不好意思道：“瞧我，这几天担惊受怕，一听得老爷无事，就欢喜倒了，潘姑娘勿怪。”
林芷连连称不敢，方氏愣让人提了两匹布与一盒点心送她回家才算。
此后林芷紧闭门户，每日只与端哥儿一道看医书，互相讨论医术。
端哥儿聪明机敏，又舍得下功夫，经常拿自己做实验。才短短几个月，虽不能精确诊断，找穴位扎针却也能像模像样了。沉闷的时候，他就捧个医用盒子，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迈着八字步，指着京巴道装老成道：“老夫看你脸色青黄，双眼浮肿，气息微弱……”
“汪！”
京巴这时候往往响亮地吼一声，从林芷怀里跳下来，咬着些陈皮茯苓什么的，逗得心疼药材的端哥儿追着他满地跑。林芷与翠娥就在一旁大笑。
转眼就到腊月，春节快将近的时候，终于传来消息，所谓乱民的事情已经全部整顿完毕，尘埃落定，驻守在县衙的士兵也纷纷返回营地。
“姑娘，平安了！街上关闭的店铺今天也都开了，可以安心过年了！”端哥儿从外面奔过来，微微的薄雾衬着潮红的脸，活力十足。
林芷心下大宽，待看到端哥儿还拽着个变形的泥人时，忍不住微微一笑，到底是个孩子。
不过，这些天，不止她这小院子，附近所有庭院，包括周府也都是戒备森严，就怕惹上无妄之灾，更怕那些连县衙都敢闯的人流窜过来杀人放火。春节前终于解除警备，也算是个大慰人心的好消息。林芷忙道：“叫翠娥来，我们备些东西过节。”
翠娥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守备府的人。
“姑娘，楚大人与许多士兵受了伤，危在旦夕，俺家老爷请您过去瞧一瞧呢。”
楚茂受了伤？危在旦夕？
林芷忙叫端哥儿收拾东西，赶到营地一看，至少有上百号伤员，但基本上都有得到医治。随行军医与城里的太医都聚在其中重伤病号营房里。说个个都危在旦夕可能有些夸张，但缺胳膊少腿的还是不少，到处散发着腐肉恶臭和药渣的味道，大大小小的喘息呻吟也不绝于耳。周守备正在大发脾气：
“……这些个烧杀抢掠的贼寇，我一定要上报朝廷，彻底清剿贼匪！还有楮老匹夫，身为一县父母官，非但不能力敌盗匪，连照顾伤患的事情也办不好！大家放心，此次参战的人员都有赏赐，受伤的另有抚恤！本官一定凑请朝廷封赏，否则，老夫就是倾家荡产也不能亏待了褚将士！”
到底是在军营里，就是周守备这等文官出身的也带了几分豪气。这不伦不类的抚慰话一说完，周边果然响起了感恩戴德的声音：“多谢周大人！”
林芷在门口听了，不由叹气，到底是官逼民反还是贼寇暴乱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只是很小心地想要好好活下去而已。但看眼前的情形，只怕民乱一事并没有结束。否则，周守备又何必如此急切地表达自己“爱民如子、体恤下属”的心情以求得鼓励这些将士的忠心与士气？
仅在营房门口扫一眼，林芷就发现楚茂绑着手、胡子拉茬地斜靠在角落里。
林芷绷紧了身体，正要抬脚走进去，端哥儿就在耳边道：“姑娘，瓜藤李下是非多。您还是先在外面歇息，有需要的时候俺让人把伤员抬出来给您看。”
林芷狠狠瞪他一眼，同时也发现营房里不论病号还是那些大夫都面带异色看着她，心知自己来到这里确实有些突兀，就朝周守备看过去。
周守备忙道：“今日这里的，都是重伤人员，本官把县里所有精通医术之人都叫了过来，务必把他们全部治好！潘姑娘亦是杏林好手，素有“女菩萨”之名，今日事从权急，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林芷慌忙回礼道：“医者父母心，病人无分男女。承蒙周大人看得起，奴家一定竭尽全力。”
说是这样说，到底还是从周府叫来了两个丫鬟陪着林芷，一些伤在大腿以上、腰腹以下的病号也都叫其他人处理了。
其实这种病号林芷以前处理得并不多，一般外伤人家都是往西医外科走，没中医什么事。眼下的情形，她反而要向那些军医学习才能做得顺手。唯一称道的就是她准备了许多蒙汗药，给那些痛得难以忍受的人混着酒灌一口，倒是能省却许多麻烦。
轮到楚茂的时候，他就盯着林芷的手道：“酒给我，不许下药！”
端哥儿已经解开他肩上的简易绷带，露出黑糊糊一道尺长的伤口，狰狞不已。两个丫鬟都倒吸了一口气。林芷皱眉道：“你这样子，该把腐肉都割去才行！我这是麻沸散，喝下去可以减轻你的痛苦。不然……”
楚茂傲然道：“昔日关公刮骨尚能面不改色，我又何惧！”
死脑筋！
就不信没人制得了你！
林芷暗骂，回头道：“请周大人来！”
周守备很快过来，劝道：“大郎，我知道你是要与士兵们同甘共苦。如今他们都已得到妥善安置，你总该放心了罢？你可是我左膀右臂，焉能随意处置？府中已经打扫好偏院，你这就移过去安心休养。还有，一定要遵从医嘱！我可还指望你伤好以后护我周全呢！”
“老爷说得是！楚大人，您可得早日好起来！”端哥儿请愿道：“老爷，楚大人，我如今也懂了一些医理，就让我跟过去照顾楚大人吧。”
周守备发了话，楚茂自然不好再推辞，林芷也是要跟着去周府的。
到底还是给他灌下了蒙汗药，楚茂身上却不止肩上那一处伤口。看得林芷都眉眼直发皱。等到全部处理完，差不多都到天黑了。林芷又着人仔细煎药，只等楚茂醒过来喝完一次药，再观察一两天没有意外，才能放松。
“以前姑娘生病的时候，楚大人也是这般彻夜守护照顾呢。”翠娥突然捂着嘴笑。
爱凑热闹的端哥儿立即接口道：“就是！不然怎么说潘姑娘和楚大人是天造地设一对呢！”
这两个人，越发放肆了！
林芷板着脸道：“端哥儿，翠娥，事关我的名声，你们就是这样碎嘴破坏我清白的吗？”
翠娥怯怯不敢语，端哥儿却不服道：“姑娘，您是我的大恩人，也是我的师父。我怎敢污你清白？俺虽然年纪小，却也是看透了人情世故的。所谓名声还不是人吃饱了没事干嘴里说出来的？再好的名声也抵不过饥寒时一个热馒头！姑娘不是俗人，连义诊都去了，为何偏拿名声拒楚大人于千里之外？”
林芷不想端哥儿还能说出这番道理来，一时语塞。可她决意要制止这个话题，就厉声道：“多嘴！以后再说这件事，你就不要跟我学医了！”
端哥儿与翠娥难得见她对身边人如此严厉，一下子就噤声了。
林芷却是烦躁得起身去门外吹了一会儿寒风才冷静下来。
楚茂好，她自然知道。
找一个爱你的人比找一个你爱的人要好，她也知道。
可知道又如何？
她要的是一心一意，可曾经与她海誓山盟，在一夫一妻社会熏陶下长大的白杨，到这里不过几个月，就想要左拥右抱，还在她跟前时时撒谎，何况是见惯了三妻四妾、土生土长的古人楚茂？www.hellodb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