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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絳闕虹飛【第【第二十五章】善恶难分 亦侠亦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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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十五章」善恶难分亦侠亦魔

    中年儒生正是奚风啸,远处乱林中忽传出一声怪鸣,泼刺刺冲起一支夜枭。奚凤啸知有夜行江湖人物,身形疾闪往墓侧一株大树后,只见一条黑影疾逾流星而来,眨眼已到达巨墓上,不禁暗中切齿道:「果然不出所料。」

    来人正是铁翅蝙蝠主者、蒙面黑衣,形踪飘忽,来历似谜般人物,但在奚凤啸脑中判断,此人就是庞镇寰。

    奚凤啸一瞬不瞬注视着铁翅蝙蝠主者举动,天际遥处突划传过采一声破空箭啸并闪现一瞥即逝的红焰。只听铁翅蝙蝠主者鼻中低哼一声,迅疾无比望来途电射回去。奚凤啸暗道:「岂可任你轻易离去。」身形疾出,暗蹑铁翅蝙蝠主者之后不让此贼发现。

    不觉出得五七里遥,到得一片泥迢洼地,四处岗阜起伏,奚凤啸藉着岗阜藏身,只见一身血污的腿髯大汉正一步一步颠蹶奔向这片泥迢洼地,铁翅蝙蝠主者迎着此人而去,沉声道:「谁叫你放出信号?难道不知老夫习性言出法随。」

    那汉子勉强立定摇摇欲倾的身躯,道:「小的罪该万死,但此事极重要,不得不禀明总瓢把子。」

    「快说。」

    「安通镖局左师爷连夜奔来垛子窑。」铁翅蝙蝠主者暗中面色一变,冷笑道:「他那安通镖局有险可凭,本座曾有令谕┅┅」

    「左师爷知道,但镖局举数护镖关外,事非紧要,左师父绝不致轻举妄动。」

    「什麽事?」「白阳图解宝钥已觅获。」

    铁翅蝙蝠主者似遽受重击,浑身战栗,简直不能相信是真,道:「宝钥现在何处?」

    「在无名居士身旁。」「无名居士人咧?」

    「身罹刘文杰乾天掌伤,为苟飞彪所救,但苟飞彪亦为上官相党羽转截,侥幸突围逃出,不慎形迹败露,属下巡防在总坛三十里外发现抢救出险┅┅」

    「不用说了。」铁翅蝙蝠主者沉压着嗓子道;「显然左奉先安然无事,目前本座还有急事待办。」说着一掌飞按在那汉子胸后命门穴上,并以一颗药丸塞入他口内。

    那汉子似乎精神一振,道:「多谢总瓢把子赐药。」

    铁翅蝙蝠主者沉声道:「走,领本座去见左奉先。」那汉子肃然称喏,转身腾空而起,与铁翅蝙蝠主者一前一后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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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鼓将残,月已斜西远挂天边,散出迷蒙的光辉映着一座灯火全无的荒庙,一切都静得出奇,只有夜风啸荡林叶沙沙之声。大殿后半颓欲圮的讲经楼上倒着一人痛苦呻吟着,衣履沾染了血迹,面肤扭曲,喉中不时发出牛喘。

    这人正是安通镖局追魂师爷左奉先,此刻的他生不如死,但又不能死去,即使下得狠心自了残生,无奈力不从心,四肢已不能动弹。两条迅如飞鸟的身形先后掠入楼中,左奉先浑如不觉,间歇地发出痛苦呻吟。铁翅蝙蝠主者俯身扶腕察视,不禁一怔,只觉左奉先受伤多处,所施手法均是内家绝高武学,任其中之一足以毙命无救,唯因点穴手法各异,相互克冲,才得以不死,但调治复愈甚难,低声道:「左老师。」

    内力逼成一线,送入耳中,无异惊天霹雳。左奉先倏地睁开双目,看出来人是谁,凄然一笑道:「属下不惜万死护送苟飞彪老师书信,任务既达得以面呈总瓢把子,虽死也甘瞑目,书信现在属下贴身怀中┅┅」语尚未了,左奉先突面色大变,喉中浓痰饔塞,呼吸立断,伸足死去。

    铁翅蝙蝠见状大惊,左奉先无必死之理,岂知变生猝然,措手不及,暗暗顿足,伸手探入左奉先怀内取出信函,审视火漆缄封,苟飞彪亲笔直迹并无疑窦,忙抽出函笺详阁之下,略一沉吟身旁腿髯大汉问道:「左奉先可曾与你吐露此信是以如何获得的麽?」

    腿髯大汉答道:「是苟老师昔年金兰之交姓沈好友送往镖局,这位沈朋友不知武功留置枯井秘穴中。」

    铁翅蝙蝠主者沉声道:「好,本座立即返归总坛,你假装成菜贩赶往通州救出这位沈朋友带来总坛安置,候本座返转。」

    腿髯汉子诧道:「总瓢把子又欲何在?」

    「赶往壶口截获杨春,要知时机不再,不能自误。」说着在左奉先鼻孔中洒下一些化尸药粉,转身与腿髯大汉疾身形望庙外掠去。

    幽林叶密,月落星沉,荒寺外凄迷黯黑。铁翅蝙蝠主者身形一迈出寺外,突闻迎风林叶沙沙声中传来一阵阴沉的笑声道:「阁下请留步。」铁翅蝙蝠主者不禁心神一震,抬目望去,只见松林中快步走出一队武林人物,为首者正是剑阁名人太极双环刘文杰,少林高僧九如上人等。

    太极双环刘文杰抱拳微笑道:「阁下是否威名远播铁翅蝙蝠主者?」

    铁翅蝙蝠主者哈哈狂笑道:「正是,在下自问与诸位老师无仇无怨,阻住在下走路却是为何。」

    刘文杰微笑道:「老朽叛逆师弟无名居士,投奔驾处,请交与老朽带回以门规治罪。」

    九如上人接道:「青城掌门嵩阳道友亦望释放,免引起武林干戈。」

    铁翅蝙蝠主者大喝道:「诸位无中生有,可是欺侮在下势孤力薄麽?」

    刘文杰闻言不禁气往上冲,冷笑道:「老朽自问并无诬陷阁下之处,阁下自知,老朽向不逼人太甚,但今日情势不同,阁下倒行逆施,愈甚猖獗,恕老朽等要得罪了。」

    铁翅蝙蝠主者发出悸人心魄阴森长笑道:「无中生有,强词夺理,在下忍无可忍,从今晚起你等可目睹江湖尸横遍野,血盈成渠。」此言一出,武林群雄不禁心神战颤,面面相觑。

    奚凤啸亦在暗中潜伺,闻言亦猛地心神一跳,但疾然转念道:「他既口出狂言,必有自恃之处,今晚他定须展露惊人绝学,此乃极难得之机会,暗中熟记他那武功招式变化,以便研习反克之招。」只见刘文杰脸色倏沉,在腰下一拍,解扣松开一双软索环。

    环似晶盘大小,厚仅三分,寒光闪闪在夜空中晃动,这是刘文杰成名兵刃,数十年来未曾展露,今晚取出可见对铁翅蝙蝠主者未存丝毫轻敌之念。刘文杰道:「话不投机半句多,阁下请赐招吧,强存弱亡,无须谦让容情。」这庆无异是对武林群雄而说,今晚之虞凶险万分,如稍存慈念必误生机。

    铁翅蝙蝠主者低声嘱咐腿髯大汉道:「紧随本座身后,不得安自出手。」猿臂向肩头撤出一柄长剑。

    只见青虹一道夺鞘而出,寒气侵入如割,不言而知是口春秋神物,铁翅蝙蝠主者剑出人出,冷笑道:「在下此招要刺尊驾期门大穴。」反手一击,精芒电奔,竟是刺向刘文杰喉结穴。

    刘文杰右环磕向来剑,左手中环势若雷奔击向铁翅蝙蝠主者小腹。两招都是平实已极,未见神奇之处,却雷厉电闪,猛辣狠毒。铁翅蝙蝠主者长剑攻出,身形诡奇滑闪挪步欺身,刘文杰索环锐啸恰好擦身而过,间不容发,惊险绝伦。

    刘文杰右环堪欲磕中剑身,倏感剑芒游闪,寒星一点射向期门大穴,变化之奇毕生罕睹,不由惊得刘文杰冒出一身冷汗。刘文杰无愧当代武林名宿,身形倏地一仰,手中索环一式「流星逐月」交叉飞出,一击右臂,一击左肋,均是攻其必救。

    此时铁翅蝙蝠已显露他那惊人才华,过人秉赋,他似预料刘文杰必用此招冷笑一声,剑花「万花吐蕊」洒出一漫空流芒寒星,锐啸震耳。只听九如上人沉喝道:「施主好毒的招式。」双掌并吐「达摩降龙神光」,巨飚如山,势如潮涌,推向铁翅蝙蝠主者胸后,解救刘文杰一剑之罹。

    跟着尚有武林高手三人见刘文杰势危,亦纷纷挥刃攻向铁翅蝙蝠主者,寒光电闪,玄诡辣毒,铁翅蝙蝠主者长笑一声,手中剑奇诡一扬,那三个武林高手三支长剑脱手飞出钻袭自身,不由惊得魂飞胆寒,幸得九如上人及武林高手二人出手施救,逼得袭来剑势缓得一缓,才得飘闪开去。虽然如此,刘文杰长衫下幅仍为剑芒削去尺许一截,似蝴蝶飞舞飘落两丈开外。

    刘文杰不禁恼羞成怒,跃身进扑,太极双环使开来,招式精奥神奇,满空环影,向铁翅蝙蝠主者叠浪流潮般攻去。武林高手二十馀人竞相出手,此时彼退,前后呼应,猛袭铁翅蝙蝠主者,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深知今夕如不除去这盖世凶邪,武林之内祸害无穷,永无宁日,是以同心协力,誓灭此獠。

    铁翅蝙蝠主者长剑挥洒,势若天河星泻,寒飚轮卷,均是旷绝古今,震烁武林的剑招,身形如飞,天吐如电。只苦了随着铁翅蝙蝠主者身后的腿髯大汉,左闪右挪,紧紧不离铁翅蝙蝠主者。突闻铁翅蝙蝠主者一声冷笑,叮叮两声,一双武林高手兵刃如寒芒削落,剑势卷中右臂未及回撤,齐腕迎刃坠地。双双惨嗥出口,血涌如注,痛极神昏,仰面倒地。

    铁翅蝙蝠主者低喝道:「快走。」剑虹四卷,寒飚爆射,铁翅蝙蝠主者与腿髯大汉身形先后奔空而起,去势如电,瞬眼已出得七八丈外。

    刘文杰大喝道:「阁下走不了。」与七个武林高手相率电射追出,手中双环脱手甩去。

    只闻铁翅蝙蝠主者阴侧侧冷笑道:「只怕未必。」回首扬臂打出一掌铁蝙蝠。

    月黑星沉,大地昏暗,武林群雄有听风辨物之能,但一掌铁蝙蝠为数甚多,打出手法异常神奇,电旋飞舞,无法确知袭来方位,又是仓猝之中,三个武林高手顿为铁翅蝙蝠打中,深嵌入骨,毒发惨嗥气绝。刘文杰不由一怔,忙停身察视三人,知已无救,怒火暴炽,胸中热血沸腾,但铁翅蝙蝠主者已走得无踪无影了。

    只闻身后传来九如上人语声道:「蜂跫有毒,穷寇莫追,刘檀樾请止步,尚容从长计议。」

    刘文杰徐徐发出长叹一声,从身旁取出火摺卡的燃起,一道熊熊火光在漆暗夜色中亮起,映着死者三人面目青紫,口角溢淌黑血,不由热泪奔眶而出道:「此乃老朽之过,老朽不如替死者复仇,罪孽难赎。」枭雄机智,以诈作诚,难怪刘文杰多年来假善道貌不易为人识破。

    九如上人低宣了声佛号,道:「刘檀樾不要难受,作恶多端必自食恶果,此人既出毒言,武林难免掀起一场滔天浩劫,老衲要飞书少林,恳请掌门人出山,联合各大门派遏止屠戮。」

    刘文杰叹息道:「上人之言极是,但嵩阳道友陷入魔掌,如不从速施救,问心难安,此次耗尽心血才获知这凶邪踪迹,不幸又是被他兔脱,再想找他恐更难了。」

    蓦地,一声破空入耳,群雄不禁一震,循声望去,只见一团碧绿火球如流星划空坠在丈外草地上,轰地轻响,遴遴怪火竟附旧草地蔓延丈许方圆,尺许高矮绿焰映入眉目皆碧。那团绿火竟飘浮着一张附有字迹的宣笺,九如上人看出有异,伸臂虚空一攫,宣笺自动飞起投向九如上人掌内。

    宣笺上大意谓:「欲知铁翅蝙蝠主者下落,请克日赶往壶口,纯阳道长之徒杨春已投奔上官相处献珠救师,杨春内伤沉重,功力全废,耗费时日甚久,务须截获杨春,可诱铁翅蝙蝠找上门来。」并书鬼见愁严三畏留。

    昔日鬼见愁严三畏威慑江湖,其行事习性盛武林,迄今均辗转传闻,耳熟能详,刘文杰不禁面色微变道:「严三畏又再出江湖了,其自负傲僻迄未稍改,昔年些许误会仍存芥蒂,故不愿与我等相见。」

    九如上人道:「严三畏所说显然是真的了。」

    刘文杰略一沉吟道:「时机不可或失,我等疗治伤者后即起程赶往壶口。」武林群雄计议已定,瞬即消失於夜色苍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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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翅蝙蝠主者同着腿髯大汉疾奔出得十数里外,曙光已现,倏地止步停身沉声道:「如非你放出信号旗花,岂能让刘文杰等追踪而来。」

    腿髯大汉闻言面色惨白,噤若寒禅,暗道:「这番必死无疑。」他知总瓢把子法令森严,违者立死,但过了片刻,尚未见总瓢把子伸手,不禁胸中一块大石沉落下来。

    铁翅蝙蝠主者似在沉思,须臾森冷出声道:「你照本座原令赶往安通镖局。」说后腾身一纵,翻出五七丈外,几个起落,身形疾杳。

    腿髯大汉这条命算是检回来的,面现愉悦微笑朝通州方向奔去。奚凤啸仍是中年儒生打扮,暗随腿髯大汉身后,一近通州,即绕道超越大汉之前。腿髯大汉远远望尾见城垣,便望一处农舍走去,片刻,换了一身蓝布短装,赤足卷臂头戴竹笠,挑着一担青菜穿入城门,高声嚷卖,装得极像。

    他四顾无武林人物跟踪,即闪入一条僻巷内,七转八弯,到达枯井旁。安通镖局遭武林群雄侵袭,死伤多人,已震动通州,追魂师爷逃去,武林人物搜索局内只有仆僮两人,均不知武功,更不知镖局人物蕴秘,群雄亦未发现左奉先如何逃去及消息机关枢纽所在。

    左奉先逃出枯井,毒手弃尸两具,洒下化尸药粉已消灭无踪。卖莱人定了定神,四望无人,将菜担放置在井旁,人坐在井沿上,朝井底送下语声道:「沈先生还在麽?」

    井底秘径传出微弱语声道:「上面是谁?」

    卖菜人答道:「兄弟是奉了左师爷之命带沈先生出井。」

    「左师爷咧?」「他在总坛。」

    「在下不信尊驾所言是实,左师爷允承在下必然返回,武林人物,一诺千金,决不致爽约。」

    卖菜人见他不信,心中大急,一跃落下井底,只见一个中年儒生坐在暗径内,两手抱膝,爱理不理模样,不禁怒道:「你如不随兄弟出去,难道要在此送死不成?」

    蓦地,井上传来阴沉的冷笑道:「送死的是你不是他。」卖菜人不禁面色大变,中年儒生两指疾如电光石火点在卖菜人「期门」穴上。

    井上飞落鬼见愁严三畏,道:「老弟,得手了麽?」

    奚凤啸轻笑道:「他怎能逃出手外。」伸尹卸去卖莱大汉下颚,在他齿缝内取出烈性毒药。

    卖莱汉子虽四肢不能动弹,却神智极清楚,知是总瓢把子强敌,心内大急,目露凶芒。奚凤啸霍地将他下颚托合,微笑道:「邪不胜正,尊驾何必托身匪类。」

    大汉冷笑道:「我受总瓢把子宏恩,杀身难报,你妄想我吐露一句真言,除非日后西起。」奚凤啸冷笑一声,伸指点向脑后六灵穴。这「六灵」穴极是难认,在周天穴道之外,更难捏准使力分寸,力量稍弱使之头目晕眩,过强则当场毙命。

    严三畏看得真切,不胜骇异,暗道:「此人年岁轻轻,就身负旷绝武学,尤其记忆力更是惊人,秉赋之强,千百年来武林绝无仅有。」以严三畏如此武林名宿,亦无法瞧出奚凤啸点穴手法来源出典,心内感慨嗟叹。

    卖菜大汉经奚凤啸点上穴道,宛如换了一人,竟满面春风,抱拳笑道:「阁下有何见教呢?」

    奚凤啸微微一笑道:「尊驾请将名姓见告。」

    大汉答道:「兄弟傅良弼,昔年闯荡江湖时,蒙江湖朋友抬爱赐予「子母神镖」外号。」

    奚凤啸道:「久仰,在下沈慰农,乃苟飞彪老师共塾同窗童年之交,贵总瓢把子来历可否赐告。」

    傅良弼面露为难之色,答道:「敝总瓢把子一向诡秘面目,来历更是无人知情,恕在下歉难奉告。」

    奚凤啸不禁怔得一怔,知所说乃是实情,含笑道:「总坛可是设在阎罗峰上麽?」

    「正是。」傅良弼道:「敝总瓢把子虽在阎罗峰上设下总坛,但尚在他处设立两临时总坛,因阎罗峰鬼谷内经年黑眚罡潮不息,寒毒难禁,每日仅子午两时辰内有片刻风止余隙可容通行,尚要谙熟路径,兄弟等不胜其苦,稍一不慎必罹丧身之祸。」

    严三畏道:「那是因奇险可据,贵总瓢把子才在此设立总坛。」

    「这倒不是。」

    奚凤啸诧道:「却是为何?」

    「因鬼谷内藏有一袭寒蛛度厄宝衣,由於黑眚罡潮之故,无法进入谷底洞穴,是以敝总瓢把子亟须谋定风珠。」

    「如此说来,青城掌门嵩阳子仍在阎罗峰上作客了。」

    「正是。」奚凤啸略一沉吟道:「傅朋友,事不宜迟,请朋友领路去阎罗峰上总坛拜贵总瓢把子。」

    傅良弼道:「兄弟正是邀请阁下作敝上嘉宾,请。」严三畏当先一跃而出,待奚凤啸、傅良弼跃出井外,严三畏已走得无影无踪了。奚凤啸以成竹在胸,有恃无恐,与傅良弼并肩谈笑风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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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开封官道上风沙蔽空,天色已是暮霭渐沉,时当盛夏,却又肃杀凄凉气氛,天空肜云郁勃似压下去令人室闷难舒。蔽空风沙中忽传出蛮铃叮叮之声,隐隐可见四人四骑扬鞭疾驰。骑上四人都是一身紫衣劲装,肩头露出一截刀把子,年岁均在三旬开外,貌像雄犷,意气飞扬。

    一个浓眉大眼汉子肩上多着一支灰布包袱,棱角突起,显然内藏一具方匣。那汉大皱眉望了望天色,道:「瞧这天气,今晚必有雨下,再过两日就可赶抵洛阳了,交割这匣暗镖,也免得再提心吊胆,忧心惶惶。」

    另一汉子冷笑道:「天胜镖局走南闯北又不是一日,威名迄今未衰,江湖宵小又谁敢凯觎,燕师兄未免太胆小了。」

    「话不是这麽说的,咱们局主为着这匣镖货,慎重其事,严属我等千万不可意气用事,收敛锋芒,如非事关生大岂能如此。」

    一个面色白皙,目光威棱四射汉子纵声大笑道:「就凭我等武当俗家四杰也在江湖道上挣下不小万儿,谁敢在虎门拨牙。」

    忽地,从道旁一株绿枫之上随风飘来一声轻笑,只见一个身材瘦高,而且阴沉的老叟飘泻而下,身法轻灵美妙。老叟嘴角泛出一声鄙屑的笑意,道:「久闻武当俗家四杰燕飘萍、胜家骥、孔云飞、宫德星深得武当内家真传,只嫌狂傲自负,今日一见,果然言之不虚。」

    孔云飞大怒道:「你是何人?」

    老叟冷冷一笑道:「老朽并非歹人,打暗镖主意的大有人在,奉劝四位宜稍自敛束,否则祸不旋踵,后悔莫及。」

    孔云飞冷笑道:「朋友,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存心劫镖,何不现在动手,为何要去前途。」

    老叟纵声大笑道:「老朽如若伸手,四位早就该灰头土脸了,岂可等到现在。」说时身形一转,飘然洒步走去。」孔云飞鼻中冷哼一声,右手疾伸而出,快如电光石火掌力如柱猛向老叟肩后击去。

    燕飘萍大惊道:「不可鲁莽。」

    孔云飞右掌堪堪触及老叟肩头,突感自己内力被一种无形劲力卸去,掌心微热,真气狂逆倒冲,如中蛇噬,不禁惊叫出声,踉跄倒退跌翻在地。燕飘萍三人大惊失色,忙扑前扶起,只见老叟头也不回,发出一声阴冷的长笑,扬长走去,转瞬杳失於莫色苍茫中。

    所幸老叟并未存心伤害孔云飞,片刻之后孔云飞右臂逆麻感觉逐渐消失,摇首苦笑道:「我看这老贼形迹大有蹊跷,我平生并未输过眼,前途必然有事。」孔云飞不服输性情,其他三师兄弟均深知他为人,不便出言讽刺。

    胜家骥含笑道:「红镖无事,此为不幸中大幸,我等速赶往开封,不足十里之遥,片刻可至,明晨天未亮立即起程,赶至洛阳,也免得夜长梦多。」

    孔云飞口中虽然逞强,心内早是气馁,也不再说,四人腾身上骑,风驰电掣奔去。城坦高耸,龙蟠虎踞,开封已然在望。四人策骑入城,只见万家灯火,行人肩摩接踵,车如流水马如龙,驱骑艰难,缓缓前行,在相国寺左侧不远一家乐安客栈前翻鞍下骑。

    客栈进出的江湖人物不少,不乏人对天胜镖局一行四人频频注目。燕飘萍暗道:「怎麽江湖人物如此之多,比往目来时格外不同。」途中所遇顿成惊弓之鸟,只感心神不宁。

    忽见客栈内奔出一个店小二,躬身抱拳笑道:「燕爷、孔爷、胜爷、宫爷四位好,今儿个来得真不凑巧,敝店住的人多,一时之间难腾出一所跨院┅┅」大概燕飘萍等是这家乐安客栈的熟客,故而认识。

    店小二忽目光一转,改口道:「就是四位达官爷,并无镖车一行麽?那好办,有,有,四位请随小的来。」店小二领着燕飘萍等四人走入一度独院内首一间宽敞客房间,将灯蕊高挑,映得一室大放光明。这房内设有两张卧榻,桌椅俱全,墙壁均新糊上一层白纸,显得格外爽亮明洁。

    燕飘萍含笑道:「小二哥,多谢你啦。」

    小二谄笑道:「燕爷说那儿的话,小的承当不起,四位可曾用过饭麽?」

    胜家骥笑道:「尚未用过,速送上一席酒饭,我等要早早歇息。」说时取出一锭纹银,赏与店小二。

    邻室喧哔嘈杂,燕飘萍等意兴索然,相对冰冷无语,好不容易用罢晚饭,鼓楼上鼓声频起,二更方过,武当四杰已自熄灯就寝。渐渐邻室人声沉寂,窗外一个惊蛇电闪,跟着霹雳巨震,骤雨倾盆而下,哔啦啦不绝。电光连闪,映着屋内一线淡黄似的人影迅快如飞穿窗而出顿杳。

    须臾,狂风夹着雨丝侵袭睡榻,蓦地,燕飘萍一声惊呼跃起。胜家骥惊醒一跃下榻,忙道:「什麽事。」一道熊熊水光亮起,松油火摺已自燃着。

    只见燕飘萍愁眉苦脸道:「红镖已失。」

    三人大惊失色,这匣红镖燕飘萍压在枕下,竟然被劫,来人功力之高可想而知。燕飘萍心如刀绞,这份难受是不用说了,他在天胜镙局最得局主器重,老成练达,机智沉着,如今红镖已失,只觉有负重托,倘不找回红镖,无颜面见局主。

    他忽瞥见桌上二张纸笺为茶杯镇着,忙伸手攫过,只见上面草书笔迹:「四位老弟,老朽本想有始有终,相助一臂之力,怎奈误会既深,爱莫能助,可是又於心不忍,这箱红镖,就是邻室六臂杨戬袁通窃取,倘欲取回,应在五鼓之前,再迟就来不及啦。」下款未留姓名,不言而知是途中所遇,面目森冷,身材瘦高的老叟。

    孔云萍对着这字条发怔,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六臂杨戬袁通不是点苍门下麽?正派人物怎会做出此事,何况武当与点苍素称睦好┅┅」

    宫德星道:「点苍一派良莠不齐,袁通此人风闻行为不羁,逐情声色,这等人难免穷极无聊┅┅」

    孔云飞突沉喝道:「索回红镖紧要,尽自唠叨作甚?」一个箭步掠出门外,邻室顿起震天价「笃笃」巨响。

    燕飘萍阻拦不及,顿足长叹一声道:「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

    三人纷纷窜出门外,只见邻室房中灯火一亮,起了一个宏亮语声:「门外那位敲门?」

    孔云飞答道:「武当门下,天胜镖局孔云飞。」

    房门拨拴呀的开启,一个面如锅底大汉含笑道:「原来是孔老师┅┅」一眼瞥见燕飘萍三人立在孔云飞身后,立即改口道:「四位请进。」燕飘萍四人鱼贯入室,只见屋内还有两人,一是神态威重的中年汉子,另一个是面色俊秀,目泛青白,神态佻达的二十四五少年。

    孔云飞目光一巡,冷笑道:「那位是袁通?」

    那二十四五的少年闻言,不禁面上泛过一抹杀机,狞笑道:「在下正是袁通,孔朋友可是有意无事生非麽?」

    孔云飞冷笑道:「明人不做暗事,袁朋友既然敢伸手劫取敝局红镖,为何不大胆承认。」

    此言一出,点苍三人不由面色大变,方才开门面如锅底的大汉目泛怒光道:「孔老师说出此话,必然有据,如果无中生有,我陈旋可要得罪四位了。」

    燕飘萍已自抢过一步,道:「孔师兄,事实在未明之前,不可无礼。」方欲说明失镖始未,忽见孔云飞身形疾动,掠在榻前攫过一支蓝布袱,迅疾解开,内中赫然显出一支正是天胜镖局所失的红镖铁盒。

    孔云飞面色森厉,冷笑道:「如非孔某机警迅速,这时三位已是远走高飞了。」点苍三人不禁目瞪口可,知有人栽脏诬陷,但此时纵然百口难辩。

    包袱正是袁通所有,飞来之祸降临其身,使他震怒已极,伸手拨剑出鞘,厉喝道:「孔朋友,衰通与你无仇无怨,栽脏诬攀居心何在?」

    孔云飞大笑道:「袁通,好汉作事好汉当,镖货俱在,恐不易推得一乾二净。」六臂杨戬袁通不待孔云飞话落,人出剑出,一招「白蛇吐倍」,寒光电奔迳刺孔云飞咽喉重穴。

    孔云飞早自留神蓄势,袁通手腕一振之际,肩头雁翎刀已自挽起封出。袁通乃点苍后起之秀,深得点苍剑学其中三昧,剑招变换甚快,瞬眼间三招攻出,无不是辣毒奇招,逼得孔云飞连连封守闪避,无法攻招。点苍其他二人也不明白这匣红镖是怎麽到得袁通包袱内,又深知袁通放荡不羁,难免一时之误做下如此败坏德行之事,只觉无法启口,楞在一旁发怔。

    燕飘萍深觉此事未免可疑,只是人赃俱在,亦深感棘手。忽见袁通用出一招点苍绝招「穿针引线」,飞虹暴射,剑芒倏张只听孔云飞厉声惨嗥一声,刀断身仰,扑通倒地,胸腔一股鲜血如泉喷起。袁通收剑疾退,冷笑道:「这是他自取其死,休怨我袁通出手辣毒。」

    燕飘萍面色大变,沉声道:「袁朋友盗镖伤人,可知武林规榘血债血还?」

    袁通冷笑道:「孔朋友之死是我袁通所为,决无推诿之理,红镖实非袁某所窃,朋友倘觉不忿,不如在此清结。」

    燕飘萍道:「那麽这箱红镖为何在袁老师包袱中?」其中真情,眼前诸人恐怕不能解答。

    袁通大怒道:「朋友一口咬定是袁某所为,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武林规榘,是非曲直,端凭武功高下。」

    燕飘萍道:「血债血还,正要如此?」扬腕一刀,揉身劈出。

    武当四人就数燕飘萍能为最高,攻守谨慎,袁通亦展开点苍绝学。胜家骥、宫德星两人见孔云飞惨死剑下,同门义重,痛恨袁通下手辣毒,同声大喝,伸臂出刃攻向袁通而去。其他点苍二人不能坐视束手,亦出剑攻去,六人捉对儿展开一场,激烈拚搏。

    雷吼、电闪、雨急。房内刃光纵横,人影兔起鹘落,只听数声凄厉惨嗥传出户外,一条身影疾射穿出窗外,冒雨腾空而起疾杳。屋内剩下袁通一人抚着染满血迹长剑发怔,面色凄厉,似愤慨,又似凄悯。

    ※※※※※※※※※※※※※※※※※※※※※※※※※※※※※※※※※※※※※※

    六臂杨戬袁通懊恨欲绝,屋外卷入阵阵扑面风雨,衣履尽湿,他面上雨泪交混淌着,痛恨自己昔日放荡不羁,言行失检,今日蒙上不白之冤,纵然万死亦洗刷不清,有何面目相对师门尊长。

    地面上躺着宫德星、胜家骥、孔云飞及两同门尸体,死状狰狞,他亦不免左肋为燕飘萍钢刀划穿三寸口子涔涔溢出殷红鲜血,手抚伤口,不禁失声嚎啕痛哭。邻院腾起一片嘈杂人声,步履沉浊零乱,高擎火把踏门而入。只见是燕飘萍率本地涉梁镖局众武师返来兴师问罪,惊醒了客栈投宿的江湖群雄,纷纷拥入跨院。

    燕飘萍面色凝重,手指着六臂杨戬袁通道:「就是此人。」

    袁通见势不佳,无可分辩,大喝道:「闪开。」扬剑挥出一抹清芒,身形暴射穿窗。

    剑势强猛,锐啸悸耳。江湖群雄纷纷迅急们开,袁通似鱼入海般,去迹顿杳。燕飘萍一个虎扑,跃近榻前抓起那匣红镙,启开匣盖一瞧,不禁目瞪口呆,面如死灰。原来匣内只剩下四粒龙眼般大小的明珠,其馀珍宝均不翼而飞,燕飘萍不由面色惨变,骂道:「恶贼,我与你誓不两立。」

    星星之火,瞬即燎原,汴洛道上,横尸溅血,半夜飞头,不绝如缕,死者都是点苍同路人,只要与点苍沾上一点关系,或是点苍一脉,或言词之间袒护袁通,均罹不测之祸。

    洛阳城北大街首有家隆盛当铺,柜台内坐着一个瘦小眯眼老朝奉,一手捋着颔下山羊胡须,一手捧着一卷「珍珠宝塔」演义凝读出神。青石板街道上突响起蹄声,得得意骤如□激人心弦,忽地,蹄声寂灭,隆盛当铺门外走入一个穿着土黄团花夹衫老者,虎背熊腰,面色威重,肩上斜插一柄外门兵刃月牙蹶,眉目间含蕴重忧。

    柜台内老朝奉不禁矍然而起,含笑道;「尊驾是┅┅」

    老者抱拳答道:「兄弟天胜镖局潘梓云,特赶来求见贵东,烦劳通禀。」

    朝奉脸色大变道:「原来是潘局主,请稍候,容在下通禀敞东出迎。」说着疾趋入内。

    半晌,朝奉出来,面现歉疚之色道:「敝东因这数日来武林人物频频驾临,受惊过度,卧病在床,恕难接待潘局主,敝东只请追回失镖,於愿已足。」

    潘梓云道;「职责所在,潘某当竭力追回原镖,如有万一,自当变卖家产偿赔。」话声略顿,又道:「不如敞局燕武师曾经来此否?」

    朝奉长长哦了一声道:「不是潘局主提起,在下几乎忘怀了,燕武师曾来过两次,并相嘱如潘局主前来,请去北邙金谷园废址可找到他。」

    潘梓云抱拳一拱道:「多谢见告。」转身出门,一跃上骑,望邙山驰奔而去。

    「第二十六章」替人受过杀机频起

    邙山土岭绵亘,黄澄澄地甚少葱郁,古墓荒茔,累累皆是,不胜荒凉。潘梓云策马如飞,不到半个时辰,已自到达金谷园废址,金谷园昔为石崇别庐,宏室连云,今沦为四五十屋小村,抚今思昔,不胜感慨唏嘘。潘梓云一眼即见燕飘萍凝立村外,仰视天际浮云,似在沉思着,不禁高呼道:「燕老弟。」

    燕飘萍骤闻潘梓云呼唤,发现潘梓云独骑莅止,不禁惊喜过望,身形疾迎前去,声未出,泪先下,咽哽说道:「事态演变如此,小弟百死难赎。」

    潘梓云劝慰道:「镖局生涯,原是祸福相倚无常,老弟不可过於认真,老朽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燕飘萍摇首答道:「失镖事小,因此激起武林巨变,小弟自觉罪孽深重,汴洛道上血风腥雨,并非小弟所为,小弟为势所*,迫不得已在此潜身。」

    潘梓云面色大变道:「这样说来,近日杀戮均非贤弟所为?」

    燕飘萍长叹了一声,凄然笑道:「冤有头,债有主,局主深知小弟为人,怎会迁怒他人,是以小弟猜测,是有人暗中施诡,挑衅残杀,激起事端。」说此略略一顿后又苦笑道:「纵如小弟所测,但有谁见谅?」

    忽闻一声阴沉冷笑传来道:「你别推得一乾二净,未必有如此容易。」

    冷笑似从不远土阜之后生起,潘梓云及燕飘萍不由心神猛震,只见土阜后冉冉冒起一条身影来。燕飘萍看真这人面目后,不禁面色微变,强作镇静,抱拳朗声道:「原来是伍老庄主。」

    来人正是豫南柏树庄霹雳神掌伍维岳,只见伍维岳略一颔首道:「潘居主,老朽并非与你为敌,只是目前血腥中州因天胜镖局而起,老朽自难袖手不问。」语声森沉,威厉慑人。

    潘梓云含笑道:「伍老庄主威震豫南,德孚中州,不料出言欠少慎考,敝局红镖失劫,自应追回红镖。」

    伍维岳闻言目中神光大射,呵呵大笑道:「老朽眼中不揉砂子,贵局遗失红镖乃是虚假,受人利用,挑动武林是非,显然是真。」

    潘梓云不禁厉声道:「伍老庄主请勿血口喷人,我等决不受何人指使。」

    伍维岳冷笑道:」老朽决不致妄入人罪,诸般迹象足证潘局主是受铁翅蝙蝠主者驱使,老朽来此乃出诸一番好意,望潘局主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为武林造福,否则局主难逃公道。」说着用手一指四外,只见岗陵起伏中升起无数黑影,纷纷快步赶来,潘梓云及燕飘萍见状不禁暗暗心惊。

    伍维岳淡淡一笑道:「潘局主与燕少侠已成为武林众矢之的,老朽即欲相助也难为力,在未明事实真像之前,更难作左右偏袒。」

    武林群雄快步如飞,渐近他们立身之处,只见一个持剑高髻的道人当先电射而去,铁寒的脸大喝道:「谁是燕飘萍。」

    燕飘萍挺身而出,镇静如山,抱拳道:「在下正是燕飘萍,道长请示来历。」

    道人厉声道:「贫道点苍七绝剑史青阳,你栽脏诬陷,屠戮无辜,可是出诸铁翅蝙蝠授意麽?」

    燕飘萍冷笑道:「点苍名门正派,居然护短,不自承其咎,反而含血喷人,真为无耻之尤。」

    七绝剑史青阳大喝道:「住口,今日贫道要在你身上讨还一个公道。」说着一剑飞出,洒出一抹寒星,袭向燕飘萍胸腹。

    蓦眼看来,乃是平凡已汲的招式,但在史青阳手中使出,却是不同凡响,化腐朽为神奇,辛辣绝伦。燕飘萍倏的反腕挥刀,展开武当太极刀法,封守谨严,眨眼间,已攻出十招。史青阳冷笑一声,错步旋身,身形如行云流水,剑式仍是不改,精芒电奔,势如大河长江般,滔滔不绝攻出,指向部位均是要害重穴。

    突闻燕飘萍一声大叫,左臂为史青阳的利剑划开一条五寸长口子,鲜血如射涌出。潘梓云大惊,已早撤出一柄月牙点穴橛,一招「神龙出云」向史青阳疾点而至,口中大喝道:「道长不自以为错,反倒辣手伤人,潘某纵然力有不敌,也要与道长拚死周旋。」

    史青阳倏地挫身斜闪,让过一招冷袭,旋身挥剑,三招「玉带围腰」、「凤凰点头」、「火峰烈焰」齐出,寒飚漩飞,急风锐啸。潘梓云也是内家名手,凭着一柄月牙点穴橛走南闯北数十年,挣得生死判名号,手底下着实惊人。

    只听潘梓云一声大喝,展开了一路精奇的橛法,身法如风,腾挪跃扑,攻势猛厉如山。暮云四垂,邙山尘砂漫漫,一阵阵怪风啸卷掠过来,平添了这北邙鬼墟阴森恐怖的气氛。史青阳在点苍一脉中号称七大剑术高手之一,武功精奇,但潘梓云已横下心肠拚命,招招险辣,数十照面过去,史青阳已是相形见绌。

    倏地,武林群雄中五条身影扑出,叁与合殴。燕飘萍已将臂伤裹扎好,瞥见对方以众凌寡,不禁怒火猛炽,大喝一声,抡刀扑上攻去。猛地,传来一阵奔马蹄声,远处尘头高扬,滚滚黄尘中飞奔而来四人四骑。奔势如风,转眼已至临近,只见骑上是四个面目阴冷的老者,四人服色各异,分着青、黄、红、白色四色长衫。武林群雄中不乏见多识广之士,但未有一个能认出这四老者来历。

    只听红衣老者阴阴一笑道:「以众凌寡,这也是正派所为麽?」语声虽低,但入得群雄耳中,心神不禁摇摇欲坠,史青阳六人霍地收招飘身丈外。潘梓云、燕飘萍两人已汗流夹背,疲累不支,喘息频频。

    霹雳神掌伍维岳鼻中冷哼一声,迈步走来,沉声道:「阁下四位可是天胜镖局同路人?」

    红衣老者斜睨着伍维岳,面带不屑笑容道:「老朽四人世居北邙,有人在此凶拚搏,老朽岂能不问,一定要天胜镖局同路人,才配问麽?」

    伍维岳不禁大诧道:「阁下四位世居北邙,怎麽老朽不知?」

    红衣老者不禁放声大笑道:「伍维岳并非武林中什麽名倾四海人物,何必定要你知道不可的。」

    伍维岳大怒,须发怒张如渭,目中*吐两道慑人寒芒,眼看就要发作,不知为何,伍维岳以有顾忌,怒容转霁,只当未曾听见模样。武林群雄心中皆不由大诧,均知伍维岳性烈如火,今日为何大异常情,暗暗纳闷不已。

    红衣老者说后立即转注史青阳脸上道:「点苍门下作下不耻之行,就该按门规治罪,送还红镖,怎麽护短反诬┅┅」

    史青阳怒极大喝,道:「住口,近日汴洛道上多人死於非命,其中却非俱是点苍一脉,殃极无辜,罪大恶极。」

    红衣老者冷冷一笑道:「老朽知道,但你怎能断定确是天胜镖局所为?人证物证何在?」

    史青阳不禁语塞,恼羞成怒,一招「拨草寻蛇」疾如电奔刺向红衣老者胸前七坎死穴。红衣老者见状不禁目吐杀机,视那电奔剑势竟若无睹,直待剑尖相距胸前五寸左右,才倏地身形一侧,右臂疾伸,立掌如斧,迅如电光石火猛坎而下。

    「卡喳」一声脆响,史青阳右臂筋骨折断,骨刺向外,血涌如注,史青阳一声惨嗥出口,面如金纸,跌翻在地。武林群雄不禁大骇,点苍一脉更是惊怒交集,却目睹红衣老者神奇绝伦武学,不由生出畏惮之心,胆怯不敢出手。

    红衣老者冷笑道:「手黑心辣,饶你不得,姑念初犯,暂断一臂。」接道:「奉告在场诸位,老朽绝非与天胜镖局同路,但既为武林人物,自要伸张正义。」

    伍维岳忍无可忍,不禁冷笑道:「大言不惭,阁下如何证明天胜镖局确非铁翅蝙蝠老贼的党羽,授意挑衅残杀?」

    红衣老者面寒如冰道:「伍庄又如何确证袁通并非窃取红镖罪魁,难道老朽目睹不是真,伍庄主耳闻是实?」词锋犀利,语含讥刺。

    霹雳神掌不由呆住,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激得红赤如火,半晌,才沉声道:「是非曲直,自有公断?阁下又非武当一脉,更与天胜镖局陌不相识,阁下强欲过问,未免多此一举。」

    红衣老者翻眼一瞪,道:「老朽就是管定了,伍庄主未必敢拿老朽怎麽样?」

    伍维岳愤怒已极,张口震声大笑道:「我伍维岳从未让武林朋友如此轻视过,无疑是阁下身负绝学,伍某今夕愿领教高明。」

    红衣老者冷笑道:「伍维岳,你别在脸上贴金,江湖中谁人不竺你那宝贝儿子为老龙神上宫相掳囚,柏树庄威名已荡然无存。」

    伍维岳厉喝道:「满嘴胡言,我儿何在?」

    东南方土阜之后冒出一条黑影,疾逾电射而来,现出一个面如冠玉,背剑少年,目蕴怒光,不住打量这服色各异的四位老者。红衣老者冷冷一笑道:「不用瞧了,老朽已知你父子已然投效老龙神共图霸业,才换回你的性命,老朽神目如电,你身后必还有人在。」

    说着语声疾扬,高声道:「上官相,何不现身出见。」只听一声哈哈大笑传来道:「这位朋友真的料事如神,老朽甚佩服。」话声中,土阜后老龙神上官相冒出,手执龙旗令率领数十党羽快步奔来。

    老龙神上官相目光森厉扫视了四老者一瞥,微笑道:「倘老朽所料不差,四位朋友当是铁翅蝙蝠主者座下高手。」

    红衣老者发出阴恻恻一声长笑道:「老朽四人世居北邱,无拘无束,为何听命於他人,不似上官令主阴谋祸结,图霸武林人近武林人物纷纷遭害,均是上官令主所为,促使江湖归心。」

    上官相闻言目中神光暴射如电,大喝道:「朋友,你作此无中生有之词则甚?」

    红衣老者冷笑道:「难道上官令主诬老朽四人乃铁翅蝙蝠主者党徒并非无中生有麽?哼,就拿上官令主将青城纯阳子囚禁壶口一事,意图叵测,彰然已明。」

    武林群雄中几乎有天下各门各派人物,其中自然有青城派人物,青城为着掌门嵩阳子失踪,顿时群龙无首,意见纷歧,举措难定。他们倾巢而出,本为营救纯阳子,自问得掌门人失踪,步骤立时慌乱失措,此时为红衣老者一言激起同仇敌忾之心,互望一眼,纷纷向上官相趋近。

    上官相心内一惊,不料反被红衣老者犀利言词打动武林群雄,深知今晚一个应付不当,将全功尽弃,脑中思念如电闪一抹而过,已想出了说词,微笑道:「诸位青城老师请听老朽一言,纯阳道友此刻在壶口甚受礼待,倘或不信老朽之言是实,何妨驾临壶口总坛即可证明老朽之言不虚。」

    一个沙沉语声道:「上官令主分明是欺人之谈,是否意欲将贫道等一网打尽,哼,用心可诛。」

    上官相放声大笑道:「既然讨位如此说,老朽无可置辩,老朽返回总坛后,纯阳道友立即便可返回青城,但贵派掌门嵩阳子巳为铁翅蝙蝠主者所掳,诸位能担保纯阳道友不遇意外麽?」青城群雄闻言不禁一呆,只觉上官相之话不无有理,不禁面面相觑。

    红衣老者冷笑一声道:「危言耸听。」

    上官相厉声道:「不管朋友如何挑衅,老朽认定四位朋友确为铁翅蝙蝠老贼所遣,汴洛道上血腥风雨均是朋友所为。」说着目光扫视在场群雄,接道:「只须将四位朋友擒住,即可明白老贼全盘阴谋。」

    玉面丧门伍梦龙立即朗声道:「在下不才,愿请一试。」

    伍维岳目注伍梦龙道:「我儿务须留神一二,不可大意轻敌。」

    姜是老的辣,方才已看出红衣老者一击出手,史青阳即臂折倒地,便知红衣老者身蕴武学高不可测。伍梦龙含笑道:「孩儿遵命。」撒剑出鞘,闪动一抹寒芒缓缓走前。

    那身穿红、青、白、黄四老者一直面色冷漠如冰,目睹伍梦龙走来,似若无动於衷,但面色更显得异常森冷。月已悬挂苍穹,散出迷茫黯淡冷辉,邙山风沙弥漫扬空,景物又平添了凄凉恐怖。伍梦龙横剑於胸,不向红衣老者挑斗,竟望白衣老者身前走去,冷笑道:「尊驾何不开口说话?」

    白衣老叟身形瘦削,一袭白色长衫在夜风中瑟瑟飞舞,面色惨白如昏,两眼开阖之间精芒如电,僵立不动,宛如古墓中一具幽灵,令人乍睹之下,不寒而怵。伍梦龙之言竟似若无闻,立在原处,仍一动不动。此情此景,伍梦龙由不得暗中倒吸一口冷气,右臂疾振,一招「飞星逐月」出手,洒出漫空寒星,袭向白衣老者胸前要害重穴,大喝道:「难道你是天聋地哑不成?」剑势如电,转瞬即至。

    白衣老叟眉梢微微一挑,右掌横拍而出,竟穿过漫空寒星而入,两指斜滑,朝伍梦龙「期门」穴点下。这一招委实奥绝,宛如神来之笔,无疵可议。伍梦龙不禁大惊,侧身一斜,丧门剑扬腕上刁,一线寒芒直指下颚,左臂疾伸,暗运霹雳掌力直袭而下。

    白衣老叟身形风车般地疾转开去,让过伍梦龙辣毒剑招,左掌疾拂而去。轰的一声,掌力相接,两股劲风急漩,尘飞石走,威势惊人。只见伍梦龙蹬、蹬,急剧倒撞了出去,一支右掌皮裂肉破,鲜血淋漓如雨淌下。白衣老叟也未追击,仍然冰冷僵立在原处,衣袂迎风瑟瑟,神态异常阴沉。

    红衣老者冷笑道:「霹雳神掌也不过尔尔?」

    伍维医闻言不由气望上冲,面色红如巽血,却又似畏忌什麽不敢施展霹雳神掌,因这一击出手关系一生威望太大。上官相亦是腹内暗暗震骇,自忖功力可稳*胜券,但不宜显露,倘四老者真是铁翅蝙蝠老贼所遣,此举无异投石问路,予老贼寻求克制之道。

    蓦地──远远传来一阵奔马如雷蹄声,只见尘烟扬漫中现出十数骑快马,风驰电掣而来。老龙神上官相凝眼望去,只见是玉虎帮主展天行率着玉面张良茅焕一干帮中高手赶至,其中三骑却非玉虎帮中人,而是南天三燕庞镇寰、高俊保、郑嵩燕,立即抱拳朗声道:「展帮主你赶来了,想不到风声传播得如此快。」

    展天行哈哈大笑道:「我等江湖人物,气味相投,如蝇附龛,不请自来。」目光一瞥伍梦龙神状,不禁惊诧道:「伍少庄主这却是为何?」

    伍梦龙非但外伤甚剧,而且内腑亦受了极重的震荡,正在运功自疗,闻言只苦笑了笑。展天行等人纷纷下骑,玉面张良茅焕在武林群雄中找得一相识之人问知详情,不禁目光打量那服色各异、冷漠如冰的四老者一眼。

    庞镇寰嘴角微笑,在旁闻知,不禁朗声笑道:「看来在场不乏知名人物,均是欺善怕强,说什麽问鼎武林,更何论雄图霸业。」

    语中有刺,句句字字都入得武林群雄耳中,清晰无比,上官相不禁面色大变,沉声道:「庞老弟,南天三燕负誉武林,名倾四海已久,但江湖中人甚多心疑南天三燕乃浪得虚名之辈,今夕不如让天下群雄开开眼界。

    庞镇寰大笑道:「就是上官令主不出言相激,南天三燕也不甘袖手不问。」说着身形横挪疾飘,掠在红衣老者之前,抱拳微笑道:「在下庞镇寰,顷闻尊驾仗义相救天胜镖局,不胜钦佩。」四个老者如墓夜风中立着四具魅影,不言不答,寒漠如冰。

    上官相冷笑道:「庞老弟,你如果与他攀交情,也用不着打架了。」

    庞镇寰微微一笑道:「先礼后兵,有何不可?」

    「难道老弟你与他们是旧交相识?」

    「四海之内皆朋友,不似上官令主器量狭窄,自以为是。」庞镇寰冷冷问道:「尊驾四位可否赐告来历?」

    红衣老者道:「老朽等为邙山四隐。」

    庞镇寰哈哈大笑道:「既为隐名遁世,何故涉身武林是非。」

    红衣老者冷森答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骚扰鼾睡。」

    庞镇寰大笑道:「答得好,但此事震动整个武林,牵涉甚广,天胜镖局中人既潜迹邙山,不敢挺身而出,显然心虚,尊驾为何不明偏袒。」

    红衣老者道:「天胜镖局失镖无辜,何谓心虚?」

    庞镇寰道:「请道其详?」红衣老者不答。

    庞镇寰颔首笑道:「好,话不投机半句多,在下有幸领教邙山高人绝学。」

    此言一出,原先沉寂如死的气氛,立时引起微微轩动。不少江湖群雄交头接耳,窃窃私议,暗中打赌谁胜谁负。要知南天三燕名震武林,只是以名传之而已,甚少人目睹南天三燕武功高到什麽程度,最近又有人暗中蜚语中伤,说三燕乃是浪得虚名之辈。

    只听有人低声道:「邙山四隐武功高不可测,连老龙神上官相及伍维岳均有所顾忌,庞镇寰*胜算之望甚微。」

    庞镇寰耳力犀敏,听得真切,只微微一笑,目注红衣老者道:「恕在下要得罪了。」右掌一式「柳絮迎风」悠悠挥出。

    行家伸手,便知有无,庞镇寰此式虽然轻飘无力,却含蕴着极神奇的变化,悠悠掌影一出,红衣老者全身重穴无不单在掌势之下。武林群雄立时岑寂无声,数百道目光凝视着红衣老者身上,似急欲知道红衣老者如何拆解。只见红衣老者穿掌斜出,由左望右一式「天南云屏」晃起数重掌影横推而出。

    上官相不禁暗赞道:「解得好。」只听庞镇寰朗笑一声,掌法疾变迅快,招术神奇,均是武林中罕见少睹的绝学。

    红衣老者冷冷说道:「南天三燕,果然并非徒拥虚名之辈。」右掌翻腕一刁,挥腕迎出,也用的是快打猛攻。群雄瞥见红衣老者右掌却是五指微攫,施展的鹰爪掌法,划空锐啸,风生四外。双方身形如飞,却不离尺许方圆,掌影漫空交织,使人眼花缭乱,劲力如巨浪排空卷起弭天黄尘。

    展天行暗向茅焕低声道:「庞镇寰武功看来极高,却不如我等所料,或非铁翅蝙蝠主者,唉,彭贤弟至今音信杳然,庞镇寰誓言不知他何往,彭贤弟如能返回,定可获知一些端倪。」

    茅焕道:「彭堂主忠厚诚挚,虽风流自赏,但本性无亏,定可逢凶化吉,帮主不必耽忧。」展天行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时两人打得异常猛烈,庞镇寰掌法用得神奇绝伦,每每在红衣老者鹰爪辣毒掌法险险容发之下能化解开去。突闻一声大喝,掌影顿敛,尘砂落空,只见红衣老者已紧扣庞镇寰左手腕脉。但庞镇寰两指却也点在红衣老者「乳中」穴上,两人均是蕴力不吐,不愿落得两败俱伤之局。

    庞镇寰淡淡一笑道:「我等是松手再战,抑或各凭功力瞧谁能支撑到最后的一刻。」

    蓦地,只见一条人影在土岭上冒出,身形踉跄,跌跌撞撞奔来,似受伤不轻。奔至近处,现出一个四旬开外劲装汉子,衣履残破,面色苍白,见了与官相,面目一变,口称:「令主。」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倒。

    上官相见状不禁一怔,高声道:「孟龙,你受何人暗算。」

    那汉子身形摇了摇,强制定住,苦笑道:「回察令主,杨春已在关林附近现踪,太极双环刘文杰及少林九如上人均赶往关林搜觅,属下赶来途中不幸遇骊山鬼母险遭不测,为属下装死骗过。」

    上官相闻言面目大变喝道:「走。」疾伸右臂将孟龙挟起,率领手下转身飞奔而去。青城门下闻知亦纷纷赶往,霎那间,武林群雄已去了大半。

    霹雳神掌伍维岳迈步向伍梦龙身前走去,道:「我儿好些了麽?」

    伍梦龙答道:「大致无碍。」倏地望着邙山四隐,目露怨毒之色,厉声喝道:「四位朋友,咱们这笔血债如何清偿法。」

    白衣老者阴侧侧答道:「老朽四人倦极思勤,江湖道上总有生逢之日,那时只要你划下道儿来,老朽四人无不接着。」

    伍梦龙沉声道:「好,咱们后会有期。」转身与伍维猝疾奔而去。

    这时,庞镇寰与红衣老者业已各自松手,互相注视着,只见庞镇寰微笑道:「咱们也后会有期。」身形拨空而起,凌空一个转侧,飞坐骑鞍上,欧绳一晃,四蹄扬尘而去,口中大喝道:「展帮主,时机稍纵即逝,请快上道吧。」说至最后人已远在数十丈外,没入岗陵起伏中。

    展天行愕然望了茅焕一眼,向高俊保、郑嵩燕笑道:「两位请上骑。」

    郑嵩燕摇首答道:「庞老弟天生如此急性,实在无可奈何?」先后上鞍,与展天行等人纵骑没入中天昏月、黄尘漫漫之下。

    尚有部份武林群雄,见情势突变如此,其中不少与汴洛道上死者大有关联,非欲得潘梓云、燕飘萍两人甘心,又碍邙山四隐从中作梗,力有不敌,只有改日缓图,亦纷纷散去,赶向关林道上。

    此刻,潘梓云与燕飘萍双双趋前向邙山四隐长施一揖,道:「蒙四位前辈仗义解救,此恩此德,永铭五内,没齿不忘。」

    红衣老者冷冷答道:「此事尚未了,二位只一离邙山即将罹遭不测之祸,风闻点苍掌门率领门下高手巳兼程赶往武当大兴问罪之师,日后必引起轩然大波,干戈难止。」

    燕飘萍不禁面笼重忧道:「如此晚辈罪愆如山,不如立即赶回武当请罪。」

    红衣老者冷笑道:「真像未明,你此去岂非徒增贵掌门麻烦,如你不在,则可有推托之馀地。」

    燕飘萍只觉其言甚有道理,道:「然则晚辈应如何自处?」

    红衣老者道:「不如暂避在此,假以时日,终有水落石出之日。」说着张嘴发出一声低啸。

    啸声如胡茄悲鸣,波回邙山墓邱,令人生出凄凉阴森之感。只见疾奔而来三条黑影,快如流星,均是神态阴冷的三十开外精壮汉子。红衣老者道:「四外尚有可疑人物潜踪麽?」

    一人躬身作道:「均已离去。」

    红衣老者道:「你将潘燕两位老师领至亡魂谷内暂住。」

    那汉子应了声是,疾然转身向潘梓云道:「两位请随在下来吧。」

    潘梓云道:「有劳了。」随着汉子走去。

    红衣老者冷森目光朝四外缓缓扫视了一瞥,向其他三位老者道:「我等遣出之人已至少林麽?」

    白衣老叟略一沉吟道:「计算时刻,谅该到了。」

    红衣老者点点头道:「总瓢把子算无遗策,谅无舛错,总瓢把子也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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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听遥遥随风传来朗朗歌声:「鞅鞍至北阚,三更人静,数丘昏冢埋白骨,半钩残月恰映漫漫黄尘,一般凄凉味。定佳境,今夕登临嗟叹殊深,昔日英雄今何在,荒草蔓烟伴君身,此情此景,无异把当。头棒喝,好把世人唤醒,大梦惊觉也,黄梁枕。」邙山四隐不禁面目一变,朝歌声来路凝视而去。

    但见冉冉现出一条人影,昏黄冷月映照下,这人却是三旬不到青年儒生,颔下微须,面如冠玉,漫步潇洒飘然走来。青年儒生似未发现邙山四隐,一曲方罢,仰面歌声又起:「浩劫来时无处避,可怜众生遭颠沛,总为残恶多种孽不早计,临终抱恨将谁怼。良善之人安且吉,暗中自有神天庇,劝尔诸生齐忏罪,立志气,莫教祸到空垂泪。」歌声仰扬顿挫,寓意发人猛省。

    一个面目阴冷的大汉狞喝道:「满嘴胡言,你来此找死。」身形疾扑,抖掌猛撞青年儒生前胸。「啪」的一声大响,击了一个正着。

    青年儒生屹立如山,不动分毫,泛出一丝微笑,大汉庞然巨身倒撞出两丈开外,叭哒坠地,两臂断折,鲜血如注涌出,已是心脉震断,气绝毙命。邙山四隐不禁面色大变,非复方才冷漠阴沉。红衣老者大喝道:「阁下为何闯我邙山禁地,辣手伤人。」

    青年儒生面上笑容益发开朗,慢慢启齿道:「颠倒黑白,不明是非,是谁出手猝袭,你可曾见我动手麽?」

    红衣老者厉声道:「凡闯老朽禁地之人,必死无疑。」

    青年儒生微笑道:「你口气未免太狂妄了点,这邙山真是你们四人久居之地麽?」弦外之音,已知他们真正来历。邙山四隐不禁心神猛然一震,互望了一眼,身形倏散,分站四面,将青年儒生围在当中。

    红衣老者冷喝道:「阁下不如束手就缚,以免自误。」

    青年儒生哈哈朗笑道:「在下自走我的阳关道,四位走你们的奈何挢,各不相涉,奉告四位,在下既来得,便可安然无恙离去。」言犹未了,邙山四隐身形电欺,八支手掌迅疾无伦朝青年儒生胸前两肋袭至。

    青年儒生不闪不避,八支手掌登时同印在身上。只听邙山四隐各自发出一声冷哼,疾退三步,四张阴森如冰的面孔沁出豆大冷汗,目露惊悸之色。青年儒生哈哈朗笑道:「四位为何如此冥顽不灵,你等在此北邙布下如许伏椿,在下如入无人之境,不言可明,你等尚敢轻敌举妄劝,实乃不智。」

    尚有一个劲装汉子本木立一旁,见状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腾身疾跃,欲腾空遁去。青年儒生虚空扬掌一引,道:「回来,你逃得了麽?」那汉子悬空的身形如纸鸢般为线猛扯,滚翻倒跌在地,久久不起,邙山四隐更是一震。

    青年儒生道:「你们总瓢把子大概不能赶末,四位何不弃暗投明,在下既往不究。」

    红衣老者深深打量了青年儒生一眼道:「阁下用何神奇武功硬接下老朽四人百毒阴风掌力。」

    青年儒生微笑道:「大概你心中尚有不服之念,目前无暇细说┅┅」倏然旋身抡指飞弹而出。

    出指弹劲,快得令人措手不及,而且认穴奇准,邙山四隐猝不及防,应指倒地。土丘之上现出四个锦衣武士,振射掠至,将邙山四隐挟起疾展身形飞奔而去。青年儒生负手仰面,凝视中天迷蒙冷月心头不由泛起一股无名惆怅,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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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闻一个银铃语声呼唤道:「奚公子。」

    青年儒生闻言一呆,转面望去,只见俏丽可人的春梅立在丈外之处,不禁大喜过望,道:「湘姐也来了麽?」

    春梅娇笑道:「公子快随我来。」

    青年儒生正是奚凤啸,身如流星疾射而去,只见春梅愈走愈快,望邙山北崖上清宫而去。但春梅不迳向上清宫,反朝危崖之下一条松柏密集深邃幽谷中掠去。谷内松风悦耳送涛,茂密蔽空,月华泻隙如铺地金钱,只见谷道一株怒崖奇松子之下立着一个风华绝世的白衣少女,衣裙飘飘,望之若仙。

    奚凤啸喜极高呼道:「湘姐,小弟想你想得好苦。」

    何湘君娇笑道:「你有那麽多姑娘陪着,还会想我吗?」

    奚凤啸俊面微红,赧然道:「湘姐,你┅┅」

    何湘君娇笑道:「一切我已尽知,现在依计行事。」说着,低低在奚凤啸耳边低语几句。

    奚凤啸立从贴身怀内取出定风珠、移墨珠,道:「湘姐已知二珠用法麽?」

    何湘君点点头,在奚凤啸掌心攫过二珠,然后道:「你要多加小心,春梅,我们走。」

    奚凤啸也不忘叮嘱道:「你们也要多加小心。」望着二女消失的背影,他不禁有些怅惘。

    忽闻一个苍老语声道:「少年人,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不可作茧自缚。」身后呼唤之人正是在鹿角堡五行楼内的梅方。

    奚凤啸转过身来,笑道:「梅老前辈。」

    梅方诧道:「你怎认得老朽?」

    奚凤啸躬身答道:「晚辈乃是五行楼内蒙前辈赠剑传艺之人。」

    梅方呵呵大笑道:「真是你麽?」伸手抓住奚凤啸道:「你我另觅僻静之处倾谈如何?」不待奚凤啸应允,拉着奚凤啸如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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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森冷如冰语声传来:「何姑娘别来无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你我又在此处见面了。」何湘君闻声不禁玉容一变,似罩一重严霜,缓缓转面望去,只见全身黑衣蒙面老贼,目光灼灼立在三丈开外。春梅霍地拨出肩后长剑,夜空中闪出一抹寒芒。

    蒙面老者一摇手掌,道:「老朽此来并无恶意,旧话重提,邀请姑娘面晤一人。」

    何湘君冷笑道:「假使姑娘不应允咧?」

    蒙面老贼阴侧侧发出低沉笑声道:「姑娘,此非用武之时机,倘不见信,不妨四外仔细瞧瞧。」何湘君与春梅相背而立,凝目巡视,发现狭谷两侧郁松丛中魅影纷纷隐现。

    只听蒙面老者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老朽识非得已,望姑娘见谅。」

    何湘君面色安详,内心震惊无比,冷冷说道:「你此举是何意?」

    蒙面老者大笑道:「姑娘你是明知故问,你我之间势不两立,迩来已是有增无减,就拿姑娘方才已将老朽护身四杰等人杀害。」

    何湘君诧道:「什麽?护身四杰?┅┅」突然悟出是指邙山四隐,不料竟将奚凤啸这本账算在她身上,使她有口难辩。

    蒙面老叟阴阴一笑道:「莫非老朽冤诬了姑娘不成?」

    何湘君猛一横心,自忖必可逃出重围,冷笑道:「这样说来,你已有杀我之心了,现在动手还不迟,何必谎言要姑娘面见一人。」

    蒙面老叟道:「老朽只想废去姑娘武功,并无杀害之心,那人恳托务须面见姑娘一次,老朽无可推却只好应允。」

    何湘君冷笑道:「怎奈姑娘不允为之奈何?」

    蒙面老叟道:「姑娘玉雪聪明,不致不权衡利害。」

    何湘君伸腕撤剑,一道惊虹从肩后飞出,精芒眩眼,寒气逼人。蒙面老叟目中突泛出一抹杀机,惊哦了声道:「原来湛卢剑在姑娘手中。」嘬嘴发出一声呼哨十数条黑影疾逾流星掠至。

    何湘君怒道:「你是想以多为胜麽?」

    蒙面老叟阴森森一笑道:「老朽向以僻道行事,只择手段,不问道义。,,说着喝令手下道:「只许活捉,不许伤她们性命。」

    何湘君与春梅背立横剑,低声道:「老贼此举辣毒已极,以车轮战法使你我真力衰竭,再出手擒我,我们必须趁隙冲出峡谷。」说时数道寒光电奔已袭向胸前,招式辛辣。

    二女双双娇叱出声,寒光脱手奔出,只闻嗥叫相继腾起,已有三人毙命。但峡谷两侧盗党涌出,此进彼退攻来,武功无一不是高强顶尖能手。蒙面老叟心中暗惊,知何湘君武功精进,今夕若不除她,日后定成大患,似又不便施展铁翅蝙蝠,恐误伤自己手下,毒念顿生,暗中施展无形剧毒。过了片刻,手下已伤亡不少,但二女丝毫未曾有中毒模样,剑势如长河飞瀑,电奔雷击,威猛绝伦。

    只听蒙面老叟一声大喝:「住手。」盗党纷纷身形猛撤。

    何湘君吐出银铃悦耳娇笑道:「你也怯怕手下悉数成为剑下之鬼麽?」

    蒙面老叟不答,如同未闻,沉声喝命手下道:「你等紧守峡谷要道,准备九子母连珠飞弩,只要两位姑娘妄念图逃,立即射杀不论。」盗党回身疾掠撤去,峡谷内尸体狼藉,血流成渠,腥臭中人欲呕。

    何湘君闻言暗暗忖道:「这九子母连珠飞弩必是极厉害的凶器?」

    只见蒙面老叟森沉地望了何湘君一眼,道:「老朽积九年心血精研,制就九子母连珠飞弩,此弩能破护身罡气,一刺入人体,立即爆射出九九八十一支逆须飞针,循着行血攻入内腑,痛苦难禁┅┅」

    何湘君叱道:「你唠叨则甚,今夕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蒙面老叟厉声道:「姑娘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老朽要得罪了。」伸手向肩头一挽,制出一道青虹冷笑道:「老朽的这支剑名叫璇星,与姑娘湛芦一比并无逊色。说着一招「天河垂钓」挥出。

    何湘君早自蓄势戒备,剑势*得身前,湛卢剑一式「天丝织锦」横击,精芒一闪,叮的一声,将蒙面老叟剑势封住外门,趁水推舟滑下点向「精促」穴。一招两式,攻守兼具,用得险奇之极。蒙面老叟料不到何湘君有如此精湛的剑学,大感意料之外,长剑疾展快攻七式。

    何湘君亦是快打猛攻,双方招式部是辣毒诡奥,几乎包含天下各门各派的绝招。数十照面过去,蒙面老者无法抢得先机,自己剑路俱被克制,大喝一声,剑招倏变。这套剑法看似乱无章法,其实诡奥旷绝,何湘君因不明剑路,屡屡封架失误,险象环生。春梅见状不禁大急,无计可施,扬腕向空一送。只见夜空中突爆射出五彩缤纷旗花,夺目绚烂。

    蒙面老叟呵呵大笑道:「这百里内俱是老朽伏椿,星罗棋布,无人能侵越雷池一步,即或趁隙入,也难逃九子母连珠飞弩之下,姑娘不如束手就擒,还可留得命在。」何湘君不答,剑法疾施,封守谨严,但求无过,暗中叁悟蒙面老叟诡奥剑学克制招式。

    蒙面老叟似看穿何湘君心念,不由桀桀怪笑道:「老朽这套剑法,天下无人能解。」说时拨身离地七尺一招「殒星飞掷」,长虹惊天,势如雷霆万钧,剑风啸耳。

    突从蒙面老叟身后随风传来一个阴冷语声道:「未必见得。」蒙面老叟只觉自己所发剑势为一股巨大无朋的吸力牵得望外荡了开去,闻声不禁大惊,身形疾沉落地,─条身影如鹰隼直泻接踵而下。

    蒙面老叟大喝道:「你是何人?」

    奚凤啸笑道:「在下名不见经传,不说也吧,但阁下来历在下深知。」

    蒙面老叟不禁一惊,哈哈大笑道:「你不妨说出只要真实无讹,老朽今晚决以真面目相对。」

    奚凤啸微笑道:「今非其时,待你恶贯满盈时,在下自会揭破你本来面目。」

    蒙面老叟暗中面色大变,不知他之言是否真实,不禁首鼠两端,频频打量青年儒生不已,狞声怪笑道:「要知时不我与,你还想生离此谷麽?」

    青年儒生冷笑一声道:「你不是狂言自夸,在此百里周围,伏椿密布,九子母连珠飞弩厉害无比,外人难侵雷池一步,怎麽在下如入无人之境?」

    蒙面老贼知今晚遇上生平未有过辣手强敌,缓缓往怀中取出一颗核桃大小,蓝光流转的弹丸,道:「老朽这霹雳雷珠与老龙神的玄阴雷珠有异曲同功之妙,威力极大,一经发出,百丈方圆内人畜无幸。」

    「你咧?」「老朽自有防身之策。」「难道在下就无麽?」

    唇枪舌箭,针锋相对,蒙面老叟只觉无法招架,不禁凶心大发,手腕疾扬,霹雳雷珠脱手掷出。那知奚凤啸业已全神贯注在这粒霹雳雷珠上,蒙面老叟扬腕之际,他已自掌势先发,施展柔潜之劲望霹雳雷珠推去。蒙面老叟暗道:「你是自速其死,霹雳雷珠─经外力激撞,立即爆裂。」身形疾飘了开去。

    只见那颗霹雳雷珠不但不曾爆裂,而且为奚凤啸掌劲,疾如流星般送往峡谷尽端坠了下去。漫天蓝焰黑雾卷空扬起,霹雳巨震大作,夹着嗥叫凄厉之声,显然是蒙面老者手下无辜遭殃了。蒙面老叟不禁大惊,知不习得白阳图解,无法图霸武林,而且日后处境更感困窘,时穷末路,恐天下之大,无处容身,忙身形一振,冲霄奔空而起,振吭发出长声悸耳怪啸,掠空遁去。

    何湘君道:「啸弟,你不跟我们一道走吗?」

    奚凤啸摇摇头道:「我会暗中跟着你们,湘姐,你要亲手除去此人,必须取得白阳图解,现小弟身旁有卷白阳真人泼墨书笔,将移墨珠移去浓墨,可获图解藏处。」

    何湘君不禁大诧道:「你从何处所得?」

    奚凤啸叹一声道:「小弟就是刚才才蒙上官相大师兄梅方见赠。」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摺叠的羊皮纸图递与何湘君。

    何湘君道:「啸弟,我恐怕无法保存此图。」

    奚凤啸低声道:「你们快走,又有人来了。」

    何湘君向春梅道:「我们走吧。」二女惊鸿疾闪飞掠而去,奚凤啸也跟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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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胜镖局引起了点苍武当两家之争,别的帮派也卷入了这场是非漩涡中。洛阳关林杨春身形倏隐倏现,使中州武林顿起波澜,血腥满途,但谁也不能辨明何者是何者非,一窝风似地摇旗呐喊,浑浑噩噩。中州武林正热闹鼎沸,江南道上却显得无比之平静。

    朝日未升,芜湖城为一郁勃浓雾笼罩着,目力不及三尺,城门口传来得得蹄声,节奏徐缓敲着麻石板上扣人心弦。

    「得得┅┅得得┅┅」

    在街尾一家客店前突然静止,雾影中现出两少年俊美儒生走入店内。店夥领着两少年深入内院一间粉壁雪白、明窗几净的爽朗住室内。窗外一株梧桐,在浓雾中摇晃着绿影,阵阵和风透体清凉。一个少年点点首道:「好,就是这间,你速命厨下送上酒饭,我们用后还要安眠。」店夥唯唯称喏,躲身退出带上房门。

    一双俊美少年正是何湘君及春梅乔装,易钗而弁。何湘君微喟了声道:「中原武林多事之秋,群所注目,你我亦免却了后顾之忧,三日后便可赶至大龙湫了。」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步履声,店夥推门而入,送上酒饭。两女默默无言进食,匆匆用毕,让店夥撤去,关好门窗,双双和衣倒在榻上。两日夜的劳顿,身心均感困倦,渐入睡乡。窗隙忽吹入两缕寒风,射向榻上二女。二女睡得更浓了,香息频频,靥上涌泛玫瑰红晕。

    室内寂静得一泓死水般,二女好梦正浓。蓦地,又是一条黑影疾掠而入,正是那黑衣蒙面铁翅蝙蝠主者,目中射出阴毒神光。窗外─片无形劲风拂袭榻上二女,二女倏地惊醒,发现蒙面老贼,不禁花容失色,厉叱出声跃起。蒙面老贼冷笑一声,身形电欺,十指拂射而出。只听二女闷哼出声回跌在榻上,四肢不能动弹,星眸中泛出惊悸之色。

    蒙面老者森冷一笑道:「何姑娘心计至工,用杨春现踪关林,吸引天下武林人物,老朽亦险为所愚。」

    何湘君怒道:「杯弓蛇影,作贼心虚,我愚弄你什麽?」

    蒙面老叟微笑道:「这此老朽不愿多说,中原武林正是连台好戏猛烈火炽,姑娘却抽身远行江南,宁非怪事,依老朽猜测,姑娘必是去取那白阳图解是麽?」

    何湘君冷冷答道:「与你何干?」

    老叟笑道:「白阳图解是老朽志在必得之物,怎可任姑娘取得,老朽数十年心血岂付诸流水了。」说着缓缓伸手向豹皮革囊攫去。

    何湘君芳心战颤,怒叱道:「你要做什麽?」

    蒙面老叟嘿嘿险恶冷笑两声道:「如不出老朽所料,姑娘身旁定藏有白阳图解处真图及应用之物。」说时已迅疾从囊中倾出各物,一一检视,目中顿泛惊喜光采,将羊皮纸笈展开,详察这图中通往藏处路径,何处禁制有险,何处宜如何安然通过。

    何湘君懊丧欲绝,星眸中不由珠泪夺眶而出,断线般顺着玉颊淌下,眼看着白阳图解就要到手,怎料事与愿违,性命亦将不保,恨不得就此死去。她又暗暗祈祷,奚凤啸能够及时出现。只见蒙面老叟微微一笑道:「须知强中还有强中手,姑娘始料不及吧?」

    何湘君厉叱道:「恶贼,姑娘如能不死,必将你挫骨扬灰,方消此恨。」

    「啪」的一声,一支钢镖钉在榻沿上梁上,蓝光闪闪,显然染有剧毒。蒙面老叟不禁一怔,回面望着窗外喝道:「窗外那位朋友,何不入来,老朽在此领教。」心中惊异不止,将图珠等物放置怀中暗道:「我在客栈内外已布伏甚多能手,来人如何能侵入,暗器手法拙劣异常,可见来人武功不甚高明,这与事实矛盾不合。」

    蒙面老叟窗外久无回音,暗觉不妙,身形向窗外扑去,疾如电射,跃落在院中,只见墙外一条身影掠越翻落入内,定睛望去,见是自己手下,忙低喝道:「可是发现可疑人物麽?」

    这人是个短小精悍的四旬开外中年汉子,答道:「正是,来人只在对面屋脊上一闪而过,属下立即扑去,无奈那人身法太快,让他逃去。」说时一脸惶恐之色。

    蒙面老叟望了对边屋面一眼,只觉相距屋内至少数十丈外,来人手法之强劲并非寻常,图珠已得,又有何取,倘不速离,只恐夜长梦多,心念一转,召那汉子过来,附耳密语一阵。只见那汉子答道:「属下遵命。」蒙面老叟双肩一振,全身离地拨起,如一头玄鹤般展翅曳空,去势电疾。

    那汉子嘬嘴发出咕咕低沉怪鸣,宛如苗疆土人传音之法,令人生出恐怖之感。只见墙外疾掠入三个玄衣劲装,面目阴冷大汉。短小精悍汉子低声道:「总瓢把子已赶往雁荡,命我等暗暗跟踪何姑娘,只要发现可疑人物与何姑娘同行格杀勿论,何姑娘主婢二人一至地头即予戮杀。」

    「何姑娘主婢现在何处?」

    「仍在屋内,本座在此窥伺,一有端倪立即传命。」三人躬身领命转身窜出墙外而去。那短小精悍汉子身形一闪,藏□屋角暗处,日光凝视在院中。忽觉一阵薰风拂体而过,只感中人欲醉,昏昏欲睡,眼皮沉重,终於歪身枕在墙上睡去。

    「第二十七章」无边春色乱入人眼

    屋内榻上何湘君见蒙面老贼已去,久久无人进入相救,不禁芳心大急,春梅最知何湘君的心情,幽幽一笑道:「这惊走老贼之人,必是奚公子。」

    春梅又叹息一声道:「老贼手法真个诡绝,小姐就无法运气行功自解穴道麽?」

    何湘君摇首道:「唯有白阳图解才有自解穴道奇奥的武学。」

    忽听窗外传来一声朗笑道:「在下就不信除了白阳图解之下,无此自解穴道之武学。」

    春梅听出那是奚凤啸语音,惊喜出声道:「公子,快相救小姐及婢子。」窗外人影一闪,落在榻前,现出英姿飒爽,潇洒不群的奚凤啸,微笑道:「湘姐,春梅姐姐,小弟来也。」

    何湘君见他冒然进入,只觉羞赧难禁,迅疾闭上星眸。春梅亦觉害羞,不由主地闭上双睛。奚凤啸当下并不迟疑,为何湘君宽衣解带,目睹何湘君酥胸裸露,**高耸,肌肤胜雪,只觉耳鸣心跳,欲火猛升,浑血脉贲张,不能自己。何湘君微微启眼帘,发现奚凤啸玉面胀得通红,目中放射异样光芒。

    少女对此事最是敏感,不禁大惊得芳心乱跳,星眸猛张,叱道:「啸弟,快救我们。」

    奚凤啸猛醒过来,吁了一口气,面色渐趋如常,猛伸两臂十指向何湘君酥胸疾攫而下。何湘君颤声道:「啸弟┅┅」突感奚凤啸十指分捏在自己**蓓蕾上,只觉一阵异样飞麻泛布全身,不禁嘤咛一声,羞得紧闭双眸无地自容。

    过了盏茶时,何湘君但感飞麻消释,丹田气穴涌上一股热流,逆运周天,如同奔骝脱栅,不可遏制,然而热流逆运循环三周天后,疾然变易,掉转头来,缓缓流注主经。春梅一直注视着奚凤啸举动,忽见奚凤啸松开捏在何湘君酥胸**上十指,反朝自己胸前攫来,亦不禁为之嘤咛一声。

    何湘君此际已感受制穴道已解,四肢活动自如,倏地离榻而起,避在床侧以帐遮体换上一袭男用长衫,怔怔望着奚凤啸行功解开春梅穴道,移时,奚凤啸倏地离榻而起,向案前走去,在怀中取出图珠等物放置案上。何湘君更感意料之外,诧声道:「啸弟,你怎┅┅」

    奚凤啸摇首苦笑道:「蒙面老贼久已监视湘姐,今日之事已在小弟意料中,故老贼取去图珠乃是膺物,此乃真物。」话声略顿,又道:「蒙面老贼就是湘姐杀母囚父之大仇┅┅」

    「什麽?」何湘君面色大变道:「就是他麽?」

    「这早在湘姐意料中,小弟也不知甚详,湘姐要离去务望从正南方向才可,言尽如此,湘姐珍重。」奚凤啸道。

    何湘君满脸幽怨地道:「你就这麽急着要走吗?」

    奚凤啸赧然道:「我当然希望能永远陪伴着你们,但目前事态紧急┅┅」

    「不是急着回去陪那些姑娘?」何湘君的话里有些酸意。

    奚凤啸将二女拉入怀中道:「怎麽,湘姐,你吃味了?」

    何湘君赧然道:「人家和春梅好久没见你了,你一见面就赶我们走。」

    奚凤啸心中暗叹一声,悄声道:「那我陪你们一晚,好不好?」二女都脸红心热的点了点头,何湘君将春梅推入他怀中道:「春梅,你先陪啸弟吧。」

    ※※※※※※※※※※※※※※※※※※※※※※※※※※※※※※※※※※※※※※

    不多一会,春梅和奚凤啸两人已经**相对。奚凤啸一看春梅光着全身,摆来摇去的,两只**动来动去的,大宝贝又一翘硬的好高,他伸手就抱住了春梅。春梅顺势一倒,倒在他的身上,伸手就摸宝贝:「好硬,这里面好像有根骨头一样。」

    「你不是爱大宝贝吗?」「爱是爱,插进去又舒服又吃下消,真是要命。」春梅摸看着大宝贝,**又痒了又在淌水。

    「嗳呀,好姐姐,你看我的宝贝硬的像铁棒一样,拜托嘛,把大腿分开来让我进去。」奚凤啸又把春梅抱住,用力的吻她的脸,又在奶上摸来摸去,用嘴吸着奶头,一手在下面摸**。春梅被摸得全员痒痒,两只粉腿又大开来,让他玩弄着**,经他手一摸骚水就淌了出来。

    「公子,上来嘛,好痒,干进去。」奚凤啸把腿一跨,骑在春梅身上。春梅用手引着宝贝,向穴眼里插进去。奚凤啸宝贝一挺,用力的一顶。

    「嗳哟┅┅轻点嘛┅┅好痛哟┅┅」春梅刚说完,他的宝贝又干入了一半。

    奚凤啸的大宝贝插进**里一半,还有一半在春梅的穴里面,就搂着春梅吻了起来,春梅也把舌头吐了出来,让奚凤啸吸在嘴唇里面,春梅也紧紧搂着他长吻。奚凤啸又抚摸屁股,**,把春梅摸得「嗯」、「哼」的轻喘。

    春梅在尽情享受这充实的人生,上面被吻,**被抚摸,穴里又插进半截宝贝,好美好美的感觉。她想到这里,骚水又一股股的向外淌,里面又痒起不了,虽然有半根宝贝,但不**还是痒死了:「好弟弟,我的**痒起来了。」

    他开始闪幌**,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慢慢闪幌,闪了数十下,奚凤啸就停止不动了。春梅的穴经闪了一会,又停止不动,痒得更利害非要大力的插,要不然,真会痒死呢:「好弟弟,把大宝贝都插到底,要整根的插到穴心上,用大力插愈大力越好,知道吗?」奚凤啸屁股提得高高的,又用力下压,整根的宝贝一通到底。

    「嗳哟┅┅我的穴心。」奚凤啸狂闪狠插,闪幌了一二百下。

    「嗳哟┅┅干到穴心了┅┅好狠┅┅好舒服┅┅就像┅┅这样的插法┅┅」春梅的穴在响了,嫩屁股不停的摆动着,又把奚凤啸搂得紧紧的。奚凤啸见春梅这样浪骚,劲更大了,故意逗她,把宝贝拨了出来,只留个**在穴口,停着不动了。

    「你怎麽嘛,穴里面空空的,好痒,好难受,穴里怪痒,穴口又一个大宝贝头在里面涨涨的痛,好弟弟,你不要整我呀。人家正在要紧的时候,你这样的逗我,又不插了,快嘛。插到底,专插**心吗。整根宝贝,一通到底,让姐姐好好的舒服一次。」

    奚凤啸见她这样骚又媚的要命,知道她痒得要命,不狠插一点会痒死,就大力的将宝贝一通到底。春梅连声的轻叫着,大嫩屁股住上直迎,又左右摆动,累得春梅气也喘不过来了。

    「好弟弟┅┅嗳哟┅┅这次插得最好┅┅最舒服┅┅再大力┅┅一点┅┅把穴心插破算了┅┅」春梅舒服得口中乱叫,头向两边乱摆,不停的在吞口水。

    奚凤啸插了一刻多钟,春梅的骚水湿了一床,忽然间,春梅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在抖颤。他知道春梅己到了**,马上要射阴精了,赶紧搂紧她的屁股,宝贝用力对穴心上,很快的**,并且每下都通到穴心。

    「好弟弟┅┅我会死┅┅嗳哟┅┅我完了┅┅我不能再插了┅┅我淌出来了┅┅」奚凤啸的宝贝头,一阵热热的,身子也感觉到一阵酥麻,大宝贝里的精水向着穴心射去。

    「嗳哟┅┅我的穴心┅┅好热┅┅」两人同时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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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凤啸当然不会忘记还有一个何湘君在等着他,回头一看,何湘君已经自己脱去了衣服。黑压压的阴毛,高高的**,把他看得心跳加剧。一把就把她拉到床沿,她顺势一倒睡在他的身侧,他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两个**裸的人紧搂一起。

    「湘姐,你好美,全身那麽细嫩,把我的魂都吸去了。」

    「你就会哄女孩子┅┅」何湘君娇嗔道。

    奚凤啸双手不停的乱摸,她的全身都摸遍了,摸到了**上,就用手指插进了**内。何湘君被摸得浑身酥麻,轻喘着长气,很自然的把**送到了他的嘴里,一手紧握着大宝贝。他的宝贝硬的像铁棒一样,她就在宝贝头上用手轻揉着。何湘君把两只大腿分得开开的,奚凤啸骑在她的大腿中间,何湘君用手引着宝贝,用**在穴上揉了揉,骚水就淌了出来。

    「好弟弟,现在把宝贝向穴里顶,轻轻的顶。」奚凤啸按照她说的,把宝贝向穴里一顶,忽然觉得**一阵热热的,又有些水汪汪的感觉。

    「嗳哟┅┅要命┅┅好痛┅┅好涨┅┅」何湘君又把两腿分得开点,也尽量的放松肌肉。奚凤啸把屁股向下压了几下,宝贝对准穴眼顶,忽然感到**被一种紧绷绷的,热热的,又滑滑的东西包住一样。他感到一阵舒服心里好高兴,用力的一顶,感到一阵水汪汪的舒服,把宝贝顶入了一半。

    「嗳哟哟┅┅好涨┅┅」奚凤啸向下面一看,她的穴被插得鼓鼓的,大宝贝被**咬的好紧,**已有骚水淌出来,真舒服。何湘君嘴也张得好大,眼睛翻得圆圆的,「呼」、「呼」直喘,荒芜甚久,重温旧梦,自然有点不适应。奚凤啸听着她的**,就顾不了那麽多了,又是顶又是幌,用了很大的力气向里顶,「噗滋」一声,宝贝全根一下子就全顶了进去。

    「嗳┅┅痛死了┅┅涨死人┅┅哟┅┅花心┅┅嗳哟┅┅」奚凤啸见何湘君被插得气喘喘的,嘴吧张得好大,眼球往上翻,於是柔声问道:「湘姐,插的舒服吗?」

    何湘君有气无力喘了一大口气:「弟弟,你轻点动,不能太狠了。」奚凤啸又开始一下一下的,轻轻的**,甩宝贝对准花心,轻轻的顶并。何湘君感觉到有点舒服了,可是还有点涨,现在被奚凤啸插的花心上,有点麻麻痒痒的:「好弟弟┅┅干嘛┅┅大力插┅┅痒痒的┅┅要插┅┅」

    奚凤啸见她这麽说,精神百倍用起力来,把宝贝连连的干,对着花心上用力的闪顶。何湘君的**经宝贝的狂插狠抽,弄得气喘如牛,两只大奶奶也被插得只是摆动着:「嗳哟┅┅舒服死了┅┅弟弟┅┅插的舒服┅┅」

    奚凤啸愈插愈大力,又感到热热滑滑的,就把宝贝拨到外面,只留一个宝贝头在里面,然后又用力向里一项,「噗滋」一响,又整根宝贝入到了底,奚凤啸像这样连来了几次。何湘君把嘴张得大大的,喘气跟拉气一样,「呼」、「呼」的喘个不停,嘴里舒服得也不会叫了。

    何湘君由头顶舒服到了全身,说不出来这种美味,她的全身轻飘飘的,好似飞了起来,又像从空中掉下来了。奚凤啸这样的插了一刻多钟,何湘君的**淌了许多,把床单也淌湿了,这时何湘君的**,又发出了「噗滋」、「噗滋」的声音。

    「弟弟┅┅我要丢了┅┅再重重的┅┅插几下┅┅」奚凤啸这时也觉得宝贝一阵阵的酥麻,腰背和屁股,一酥一麻的,屁股沟一阵阵酸麻麻。

    「好弟弟┅┅我的花心┅┅好美好舒服┅┅啊┅┅我出来了┅┅」奚凤啸也感到大**头上,一股热热的,全身一酥麻,身子不由得一抖,精液也射了出来,大宝贝头正顶在花心上,精液热热的都射在何湘君的花心子上,她一被射精,身子就一抽一拙的,两个人同时射精,这种滋味,真是比当神仙还要舒服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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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相拥躺了一会,才起身穿衣整理,毕竟正事要紧,何湘君收起案上图珠及藏在榻底的湛卢剑,与奚凤啸殷殷道别,然后主婢二人穿出窗外疾杳。奚凤啸送走玉人,侧目四览屋中景物,喃喃的自语道:「景物依旧,芳踪已杳,此情直堪追忆,但人何以堪┅┅」目注窗外,绿叶浮影,低喟了声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忽地,奚凤啸面目一变,似有所觉,急戴上一张面具,变换了一个面目阴冷的中年人。轻轻抽开木栓,退身负手立在窗前。房门霍地推开,四条人影迅快夺门而入,只见是两个玄衣劲装执刃的鸷猛大汉。四人一见奚凤啸,面色大变,一个汉子暴喝道:「何姑娘何在?」扬腕挥刃欲出,一有不对,立即出手。

    奚凤啸冷冷笑道:「你在问谁。」谁字出口,人已电闪欺身,右手五指疾如电光石火攫出,手法诡奥无比,一把扣在那大汉腕脉上。

    大汉只觉五支铁钩扣在腕脉上,奇痛澈骨,不禁嗥叫出声。只听卡喳一声,大汉腕骨被奚凤啸拧折,一口鬼头刀呛郎坠地,鲜血如注。奚凤啸左掌平伸而出,疾按大汉前胸,暗劲一压,心脉立即震断气绝倒地。这是瞬息间事,其他三人措手不及,眼看同伴未出一招便身亡毙命,不禁骇然震怒,纷纷喝叱出声,挥刃猛劈,招式辛辣,攻向奚凤啸要害。

    奚凤啸冷笑一声,不闪不避,三般兵刃顿时砍在身上。三匪只觉如中败革,劲力全卸,不禁心神大凛,知遇劲敌,反身飞窜图逃。奚凤啸大喝一声,右掌挥出一股排空劲内。三人顿感和受千斤重击,嗥声未出,眼前一黑,张嘴狂喷鲜血踣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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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雾逐渐消失,化作丝丝絮烟,天际涌出一轮旭日,光芒四射,衬着蔚蓝如洗的天空,晨风熙和,拂人欲醉。

    那客栈后院中匿在墙角的短小精悍的汉子渐渐从浓睡中醒来,猛感情形有点异样,心疑自己为何在此睡去,莫非有人施展暗算将何湘君主婢救走。他这一心中猛惕,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忙将一支蓝焰旗花掷空而起。昭日旭阳之下,天空中仅放出淡淡青焰,一瞬间即消逝无踪。

    只见四条迅捷如飞的身影掠越入墙,躬身垂手道:「王堂主有何令论?」

    短小精悍汉子压低嗓音道:「你等去房内查视何姑娘主婢一人离去否?」

    四人不禁互望了一眼,暗道:「你守在此处为何不知情,反驱我等送死。」虽腹有不愿,但凛於门规酷严,均领命而去。

    那王堂主当然察知四人神色,由於自己也有难言苦衷,不便自承受人暗算,当然碍难言明,目注四人扑入室中,立即便闻得一声惨嗥,不禁心神一颤。不久,接着三声惨嗥相继传出,更不由震骇战怵,知大错已铸,但满腹疑云,不解来人具有如此身手,为何不取自己性命。这道理委实使他理解不通,恐怕除了奚凤啸之外,就无人知情。

    既然他无法猜出,他也不愿多想,一双目光怔怔看望门中,瞧瞧究竟是什麽盖世高人。忽见一个面目阴冷的中年儒生飘然走出,倏地穿空斜飞而起,势如箭射落在数十丈外对面屋脊,身形一晃杳然无踪。短小精悍中年汉子忙发出旗花,召来甚多能手搜觅那面目阴冷小年儒生去迹,匆匆去屋中一瞥,果不出他所料,何湘君主婢已然不见,只留下死状甚惨的四具尸体,躺在血泊中。

    距芜湖四十里,江滨翠竹云林中藏有一座河神庙,庙外散立着甚多江湖人物,老少不一,长衫劲装服饰各异,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低声谈论着。忽闻一个沙沉的语声道:「盟主来啦。」

    群雄循声望去,出声之人乃神刀快手裴泽,均肃立屏息无声,只见竹影丛中飘然走出一个青衣少年。他们目光顿现惊诧,暗道:「此人年岁轻轻,怎麽当得江湖盟主之位,凭威望不能服众。」群雄均应神刀快手之邀而来,裴泽事先又未言盟主来历年岁,不禁交换了一眼疑异的目光。

    来人正是奚凤啸,抱拳向裴泽一揖道:「裴老英雄真是信人在下途中因事羁误,来迟一步有劳诸位武林朋友久候了。」奚凤啸说话时口齿清朗有力,神态和穆,有种无形使人由衷心折气质在内,群雄不觉大为钦服。

    裴泽抱拳答礼道:「岂敢。」接着将群雄逐一为奚凤啸引见。奚凤啸言语得体,和霭可亲,群雄更为钦服。裴泽道:「如今武林乱象如火如茶,各派箕豆相煎愈越炽烈一发燎原之势不可遏制,不知盟主有何妙策化戾气为祥和。」

    奚凤啸叹息一声道:「黑暗魁祸首乃是铁翅蝙蝠老贼,利用天胜镖局失镖,引起武当点苍门户之争,在下虽洞烛其奸,人赃俱获,但两派掌门均是刚愎自负,在下乃一不见经传之辈,难使倌服,不如等待时机。」

    裴泽道:「盟主之意虽是,但武林精英必然伤折不少,岂能坐视不问。」

    「老英雄岂不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理。」

    「盟主是说此贼还会到处挑衅残杀?」奚凤啸点点头道:「正是,在下之意非采取双管齐下之策不能收效,如今非防患未然之时,必须擒住铁翅蝙蝠老贼,一面翦除老贼党羽,才可使武林澄平。」说着与裴泽密语一阵,裴泽连连称是。

    忽地,奚凤啸面色微变,目注江滨朗声道:「林外是那位朋友?」

    突听一声阴侧侧怪笑道:「朋友好俊的耳力。」只见六个黄衣怪人慢步走出,形象狞恶,体瘦如柴,行路之时袍袖虚荡飘飞,使河神庙前平添了浓重恐怖气念。

    群雄中不少认出此六人来历,骇然色变道:「邛崃六魔。」要知邛崃六魔昔年名震西域,威慑漠边,凶狠暴残,双手血腥擢发难数,近年来突销声匿迹,但威名犹在,故邛峡六魔四字一出,无异於一泓死水掷入一声巨石,激起无边的波澜。

    只见一个右眉角长着一颗豆大黑痣怪人,精芒*射在裴泽脸上道:「阁下可是江南武林卓着名望的神刃快手裴泽麽?」六魔均年在六旬开外,但淡眉无须,两腮无肉,语音低沉,但在齿缝内迸出,面部略无表情,使人有一种异常阴冷之感。

    裴泽微笑道:「兄弟正是裴泽,尊驾当是铁面屠夫金修信。」

    此言一出,金修信目中神光暴炽,闪过一抹杀机,厉喝道:「金某的名讳是你能称呼的麽?」群雄闻言不禁心弦猛震,知触犯金修信之怒,血腥场面即将出现,谁都知道六魔动辄杀人,手黑心辣,不禁暗暗替裴泽担忧。

    谁知裴泽竟有恃无恐,冷笑道:「金老大,此处并非西域漠外,可容不得你如此猖狂。」

    铁面屠夫不禁面目一变,望了其他五魔一眼,桀桀枭笑道:「时日变迁,岁月不饶,看来我等六人要在江湖中除名了。」其他五魔面色寒冷如你,略无表情。

    裴泽哈哈大笑道:「兄弟与你们毫无怨隙,虽然有意寻事生非,用不着找什麽藉口,金老大何不直言来意。」

    金修信道:「裴老师猜得委实不错,金某须托裴老师查觅一位面目阴冷的中年儒生的来历下落。」

    裴泽道:「愿闻其详。」

    金修信遂说明中年儒生面目异怔,并道:「裴老师如愿相助,金某六人绝不动江南武林一草一木。」

    「此人裴某与他曾有数面之雅。」神刀快手裴泽淡淡一笑,慢条斯理答道:「但兄弟不欲相助,金老大,你又将如何?」

    金修信厉声道:「眼前之人,无一可活命,江南武林亦惨遭屠劫。」

    群雄闻言不禁大愤,三湘名手开碑手袁中云不禁大怒,一个箭步跃出,冷笑道:「金修信,你也太狂妄自大了,江南武林高手如云,人才辈出,就凭你邛峡六魔,就难敌眼下在场之人。」

    金修信怪笑一声道:「你是何人?」

    袁中云道:「在下三湘袁中云。」

    金修信点点头道:「老夫也曾耳闻三湘有你这麽一号人物,你可愿接老夫一掌试试麽?」

    袁中云自恃掌力能裂石开碑,冷笑道:「有何不敢。」

    忽闻奚凤啸语声从耳边生起:「袁老师,他是有意启衅,岂可逞一时之勇,有损百世英名,谦让不为弱┅┅」

    袁中云暗道:「此人怎能当得武林盟主,软弱无能,示怯他人,我乃三湘名手,岂能当众低头。」不待奚凤啸说完,双掌已聚足了十二成真力,呼的一学「屏断天南」推了出去。

    劲风如春潮澎湃,万马奔腾,卷起了漫空尘沙,呼啸如雷,威势骇猛。金修信阴冷的而上泛起一抹杀机,屹立厩地,沉椿如山,右掌一圈,一招「分花拂柳」迎出,五指箕张如钩,发出嘶嘶锐风,用得奇诡之极。只听袁中云发出一声闷哼,─条右臂已被金修信扣住,卡喳脆响,袁中云臂骨齐中折断,血涌如注。金修信不愧铁面屠夫之称,心狠手辣,左指疾伸,迅疾如电,朝袁中云肋下死穴点去。

    奚凤啸见势不妙,两指疾骈一招「魁星点斗」飞出,大喝一声道:「撤手。」

    金修信突感一缕劲风如刃射向自己「三阳」穴,不由大惊,在此情形之,自顾要紧,忙撤臂疾飘开去七尺,目光电射,注视着奚凤啸厉声道:「你是何人?」

    奚凤啸微笑道:「在下无名小卒,说出尊驾也不知,何劳动问,奉劝六位速回邛峡,要知盛名难继,一失足便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千身,后悔莫及。」金修信冷笑一声,双掌回环击出,掌影碧涌如潮,潜劲如柱。

    奚凤啸身形陡地似风车般一个旋转,不见他如何出手,只见两条人影一合,但闻金修信惨嗥出声,血雨溅飞中一条胳膊飞上半空。但闻奚凤啸沉喝道:「血债血还,断除一臂,以示薄惩。」其他五魔面目猛变,身形倏动,将奚凤啸围在当中。

    奚凤啸了无畏惧,剑眉一剔沉声道:「邛峡六魔是欲将盛名废於一旦麽?」语声略顿,又道:「你等如不束手认罪,这河神庙前就是你等毙命之处。」语音不厉而成。

    五魔顿时慑住,瞥见金修信仍为奚凤啸五指扣住「井肩」穴上,金修信面色惨白如纸,沁出豆大汗珠,似痛苦难禁。六魔本是同胞兄弟,手足情深,既不能坐视不救,又不能眼看金修信性命断送在他们手中,不禁踌躇为难。

    金修信狞笑一声,道:「阁下自恃武功能制我等死命麽?万─失手,江南将尽遭屠戮。」

    奚凤啸大笑道:「你等自问比铁翅蝙蝠老贼如何?」

    邛峡六魔齐齐色变,金修信厉声道:「老朽败得不心服。」奚凤啸朗声一笑,松开了扣在金修信腕脉上的五指。

    金修信蹬蹬退出两步,心说:「他为何放了老朽,莫非年轻人好胜心作祟?」

    只见奚凤啸取出一支瓷瓶,向裴泽道:「瓶内系千年续断灵玉膏,有烦裴老英雄代在下与金袁二位老师将骨续好。」

    裴泽接过药瓶,道:「老朽理当效劳。」六魔不禁一愕。

    奚凤啸道:「金氏昆仲在武林中卓负盛望,在下不愿他们盛名废於一旦,倘不心服,但凭武功印证点到为止。」

    金修义道:「只要老朽等人败得心服口服,立即转回邛崃,永不出山。」

    奚凤啸道:「好,但愿六位口能应心,只怕六位决不获铁翅蝙蝠老贼谅。」六魔闻言又是面色一变。

    奚凤啸接道:「在下也不愿多说,那位愿赐招。」

    金修信道:「阁下只要接下老朽三掌,老朽决计抽身事外,但不得以诡计取胜。」说着一掌推出,喝道:「老朽得罪了。」掌力排空如潮,呼啸如雷。奚凤啸不避不闪,亦不抬掌迎击,群雄不禁大惊。

    金修义亦为之一呆,暗道:「此人如此逞强好胜,老朽有名阎王帖子来,掌不虚发┅┅」心念未了,掌力已自击实奚凤啸前胸,「彭」声闷黯,只见金修信蹬蹬一连倒退出五六步,虎口发裂,鲜血涔涔溢出,面色惨白如纸,目露惊悸之色。

    金修信断臂已为裴泽续好,见状忙道:「此人有邪术,非武功能抵敌。」

    奚凤啸哈哈朗笑道:「武功之道,浩瀚如海,你等武功不敌,诬称在下旁门外道,枉为武林名手。」

    金修信不由面上一热,道:「阁下不见动手,为何不是邪术?」

    奚凤啸道:「要动手,那容易,在下接着就是。」

    金修信道:「老三。」

    一个黄衣缺耳怪人就声而出,向奚凤啸沉声道:「老朽出招了。」一掌晃出,抡起漫空掌影,玄奥奇诡,攻几诡奚凤啸周身要害,劲风阴寒砭骨。奚凤啸微笑一声,右腕斜刁,弧旋飞出,五指迅疾无伦反扣在对方腕脉上。

    漫空掌影顿敛,缺耳黄衣老叟面色惨变,只觉一股行血逆攻脏腑,浑身虫行蚁走,这滋味非人所能禁受。邛蛛六魔至此才知奚凤啸绝学高不可测,金修信不由废然长叹一声。奚凤啸道:「设身处地,不可不慎,须知身高必险,名高必危,六位与铁翅蝙蝠主者沆瀣一气,何不智之极。」

    金修信道:「愚兄弟受他人救命大恩,岂能不感恩图报,效犬马之劳,供驽策之驱。」

    奚凤啸闻言不禁一怔,脑中思念电转,暗道:「此非欺人之言,庞镇寰利用其父名望,驱策效死,恐武林中不仅邛崃六魔受他之愚,我何不以予之矛攻子之盾。」

    须臾念定,密语传声邛蛛六魔道:「六位受了庞镇寰之愚了,庞老爷子为庞镇寰所害,枭獍残酷,滔天大恶,六位乃仇将恩报。」说着已放松了缺耳黄衣怪人的腕脉。

    邛崃六魔不由一愕,金修信沉声道:「阁下故作危言,老朽不信。」

    奚凤啸微笑传声道:「在下亦深受庞老爷子大恩,休致危盲欺骗六位,如六位不信,在下也是毫无办法,待真像水落石出,六位将悔之莫及。」六魔闻言面面相觑。

    金修信暗道:「此人武功旷绝,与庞镇寰并无逊色,他欺骗老朽没有多大用处,何况当今之世无人知悉铁翅蝙蝠主者就是庞镇寰,看来他是有心人。」当下略一沉吟,道:「庞老爷子为他所害何因?」

    奚凤啸道:「他老人家鲠直方正,与庞镇寰截然相反,遇事掣肘责斥,使庞镇寰深感芒刺在背,但事实真像尚未明白,在下意欲使庞镇寰自吐罪行。」

    金修信闻言长叹一声道:「如阁下之言是实,老朽竟为其蒙蔽,无异认贼作父,罪大恶极矣。」

    奚凤啸道:「在下言尽在此,六位武林高人,不难查出事实真象。」

    邛崃六魔至此信服不疑,互相低语商议一阵后,由金修信道:「庞镇寰如此险毒残恶,人神共愤,老朽等何能助纣为虐,不过如不及早为谋,恐无人能制矣。」

    奚凤啸微笑道:「你是说他此去北雁荡大龙湫,觅得白阳图解藏处习成后便无人能制伏他麽?六位请放心,只要六位戮力同心,庞镇寰必难遂其图霸武林之刚谋,说着略顿,又道:「六位来意虽未言明,在下已知,六位只须故布疑阵,以免庞镇寰党徒向何姑娘主婢加害,暗助何姑娘主婢速赶至大龙湫。」

    金修信点点头道:「老朽遵命,何姑娘是否当年武林怪杰赤手屠龙何昆仑大侠独生掌珠麽?」说时面现犹豫之色。

    奚风啸道:「正是,六位可是与何大侠往昔有过节是麽?」

    金修信愕然一怔,道:「少侠睿智过人,料事如神,但老朽不致如此不明理,这点请少侠无需过虑。」

    奚凤啸道:「六位深明大义,在下铭感五内,但在下尚须赶上何姑娘主婢,六位请与裴老英雄等随后赶来见机行事就是,诸仗鼎刀,容后图报。」说着身形离地冲霄拨起,穿空斜飞如电,瞬眼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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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懊热,但天空满布阴霍的云层,武功山道上鸾铃响处,只见一双分着青白长衫俊美少年,驱着两匹毛驴缓缓策行。青衣少年抬面望了望天色,眉梢微蹙,道:「这个天气,唉,再不下雨,真要热死人啦。」两人却是汗发如蒸,湿透氏衫,显得异常难耐。

    白衣少年道:「别埋怨啦!下雨有什麽好?浑身落汤鸡般出乖露丑见不得人,何况无处躲避,再过一个时辰,就可出得武功山,到了附近村镇,也好略事歇息。」

    青衣少年摇首道:「小姐,你我行踪飘忽,避过了数拨追踪贼徒,但他们决不死心,─出山区,恐危难接踵而至。」这一双少年正是何湘君及春梅。

    何湘君闻言笑道:「春悔,我是怕事的人麽?如非我等急着赶赴大龙湫,早日觅得图解藏处,依我心性,他们无一能保活命。」说毕抬眼一望,发觉前面有一株古槐。

    这株古槐之左是黛翠浓翳,高插云汉的峰岭,一条石坡直达峰岭,坡侧竖一青石镌有「长佑寺」三字,字迹斑剥蚀落,显得有点模糊,不言而知青石经过长时期的风吹雨打。槐荫下放置两个茶桶,卖茶老翁曲膝倚着槐树打胜,鼾声大作。

    只见坡上走下一双香客,一眼望出是一双中年夫妇,男的年在四旬开外,面色黧黑,女的也在四旬上下,薄施脂粉,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眉梢眼角不时露出荡意。

    那半老徐娘忽娇声道:「渴死啦,当家的,劳驾去买一碗茶。」

    男的微笑了笑,急走了两步,迈步茶桶旁,也不惊动打盹的老翁,取出两枚铜元放在茶桶上,用确定舀了一碗茶走回。半老徐娘一口饮完,两夫妇便缓缓离去,离去之际,那男的还向何湘君主婢善意的微笑。

    何湘君主婢走了半天山路,滴水未饮,亦走向茶桶,丢下两枚铜子,尚未取碗舀茶,突然一物天外飞来击穿桶壁,茶水外溢,流经之处,绿茶立变焦黄。春梅不禁色变,知茶中渗有剧毒,惊得倒退了一步。何湘君星睁中怒吐霜刃,肩上长剑疾拨出鞘,划出一抹青虹。

    打盹的卖茶老翁倏地穿空腾起,曳带出一声悸人心魄的长笑道:「贱婢,算你命大。」语声仍自馀音袅袅,人已形踪杳失。

    春梅正欲腾身追去,何湘君忙道:「穷寇勿追,你我还是赶路要紧。」

    忽闻一声阴侧侧怪笑道:「你走不了。」只见密翳树丛中飞掠出两条人影,正是前见由长佑寺走下的一双夫妇。

    那半老徐娘媚声娇笑道:「如非早知你们是女扮男装,这等潘安玉貌,我怎忍置你们於死地。」那面色黧黑中年怪人,目中精芒电射,凝视那击穿桶壁的暗器,却是一枚闪亮的制钱,缘薄如刃,似从暗器身上找出主人来历,不由面色微变。

    何湘君粉面一寒,冷笑道:「姑娘剑下不死无名之鬼,速报出来历。」

    半老徐娘媚笑道:「这武功山中早已布下天罗网,插翅也难逃出,何姑娘,我知你是何昆仑独生掌珠,家学渊源,武功卓绝,但我俩也是难缠的人物,姑娘曾听说过黎媚娘麽?」

    黎媚娘乃是二十前江湖中的九尾天狐,当时提起九尾天狐,无人不知,精彩补术,内媚称绝,众生颠倒,死於裙下者不知凡几,昔年败於何昆仑手下,几乎丧命,为此匿迹销声,却怨毒入骨,如今受庞镇寰耸动再出江湖为恶,意在报当年之耻。

    何湘君闻言心中一惊,冷笑道:「昔年我父为好生之德,留你一条生路,就该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黎媚娘厉叱道:「住口,今日父债女还,怨不得我黎媚娘心黑意毒。」忽从肩后掣出一柄金黄闪亮铜棒,长约二尺三四,棒身密布如麻针孔,一招「百鸟朝风」攻来。这招「百鸟朝凤」辣毒之极,如是何湘君举剑碑封,棒身针孔喷出飞蝗毒针,见血封喉。

    何湘君虽知棒内必贮剧毒暗器,但黎媚娘招式神妙玄诡,除了硬封犯险,别无他途可择,剑起「云屏天半」,青虹潮涌暴涨,寒飚逼人。

    黎媚娘暗暗冷笑道:「这丫头不知生死,湛卢剑虽利,却不能将千万飞蝗针悉数荡开,只要一针着体,立即丧命。」心自得意之际,忽感肩后劲风袭体,心中大骇,忙收臂撤招,旋身飘开两丈,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面目森冷的黑袍老人,目光炯炯注视着自己。她忽发现自己同伴亦被三人堵住,不禁怒叱道:「你是何人?竟敢暗袭姑奶奶。」

    黑袍老人似听而无闻,日光转注何湘君道:「何姑娘,你们速离是非之地。」何湘君不知黑袍老人来历,口中谢了一声,与春梅疾掠去。

    黎嵋娘心中大急,喝道:「那里走。」身形疾射追去,忽觉眼前黑眼影急闪,黑袍老人已自横身阻在身前,不禁厉喝道:「闪开。」

    棒起一招「风卷蕊残」,幻化漫空捧影,夹着锐啸劲风翠袭而下。黑袍老人冷笑一声,右掌微旋劈出─股无形罡气,怒潮山涌奔出。漫空棒影一震,突进射出万千飞针,芒雨绯集电漩罩下,无论避向何方均不能躲开。黎阴娘嘴角不由泛出一丝险毒阴笑。

    忽地,黎媚娘面色大变,目露惊骇之色,身形一阵急颤,原来万千飞蝗针打中老人黑袍上,悉数反震飞出,纷纷落地,地面上顿集暗蓝光华断针残尖。此时,黎媚娘面无人色,知遇上辣手强敌,倘不急逃,自己性命难保,逃念初萌,猛觉黑袍老人右掌迅如电光石火攫扣在铜棒上。

    只听黑袍老人冷哼一声,右腕一阵巨震,虎口发裂,卡喳声响,一根飞蝗棒被黑袍老人捏得粉碎,俐片如雨飞落,黎媚娘不由心痛如绞,胆寒魂飞。黑袍老人沉声道:「黎媚娘,你死有馀辜。」左掌已白闪电望黎媚娘右肋印去。黎媚娘惨嗥一声,肋骨断裂,根根插入内腑,张嘴喷出一口黑血,倒地不起。

    黑袍老人抬面望去,只见黎明峡同伴在三人围攻之下,毫无败象,身手高强,招招沉练毒辣之极,飞身跃去。那面色黧黑中年人,早发现黎媚娘死在黑袍老人手下,已自胆寒,无奈身为三人缠住,正欲毒手诛毙三人,猛见黑袍老人飞身扑来,吓得两足一顿,独鹤冲天拨起三四丈高下,扬腕打出七支铁蝙蝠。暗器手法与铁翅蝙蝠主者如出一辙,交叉飞舞,后发先至,使人眼花缭乱,无从闪避。

    黑袍老人大笑,张臂离地腾空而起,七支铁蝙蝠纷纷打中袍身反震坠下。此时,黑袍老人猿臂疾仲,一把扣住那入右胫骨上,五指一紧,胫骨裂碎,反臂甩掷飞出。那人张口发出一声凄厉惨嗥,身不由主地飞撞在一块石上,颈骨粉裂,浆血飞溅身亡。

    黑袍老人悄无声息落地,山道上突现六个黄衣怪人,身形如弩离弦般望黑袍老人身前落下,这六人正是邛崃六魔。黑袍老人抱拳施礼道:「如非六位追上在下指点,何姑娘几乎险遭暗算。」

    金修信答礼道:「不敢,何姑娘前途险阻尚多,庞镇寰临行之际,留下锦囊毒计三道,安排周详,恕老朽未能尽如,少侠尚须赶上暗护才是。」黑袍老人面色微变,一声走字出口,身形疾如流星的飞出,邛崃六魔等人从另向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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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庭湖方广六万顷,碧波无涯,云帆沙鸟,片片飞翔,湖畔野绿连空,阡陌纵横,竹篱茅舍,鸡犬相闻,景物如画。旭日晴空,万里无云,炎热褥暑为湖风吹淡不少,两条迅疾如飞身影驰近湖滨。只听春梅响脆的语声道:「小姐,你我不如觅一小舟驶往岳阳,避开贼人眼目,入赣取道浙西迳奔雁荡。」

    何湘君略一沉吟道:「也好,不过湖滨无舟楫可渡也是枉然。」

    春梅忽伸指西向,道:「那不是麽?」

    何湘君凝目望去,只见一支无桅小舟泊在一处湖岸崖角下,潮水激荡,使舟身前后摇晃倏隐倏现,柳眉一皱,答道:「不知船主能否应允,倘或为人包下,如不顺途,难蒙见允。」

    春梅道:「咱们去问一问也无妨。」主婢二人疾步奔至泊舟湖岸下,只觉舟上寂静无声。

    春梅高声道:「船上有人麽?」一连唤了两次,了无回音。

    春梅不觉娇笑道:「真乃天假其便┅┅」

    蓦地,一个阴森悸人低笑随风飘送入耳道:「是极,有幸护送二位姑娘,可谓天赐良缘。」两女不禁花容失色,循声回望湖岸,只见岸上一列散开十数黑衣江湖高手。

    一个矮胖老叟疾如鹰隼飘落湖岸,道:「何姑娘,老朽最敬仰何大侠,因此老朽不愿失手误伤姑娘,无奈奉命差遣,身不由已,最好二位屈留舍下,以嘉宾之礼相待如何?」

    何湘君冷笑道:「姑娘不允,你待如何?」

    矮胖老叟哈哈大笑道:「何姑娘既不愿,老朽也不能勉强,但二位决无法逃出飞蝗毒弩之下。」

    「这倒未必。」语音未毕,接着一声惨嗥腾起,只见湖岸上一条驱体飞掷落在湖岸上,背骨为重手法击碎,心脉震断毙命。湖岸上顿形大乱,纷纷喝叱出声。矮胖老者面色大变,目中暗吐杀机。

    何湘君知有人暗助,忖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向春梅示了一眼色,望左侧湖岸上扑去。

    迎面忽扑来十馀条人影,刀光电奔,大喝道:「姑娘请勿存侥幸之心,免贻生机。」

    何湘君与春梅两支长剑急施展开来,精芒挥洒,所向披靡,惨嗥血溅,立时三个匪徒断肢折腿倒下。春梅望去,尚有数十黑衣劲装匪徒,持着强弓毒弩散立四外。另外一处四名武林高手正兴匪徒们激抖猛烈,不禁心中暗骇道:「看来,老贼处心积虑必欲擒住小姐而甘心,恐此番不易逃出。」

    主婢二人施展剑法无─不是精奇诡密,此退彼进,前后呼应,攻势如叠潮弄涛般,威猛骇入。天际遥处突送来一声清啸,声如龙吟啸声起处,绿野尽端现出五个黑点,来势绝快,渐现了五条人影。为首乃蓝衣红脸老叟疾奔而至,大喝─声:「住手。」喝声如雷,震慑全场。

    忽有人高声道:「韦老,多年来见,只道你在家纳卓清福,为何你也知情。」说话之人正是冲刀快^H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手裴泽。红脸老者系伏虎叟韦弭,昔年亦是江南武林声望卓着名宿,暮年封刀退隐,自此以后,武林中就不曾见过书弭露面,

    韦弭宏声大笑道:「裴兄,武林中人均道弟巳归道山,墓木已拱,不料小弟依然躯体顽健,适才接奉友人飞书,谓何大侠掌珠有难,命小弟赶来和救,既然裴兄已来,小弟未免多此─举了。」

    裴泽道:「韦老说那里话来,裴某正感力竭,有韦老在,当可不刃而解。」

    「未必。」一声冷笑起自矮胖老叟口中道:「逞强多事,自找其死,尚敢大言不惭,从此以后,你那栖风庄永无宁日了。」

    伏叟韦弭卧蚕眉一挑,冷笑一声,双掌疾推而出。矮胖老叟面色一变,双字迎出。掌力相接,轰然巨震,急风四旋。尘砂涌腾,两人身形各自斜了两步。矮胖老叟大笑道:「伏虎掌力不过尔尔,仇已结下,韦老儿,你得打点仔细。」接着高喝了声:「走。」身形疾转升空,众匪徒四分星敞而去。说来奇怪,匪徒来得突然,去得也更突然,眨眼,走了一乾二净。

    伏虎叟韦弭大感惊愕,仰视天际一片浮云,似在出神沉思。何湘君眸子转了一转,身如飞燕落在裴泽身前,盈盈一福,道:「多蒙裴老英雄及诸位武林先进相助,大德永铭五衷,小女子因有急事暂别,俟诸他日登门一一踵谢。」

    忽闻韦弭高声道:「何姑娘,你此刻万不能走。」

    何湘君不由一愕,道:「韦老英雄,这却是为何?」

    韦弭神态威穆,徐徐出声长叹道:「贼人不愿与老朽硬拚,无非志在何姑娘一人,如老朽意料不错,他们必仍在周近窥伺,暗暗蹑随姑娘去迹,鬼蜮暗算,防不胜防。」

    何湘君道:「这个我已知他们必不死心,但我决不畏缩不前,有损家父威望。」

    节弭叹息道:「何姑娘既去意甚坚,老朽何能勉理,但老朽昔年曾受令尊救命大恩,岂可坐视姑娘於危难不救,老朽意欲请何姑娘去舍下稍坐片刻,容老朽暗遣劣徒护送姑娘由秘道出去┅┅」

    问湘君摇首微笑道:「我怎忍心嫁祸於韦老英雄。」

    韦弭日露诚挚之色道:「令尊大恩,杀身难报,今日之事老朽自问尚接得下,姑娘无须过虑。」

    何湘君沉吟不答,忖道:」我父嫉恶如仇,义薄云天,虽双手血腥,但救世济人亦不胜枚举,然而却未曾闻听过他老人提及韦弭此人。」

    韦弭似测知其意,不禁浮起一丝凄凉微笑道:「老朽当年误听谗言,铸成大错,引起公愤,围攻老朽*令老朽自刎谢罪,幸亏令尊赶至,并擒住进谗无耻小人,当众说明经过,并说在场诸位任谁不明实情均会坠入术中,何况韦弭┅┅」

    说着长叹一声道:「在场武林高手冲着令尊之面,勉於网开一面,但勒令老朽从今以后不得露面武林,老朽也灰心世事,恳求令尊守秘不喧,在洞庭湖畔购置一片田地产业,自此江湖中永无韦弭此人┅┅」言下不胜歌嘘感慨。

    神刀快手裴泽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韦老不必为此长怀耿耿,当年之事,可否一闻?」

    韦弭苦笑道:「多年往事,已成过眼烟云,但午夜扪心,辗转难眠,昔日知悉老朽失德详情之人,均已纷纷作古,何大侠却又突告失踪,生死成谜,如今健在者仅太极双环刘文杰一人而已,说来话长,裴兄何妨拨冗驾临舍下,容老朽细叙,其中不无有关何大侠失踪线索。」

    何湘君心中一动,道:「那麽,我只作半日勾留如何?」

    韦弭坦然大笑道:「半日足够,容老朽带路。」手掌一引,当先率着同来四人迈开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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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风庄位在赣湘边界深山中,苍岭萦回,群峰插天,碧梧黛浓中隐现出一片庄院。庄前横着一匾,镌有「有凤来仪」四个擘巢大字,雄浑道劲,笔力万钧。春梅低声道:「不料我们舍近求远,不由武功迳入赣北,竟遇上如此周折。」

    身后紧随裴泽听见,咳了一声道:「两位姑娘取道此径,可算是不幸中之万幸,铁翅蝙蝠主者分兵八路截捕两位,所遇者为最弱,尚有上官相、丰都鬼王及其他妖邪数路,正派有少林、华山,及刘文杰亦追踪两位,幸亏何姑娘途中故布疑阵,形踪飘忽,才能避开。」

    此时韦弭已肃容入庄,大厅中已摆好盛宴两席,韦弭亲自把盏,殷殷劝饮,豪迈风生,绝不提江湖中事,只谈论山庄景物秀丽。突然,─个庄丁飞奔入厅,禀道:「江湖群雄已距本庄三十里外。」

    韦弭立时神色一变,冷笑道:「武林鼎沸,肇因由於何湘君而起,老朽不愿眼见武林苍生处水深火热於不顾,只须将何湘君献於铁翅蝙蝠主者,立致澄平。」

    裴泽等人顿时神色一变,大喝道:「韦弭,想不到你竟是无耻小人。」何湘君主婢双双挥剑出鞘离座,面凝浓霜,杀气暗生眉宇。

    韦弭忙摇手道:「诸位於无须动怒,老朽已在酒中洒入蚀骨缩筋奇药,若要用真力,恐后悔莫及。」

    忽闻厅外一个低沉语声传来:「韦老儿,你妄费心机,酒已被老偷儿调换过了。」裴泽听出那是妙手如来卢迪的语声,不禁心中大喜。

    韦弭面色大变,身形疾跃在壁角梁柱上。蓦地,只闻一声惊天巨震,厅顶突震穿一孔,瓦块梁木断榻,尘落如雨,弥漫如烟眼看整座大厅几将倾圮,骇人已极。震孔内突电穿入一条黑影,飞落在何湘君主婢之前。何湘君只道妖邪暗袭,怒叱一声,湛卢剑猛劈而去,精芒疾闪,势如雷奔。

    来人让也不让,两手分攫飞出指风如刀,点在何湘君、春梅两人肋下,应指昏迷过去。湛卢剑砍中那人肩上如中取革,只听来人暗哼一声,已将何湘君主婢挟住冲霄拨起,掠出屋顶外无踪。这本是一刹那间的事,而且尘雾迷眼,厅内诸人却在慌乱之际纷纷逃窜出,无人发觉。

    尤其伏虎叟韦弭退出壁角,正要发动机关消息,骤遇此变,惊觉强敌已至,但料不到来人能在弹指之间救走何湘君主婢。他掠出厅外,惊魂渐定,但发现大厅摇摇欲倾,不见何湘君主婢逃出,突感不妙,正欲重入厅内之际,只听正梁断折之声,跟着大厅整个塌圮。

    轰隆哔啦,尘头冒起十馀丈高,伏虎叟韦弭不由惊得目瞪口呆,突感身后金刃劈风之声袭至,忙闪身回望,只见神刀快手裴泽各执兵刃交相劈云至,大喝道:「无耻韦弭,鬼域陷害,还不纳命来。」

    韦弭双掌倏展劈空掌法,招招犹如利斧砍出,雄浑强猛,一面冷笑道:「四位已成笼中之鸟了,尚不自量力,未免不智。」

    突闻一声大喝道:「住手。」其声虽不高,但入耳巨震,内力之强,可见而知。裴泽四人闻声疾跃开去,只见来人是一恂恂儒者,颔下长须飘拂,貌像温文老叟,不禁出声惊诧道:「太极双环。」

    老叟正是剑术名宿太极双环刘文杰,含笑说道:「四位不可错怪韦老师,乃系老朽定计。」

    「什麽?」裴泽几乎不能置信道:「刘大侠为何出此言。」

    刘文杰微笑道:「须知何昆仑刚愎自用,树仇太多,世间是是非非,本无定论,我辈行侠,宜忠恕存心,不以无心小恶为之,上天亦有好生之德,何况我辈,但何昆仑不然┅┅」

    裴泽不禁勃然色变,冷笑道:「裴某曾听人说起,誉满四海之刘大侠其实是个奸妄狡诈之徒,先尚不信,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刘文杰脸色立时冷如寒冰,道:「不论裴老师信与不信,今日四位休想生离栖风庄。」

    「这倒未必。」一条黑影飞掠而至,刘文杰闻声知警,旋身推掌。来人竟是面首为黑巾蒙住的玄衣人,冷笑一声,双掌迎出,掌力相接,劲风四溢,双方各自沉椿不动,但足下已深陷土内半寸。

    裴泽等四人忽闻蚁语传声道:「何姑娘主婢已救出,四位速离这是非之地。」四人闻言纷纷腾身奔空而起,韦弭见此蒙面人不由惊得呆了。

    刘文杰亦瞪目愕然道:「阁下是否铁翅蝙蝠主者?」

    蒙面人阴恻侧低笑道:「老夫没有对你承认之必要。」

    「老夫」这两字刘文杰听来异常刺耳,不由目中闪过一抹杀机,但他究竟是个老奸巨滑,反一腔怒气按忍下去,微笑道:「瞧阁下如何能走出这栖凤庄去?」

    蒙面人道:「老夫既来得,便可离去,不过可惜你声名卓着的刘文杰,立被揭穿假善假面具。」

    刘文杰哈哈大笑道:「有谁相信阁下之言。」

    「人证物证确凿,有何不信。」

    「什麽人证?」蒙面人倏地身形一跃,疾如电奔,两指飞点向伏虎叟韦弭「期门」穴而去。韦弭猝不及防,指风点在「期门」穴上,只觉胸前一麻,不由倒退了一步,忙运气封住穴道了。

    蒙面人冷笑道:「韦弭,最好站在这儿,别生妄念,栖风庄中你那些狐群狗党均被老夫手下制住,其它恶行我尚不知,但最少你与刘文杰沆瀣一气,毒计将何湘君主婢活埋在这厅屋之下。」韦弭面如死灰,噤若寒蝉。

    刘文杰心内暗惊,但却不露声色,面现微笑道:「阁下言之不舛,但阁下未必就舍弃白阳真人遗画图解真迹,这遗画就在何姑娘怀中,你我若以武功争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咧。」

    蒙面人冷冷答道:「以你之见如何?」

    刘文杰略一沉吟,道:「以老朽之见,不如你我联手合作,研叁图解,共霸武林,须知阁下一人永无达成愿望之日。」

    蒙面人道:「若能同衷相济,推诚相与,未始不是一件好事,但我怎能置信足下并非心怀叵测。」

    刘文杰哈哈大笑道:「此乃易事,你我歃血为盟,订下盟约,按下手模足印,各执一份为凭,倘老朽背盟,当为天下武林唾弃。」

    蒙面人似作思索状,须臾颔首道:「此法甚好,但须韦弭作证,在盟据上画一花押。」

    刘文杰道:「使得,老朽一言如山,永无反悔之理。」

    蒙面人道:「时不我与,江湖群雄已在赶来栖风庄途中,你我速办此事后,立即挖掘何湘君尸体,赶往图解藏处。」刘文杰目光一望韦弭。

    韦弭立即会意,苦笑道:「二位请至书房。」拖着疲惫身躯前行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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