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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絳闕虹飛【第十七章】易钗而牟 宝珠杳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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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十七章」易钗而牟宝珠杳失

    壁间一张紫檀书案放置有现成文房四宝,紫衣少年面现欢悦笑容,立时将摺扇平铺案上,磨墨濡毫,捧砚侧侍。香玉欠身告座,书下一阕「蝶恋花」绝妙好词。

    紫衣少年不禁赞道:「姑娘好一笔端正秀丽的簪花小格。」

    格字还未落音,突一声哎呀出口,手中砚池内墨池不知为何倾洒在扇页上,面露惋惜,顿足不绝道:「在下千金不惜,只是这把摺扇┅┅」

    香五自立起,道:「公子不必焦急,贱妾有颗移墨珠,可移去墨迹,贱妾亦可换一袭衣裳,公子请稍坐。」说罢盈盈一福,婀娜走出厅外。

    紫衣少年星目中,不禁泛出一抹异样神采。厅外檐下一条黑影捷似狸奴,先香玉掠入房内而去。香玉走入房内,即见一个四旬上下娘姨朝自己笑道:「姑娘恭喜啦。」

    香玉双靥顿时发红,娇羞不胜道:「我喜从何来?」

    娘姨道:「我方才在厅外偷窥洪公子,只觉洪公子人品出众,与姑娘相配,可说得上天生佳偶,郎才女貌,听说洪公子家世显赫,富可敌国┅┅」

    香玉嗔道:「你别胡嚼舌根了。」翩若惊鸿般走入厢房,打开衣柜,换上一身鹅黄芧白衣裙后,取出一支百宝箱。

    她纤纤玉手揭开盒盖,顿现眩目宝光,盒内却是珍珠玛瑙,细心检出一粒龙眼大小色作碧绿的珍珠握在掌内,将百宝箱放回放柜,正要转身之际,忽觉腕脉一麻,五指松开,移墨珠竟从手缝中溜出坠下。香玉也觉有异,只道不小心所致,转身找寻移墨珠时,眼角却发现一条黑影,一溜轻烟般晃出门外而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花容失色,手足冰冷,颤声惊呼娘姨。娘姨直奔房内,目睹香玉神色,诧道:「姑娘,你有病麽?」

    香玉本是灵心意思才女,虽在过度惊吓中,却想出了其中大有蹊跷,若说是劫盗,为何独取去移墨珠,置百宝箱内珍宝而不顾,忖道:「这位洪公子走未?他如在,就说我突感不适,看他如何说法。」

    娘姨口中漫应一声:「是。」转身而去,心内委实猜不出香玉姑娘弄何玄虚,但香玉脸色苍白如纸,又不似假装,满腹疑问不止。

    客厅内紫衣少年仍端坐椅上,目凝壁问巨幅山水,似在沉思,耳闻细碎步声,只道香玉姑娘返来,忙转目望去,见是娘姨,不禁大为愕然。娘姨走入客厅,向紫衣少年福了一福,道:「香玉姑娘突感不适,现已就寝,她说请洪公子明日再来,今晚歉未能奉陪。」

    紫衣少年闻言不由面色大变,道:「方才不是好好的麽?姑娘是怎麽突感不适的?」说时掏出一锭银子,塞在娘姨手中。

    娘姨推辞不受,终於勉强收下,叹气道:「看公子与我家香玉姑娘真是璧人一对,急愿促成良缘,怎奈姑娘换衣时,突发出一声惊呼,匆匆奔入,只见姑娘似是惊吓过度,面色惨白┅┅」

    紫衣少年不待娘姨说完,便已明白了几分,忙道:「快带我去见香玉姑娘。」娘姨即领着紫衣少年走入香玉香闺,只见香玉斜枕在榻上,皓腕支颐。

    香玉─见紫衣少年入室,忙离榻而起,道:「微感不适,怎敢劳公子探视,贱妾承受不起。」

    紫衣少年面色平和,展齿微笑道:「姑娘,你要实话实说,可是移墨珠被窃麽?」

    香玉大感惊诧道:「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紫衣少年眼中泛出一丝忧虑之色,道:「被窃详情可否见告。」香玉将失去移墨珠悄形道出。

    紫衣少年不禁顿足叹息道:「想不到在下弄巧成拙,实不相瞒,在下乃武林人物,如今江湖乱像已露,杀劫纷纷,这粒移墨珠关系甚大,风闻甚多江湖凶邪探出姑娘有此移墨珠,在下防姑娘受害,不惜故弄诡计┅┅」接着又是一声惋惜长叹,道:「不料凶邪隐伺在侧,俟隙出手,真乃始所未料,在下决追寻此人,将珠还姑娘。」

    香玉对武林之事甚感茫然,但想不出移墨珠与江湖杀劫有何关连,不禁出言询问。紫衣少年大感为难置容,道:「此事一时之间难说清楚,天色已至午夜,在下不便留此,明晚在下再来详说如何?」

    香玉道:「那麽明晚务请公子光临。」

    紫衣少年辞别香玉后召来中年商贾,面色沉重,一路疾奔华严庵而去。中年商贾虽觉紫衣少年神色可疑,又不敢询问,但见紫衣少年穿入竹林中即停步不前,只见茂密竹林中,人影疾闪,捷如鹰隼掠至,现出风尘神乞长孙琰。

    紫衣少年附着长孙琰耳朵密语一阵,风尘神乞长孙琰神色刚晴倏变,长叹一声道:「看来,我们尚有一段最艰巨的路程要走,姑娘,此事只有两条途径,任姑娘选择其一┅┅」说着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中年商贾立在三丈开外,只是发愣。

    ※※※※※※※※※※※※※※※※※※※※※※※※※※※※※※※※※※※※※※

    金陵仍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行人如织,秦淮河畔,弦管不缀,衣香鬓影,纸醉金炒,一如往日的歌舞升乎,毫无异样。然而,武林中却震动如沸,有宗传闻在不胫而走。南海双仙之女陆曼玲组织密秘帮派,在江湖各地设立分舵,总坛设在金陵附近深山「犬牙洞」。

    犬牙洞在何处,连金陵成名武林人物均甚感陌生。传说陆曼玲有一幅白阳真人遗下的泼墨巨画,内隐武林人梦魂索牵的「白阳图解」藏迹,唯无移墨珠移去画上泼墨,是以放出诺言,谁能持有移墨珠,可找上犬牙洞,只要武功不弱似她,也许委身相嫁,共图霸业,这点仅限於无家室之累的后起之秀。

    真的麽?的确是真。传闻在金陵武林中如腾中沸,虽是言人人殊,但说法全然一般。半月来,陆曼玲声名如日中天,武林中几乎无人不知。不但有白阳图解藏迹巨画,而且杨春亦为她掳去,无疑的已将定风珠落在她手中,连江湖巨擘,诸如老龙神上官相等均被她捉弄得头昏脑胀。甚至於附会铁蝙蝠就是陆曼玲独门暗器,白阳图解宝钥早落在陆曼玲手中,等等传说,穿插附会,不一而足。

    金陵城也未能发现陆曼玲党羽踪迹。这是一个陷阱麽?故弄玄虚,引人入伏?谁也不知道,但却引起武林震动,吸引了无数武林群雄赶来金陵。雨花台上立着神采飘逸,玉树丰神的奚凤啸,他恢复本来面目,掌心中握着一颗移墨珠。

    那晚暗蹑紫衣少年身后的就是奚凤啸,他未想到陆曼玲去潇湘院中的目的是为了移墨珠。这样说来,展天行所说的均是事实,白阳真人留下的藏迹秘图,唯有移墨珠可移去泼墨。但无论如何梦想不到陆曼玲拥有泼墨巨画,他心中疑虑万千,思路纷绁。

    他在思索几个问题,那晚陆曼玲去潇湘院除了自己并无何人知情,陆曼玲聪明机智,照理来论,理应沉稳不露,暗中寻访劫珠人是谁才对,怎麽放出风声以身相诱武林群雄,不智之极。也许她不如此作,无法查出移墨珠为何人所劫。

    陆曼玲真的藏有白阳真人真笔藏图?未必。奚凤啸姑妄断定陆曼玲此举实为不智,但无可否认陆曼玲具有过人才华,不惜面对整个武林挑战,无法预料她是成功或是失败。陆曼玲为何要如此做?在奚凤啸脑中始终是一个谜。

    奚凤啸预料此一传说,必引起一场武林剧变,随之而掀起弭天浩劫,他深深考虑着他自己,是否在金陵耽下来,抑或赶往庞镇寰府中查究庞老爷子揭开其来历之谜。然而,他犹疑难决,举棋不定。

    奚凤啸长长叹了一口气,举目四掠,只觉河山壮丽,美景如绣,不禁慨叹一声,道:「万物皆自得,为何人生独有如许烦恼。」倏感意兴萧索,飘然向雨花台下走去,转往宫道上踽踽独行,脸上戴着一方精致的面具,一变而为面目森冷的中年汉子。

    他为事烦心,不觉将脚程放快了一点,忽觉身后有人呼唤道:「尊驾稍候。」

    奚凤啸不禁一惊,转面望去,只见是一个矮子,身高不及五尺,穿着一袭宽大蓝布长衫,疏眉细眼,酒糟鼻子,粗黄乱髭,一口烟黄板牙,如非他双目开合之间精芒闪烁,定认为他是乡下土老儿。

    土老儿冲着奚凤啸一笑道:「尊驾好快的脚程,老朽年纪衰迈,差点赶不上。」

    奚凤啸不禁眉目一皱,道:「在下与老丈素不相识,为何唤住在下。」

    土老儿嘻嘻一笑道:「江湖飘萍无定处,一朝相逢总是缘,你说是麽?」奚凤啸不禁点点头。

    土老儿紧接着说道:「是以老朽唤住尊驾结伴同行,─如果老朽猜得不错,尊驾赶来金陵是应这场连台好戏,此乃人生百年难得一见盛事,老朽行将就木,也赶来凑一角。」

    奚凤啸微微一笑道:「这台戏恐非你我所能叁预其事。」

    土老儿道:「有道是耳闻不如目见,瞧瞧也是好的,尊驾可听说过,金陵有一犬牙洞的地方麽?」

    奚凤啸摇首道:「在下对金陵甚是陌生,老丈询问在下似问道於盲。」

    土老儿哈哈大笑道:「老朽知道金陵有一成名老辈英雄裴泽,武林尊称神刀快手,此人乃是望七之年,家财百万,江湖朋友路过拜望,无论黑白两道一律看待,对金陵地面熟若指掌,问他必然知情。」

    奚凤啸心中一动,摇首道:「在下无意染指,也不想招惹杀身之祸。」

    土老儿唉声叹气道:「尊驾就是如此想不开,这几日武林群雄必相继赶来金陵,他们亦未必知道犬牙洞所在,无疑须向裴泽请教,经此一来,裴泽府中群雄毕集,你我同为座上客,骗骗吃喝,不亦乐乎。」

    奚凤啸只觉土老儿说话风趣,定是风尘异人,不禁有心结纳,沉吟一下,答道:「就依老丈,老丈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土老儿道:「老朽姓卢,单名一个迪字。」

    奚凤啸一惊道:「老丈可是武林尊称如来妙手卢老英雄?」

    卢迪噗嗤一笑道:「什麽如来妙手,分明是老偷儿罢了,尊驾贵姓大名。」

    奚凤啸道:「在下彭箫。」

    卢迪啊了一声,忽目凝来路上飞身奔来一双人影,不禁鼻中冷哼一声,喃喃的自语道:「真是冤家路窄,他们亦赶来金陵了。」

    两条身影疾如流星般擦身而过,突然两人同声怪笑出口,倏地顿住身形,转面厉声道:「老偷儿,我们又在此处见面^H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了。」

    卢迪冷冷答道:「谁说不是,咱们这笔陈年老帐总是没了,二位不如办完正事再说,反正一时之间二位也制不了我老偷儿的性命。」

    奚凤啸只觉这两人五官尚称平整,但嫌冷漠如冰,说起话来尖锐刺耳。二人嘿嘿一笑,也不再说,转侧身形疾展而去。就在此二人一转身之际,卢迪疾如电光石火伸臂望左侧一人腰下一晃,一伸即缩,连奚凤啸都未瞥清他弄何玄虚。

    左侧一人起步之际,亦微感有异,闪电旋身只见卢迪垂手立在七尺开外,咧嘴望着奚凤啸直笑,当下怒喝道:「老偷儿,你少在卜二大爷眼前耍花样。」

    卢迪神色倏地一沉,道:「卜老二,你也别在老偷儿面前血口喷人,老偷儿耍了什麽花样,你说说清楚,由我这位彭老弟作证,只要你证据确实,老偷儿决不推赖。」

    这两人系川边天堂堡主卜鸿、卜鹄,川边道上提起天堂二鸟名号,无不忌惮三分,二卜狂傲自负,残暴不仁,不但喜怒莫测,而且嗜杀成性,倘非如来妙手卢迪是出了名难惹的人物,何况与他们较量过,几乎落得灰头土脸,早就出手制卢迪死命了。此时卜鹄也无法说出卢迪耍何花样,只觉身后风生未免可疑,闻言大感为难置答。

    卜鸿望着卜鹄冷说道:「老二,谅老偷儿也无此大胆,我们走吧。」奚凤啸见天堂一鸟实在狂得要紧,不禁冷笑出声。

    天堂二鸟方才乍见奚凤啸时,便自神色不善,闻得笑声不禁杀机毕露,卜鹄一口怒气却向奚凤啸发泄,大喝一声道:「你是什麽人?」

    奚凤啸眼皮微挑,冷冷答道:「我是什麽人,你管不着。」

    如来妙手卢迪哈哈大笑道:「这位老弟比我偷儿还难惹,二位还是少树强敌为妙。」

    卜鹄冷笑一声,右手疾伸而出,快如电光猛向奚凤啸右肩抓去。奚凤啸倏地侧身一挪,左手两指急骈,一招「画龙点睛」往卜鹄腕脉戮下。卢迪目视奚凤啸这招反击之势委实玄奥奇绝,迅快已极,心中暗暗惊喜,暗道:「卜老二此次恐怕要吃大亏。」

    卜鹄人虽狂傲嗜杀,却也最识货,一见奚凤啸攻出,即知老偷儿言之不虚,暗道:「不好。」出手快,收手更快,硬将右臂撤回。

    就在这一刹那间,奚凤啸指锋仅距卜鹄腕脉半寸疾划而过,那锐利的暗劲,宛如大漠寒风,触腕如割,卜鸿不禁倒退两步,面色大变。卜鸿突立掌如斧,振腕直击而出,砍向奚凤啸猛出未收的左臂。奚凤啸如今非昔日可比,一身武学旷绝,冷笑出声,身形斜挫,左腕一翻,五指反向卜鸿肘腕「曲池」穴上扣去。

    这一式诚为亘古未有之奇招,卜鸿不禁心底冒上一股寒意,两足急踹,冲霄而起,口中大喝道:「老二,走。」卜鸿亦慌忙不迭地一式独鹤冲天,与乃兄先后掠空遁去,转瞬即杳。

    卢迪见二鸟遁走,不禁哈哈大笑道:「老偷儿此行不虚,居然结识老弟,老弟武功奇高,彭箫恐非本名。」

    奚凤啸心中一惊,道:「人贵知心,何必斤斤计较来历姓名。」

    卢迪大笑道:「好个人贵知心。」右手向怀中一掏,取出一个纸卷,不言而知是方才向卜鹄身上偷得来的。

    只见卢迪将纸卷展开一阅,面色微变,忙道:「老弟,你我先赶裴泽府中再说。」

    奚凤啸道:「在下追随骥尾。」

    卢迪一声好字出口,首先穿窗跃起,奚凤啸紧随腾空,扑向金陵城中而去。老偷儿似对金陵街衢了如指掌,扑入一条无人暗巷,转弯抹角,快步如飞。片刻,迎面豁然开朗,眼前已是宽阔石板街道,路人络绎,远远望去,只见一幢气势宏伟的宅第,粉墙暗壁,八字门头,一双密扣劲装带刀彪形大汉护着门首,炯炯神光扫视来往行人,目睹卢迪与奚凤啸疾行而来,面色顿现紧张,右手紧按刀把。

    一个劲装大汉迎着两人跨前一步,还未出言,卢迪已自抢着说道:「速去通禀,就说准南卢迪有急事求见。」

    这大汉面色一惊,躬身答道:「原来是卢大侠,不消通禀,在下带路。」说着右手一引,转身进入宅内,卢、奚两人紧随而入。

    大厅内突传出宏亮的大笑,道:「故友情深,闻得小弟危难在身,卢兄不辞跋涉赶来相助,令小弟铭心刻骨,没齿难忘。」话声中急趋出一个方面大耳,花白长须,双目神光炯炯的老叟。

    卢迪诧道:「贤弟为何预知你有危难。」

    裴泽目光移往奚凤啸身上,道:「这位朋友,烦卢兄详为介绍来历,免裴某慢客不敬。」

    卢迪道:「是老偷儿忘年至友彭箫。」

    裴泽神色诚敬,朝奚凤啸长施一揖,道:「请至大厅一叙。」

    三位分宾主落座后,裴泽即道:「白阳图解一事,已传遍大江南北,尤其双仙之女陆曼玲一幅藏迹巨画┅┅」

    卢迪道:「此事老偷儿业已风闻,如今长话短说,贤弟知否犬牙洞位於何处?」

    裴泽黯然长叹一声道:「小弟亦是不知,但江湖凶邪岂能置信,眼看一场无妄之灾已迫在眉睫,那得不心忧忡仲,群雄到来如何回答。」

    卢迪冷笑道:「恐怕贤弟性命难保。」

    裴泽面色一变道:「这话何说。」

    卢迪目光一望厅外,道:「此处说话不便,有无密室供我三人商谈。」

    裴泽见卢迪说得郑重,知老偷儿绝非信口开河,忙领着二人去后园一间水榭。这座水榭筑在环周亩许水塘中心,凭栏四望,澄波潋滟,绿盖红衾,清风自来,扑鼻荷香。裴泽命人摆下一席酒筵接风,卢迪鲸饮了一口酒后,双目凝望着奚凤啸道:「老弟,请论太极双环刘文杰为人如何?」

    奚凤啸料不到有此一问,不禁呆得一呆,忖思须臾,答道:「刘文杰誉重武林,当代名宿,不过古往今来,武林中能克享令名者尚不多见,盖棺论定,在下不敢妄评。」

    卢迪颔首笑道:「老弟见解不差。」说着取出纸卷,向裴泽道:「这纸卷是老偷儿在天堂一鸟身上摸得来的,系刘文杰密函,我老偷儿做梦也未曾料到刘文杰竟是一个伪貌善良,心机毒辣的人物┅┅」裴泽与奚凤啸闻言不禁大感惊愕。

    只听卢迪说下去道:「刘文杰命天堂一鸟拜府晋见贤弟,如果贤弟答称中犬牙洞确址,一经问出立即施展毒手免使其他武林高手获悉,倘贤弟推称不知,亦当场格杀,对外宣称贤弟被陆曼玲所网罗,故老偷儿立即赶来,天堂二鸟不久即至。」

    裴泽接过纸卷一阅,不由冷笑道:「卢兄,你太小看小弟,神刀快手也不是无名之辈,谅天堂二鸟难制小弟死命。」

    卢迪笑道:「贤弟岂不知天堂二鸟之后尚有刘文杰麽?」裴泽黯然无语,满面怒容,胸头只感热血潮湃,压抑不住。

    奚凤啸道:「裴老人自气怒无济於事,目前须从长计议,依在下之见,趁着天堂二鸟尚未发觉密函失窃之前,仿制一函由卢老英雄放回卜鹄怀内,原函待有利时机当众揭发刘文杰好谋,这面裴老英雄还是一如往昔,款待群雄,在下虽武功微末,但保老英雄有惊无险就是。」

    裴泽虽觉奚凤啸之言似嫌自负过甚,但一想到卢迪平生眼高於顶,不轻许人,奚凤啸是他忘年之交,武功绝非庸手,同现愉快笑容道:「有彭老师相助,裴某就放心无忧了。」

    卢迪道:「老弟想法虽好,但仿造刘文杰手笔之人何处可觅。」

    奚凤啸道:「远在天边,这在眼前。」空然鼻中冷哼一声,抓起桌上酒杯疾如流星向外打去。

    只见团团荷叶中冒出一条黑影,腾身之际发出一声惨叫,洒下雨点般鲜血,曳空电射遁去。裴泽见有江湖人物潜入府内窥听,不禁大怒,霍地立起,即欲追出。奚凤啸忙道:「老英雄无须追赶,此人逃不出三里之遥,在下巳击中此人的哑残二穴。」

    裴泽心神不由大震,道:「彭老师武学卓绝无伦,不胜钦佩心感,但裴某有一事不明,人身哑残二穴部位不同,无异南辕北辙,一支酒杯何以伤及不同部位。」

    奚凤啸微微一笑,也不答话,抓起卢迪前面酒杯道:「献丑。」反腕一扬,向一盆茉莉花打去。

    水榭内置有甚多盆景,繁蕊绽放,沁人肺腑,奚凤啸所择茉莉分景,花蕾最繁。只见酒杯疾如奔弩飞去,相距盆景约尺许左右,酒杯突然裂成无数碎片,骤雨般打下。卢迪不禁惊噫出声,原来枝上花蕾已荡然无存,悉数散坠在地。

    这─手把卢迪及裴泽惊得呆了,卢、裴二人均是武林高手,都有瞧不出之理,看来平易无奇,其实最难,难在酒杯出手完整无缺,至近目的物处以暗劲震碎,而且能随心所欲,如非武功已臻化境,曷克臻此。裴泽惊服得五体投地,半晌无语。

    卢迪叹息一声道:「老弟,你我是一见如故,正如老弟所说人贵知心,但迄今犹未知老弟真正来历,诚属憾事。」

    奚凤啸道:「在下实有难言之隐,日后就知。」

    蓦地──随风传来一声尖锐划空啸音,裴泽神色一惊,倏地立起,道:「武林朋友驾到,此事委实使裴某难以应付。」奚凤啸忙低声说了几句。

    裴泽不禁面现笑容道:「此一缓兵之计,不妨一试。」说着急急走出,跃入一艘小舟,抡桨如飞而去。

    ※※※※※※※※※※※※※※※※※※※※※※※※※※※※※※※※※※※※※※

    这日,武林群雄到得不少,裴泽特辟各幢楼阁供作迎宾之用。黄昏日落,裴宅大厅内灯火如昼,巳摆下十二席盛宴,一眼望去,只见黑压压地一片,喧哔如潮。

    倏地,大厅内忽鸦雀无声,但见主人裴泽立起抱拳环扫一揖,满面春风先对群雄恭维了一阵,继之话入主题:「各位枉驾,无非询问裴某知否犬牙洞确址何处,裴某虽久居金陵,就记忆所及,并非犬牙洞其地,抑或裴某未能知之,为此衷心歉疚┅┅」

    突有人冷笑道:「裴老师既不知其处,为何见面时不说,分明心怀鬼胎,可见江湖传言不假。」

    裴泽望也不望那人一眼,微笑道:「江湖传闻说裴某巳为陆曼玲所网罗,裴某不愿力辩其非,但各位试想裴某既然为陆曼玲效力,为何还要讳言犬牙洞,但裴某料测陆曼玲必有党羽在各位身旁。」武林群雄不禁大震,只见一人缓缓立起,阴侧侧发出一声悸人心魄的冷笑。

    裴泽凝眼望去,见是混元鹰爪唐突纶,微笑道:「唐老师有何见教?」

    裴泽冷冷一笑道:「请问陆曼玲欲求何物?」

    「移墨珠。」

    「那麽移墨珠在何人身上?」

    唐奕纶不由愣住,转首冷笑道:「这个唐某急欲知道。」

    裴泽目中神光电转,哈哈大笑道:「陆曼玲所要的是移墨珠,只要探出移墨珠在何人身上,她自会设法引人前往总坛,犬牙洞不过是故弄玄虚而已。」

    话声方落,唐奕纶厉声道:「裴老师之言虽有理,但误会我等来意了,我等须知犬牙洞在何处,劫夺那幅白阳图解藏迹图。」

    裴泽道:「这个裴某不知,无法奉告。不是裴某危言恐吓,陆曼玲之意尚不仅在移墨珠而已,唐老师自应腹内有数。」

    此刻,厅外忽如鬼魅飘进一双人影,正是天堂二鸟卜鸿、卜鹄,四道慑人精芒泛在裴泽身上,卜鸿道:「身为主人,目睹我兄弟之来,怎不趋前迎接,裴泽,你这是待客之道麽?」

    裴泽冷笑道:「两位不待通禀,潜入宅中,目中无人,狂妄巳极,责人不如责己。」

    卜鸿立时容颜一霁,哈哈大笑道:「兄弟知错,乞裴老师原谅。」抢步趋前一揖。

    弯身之际,倏地身形暴伸,五指倏如电光石火攫出。裴泽虽留神戒备,却不料卜鸿身手如此诡疾,待警觉不妙时,已是不及,只觉腕脉如中钢钩,一阵酥麻袭体,行血逆攻内腑。卜鸿一把扣住裴泽后,迫不及待挟着裴泽穿空射出厅外而去,卜鹄双掌一挥,狂飚顿生,灯火俱熄。

    暗中群雄纷纷大喝追出,首先两人正是卢迪、奚凤啸。他俩早知天堂二鸟来意不善,却不料二鸟竟敢在大厅广众之前施出卑劣手段,心头怒火狂炽着,疾展上乘轻功追出。天堂二鸟挟着裴泽左闪右挪,身形倏沉倏现,翻出城垣,奔往郊外。

    卢、奚二人由於天堂二鸟身形滑溜,宛若捉迷藏般,扑捉不易,难於认准方向,身形为之延缓。但天堂二鸟始终逃不出两人的追踪之下,只见二鸟逃向栖霞北岭一片干坦的山谷。一幢矮屋筑在谷中,一点灯火隐约闪烁,云遮月隐,显得异常阴森。奚凤啸心中一动,低声示意卢迪刹住身形。

    卢迪惊诧道:「老弟是瞧出有什麽蹊跷麽?」

    奚凤啸点点头道:「二鸟必是奉命而为,事实上裴泽定知犬牙洞,一则须逼匝裴泽吐露,再则也是有意诱使群雄赶来此谷。」

    卢迪半信半疑,道:「难道刘文杰心存毒念,将武林群雄一网打尽。」

    卢迪不禁恍然大悟,两人隐在长草暗处,身侧如风疾掠而过十数条人影扑向那幢矮屋而去。突然,那一点灯火全熄,谷中顿为一片阴暗所笼罩。奚凤啸低声道:「你我缓缓蹑至近前,无论如何莫让他们发现形迹。」身形一动,鹤行鹭伏,悄无声息,远在十数丈便稳住不动。

    卢迪发觉江湖群豪亦潜伏在屋外,似不敢造次扑入。半晌,屋中发出一声冷笑,一条魅样人影轻烟般闪了出来。此人面目瞧不清楚,似为纱巾蒙面,目中两道神光如电,森厉悸人,只见他四外瞥了一眼,冷冷道:「诸位朋友既然来此,怎不现身出见。」语声随风四散,尖锐刺耳。

    但久久不见─人现身回答,此人冷笑一声道:「可怨不得老朽手辣心辣了。」呼地一掌劈出。

    一股潮涌暗劲击向草中,掌力堪堪击实时,忽冒起一条身影,旋身飘落三丈开外,道:「天堂二鸟呢?」正是那混元鹰爪唐奕纶。

    「原来是唐老师。」

    唐奕纷不禁─怔,道:「你是何人?」

    「老朽无名居士,唐老师远来不易,请至舍下一叙,老朽有事请教。」

    唐奕纶饶他身为黑道高手,此刻视矮屋如同鬼门关,易入难出,冷冷答道:「有话但说无妨,何必多此一举。」

    无名居士道:「唐老师真是快人快语,请问老龙神将纯阳子与伍梦龙囚在何处。」

    唐奕纶冷笑道:「在下不知。」

    无名居士喝道:「你真的不知麽?」一掌劈向唐奕纶,势若闪电奔雷,呼啸破空。

    唐奕纶只觉来掌才及半途,劲力如山逼人,不敢硬接,全身一仰,侧腰一个旋转,虚空转出五尺,猛地长身,十指箕张,迅疾无比攻出七招。扫式歹毒无比,攻向部位全是人身要害重穴,而且混元鹰爪功力已蓄足十成,划空带起一片急厉啸声。

    无名居士赞道:「好奇的身法。」双掌虚拍而出,迅快如风,掌影飘飘迎出,招式奇奥绝伦。

    唐奕纶攻出三四十招,招招辛辣,都无法逼开无名居士寸步,不禁大骇。这时,忽有三条人影疾扑向矮屋而去,这三人算准无名居士无法兼顾,岂料无名居士生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左掌趁势反甩了出去,依然闪电般又攻向唐奕纶。

    三条人影如受重击,纷纷发出惨叫,身形被暗劲撞飞半空坠下,重伤不起。唐奕纶见状更是一惊,鹰爪手法不得缓了一缓,无名居士身子诡疾一转,右手疾翻,一把扣住了唐奕纶右臂「曲池」穴,登时臂酸痛欲裂,半身发麻,不禁闷哼一声,无力抗拒。

    无名居士道:「唐老师,还有几位朋友,一并请现身出来,免遭不测。」

    唐奕纶道:「挢归挢,路归路,他们均是裴府宾客,与唐某陌不相识,何能强人所难。」

    无名居士登时哈哈大笑道:「唐老师倒也硬朗得紧。」说着右手一拧,向矮屋内一送。

    奚凤啸远远窥见,心头不胜骇然,低声道:「此人就是刘文杰麽?」

    卢迪答道:「看来不似,刘文杰为保令誉,绝不致於露面,此人神似┅┅」

    只听无名居士怪笑道:「诸位已在老朽天罗地网之下,山谷四周均有伏桩,插翅也难飞,现身露面老朽当以宾礼相待。」潜伏群豪目睹唐奕纶被擒,知力所不敌,为势所迫,纷纷从草丛中站了起来。

    无名居士微微一笑,颔首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诸位辛苦远来不易,老朽屋内巳备有酒宴稍时与诸位接风。」忽地双掌一击。

    只见矮屋顶上掠下一个黑衣长衫人,无名居士道:「都在此麽?」

    黑衣长衫人引了群雄一眼,答道:「尚有四人未露面现身。」

    无名居士阴阴一笑,回面向群雄道:「诸位请进,以免误伤,老朽并非凶引,稍时自然明白。」群雄互望了─眼,不得已昂首迈入那幢矮屋而去。

    奚凤啸忙道:「老英雄速退,由在下一人应付,免在下无法兼顾。」

    卢迪目睹奚凤啸武功旷绝神化,足可应付,答道:「老弟小心。」回身疾窜了出去。

    无名居士阴恻恻一笑道:「四位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说着望了身旁黑衣长衫人一眼。

    黑衣长衫人立即右手朝空一扬,只见空中突爆射一蓬红焰,宛如璎珞四垂,炫耀夜空。奚凤啸隐身开动,知无名居士此举必然辣毒已极,突见山谷四周疾射出无数火珠,似为连弩发射,宛如漫空流星,飞坠落地。一球坠地,均冒出丈许高火焰,转眼之间,谷中千万火焰冒起,顿成一片火海,焚烧如烤,谷中兔狐纷纷逃窜乱奔,惨叫不绝。

    令人惊异的是,火势竟不附草蔓延燃烧起来,只是酷焚逼人,令人藏身不住。无名居士及黑衣长衫人仍距屋外七丈远处屹立如山,四道炯炯回顾扫视。奚凤啸仗着三元神功护体,逼使焚热距身尺外,仍稳住不动,暗道:「无名居士如此大张旗鼓,定是要将武林群雄一网打尽,难道裴泽对他如此重要麽?」

    脑中灵机突然一闪,恍然大悟地道:「他此举端在捕获陆曼玲手下,无疑地陆曼玲手下必稳身在武林群雄中,还有唐奕纶极为重要,因为唐奕纶必悉知纯阳子及伍梦龙囚处。」

    奚凤啸暗觉自己所料不错,忖道:「那黑衣人长衫人说尚有四人未现身露面,除了自己与卢迪外,其他两人呢?」眼角忽发现两条淡淡黑影在矮屋角一晃而杳。他明白这两人定欲潜入矮屋中救出裴泽,敌我权衡之下,知不现身牵制无名居士是不行了。

    此刻,火势已渐渐敛低,无名居士目中泛出惊疑之色,向黑衣长衫人道:「你没算错麽?」

    黑衣长衫人道:「决错不了,只有多没有少。」

    奚凤啸倏地露出,欺身电奔,两指虚空向黑衣长衫人「期门」穴点下。只听黑衣长衫人闷哼一声,应指倒地。无名居士大感震骇,倒退一步,冷笑道:「尊驾无疑是陆曼玲手下。」

    奚凤啸道:「阁下料事有馀,兄弟仍裴泽至友,阁下如何将他擒去,速将裴泽放出,不然兄弟耍施展辣手了?」

    无名居士冷冷一笑道:「尊驾已在天罗地网之下,尚自恃武勇,未免太狂妄了。」说时右手在腰间一拍,一支寒气逼人的软剑应手而出迎风一晃,精芒流射。

    奚凤啸一见而知他手中是一柄切石若腐,锋芒犀利的宝刃,不禁倒退了─步。无名居士突辰吭发出一声长啸,随风散了开去。奚凤啸倏伸右腕,疾向无名居士右腕点去。指势恍若电萍,玄奥绝伦。无名居士真叫他点中,非但一支右臂被废,而且手中宝刃必将易主。

    但无名居土却非易与之辈,奚凤啸两指相距腕脉五寸,突冷声笑出,手中耶柄软剑突如灵蛇旋躯缠向奚凤啸右臂而去。这反击一择用得诡异已极,而且使奚凤啸无法撤回右臂,眼看奚凤啸一条右臂即将绞成粉碎。奚凤啸不禁心神大凛,急中生智,三元神功立即贯输右臂一弹。

    无名居士只觉为一股巨大无朋的罡力震得剑身荡了开来,虎口发裂,剑几乎脱出手外。但他究竟是登峰造极的武林高手,紧握着剑,趁着一震之势,仰身倒出,翻身半旋,软剑三式「弱柳摇丝」、「金穗飘雨」、「恕云幻卷」攻出,幻起漫空剑气寒星。

    这三式是罕见罕睹,亘古未有之奇招,剑势袭向奚凤啸全身任何部位,距离既近,搏击雷奔,不容奚凤啸有反击之机,奚凤啸目睹无名居士剑式奇绝,暗感刘文杰此人极为可怕,竟网罗如此高手,倘不及早揭穿他的阴谋,日后必成大害。

    他是个悟性极高,聪明绝顶之人,在这电光石火一霎那间已将这三式精奥变化记忆脑中,忖出解救奇招。只见奚凤啸不退反进,揉身电扑,右手两指疾晃,幻起无数指影向无名居士胸前十三处要害重穴点去。贸然看来,奚凤啸存心两败俱丧,若非如此,不能解救剑下丧身之罹。

    无名居士不禁大骇,料不到对方如此辣手,他不想两败俱伤,剑势疾收,身形疾飘两丈开外,沉声道:「尊驾武功机智均属超绝无伦,武林中尚难找出数人能逃出老朽这三式剑招之下,可惜尊驾不明正邪之分,不悉处身之道,老朽不胜惋惜,似裴泽、唐奕纶两人包藏祸心,以血腥残杀为乐,君子不为┅┅」

    此刻山谷四周已电疾风飘纷纷扑来无数黑影,知为无名居士啸声引来,四面望了一眼,冷笑道:「阁下也不似磊落光明行径,正派高人何能如此不择手段,天堂二鸟更非正人君子。」

    无名居士大喝道:「住口,二鸟已改邪归正,应既往不咎。」奚凤啸不由仰天朗笑,笑声露震荡心魄。

    无名居士大喝道:「尊驾笑什麽?」

    奚凤啸道:「阁下真是无名居士麽?」

    无名居士面色一变,道:「那麽老朽是准?尊驾既然执迷不悟,说不得老朽要开杀戒了。」

    奚凤啸道:「阁下认为那几手剑法便可制兄弟死命麽?哼,来必见得。」语气之狂,真不似奚凤啸为人。

    无名居士啸声召来的党羽已赶至,为首三人扑向奚凤啸,忍光电奔,猛袭而来。奚凤啸冷笑─声,身形疾侧,右臂横攫出手。只听一声闷叫腾起,一条身影如同断线之鸢般侧飞出去,奚凤啸手中多出一柄青钢长剑。就在此弹指电光间,奚凤啸左足狠踢迎面扑来匪徒,右手长剑反腕振甩一扫中「惊鸿离苇」。

    「喀喳」一声随即腾起一声凄厉惨叫,迎面扑来匪徒胫骨被奚凤啸踢折向无名居士侧撞而去。身后扑来匪徒,料不到奚凤啸出剑如此奇诡,不禁魂飞胆寒,势子用老,闪身不及,一道寒芒透体而过,声却未出,便自横尸在地。

    这不过转瞬间的事,其他匪徒不禁慑住,无名居士大感震骇,他瞧出奚凤啸方才剑招依自己三手剑法变来的,愕眼凝视奚凤啸久之,忖想不出所以然来。无名居士为面前之人震惊,对屋内之事,天堂二鸟久久不出其出,全然忘怀。

    奚凤啸忽瞥也淡烟似的两条人影在屋后一闪而隐,心料这两人必得手了,当下朗笑道:「阁下可是不信兄弟所说麽?那麽就请施展剑招?尽力施为,如毫发有损,兄弟甘愿弃剑束手。」

    无名居士暗道:「我这大衍剑法独取其诡,是我毕生心血叁悟仅得四十九式,我就不信此人在我的四十九式下不损毫发。」

    当下沉声道;「好,尊驾如能在老朽剑扫下不损毫发,老朽就此披发入山,从此不问武林是非,尊驾请出招吧。」口中虽这麽说,但深知对方武功极高,不敢掉以轻心,软剑一振,横胸凝势待发。

    奚凤啸道:「有道是强宾不压主,阁下请先赐招。」

    无名居士冷哼一声,道:「尊驾倒也狂傲得紧。」软剑振腕挥出一招「鹏搏万里」,紧接着一招「鲸游四海」。两式一出,剑罡宛如天际怒潮,强风如山,寒飚漫空,洒下万朵金星,威势骇猛之极。

    奚凤啸存心要偷习这套剑法,宁守不攻,剑中套诡,天飚三式化作源源不绝剑气,势若长江大河,无休无止,幻成一道剑墙,守中取攻,身法飘忽,不让无名居士识破他偷习剑法。无名居士愈战愈骇,四十九式剑法施毕,均被奚凤啸奇诡的身法,雄浑的剑势,巧妙闪避得宜,居然毫发无损。

    奚凤啸飘身疾退,朗声大笑道:「阁下这四十九式剑法固然奥奇,兄弟亦可照样施为,但较阁下更为诡异。」

    无名居士黯然长叹一声,道:「老朽当遵行诺言,决披发入山,从此不问武林是非,但尊驾无须如此奚落老朽,老朽为爱惜尊驾一身武功,并未全力施为,仅使尊驾微伤认输,弃暗投明。」

    奚凤啸道:「阁下错了,兄弟并非江湖凶邪,但阁下此举显为人所利用。而不自知罢了。」这几句话用蚁语传音之法。

    无名居士神色不禁一变,道:「老朽如何为人利用,尊驾何不把话说得清楚一点。」

    奚凤啸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目前尚属言之过早,招致无谓烦恼。」

    无名居士沉声道:「老朽一生耿介,黑白分明,尊驾如不说个清楚明白,便是危言耸听。」

    奚凤啸道:「兄弟何必故作危言。」他知道此刻说尽刘文杰坏话,也难使无名居士信服,反谓刘文杰此举如霹雳手段,菩萨心肠,无可厚非,那时自己将哑口无言,说着,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其实兄弟并非有意为敌,但天堂二鸟凶残狠毒,积恶如山,就是兄弟不出手除他,也另有其人致他们死命,所以赶来┅┅」

    无名居士见奚凤啸越说越离题,言语闪烁,茫然不知其用意,诧道:「尊驾说话离题太远却是为何?」

    奚凤啸聪颖无比,深信无名居士方才未全力施为,自己亦无能耐胜得他─招半式,更知无名居士披发入山之言不能置信,大凡武林人均有僻性,把自己武功名望看得比性命还要重些,无名居士此刻心头已是杀机积蕴,怒火澎湃,欲待伺机施展毒手。

    无名居士不知奚凤啸巳看穿他的心意,故而奚凤啸出言闪烁,使无名居士煞费疑猜,心神不定。其实奚凤啸暗中在沉思克制无名居士大衍四十九式之奇招,果然无名居士中计,一时之间心神不能贯注,胸头怒火也渐渐消敛不少。

    此刻奚凤啸傲笑道:「说来话长,叫兄弟三言两语如何说得清楚,阁下既自守承诺,就此离开此处。」

    无名居士闻言目中怒射精芒,冷笑道:「老朽说话算数,再者老朽也未败在尊驾剑下,实无须咄咄逼人。」

    奚凤啸哈哈大笑道:「算数就好,请阁下释放被擒囚之人。」

    无名居土道:「老朽并未承允此项诺言。」说着手中软剑连连晃动,在夜空中闪出眩目精芒寒的星。

    双方又是剑拨弩张之势,奚凤啸道:「那是阁下意欲如何?」

    无名居士沉吟一下,道:「老朽不愿自毁诺言,尊驾离去吧,老配今晚须交代一个清楚,才可返山。」

    奚凤啸话声一沉,道:「兄弟行事一向有始有终,决不半途而废,不把被囚江湖朋友带回,岂不是有违兄弟初旨麽?」

    无名居士冷冷一笑,道:「休怨老朽自毁诺言了。」说着剑身一振,洒出漫空寒星,迈身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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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地──山谷远处突随风传来刺耳厉啸,令人神悸欲飞。奚凤啸疾向后跃,道:「阁下,真正强敌来了,兄弟恕不奉陪。」转身持剑大步走去。

    布伏四外匪徒无名居士未传言狙击,均不敢拦阻,任由奚凤啸离开。无名居士闻得啸声,不禁面色微变,循着啸声传来之处望去,只见十数条身影掠来,迅如流星。一俟近前,只见为首之人正是老龙神上官相,随后紧随着丰都鬼王滕文星等人,都是黑道顶尖高手。

    老龙神身形一落,上下打量了无名居士两眼,道:「你就是无名居士麽?」

    无名居士闻言不禁一怔,暗道:「上官相怎知自已是无名居士,看来谷中尚有安然逃离之人,不然,上官相为何得知。」当下答道:「老朽正是。」

    「唐奕纶在何处?」

    「现在屋内。」

    「速将他放出。」

    无名居士冷笑道:「将唐奕纶放出并无不可,但须将纯阳子交换。」

    上官相立时向肩头一挽,寒芒电奔,一点金星直向无名居士胸前七坎死穴飞去,大喝道:「这未必由得你。」

    无名居士冷笑一声,身形倏地拨起五六丈高下,翻身扑下,一招「天河倒泻」猛出,剑势如排空飞瀑,向老龙神上官相当头罩下。上官相武功哨绝,已臻化境,剑招疾变天飚三式首招「星移物换」向空挥去。一声惊天大震,剑劲猛接,寒芒倏分,两条人影复又挥剑攻去。

    丰都鬼王滕丈星迅疾无伦掠入矮屋内,一眼望去,不禁诧声惊噫出口。老龙神上宫相与无名居士拚搏猛烈,忽闻丰都鬼王滕文星诧声惊噫,就知道事有蹊跷,身形倏地一分,抢步向矮屋走去。两人先后掠入室中,一眼望去,只见屋内横尸凌乱,不下二十馀人,除裴泽、唐奕纶武林群雄外,均为无名居士党羽在内,当然天堂二鸟卜鹄、卜鸿也不例外。

    无名居士不由惊得愣住,上官相伸手一扶唐奕纶腕脉,只觉触指冰冷,六脉俱无,显然气绝多时。唯死者面目安祥,并无半点死前痛苦惊悸之色,栩栩如生。但敌对双力俱已死绝,不言而知是第三者所为,那麽此人呢?为何不挟持裴泽、唐奕纶而去?

    此中玄虚,令人困惑,如老龙神、丰都鬼王、无名居士等人,无一不是当今武林顶尖高手,盖世凶邪,也如坠入五里云雾中,浑然摸不着边际。

    蓦地──一个彪形大汉疾掠而入,神色匆惶向上官相道:「禀令主,纯阳子被劫┅┅」说时,山谷响起一片异啸,此起彼落,凭添了暮夜恐怖气氛。

    上官相神色一变喝道:「快走。」人影纷纷疾闪夺门而出。

    只留下无名居士一人犹豫了一下,也快步窜出门下,只见群邪电疾风飘向西北方向奔去,自己党羽惊疑四顾,啸声仍是此应彼和,暗道:「一着错,全盘输,倘枯守此处,必成瓮中之鳖。」他拿不准对方是否故张声势,虚声恐吓,在一个时辰前,无名居士乃气焰不可一世的人物,但自遇奚凤啸后一腔锐气全敛,知武林人物人才辈出,不能恃强,用手一挥,率众向东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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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斗闪烁,夜空苍茫,距黎明尚有一段时刻,谷野风势狂劲,啸林回空,沙沙盈耳之。远处悸耳异啸苡然寂灭,沉暗中人影纷纷疾闪,遂如流星向矮屋扑来。只听一个娇脆悦耳银铃语声道:「将屋内之人悉数带回。」

    闪烁星光映照下,隐约可见屋外立着一个娇俏少女,衣裙飘飘,彷佛甚美。矮屋内尸体俱已搬出挟着如飞奔去,仅有四个娇小女婢身形望这少女前掠落,道:「姑娘,还不动身麽?」少女似对这片山谷怀有无限留恋,转面四顾,发出一声轻叹,缓缓走去。

    在这五女之后尾随一条黑影,其后又有一双人影遥遥尾随。朝阳未升,万山丛中霏雾如烟,朝露染得群峰苍翠碧绿,一座岭脊上现出五女婀娜身影,罗衣飘飘,乘风凌虚,宛如姑射仙子。陆曼玲穿着─身黄色的罗衣,星眸剪水,靥泛朝霞,云鬓坠环,肌肤胜雪,荧艳绝伦。

    她忽然停身另面嫣然娇笑道:「那位武林朋友追踪於我,何吝於现身。」突然一个转身,纤手向路旁一块凸出的岩石后打去。一股暗劲挟着一蓬银针暴射而出,四个女婢取剑出鞘,精芒掣空飞扑而去,

    「啪」地一声,岩石嘴为陆曼玲掌力摧折了尺许方圆一角,石屑溅飞如雨,那蓬银针疾射石后而去,四女婢剑势交织罩压而下。倏地石后一条身形冲霄拨空,竟在精虹交织中穿隙而出,身化秋风落叶飘然沾地立在陆曼玲两丈开外。陆曼玲柳眉微皱,细细打量这人,只见此人是个四旬左右黑衣中年汉子,虽嫌面目森冷,但英气逼人。

    「第十八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四女婢出剑聚空,身形同地半空中一个转侧,飞莺纤柳般飘落,分立四方,将黑衣中年汉子围在当中,剑尖斜指,寒星闪烁,分明内力已注在剑上,只要陆曼玲一声令下,立即挥剑出手。陆曼玲目中神光如挟霜刃,望了黑衣人一眼,道:「尊驾好俊的武功。」语意寒冷如冰。

    黑衣人道:「姑娘误会了,在下赶路追踪一人,凑巧与姑娘走在同一条道上。」

    陆曼玲微笑道:「天下居然有此巧合之事,尊驾追踪的是谁?不知可否见告?」

    突然─个女婢娇声惊呼道:「姑娘,你瞧此人肩上。」

    陆曼玲凝目望去,发现黑衣人肩上正是自己借与奚凤啸那柄碧虹剑,不禁寒涌双靥,眉目之间隐泛杀机。黑主人面色一变,但立即镇静如常,道:「在下肩上正是陆姑娘的碧虹剑,姑娘可容在下详为解说麽?」

    陆曼玲道:「如蒙见告,自当洗耳恭听。」

    黑衣人叹息一声道:「这柄碧虹剑是在下向闵少侠借来┅┅」

    陆曼玲柳眉一扬,道:「他真姓闵麽?」

    黑衣人显然览竹在胸,料得陆曼玲必有此一问,笑了一笑,答道:「当日这位少侠与姑娘同陷身在龚焕翔宅中,他自称姓闵,在下岂能擅自更易,其实他本姓奚名凤啸。」

    陆曼玲闻黑衣人提起往事,眼帘前依稀现出一个英姿飒爽,玉树丰神,有种令人不可抗拒的无形气质奚凤啸身影,螓首微颔道:「如此说来,尊驾定也去过龚焕翔宅中地穴内了。」

    黑衣人摇首道:「在下身负毒伤,朝不保夕,焉能去此,在奚少侠手中接去此剑的另有其人。」

    陆曼玲道:「奚少侠借取碧虹剑上避毒珠,就是为了尊驾麽?」黑衣人点了点头,陆曼玲忽仰望空中一朵白云,沉吟思索一会,道:「尊驾可否将奚少侠来历见告。」

    黑衣人面上陡现意难之色,长叹一声道;「在下受人所托,本应忠人之事,但如不奉告姑娘,姑娘定然疑心在下心怀诡诈,反而误了奚少侠大事,但愿姑娘守口如瓶。」说着望了四女婢一眼。

    陆曼玲知黑衣人心意,道:「俱是我贴身侍婢,忠心不渝,无虑泄露。」

    黑衣人道:「奚少侠本是一孤儿,伶丁无依,幸遇一双武林隐世已久伉俪,爱他资质收作衣钵传人,携他离去。那知好景不长,未及半月,那武林高手突告失踪,其妻惨遭毒手,尸旁遗下一支铁翅蝙蝠,奚少侠适外出瀑涧沐浴返回,幸免此难,见状痛不欲生,誓报此仇,在山相候一月不见其师回转,如非遭仇毁尸灭迹亦必掳囚终生,不得则自下山,天涯觅访仇迹,而又苦於身无武功,在关外雪地冰中几乎冻饿而毙┅┅」

    陆曼玲暗道:「想不到他竟有一段如此惨痛的经历,难怪他日中不时露出忧郁之色。」

    只听黑衣人说下去:「为在下路经救起,结成忘年之交,少侠武功还是由在下启蒙,自此在下怜悯他际遇之惨,不惜奔走天涯海角,为其查访仇踪┅┅」说着忽黯然长叹道:「在下半年前茅山途中,为人暗袭,又被毒蛇所咬,奚少侠忧心奔波江湖觅取良药,天缘凑巧,奚少侠得遇姑娘,蒙慨赠碧虹剑相救在下残生,故姑娘亦无异救命恩人。」

    陆曼玲道:「尊驾知奚少侠现在何处?」

    黑衣人摇首道:「在下燕京养伤,少侠留下碧虹剑将珠取去,不辞而别又从入江湖访觅仇迹,目下武林乱象巳萌,姑娘之名已远震遐迩,天下注目,江湖之事无不息息相关,所以在下认为奚少侠必来此┅┅」

    陆曼玲淡淡一笑道:「尊驾所说无疑是实,但有一点未免可疑,尊驾自始至终就尾随不释,这只有奚少侠可向我解说了,务请尊驾屈留,以客宾之位相待如何?」

    黑衣人心中大骇,说道:「姑娘是否心疑在下居心叵测,口蜜腹剑,其实在下问心无愧,不过事有凑巧,任凭在下舌烂莲花均不能洗刷一身嫌疑,但在下无意留下。」

    陆曼玲目蕴秋煞,冷冷说道:「我不过看在奚少侠面上,不愿与尊驾动手罢了,难道要我┅┅」说着姑娘娇躯疾横,一式乳燕穿帘射出,两指虚空点去。

    身法之快,无与伦比,黑衣人只觉一缕指风点向肩头,忙右掌一翻一式「金丝缠腕」反扣陆曼玲而去。那知陆曼玲此式本届虚招,指到半途疾撤右臂,左掌虚立拂出。黑衣人只觉寒生丹田,飞速布泛全身,不禁机伶伶连打寒颤,面无人色,宛如冻僵一般。

    陆曼玲身形未沾地,右手两指疾逾电光石火向黑衣人右胁「天豁」穴点下。这一指被点上,黑衣人一身武功必痪攻废去。正在此间不容发之际,陆曼玲突闻一个极熟稔的语声:「姑娘手下留情?」

    陆曼玲不由心神一颤,右手硬向回撤,身形上撤,身形上拨,斜飘沾地,凝目望去,只见一个面目森冷中年汉子卓立在那块岩嘴上微笑注视着自己。那笑容是陆曼玲极为熟悉的,那鸢肩蜂腰,洒脱不羁的身形也是她梦魂萦牵的,但面目已换,森冷可怖。

    陆曼玲乍见此人,只觉芳心一颤,凄然一笑道:「是你。」她认出是奚凤啸。

    「正是在下。」奚凤啸道:「姑娘别来无恙。」

    陆曼玲剪水双眸泛出哀怨之色,道:「贱体托福,少侠别来可好。」

    奚凤啸道:「在下庸碌,为人作嫁,并无称道之处,怎比得姑娘英名远播,威震寰宇。」说着,手指黑衣人道:「崔大叔所说都是实情,望姑娘解开穴道。」

    陆曼玲嫣然─笑,指落崔星五期门穴道,道:「看来,少侠定也尾随贱妾甚久。」

    奚凤啸道:「旧谊难忘,在下身负师仇,奔波江湖寻觅凶手仇迹,目下武林凶邪无一不有可疑,难脱罪嫌,只有暗中追查,才能察出丝马迹,为此在下轻不露面,在下固无意於白阳图解,实无涉身纷争之必要,惟望姑娘事事如意。」

    说着略略一顿,目蕴深意望了陆曼玲一眼,接着道:「姑娘雄才大略,不胜钦服,但在下耽忧姑娘此举成败关系至巨,为此悬心不下,趁途之便暗中防护,崔大叔也是奉在下之命,岂能责怪於他。」

    陆曼玲道:「出君之口,入我之耳,贱妾怎能不信,少侠既无意於白阳图解,可否请至贱妾犬牙洞总坛一叙,容贱妾叩甜两次相救之德。」

    奚凤啸摇摇首,微笑道:「犬牙洞并非姑娘总坛,姑娘此举实含有深意在内,再说在下如果去了犬牙洞,日后如有意外,在下岂非难脱泄露之嫌。」说着长叹一声,道:「老龙神上官相虽误中姑娘诡计,但他也是个狡诈如狐,心机至工的江湖巨擘,必然半途悔悟,如在下所料不差,他定然在途中赶来。」

    陆曼玲面色微变,道:「不料老龙神如此棘手,贱妾一番图谋将付之流水矣,还望念及旧谊相助才是。」

    奚凤啸沉吟须臾,方道:「在下只可与姑娘退拒强敌,不愿叁与机密。」

    突然,一个彪形大汉飞奔而来,向陆曼玲禀道:「不知为何我等行踪为老龙神发现,现上官相联合武林群雄追来,距此约莫五里之遥。」

    奚凤啸忙向崔星五道:「大叔,请将碧虹剑交还小侄一用,大叔不可涉身是非中,立即赶往闽北,小侄随后赶来。」

    崔星五自陆曼玲解开穴道后,即运功调息,气运周天,闻言立将碧虹剑解下递与奚凤啸,道:「贤侄应谨慎从事,不可大意涉险。」说着一鹤冲天而起,穿空疾杳,

    对峰岭脊上突然人影纷纷现出,奚凤啸手指一名俏丽女婢道:「陆姑娘,在下暂借这位姐姐为伴,姑娘疾速离此。」说罢连声催促。

    陆曼玲知不走也是不行,星眸中泛出感激之色,道:「贱妾在犬牙洞候驾。务望拨空一叙。」急携女婢疾奔如雷而去。

    那俏丽女婢靥上泛出一片红霞,娇羞不胜道:「少侠要婢子如何?」

    奚凤啸正色道:「我们要佯装一双恩爱夫妻,千万别让群邪瞧出丝毫破绽。姐姐芳名可否见告。」

    女婢更是红云泛靥,羞得粉颈低垂,低声道:「婢子名唤於青兰。」

    奚凤啸蓦地引颈发出一声清越长啸,立时万山回应,震得林中栖禽升空噪乌不绝。青兰暗中惊宅,忖道:「这不是引狼入室麽?」忽感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搂住纤腰,不禁芳心无主,犹若小鹿撞胸,卜卜乱跳,忍不住惊惶得轻声嘤咛出口。

    只听耳边奚凤啸道:「群邪转瞬群来,姐姐请压抑自制。」奚凤啸挽着青兰缓缓前行,并肩指点林木峦壑之胜。

    忽闻身后身决破风之声纷纷不绝,知群邪相率赶至,只觉一个熟稔的语声踍:「二位暂请留步。」

    两人倏地停步转身,抬面望去,只见玉虎帮帮主展天行,身后还随着老龙神上宫相,太极双环刘文杰,江湖黑道响当当知名人物十数人。奚凤啸挽着青兰纤腰上手臂未释放,反而紧了一紧,两道森冷的眼神打量了群邪两眼,说道:「呼唤在下为了何故?」

    展天行道:「方才阁下为何发出长啸?」

    「在下兴之所至,不禁振吭而发,这也犯了诸位禁忌麽?」

    展天行堆下满脸笑容,道:「阁下请勿误会┅┅」忽目注青兰道:「这位是┅┅」

    奚凤啸双肩微挑,语带怒音道:「乃是拙荆,尊驾请说明来意,尊驾可是玉虎帮主麽?」

    展天行颔首道:「正是老朽,老朽等自密报,追踪陆曼玲而来,贤伉俪可曾发现陆曼玲等人形踪麽?」

    奚凤啸哈哈大笑道:「陆曼玲还会让在下发现麽?不过在下於金陵城中相遇贵帮彭堂主,并托在前往燕京之便面呈一函。」说着在怀中取出一封信函,递与展天行。

    展天行见封面上果是彭天麟的笔迹,不由目露惊异之色,抽出信笺详阅。上官相忽惊噫一声,目光凝注在奚凤啸肩头,道:「刘大侠,此人肩上长似为陆曼玲那口碧虹剑。」

    刘文杰不禁一怔,道:「上官老师认得真切麽?」

    上官相道:「兄弟似未判断有错。」

    刘文杰缓缓上前一步,向奚凤啸道:「老朽刘文杰,请问阁下身后长剑可是碧虹剑。」

    奚凤啸面色一沉,愈显得冷漠可怖,冷笑道:「那太极双环刘文杰乃武林名宿,人极正派,为何与江湖黑道人物走在一处。」

    刘文杰放声大笑道:「阁下是快人快语,但阁下当知泾渭分明之说。」

    奚凤啸点头轻笑一声道:「刘大侠很会说话,大凡一人极难有始有终,盖棺论定方为真评。」

    蓦地──上官相冷笑一声,身形射出疾逾奔箭,探臂飞攫奚凤啸肩后碧虹剑。奚凤啸鼻中怒哼一声,两指诡疾无伦一招「魁星点斗」向上官相攫来右臂「曲池」穴上点去。这一招委实奇奥绝伦,势若奔电,攻其必救。

    上官相不禁大惊,竟未料对方比自己出乎更快,若不急撤右手,一条臂膀必废在对方指力之下,上身猛向右侧,硬生的将右臂望后回撤。怎奈奚凤啸竟如附骨之明般寻穴而至,追得老龙神身形风车般几个旋转,才避出奚凤啸指力之下。

    奚凤啸停步不攻,目注上官相冷冷直笑。上官相激怒得杀机顿泛,暴喝道:「尊驾休怨老夫辣手无情了。」

    奚凤啸冷笑道:「上官相,除了玄阴雷珠在下尚畏怯三分外,休想伤得在下分毫,但玄阴雷珠你仅有一颗,用来对付在下,未免暴殄,试想日后如遇强敌,或是毁去白阳图解禁制,有何可恃。」

    这几句话,上官相听来不啻晴天霹雳,暗道:「此人是个极富心机人物,竟拿准老夫弱点。」但他本是老奸巨滑,闻言哈哈放声狂笑道:「老朽念在攫剑一观究竟,并非搏杀尊驾,才为尊驾所乘,何必施展玄阴雷珠,何况在场诸位无一不是卓着盛名武功高绝不物,取尊驾性命易如探囊取物,尊驾未免大言不惭。」

    奚凤啸知老龙神上官相歹毒心机,意在激使群邪向自己出手,好暗中观察自己武功来历。其实,奚凤啸也存心拖延时刻,以便陆曼玲得以安然达到犬牙洞,闻言冷冷笑道:「在下看来俱是徒拥虚名,不堪一击之辈。」此言一出,群邪不禁纷纷怒形於色。

    刘文杰暗诧道:「此人怎麽如此自负,狂傲肆言,不惜触犯众怒┅┅」

    一个瘦长蓝衫五旬老者疾掠而出,手持一柄长可四尺二寸金钺,刃口上泛出蓝汪汪光华,不言而知淬有剧毒,长笑一声道:「不堪一击之辈,愿求教高明。」说着一招「三环套月,,攻出,金钺幻出三团寒晕,作品字形攻向奚凤啸胸前三大要害穴道。

    奚凤啸身形一个旋转,竟不离方寸之地让开对方凌厉招式,大喝道:「且慢。」

    瘦长老者冷笑道:「你还有什麽话说?」

    奚凤啸微微一笑道:「断魂金钺谭延栋出手毒辣,果然名不虚传,但在下先要把话说明。」话声一顿,右手已自按着肩头碧虹剑柄上,接道:「诸位有人真正见识过碧虹剑麽?不妨说出此剑有何异处?」

    刘文杰叹息一声道:「碧虹剑在武林中已播传甚久,纵使不曾见过,也耳熟能详,尽人皆知,此剑锋芒犀剑,吹毫可断,不亚春秋神物,堪与上官令主那口湛卢剑比美,最珍异处就是剑柄上嵌有龙眼大小避毒珠一颗,能百毒不侵,更可解救罹受伤之人,不论毒性已否侵入脏腑,只要气息尚有,经此珠施治必可痊愈如初。」

    奚凤啸声寒如冰道:「那麽请刘大侠审视在下随身宝剑是否为碧虹剑。」

    一声龙吟过处,只见一道寒光逼人,碧虹剑随着奚凤啸手腕挥出,剑身手指,芒光上颤出一点寒晕。刘文杰定睛望去,奚凤啸剑柄那有什麽避毒珠,一块无半丝瑕疵黄玉嵌在握手之上,不禁一怔,回顾了上官相一眼。上官相亦是大感意外,惊愕不止。

    奚凤啸道:「谭老师,请放手施为吧,你我往日无怨,只须点到为止。」谭廷栋目泛杀机,金钺一招攻出,荡起漫空钺影,兵挟一片尖啸劲风猛袭而至,只见奚凤啸斜身踏步,一式「樵子问路」出手。

    刘文杰暗道:「谭廷栋是个心狠手辣,卓着名声江湖顶尖好手,此人竟使出平凡剑招迎封,未免大意。」

    他料到奚凤啸起手一式是故意淆惑谭廷栋心神,下一招必是辛辣诡异绝招。岂料奚凤啸这招「樵子问路」竟妨用无方,剑走斜锋,弧形拐出。碧虹一闪,只听谭廷栋闷哼一声,虹影流芒如电,喀喳一声,金钺已被削勾两段,谭廷栋一支右耳亦被寒芒削下落地,鲜血顺着右颊淌了下来。

    谭廷栋大喝道:「谭某与你拚了。」面色激厉,形似疯虎扑了上来,双掌一扬,打出六支月牙淬毒飞镖。

    飞镖打在奚凤啸身上如中败革,纷纷坠落在地,谭廷栋已自扑至。奚凤啸身形斜闪,左手疾出,一把扣住谭廷栋腕脉上。腕脉穴道乃人身要穴之一,被奚凤啸拿上之后,登时行血回攻内腑,四肤酸麻,功力似废去一般,无力抗拒,只见奚风啸一双右拳势如奔电攻向自己胸前,不禁大骇,叫道:「尊驾┅┅」

    语声未了,一股暗劲沉逾千斤击在胸口,只觉眼前一黑,张嘴喷出涌泉股一股鲜血,心脉已是震断,仰身登时毙命。奚凤啸目注上官相道:「上官令主,不堪一击在下所言不虚吧?」

    上官相目睹不禁心头猛凛,暗道:「此人武功委实已臻神化境界,瞧不出是何来历,怎麽目前武林人才辈出?」他不禁对图霸武林之念信心动摇。

    只听奚凤啸冷笑一声,又道:「上官相,难道你不知你今日处境已成众矢之的?多树强敌,对你而言未必有利,眼前环伺你周身之人,无不暗中欲制你死命后而甘心,俗彦有云:「盛满之功,常败於细微之事,酷烈之祸,多起於疏忽之人,言尽於此,诸位珍重。」」说时左手巳牵着青兰,身形潜龙升而起,疾如流星奔空泻落峰底。

    刘文杰大喝道:「诸位快追。」

    上官相道:「刘大侠可看出什麽蹊跷?」

    「时刻无多,稍时再行奉告。」人已凌空腾起,群邪亦接踪拨起,先后疾如鹰隼泻落谷底。

    ※※※※※※※※※※※※※※※※※※※※※※※※※※※※※※※※※※※※※※

    只见奚凤啸与青兰肩携手身法时疾时缓在谷底走去,并未隐蔽身形。上官相等群邪遥遥尾随奚凤啸之后,并不急於捕获,低声向上官相道:「上官老师,试想陆曼玲党羽密布金陵,无不在她眼目之下,此人身怀碧虹剑,陆曼玲怎会让他携美同俱,逍遥物外┅┅」

    上官相诧道:「刘大侠确认是碧虹剑麽?为何剑柄上无避毒之珠?」

    刘文杰微笑道:「上官老师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此人无疑是陆曼玲得力臂助,我等追踪於他,必可找出陆曼玲巢穴所在。」

    上官相不禁恍然大悟,暗道:「刘文杰果枭雄奇才,日后对他宜多加留神─二。」内心又加上一重阴影。

    青兰为奚凤啸携手挽腰,只觉一种异样感觉泛布全身,似温馨又似甜蜜,似羞涩又感惶惑不安,假鸳侣不比真夫妻,这滋味只有身历其境之人才能体会出。奚凤啸似感青兰心神不宁,道:「青兰姐姐,你有什麽心事麽?」

    青兰陡地霞涌双靥,轻摇螓首,幽幽一笑道:「婢子并无什麽心事,只感觉群邪暗蹑身后不禁担忧凶多吉少。」

    奚凤啸朗笑道:「在下就是要他们追来,使陆姑娘能从容布置,群邪勾心斗角,首鼠两端,谅群邪不敢向你我妄自伸手。」

    青兰忽嫣然一笑道:「奚少侠,你究竟爱不爱我们姑娘?」

    奚凤啸料不到青兰有此一问,不由呆得一呆,道:「人非太上,岂能无情,陆姑娘绝世风华,秀外慧中,在下自惭形秽,何敢妄想,在下身负大仇,不欲以儿女私情羁束。」

    青兰眸中忽露出似笑非笑之色,斜睨流波,娇声道:「少侠你这是真心话麽?」

    奚凤啸忽道:「快走。」右手略提,青兰身形似飞燕被奚凤啸带起曳空而去,刘文杰等遥遥发现大惊,奋起直追

    奚凤啸带着青兰落入一片绵密忽郁森林中,只见如来妙手卢迪立在林中。青兰不识卢迪其人是何来历,禁不住花容失色。奚凤啸忙道:「老哥哥,劳烦把这位姑娘带走,不可使群邪发现,最好送交陆姑娘处。」

    卢迪笑道:「老弟之命敢不遵,下油锅,上刀山,赔上一条老命都成。」

    奚凤啸解下碧虹剑交与青兰,道:「此剑烦请姐姐璧还陆姑娘,避毒珠在下尚须借用一时,亦望转告。」

    青兰玉手连摇不接,道:「我们姑娘并未说过收回碧虹剑之语,婢子恐受责,无法从命。」这青兰小妮子深知陆曼玲心意,借剑示爱,芳心默许,以剑定情,怎可将剑带回,何况她自己亦为奚凤啸那不可抗拒的气质所吸引,恋恋不舍分开,如此才可使奚凤啸睹剑思人,矢志不渝。

    奚凤啸因急於遣走二人,催促离开,目注二人身形消失於莽林中才松了一口气。他知群邪定在林外严密监视,一时之间不敢妄入林中,在卢迪留置包裹内,取出一面铜镜重易容恢复彭天麟模样,握着碧虹剑大步迈出。

    果然为他料中,群邪均在林外迟疑犹豫不定,上官相冷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兄弟偏不信此人武功强过我上官相。」身形才动,即见彭天麟握着碧虹剑迈出林来,不由惊愕得退了一步。

    展天行亦大感意外,诧道:「你为何┅┅」说时目注彭天麟手中紧握着那口碧虹剑上,只觉甚难措词询问。

    彭天麟微笑道:「帮主,属下有函带呈帮主,谅已过目。」

    展天行颔首道:「愚兄已览悉┅┅」

    彭天麟抢口接道:「此人亦姓彭,谊属同宗,是属下的忘年之交,方才与他伉俪相遇时,特将此剑转赠属下,并说他无意於江湖,偕妻将归隐於洱海云水苍茫间,留下此剑无用,举以相赠。」

    上官相冷笑道:「此剑是碧虹麽?岂知此人不是嫁祸於你。」

    彭天麟眉梢乏出一丝怒意,沉声道:「上官令主,无须危言耸听,你我都是江湖人物,历艰险危难,才活上这把年纪,彭某交友一生忠恕无亏,谅还不致遇上这事。」上官相被说得老脸一红,暗中已泛杀机。

    只见彭天麟向展天行道:「属下得自茅堂主飞报,因帮中有事料理,请帮主赶回燕京。」

    刘文杰忽微笑道:「彭堂主,可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麽?」

    彭天麟缓缓转目望着刘文杰道:「刘大侠可是说在下不能保有此剑麽?大侠持身方正,誉满四海,既出此话,爱护之情至为心感,但在下不信有谁敢一撄锋芒。」说时目注展天行道:「帮主,咱们走吧。」

    尚未转身之际,一条身影如电闪扑来,阴侧侧笑道:「你想走麽?须留下此剑?」

    此人扑势虽快,彭天麟比他更快,只见碧虹剑一闪,只听一声凄厉惨叫腾起,此人身躯震起半空,两支臂膀离肩坠地,鲜血如注。只见那人断线之鸢般坠下,昏死在地,群邪望去,见是淮南七雄中老三贺良。贺良人称无翅黄蜂,恶行滔天,武功亦属上乘,怎奈经不起碧虹剑锋芒犀利,势若雷奔,被断去双臂,这也是他作恶多端之报。

    淮南六雄大怒,纷纷扑上,狞喝道:「玉虎帮年来也太猖狂了,竟敢在江南地面胡作非为,彭天麟,须知血债血还,还不束手认罪麽?」

    彭天麟哈哈大笑道:「难道六侠有目如盲麽?是谁先猝袭施展毒手,哼,彭某不可任人凌辱,颠倒是非,不论黑白,枉称淮南七雄。」

    六雄不禁语塞,只听一人暴笑道:「谁叫你出口狂言,目无馀子。」

    彭天麟冷冷一笑道:「彭某一生言行如一,无丝毫夸张浮延之处,六位不信,请试撄锋芒犀利否?」

    淮南六雄当着群邪面前,岂能示惧,何况老三断臂之仇,不容不报,各立方位,倏地激射而出,快如奔箭,刃芒闪电,掌风如山,向彭天麟猛袭而去。展天行暗暗为彭天麟捏着一把汗,只觉彭天麟往昔沉稳持重性情,大为不同,此举实犯重怒,不禁为彭天麟忧。只见彭天麟大喝一声,一招「回风舞柳」扫出,一圈寒芒暴涨如同驭剑虚空而出。

    刘文杰一见,暗惊道:「此乃内家驭剑绝乘手法,彭天麟虽习得皮毛,巳自威力绝伦,无怪玉虎帮威焰甚盛。」

    碧虹一闪,当场披靡。淮南六雄只惨嗥尖声,寒芒已自迎腰而过,尸分两截,鲜血成渠,死状惨不忍睹。群邪见状不禁胆寒慑住,均料不到玉虎帮堂主竟有如此惊人超绝的武学。展天行面色平静如恒,其实内心亦喜亦忧。

    上官相冷笑一声,向展天行道:「展帮主,你任属下横行屠杀不闻不问,是否存心摆颜色给兄弟等瞧瞧。」

    展天行淡淡一笑道:「展某自问无此用心,是谁横加拦截阻止展某两人回京?」

    上官相怒道:「展帮主是否还记得我等来金陵之前,约誓共进共退,不可中途背盟,是你自食其言,怎能尤人。」

    展天行道:「上官老师是否自比此行龙头盟主?」

    老龙神上官相被展天同撞得哑口无言,面色如同巽血,功行两臂,留劲不发,喝道:「展天行,你既不仁,休怨我上官相不义。」语声森冷,悸人心神。

    彭天麟横剑当胸,冷笑道:「上官相是想动武麽?哼!别人惧你玄阴雷珠,彭某则不屑一顾。」

    上官相只觉心神一凛,放声狂笑道:「制你死命尚用得着玄阴雷珠麽?你未免太小视我上官相。」

    彭天麟沉声道:「那麽不妨你我印证胸中武学,只要你不施展暗算,谅彭某未必落败。」说时身形一沉,左掌立胸,右手横剑上挑,脚下暗扣子午,上身微欠。

    上官相闻得彭天麟口出狂言,奚落自己,目中怒焰暴射,及见彭天麟剑诀一引,不由骇然色变。刘文杰也禁不住神色连变,原来彭天麟剑诀,是少林达摩绝学「降龙伏虎」剑法中「我佛问心」。他深知「降龙伏虎」剑法乃少林不传之秘,威力强猛绝伦,暗道:「莫非彭天麟出身少林,但「降龙伏虎」剑法为少林历代相戒视为不传之秘,仅掌门至尊及根骨奇佳,品行端正,修为功深的弟子得获此真传,除掌门至尊外,少林数百年来仅有限五人获此际遇,无论如何也不容传一俗家弟子。」

    这道理委实理解不透,刘文杰只有推测彭天麟摆此架式目的在於恐吓上官相,其实并不谙晓「降龙伏虎」剑法。但上官相并非这麽想,只觉心头猛张,反腕击出一支龙旗令,面色变得森冷骇人。刘文杰忽道:「彭堂主是少林俗家高弟麽?」

    彭天麟淡淡一笑道:「少林规律森严,怎能收彭某放荡不羁,声色犬马如此品行之人,彭某胸罗博杂不纯,难臻化境。」

    上官相突大喝一声道:「彭天麟,还不纳命来。」龙旗令一挥,立时撒下漫空旗影,挟着一片山涌潮奔的罡劲攻去。

    彭天麟身形一挪,移宫换斗,碧虹剑一招「莲池法雨」趋出,洒出千万寒星,飞涌而出,剑如风涛,势若排山倒海,立时把上官相迫出一步,右臂撼震,刘文杰目光顿露惊骇之色。

    彭天麟一招得势,剑招疾变,一连攻出七招。这七招乃属包括各大门派的绝招,融合得天衣无缝,神奇无比。只见碧虹惊天,寒星爆舞,十丈以内,草木支叶纷纷杂枝弥漫扬空。「喀喳」一声,上官相手中龙旗令被削成两截,身形冲霄升空飞起,发出一声刺耳厉啸遁去。

    展天行长叹一声,道:「彭师弟,你削断他的龙旗令,仇已结下,那厉啸之声怨毒无比,本帮今后必枕席不安矣。」

    彭天麟道:「帮主且莫见责,属下为势所逼,不得不尔,上官相狂傲凌人,如不示以颜色,更将得寸进尺,帮主,咱们走吧。」双臂一振,穿空拨起。

    展天行忙拱手道:「诸位珍重。」潜龙升天拨起五六丈高下,几个起落,已落在数十丈外。

    彭天麟忽顿住身形,回面向展天行道:「帮主似感觉属下不似往昔为人麽?其实今日本帮危如垒卵,交相煎迫,内忧外患,若不如此,群邪更视本帮无人,今后武林群雄将不敢轻捋虎须了。」

    展天行叹息道:「数十年交往,尚不知师弟身负旷世绝学,愚兄诚无知人之明,不胜汗颜。」

    彭天麟大笑道:「帮主你也为属下愚弄了,属下那里全身怀旷世绝学,这不过全仗着此剑之助,属下友人较属下更为放荡形骸,不耐与上官相等纠缠,为此借剑并受指教吓退上官相,明晨尚须将剑交还原主。」说此一顿,望了展天行一眼,道:「属下有诳骗之罪,茅堂主并无飞书来此,但帮主不可卷入一是非漩涡中,陆曼玲夺剑前怨,蓄意安排诡计,将群邪一网打尽,转眼将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望帮主置身事外,立即返转总坛。」

    展天行颔首:「贤弟之言极是,就是贤弟不来,愚兄也要设计抽身。」

    彭天麟道:「属下尚须在金陵勾留数日,即赶往武夷一行。」

    ※※※※※※※※※※※※※※※※※※※※※※※※※※※※※※※※※※※※※※

    展天行与彭天麟就此分手,彭天麟目送展天行身形消失后,只觉山风扑面,衣袂拂荡,空山枯寂,不禁胸中泛起一阵无名惆怅。忽听风送入耳一个银铃语声:「啸弟。」

    奚凤啸不禁─怔,转面望去,只见何湘君倚着一株古树,晶澈双眸凝视自己,惊哦了一声,道:「湘姐怎麽也来了。」

    何湘君一身翠色罗衣,明眸皓齿,瓠犀半露,较在京时更显得美艳绝伦。奚凤啸不禁目定神驰,看得呆了。何湘君芙蓉双靥涌上两朵红霞,白了奚凤啸一眼,娇嗔道:「啸弟,你随我来,我有话说。」奚凤啸恍悟自己失态忘形,不由脸上一热,身形急跃随着何湘君走去。

    只见何湘君越走越快,疾行如风,穿谷回峦,松影披拂中,隐约现出红墙一角。行到此处,已可瞧出那是一座尼庵,何湘君疾闪入庵而杳,奚凤啸尚未跨入庵门,只听春梅娇脆语声道:「奚公子,我们小姐这几日心绪不快,你得谨慎点说话,免触小姐动怒,闹僵了不可收拾。」说时,春梅已侧闪出庵。

    奚凤啸不禁呆住,道:「春梅姐姐,在下自问无何得罪湘姐之处,请赐告其详以便穷於应付。」

    春梅星眸斜睨,似笑非笑,鼻中轻哼一声道:「那就要问公子自己,婢子如何知道。」

    奚凤啸知道春梅故意使刁,唉声叹气道:「在下身受湘姐救命之恩,虽肝脑涂地,亦难相报於万一,别人不知,难道姐姐亦不与在下解说麽?」

    春梅嫣然一笑道:「这等事婢子难於启齿,解铃还是系铃人,公子请自为其难吧。」

    奚凤啸见春梅如此刁难,知其中必有蹊跷,不禁婉言哀求道:「姐姐,难道你不见怜在下,任由冤屈至死吗?」

    春梅凝视了奚凤啸一眼,情意款款叹息一声道:「公子先去婢子屋里梳洗,婢子也不知小姐为了什麽?小姐性情婢子最是深知,刚烈嫉恶,辣手无情,公子如无亏心,不妨坦陈相告。」说时已自莲步姗姗走入庵门。奚凤啸暗叹了一声,怀着满腹心事紧随春梅身后进去。

    一间静室中,地面被扫得一尘不杂,窗外幽篁淡月,绿映眉宇,虽在盛夏,室内凉爽宜人。何湘君已换上睡袍,独坐窗前,一手支颐,凝视窗外若有所思,房门虚掩着,岑寂如水。一阵击指敲门声,冲破了这如水沉寂,何湘君冷冰冰道:「进来。」缓缓转身过去。

    只见奚凤啸已恢复玉树丰神,秀逸洒脱本来面目,不禁芳心微震,淡淡─笑道:「请坐。」

    奚凤啸一揖至地,道:「湘姐,多日不见,湘姐玉体可好?」

    何湘君冷冷说道:「亏你还记得我。」

    奚凤啸闻言不禁一呆,只见何湘君又转过身去,心中暗暗纳闷,低声道:「湘姐,小弟有何不对之处,湘姐可面斥,不要让在下含冤莫白。」何湘君默然不答。

    讷讷说不出口,只觉满腹委屈,奚凤啸不由僵住,室中又重复一片死寂。门外春梅忽探首进来,示意奚凤啸屈膝。奚凤啸玉面一红,暗叹一声,道:「湘姐,小弟如属该死,请明言责斥。」何湘君仍是不答。

    奚凤啸道:「小弟跪下了。」说着双膝立跪。

    何湘君倏地立起,目泛怒光,但与奚凤啸目光一接,不由芳心立软,嗔道:「昂藏七尺,怎可与妇人屈膝。」

    奚凤啸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弟身受湘姐救命大恩,传艺之德┅┅」

    何湘君嗔道:「不要说啦。」说着不禁玉手相扶。

    奚凤啸不允立起,道:「湘姐若不明言小弟有何过错,小弟至死也不肯起来。」

    何湘君哀怨出声长叹,星眸一红,泪光涔然微滴,道:「这不怪你┅┅」

    奚凤啸随着何湘君玉手而起,暗道:「不怪我,怪谁咧?」

    只听何湘君说下去:「只怪陆曼玲美艳绝伦,心机独擅,令人倾倒,不要说你,连我换作男子,也要拜倒裙下。」

    奚凤啸不禁面红耳赤,矢誓分辩道:「湘姐,小弟并无失检之处,亦无男女爱好之念,大概传闻失实,湘姐┅┅」

    何湘君凄然一笑道:「陆曼玲慨然赠剑,已种情根,我深知你最重情感,缅怀前情,事事维护,从定风珠一事可为证明。」

    奚凤啸不禁恍然大悟,长叹一声道:「湘姐,你误会了,小弟动机纯正,种种作为,都是为了湘姐。」

    何湘君玉靥飞红,嗔道:「别胡说啦,如真为了我,也不致让杨春为陆曼玲挟掳安然逃离,眼得如非你横身拦阻,犬牙洞外已是强敌毕至,陆曼玲穷於应付矣。」

    奚凤啸摇首道:「湘姐岂不知天下事欲速则不达,陆曼玲亦未将定风珠得手,以杨春作饵,故布疑阵,使群邪互相猜疑,再从中挑剔残杀,坐收渔利,用心虽诡,亦无可厚非。」

    何湘君柳眉一挑,娇笑道:「言为心声,你这不是帮着她说话麽?」

    奚凤啸玉面一红,叹息道:「湘姐有所不知,小弟从她婢女口中套出一丝端倪,陆曼玲处境如同湘姐一般,其父海天钓叟亦无故失踪,陆曼玲疑心为仇家所害,是以明为谋夺白阳图解,图羁武林,其实暗中探访其父生死下落。」

    何湘君星眸中泛出半信半疑之色,嫣然笑道:「有这等事麽?那麽她为何掳裴泽和唐奕纶,又放出藏有白阳真人泼墨真迹风声,以身犯险,语云谋定后动,她如此轻举,倘真如你所言,未免不智。」

    奚凤啸道:「小弟未去过犬牙洞,有否白阳真人泼墨真迹尚是一个疑问,如小弟所料不差,她此举系由於羽毛不丰,诱使群邪自投罗网,收作己用,另尚藏有深意在内拾目的不外使强敌大仇自败形踪。」

    何湘君道:「啸弟这数月历练,已是玲珑通达,非但处世有方,而且词锋犀利。」言下之意,犹是不信。

    大凡男女之间,情愫一生,立为妒念所扰,恐第三者横刀夺爱,何湘君虽慧心灵思,巾帼奇女,亦所难免。奚凤啸聪颖无比,那还听不出弦外之音,苦笑道:「怎麽湘姐还不信小弟。」

    何湘君玉靥微红,笑道:「天下那有坐怀不乱的鲁男子,食色性也,啸弟何能例外。」

    奚凤啸不禁苦笑了笑,道:「湘姐,小弟只有一句话要说,这话久理心底,始终未敢吐露,小弟爱的是你。」何湘君料不到奚凤啸如此单刀直入,毫无涵蓄地示爱,不禁两朵红云,涌上玉靥,螓首不由自主垂下,娇羞不胜。

    只听奚凤啸黯然叹息道:「湘姐天人,小弟一介凡夫,何敢妄念,只望眼皮上供养终生,於愿足矣。」

    何湘君忽抬面娇嗔道:「你越来越油腔滑调了,无初见时老成持重。」

    奚凤啸赧然一笑道:「湘姐既至金陵,当知移墨珠传闻。」

    何湘君道:「风闻移墨珠落在秦淮名妓女香玉手中,陆曼玲为此扮成翩翩少年书生,希冀在香玉手中诓取,怎奈棋差一着,为人捷足先登劫去。」

    「这是事实。」

    「但陆曼玲一计不成,二计再生,万一劫珠人与陆曼玲沆瀣一气,或结连理,愚姐所谋势成泡影。」

    奚凤啸不禁失笑道:「倘真个陆曼玲言行如一,持有移墨珠并家室犹虚之年少英俊,将成附风佳客,除小弟外并无人可选。」何湘君星眸中不禁射出惊异之色,奚凤啸掌心一舒,赫然正是晶莹滚转的移墨珠。

    「原来你就是劫珠之人。」何湘君不由芳心内疚,暗道:「我几乎错怪了他。」盈盈一笑,又道:「你别夸口,我最擅风鉴,你命宫多魔,主患阴人,陆曼玲她岂肯放过你。」

    奚凤啸虽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是他是极聪明的人,他知道何湘君是患得患失心理在作怪,脑海中蓦地有个胆大的念头闪现。他大胆地坐在她的身旁,深情地注视着她,说道:「湘姐,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心吗?」

    何湘君在他大胆而多情的目光注视下,无限娇羞地低下了头,却又不时地扑闪着那双美丽的杏眼偷瞟奚凤啸两眼,娇嗔道:「啸弟,你怎麽这样看人?」

    看着何湘君这娇羞无限的俏模样,奚凤啸忍不住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轻声说道:「湘姐,我好爱你呀。」说着用双手搂着她的香肩,低头轻吻着她的红唇。

    何湘君骤然遭袭,娇喘着道:「啸弟┅┅不┅┅不要┅┅不要这┅┅这样┅┅」奚凤啸那灼热的嘴唇,已再次紧紧压在她那红艳诱人的朱唇上。

    奚凤啸这种狂野,强烈的表达方式,使她无法抗拒,无法招架,他那热情如火的眼神,他那强而有力略带野性的动作,他激动侵略性的双唇,使他意乱情迷,不能自己。何湘君感到一阵晕眩,昏昏沉沉,既不能思想,也失去了判断能力。他的臂膀如此强壮,如此有力,把她紧紧搂住,拥进怀里,她感觉一阵窒息,快要被他揉碎。

    突然──一股激荡灼热的暖流,从跨间直涌入她的心底,她突然感觉软绵绵的,浑身乏力,就像虚脱了似的。接着,身子猛的一额,一阵晕眩,她已经迷失了自己。他那热情如火的眼神、他那强而有力的臂膀、他那狂野激烈的动作、他那雄壮温暖的胸膛、还有他那厚实,灼热,激动,带有侵略性的嘴唇,使她沉醉,迷失,於是,她渐渐开始溶化了。

    何湘君的心弦被他拨弄得抖动起来,就像一首闻所未闻的人间仙乐,突然奇妙而令人向往的在她心灵深处演奏起来。啊,这时多麽美好奇妙,令人奔放飞跃的感觉。她的心飘浮,飘浮,她的身子在膨胀,膨胀,她的意念在飞跃,飞跃。

    奚凤啸的人就像置身於熊熊的烈焰中,晃眼之间,业已化为灰烬,随风而去,逐渐扩散,终於了无痕迹。何湘君缓缓睁开眼睛,没有说话,也没有吭声儿,连大气儿都没敢喘一下儿,一动不动的默默瞅着奚凤啸,似乎是生怕这前所未曾体会过的美好奇妙感觉,突然会受到惊吓,鸿飞冥冥,悄悄儿溜走。

    蓦地,奚凤啸那狂野灼热的眼神,忽然间从她脸上缓缓向下移动起来,脸上肌肉不停的抽搐着,就像中了邪似的。原来何湘君的衣服,在她和奚凤啸激烈狂放的热吻中,不知不觉的撇了开来;那怒峙颤动的双筝,盈握的柳腰,玲珑的曲线,微凸的小腹,茵茵的芳草,白嫩的圆臀,桃源洞口,蓄朱暗藏,玉体横陈,国色天香。浑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青春气息,和撩人遐思绮念的处女体香。

    何湘君被他那贪婪的眼神,看得玉面飞霞,心如鹿撞,伸手一拉衣服,羞怯怯的轻轻白了他一眼,编贝皓齿,轻咬朱唇,缓缓低下头去。她知道奚凤啸眼睛在看什麽,心里在想什麽。何湘君在想:「不,我不能太随便,因为我还是处子之身。嗯,我要坚守蓬门,断断不能让他乘虚而入。」

    何湘君的脑海中,就像狂涛巨浪一样,不停的翻滚,不断的在想,理智告诉她,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能稍有逾越。但是她却下意识的希望奚凤啸对她采取行动,加以袭击,甚至於怕他临阵退却。因为,奚凤啸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热力,他有一种让女人悴然心动的喜悦和魅力。

    当她第一眼见到奚凤啸的时候,虽然那时奚凤啸还是个小厮的打扮,但是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却是隐藏不住的,她居然将「雪叁丸」送给了他。后来她有教他练功,托付重要使命,直觉告诉她,奚凤啸就是和她长相厮守,共度终身的人。

    她知道,机缘巧合,一闪即逝,错过这个村儿,再也没有这个店儿,何况还有陆曼玲等强劲对手。人神交战,良久,她有了决定。现在她想试探一下这个她所心爱的男人,是否也因为爱她而为她发狂,同时她也想证明一下儿自己业已完全成熟,成熟得可以任君采折。

    一阵沉寂,何湘君的芳心在往下沉,因为奚凤啸一直没有动静。刹那之间,她的信心动摇了,自尊似乎也受到了伤害,眉锁轻愁,粉面飞霜,现出一抹淡淡的幽怨和悲哀。何湘君忍不住抬眼向奚凤啸瞟去,她不瞟还好,这一瞟决定了她终身命运。

    只见奚凤啸面红如火,青筋毕露,双目血丝密布,直欲喷火,充满狂野兽性饥渴难耐的欲焰,正一瞬不瞬的死死盯着她那两腿之间最神秘的三角地带。他的呼吸沉重快速,他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痉挛,身子也在微微不停的颤抖着,牙关紧呀,脑门儿发亮,似在强行压抑,克制自己业已泛滥的狂野兽性,和已熊熊燃起的欲焰。

    何湘君那媚态横生,略带挑逗性的轻轻一瞟,不但刺激升高了他的欲焰情火,同时,也好像给了他莫大的暗示和鼓励。於是奚凤啸渐渐开始行动了,他的呼吸更为沉重,而略带喘息,他笨拙强有力的双手,在她那玲珑裸程的玉体上,放肆而毫无顾及的游走动作起来。

    就像初次猎食的小兽,本能的向猎物展开了攻击,何湘君那亮如星辰的双眸,睁得更大,更圆,更亮,水汪汪的,她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男人这种表情,也不知道为什麽?她感觉到脸上突然一阵火辣辣的,狂喘吁吁,心脏也跟着急骤的狂跳起来。

    她和奚凤啸已两情相悦,芳心早许,因此她并没有感觉害怕,也未受到惊吓,只是觉得心里不安,怪怪的,挺刺激,既沉醉,又新鲜,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蓦地眼前一黑,接着一声娇呼,但见两条人影业已合而为一,四片嘴唇已紧紧黏合在一起,吸吮狂吻。

    奚凤啸这种狂野,强烈,侵略,而略带粗暴的动作,使她意乱情迷,令她无法招架了,也迷失了自己。何湘君只觉得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昏昏沉沉的,既不能说话,也无法思想,更失去拒绝和反抗的力量。紧张,不安,震悸,渐渐变得好刺激,好甜蜜,好奇妙,这是多麽美好而奇妙的感觉。

    现在何湘君突然感觉到,接近的不只是他们的身体,而他们两个人的心,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的接近过,良久,何湘君突然用尽生平之力将他推开。奚凤啸有些不安,感到慌乱,深情痴迷的瞅着她,歉然难安的喃喃说道:「湘姐,我┅┅」千言万语,亦无法表达他此时的心意,他眼睛里的炽烈欲焰,却是有增无减。

    何湘君怔怔望着她,她并不想哭,也没感到难堪和羞耻,可是她却眼睛一红,泪水涟涟,夺眶而出,默默无语,背过身去。奚凤啸这一下儿可傻了眼,笨手笨脚的扳过她的娇躯惶恐不安的说道:「湘姐,你┅┅」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奚凤啸的话还没说完,何湘君右手一扬,狠狠给了他一大耳括子。

    奚凤啸轻抚着脸上浮起的指痕,怔怔出神。何湘君心头狂震,默默望着打人的手掌,人在抽搐,心在抽痛,泪水不停的滴落,她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这样做?她深深爱着奚凤啸,已视他为未来的夫婿,心里并没有拒绝他的意思,她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那她为什麽还要打他呢?女人心,海底针。相信何湘君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阵沉寂,忽的人影一闪,接着又是一声娇啼。奚凤啸已快如闪电,死死将何湘君搂住,拥进怀里,把他那灼热厚实的双眉,又紧紧黏合在她的小巧的朱唇上。一阵火热激荡的暖流,刹那之间,已经注入了她的心灵深处。

    十个女人九个肯,但初次做这种事儿,总是半推半就,捏一半儿,再大胆的女人,也不愿意采取主动。何湘君是女人,当然也不可能例外。她虽然是一千个肯,一万个肯,但也得反抗,装腔作势一番没想到却已浑身乏力,软绵绵的,整个人就像突然虚脱似的。一阵晕眩,她已魂飞天外,飘飘欲仙,不知道自己置身於何处?

    奚凤啸那狂野的动作,他那灼热逼人的眼神,他那湿润滑腻的嘴唇,他那舒适温暖的胸膛,他那强而有力的臂膀,这一切,都是那麽的让人心醉。於是何湘君开始溶化了,她痴迷的轻呼,缓缓闭上双眸。残馀的泪珠,滑落到两人口中,热热的,怪怪的,咸咸的,这是一种极为奇特的感觉,谁也说不出是什麽滋味儿。

    何湘君的身子娇慵无力,软绵绵的,就像虚脱了似的,脑子里一片片空白,忘记了过去,迷那样的虚无,那麽的飘缈,看不见,摸不到,随风飘荡,随风扩散,刹那之间,业已了无痕迹。蓦地,何湘君心头一震,一种更为奇怪的感觉,也随着升起,就在娇喘朱唇微张之际,奚凤啸的舌尖突然用力一顶,一下子滑进了她的樱桃小口中。

    奚凤啸的舌尖光滑,湿润,火热,就像一条灵蛇似的在她的口腔中不停的腾跃翻搅。何湘君被塞得满满的,有种窒息的感觉,心弦在巨烈的抖动,好奇妙的感觉,奇妙得令人欲仙欲死。一阵晕眩,已失去了抗拒的能力,既然无拒,那就接纳迎合着他了,於是,她也开始行动了。

    何湘君的生理和心理,产生了人类本能的反应,她不但不再抗拒,双臂反而用力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口腔用力吸吮着他的舌头,轻咬细磨,用力再用力,速度越来越快,窒息中有着说不出来的快感终至疯狂。经过一个香甜的长吻,直吻得何湘君透不过气来了,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深情的互相凝视着,两人没有言语,衣服极其自然地从身上褪落,没有矫情、没有做作,两人互相依恋对方,互相寻求对方,互相给予对方爱的真谛。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两人的衣服已经脱光,两人深深地拥吻成一团,彼此的舌头在彼此的嘴中纠缠着,纠缠着分不清。

    何湘君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胸部更是开始快速起伏,那一对丰满结实的**在奚凤啸胸前不断膨胀、颤动,令奚凤啸兴奋异常,奚凤啸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低头吻着她那丰满而富有弹性的**,并不停地在她全身的敏感部位抚摸。

    奚凤啸仔细打量何湘君那迷人的**:只见她圆润的脸蛋上,淡如远山的柳眉下,亮如点漆的杏眼泛着动人的秋波,红润的樱桃小口,让人爱不释口;一身又白又嫩的玉肤,滑腻光洁;曲线优美的身材,浮凹毕现;丰腴的玉臂,肉感十足。

    高耸丰满的**,恰似两座对峙的玉女峰,峰顶两颗鲜红色的**,如两粒鲜艳动人的珍珠;因两乳太高,所以双峰之间形成一道深深的峡谷,下面是一漫平川的光滑柔软的腹部;迷人的盈盈细腰,充满了女性的魅力,性感十足。

    春葱似的大腿,丰满柔嫩,粉妆玉琢;大腿根部的三角地带,毛茸茸的阴毛蓬松而微卷,有条不紊地排列在馒头似的小丘上,覆盖着一条鲜红的肉缝,肉缝中央一颗突出而红润的阴蒂,似一粒红宝石,点缀在这美丽的**上,整个**就彷佛滴了露水的桃花一样,美艳绝伦。

    何湘君浑身散发着处女特有的温馨迷人的芳香,丝丝缕缕地飘进奚凤啸的鼻孔,撩拨着奚凤啸的心弦,奚凤啸望着何湘君下身那美艳绝伦的**,低下头去,在她那充满了诱人魔力的**上舔弄起来,先舔那迷人的花瓣,继而用舌尖在她那又凸又涨的小阴蒂上轻轻地来回刮动着。

    何湘君被奚凤啸舔得兴奋难耐,轻轻地呻吟着,不停地抖动双腿,扭摆**,一双手紧紧地抱住奚凤啸埋在她双腿之间的头不放:「啊┅┅啊┅┅嗯┅┅啸弟┅┅好痒呀┅┅难受死了┅┅别再折磨姐姐了┅┅饶了姐吧┅┅」

    此时的何湘君就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不停地呻吟着、喑示着,使奚凤啸全身灼热发烫,欲火像激情素似的燃烧起来。奚凤啸压住了她,压在那美丽动人的**上,准备好好享受这未经人事的世外桃源,也让何湘君得到至高无上的快乐。

    此时何湘君的**,早已经不起欲火春情的刺激,「露水」似山间清泉,不时地向外涓涓流淌;两片湿润的花瓣也轻微地一张一合蠕动着,似乎想早日绽放;早已勃起的阴蒂更因为欲火的升腾、过度的兴奋而更加充血,显得那麽猩红,那麽突出,在**的润湿下,更显得鲜艳夺目,明媚动人。

    **顶上了她的**,可奚凤啸并不急於进去,只是在她的花瓣中间以及「红宝石」上来回摩擦,然后再向里轻进,可是何湘君被奚凤啸摩弄得兴奋不已,娇躯猛颤,**不自觉地拚命向上一顶,宝贝就在奚凤啸的下压和她的上挺双管齐下之际闯过了处女膜。

    「啊┅┅」何湘君惨叫一声,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害羞,伸出玉手就握住了奚凤啸的宝贝,不放奚凤啸通行,连声娇呼:「好痛啊,啸弟快停下,别再动了,痛死姐姐了,好像被你弄裂了。」

    奚凤啸看着何湘君,只见她痛得眼角流出了泪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柳眉紧皱,樱唇轻颤,显得十分痛苦。奚凤啸赶紧按兵不动,轻吻她的耳垂、颈项、香唇,用舌舔去她脸上的泪水,用手轻抚她那敏感的**,过了好一会儿,她脸色又恢复了红润,紧皱的柳眉也舒展开来,奚凤啸感到她的**似乎向上轻顶了几下。

    「湘姐,现在怎麽样?」

    「现在不太痛了,你再干一下试试。」何湘君的玉唇伏在奚凤啸耳边,娇羞万状地轻语。她的手也松开了奚凤啸的宝贝,环抱着他的腰,似乎在暗示奚凤啸可以用力了。

    奚凤啸的宝贝因刚才插进她的**时,刚突破了处女膜就被她制止了行动,所以只弄进去了个大**,剩下的大部份都露在外面,被她掌握着,她的**口紧紧箍着奚凤啸的**后面的冠状沟,那种紧握的感觉,别有一番意味。现在,她终於放行了,於是,奚凤啸轻轻地把宝贝拉出来,在她的洞口磨了两下,又用力一挺,又粗又长的宝贝连根而没,全部插进了她的**中,这下弄得何湘君又皱起了眉头,频频呼痛。

    奚凤啸先把深插在她花心深处的宝贝轻轻地抽出来,再轻柔地、一步一停地、看着她的脸色反应、慢慢地插进去,终於,好不容易插到了底。这次,何湘君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於是奚凤啸就继续这样一来一回地轻动着。如此轻抽慢送了一会儿,何湘君连眉头都不皱了,奚凤啸知道她的疼痛已经过去了,但奚凤啸还是温柔地抽送着。

    过了一会,何湘君开始尝到甜头,领略到快乐了,**流得更多,呻吟声也舒服多了,并开始迎合起来,虽然是那麽的笨拙、生硬,却也给了奚凤啸莫大的鼓励。看着何湘君的媚态,奚凤啸再也控制不住了,开始大干了,每次都插进去都全插到底,再转动两下,磨着她的花心;每次抽出都全部抽出,并在阴蒂上摩擦两下,让她的**有虚虚实实的感觉,让她的**对性的美感持续不断。

    就这样不停地干了足有半个时辰,直干得何湘君舒服不已,荡哼连连,哼得好淫荡、好迷人。只见她柳腰款摆,玉足乱蹬,何湘君的表情真美极了,春情荡漾,满脸酡红,吐气如丝如兰,美目似睁还闭,令奚凤啸看得血脉贲张,心跳加速,自然更加卖力地干她。

    过了好大一会儿,何湘君一边浪哼,一边紧紧抱住奚凤啸,双腿高翘起来缠住奚凤啸的腿,臀部更用力地向上挺送,以配合奚凤啸的抽送:「啊┅┅好美呀┅┅快┅┅用力┅┅姐姐要泄了┅┅啊┅┅」何湘君猛顶几下,一阵痉挛,一股股的阴精从子宫口喷泄而出,喷洒在奚凤啸的**上,她整个人都瘫软了。

    奚凤啸却还没有满足,待她休息一会,又开始如狂风暴雨般地快速抽送,何湘君也疯狂地挺送着迎合着。一个在奋勇冲刺,至死方休。一个是婉转娇啼,忍痛迎合。不大一会儿,她就在一阵颤抖中泄了身。真弄不清她的**中到底有多少阴精,已经连泄了两次,这一次还泄得那麽多。

    那一阵阵的阴精猛喷在奚凤啸的**上,刺激得奚凤啸再也控制不住,一阵鄀麻,一股股浓浓的精液像喷泉似地射进了姐的子宫中,浇在她的花心上,烫得她又是一阵颤抖,一阵呻吟。两人紧紧拥抱着,亲吻着,抚摸着,享受**过后的平静与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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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何湘君始缓缓睁开双眸,一瞬不瞬的瞅着他,痴迷怜惜的轻伸玉手,缓缓为他梳拢着披散在额前的发丝。忽的,她感觉到窒息难耐,深深喘了口气儿,伸了伸脖子,想挪动一下儿身子,可是因为有奚凤啸压在她上面,怎麽都动不了,她无可奈何的轻轻推了推他,摇着他那宽涧的肩膀说道:「啸弟┅┅你┅┅」

    奚凤啸轻轻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喜悦而满足的瞅着她,深情的轻轻一吻,低声笑道:「湘姐┅┅我┅┅」

    何湘君玉面飞红,忙避开他的目光,吃力的抬了抬身子,轻轻说道:「啸弟┅┅你┅┅你压死我了┅┅」奚凤啸歉然一笑,身子一翻,已从她身上滑落下来。何湘君这才松了口气儿,忙伸手抓过睡袍,遮住那紧要部位,闭上双眸,羞答答的不敢正眼看他。

    奚凤啸痴迷的望着她,手不停的轻拂着她那坚挺饱满的乳峰,良久,始深情的说道:「湘姐┅┅我┅┅我要┅┅」

    何湘君眼睛睁得老大,目不转睛的瞪着他,虽然是创痛犹在,但却不忍拒绝他的要求,再说她也想重温一下儿那奇妙的新境界。她脸上一红,半天才难为情的低声对他说道:「好,我们休息一下儿再来┅┅」

    奚凤啸抓紧她的双手,真挚诚恳的瞅着她,正容大声说道:「不,湘姐,我要娶你┅┅」

    原来何湘君误会了他的意思,她越想,心里越觉得好笑,感动的看着他,安慰的一笑,心里甜甜的说道:「啸弟,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奚凤啸打断她的话,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这样太委曲你了,我要明媒正娶,告诉所有的人,我有一个最美,最出色的新娘子,湘姐,我要你亲口答应我。」

    何湘君感激的点了点头,轻轻一叹,缓缓说道:「啸弟,夫唱妇随,只要你觉得快乐高兴,我什麽都可以答应,什麽都可以为你去做┅┅」二人紧紧相拥,沉醉在浓情蜜意里。

    良久,何湘君轻轻瞟了他一眼,嗦喃说道:「啸弟,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如果日后你负了我,那我可是只有┅┅死路一条┅┅」

    奚凤啸右手疾伸,轻轻掩住她的嘴上,不准她再说下去,接着高举右手,正容说道:「在天愿为比翼乌,在地愿为连理枝,我奚凤啸愿和何湘君,生生世世结为夫妻:水浴爱河,白头到老,我若心口不一,日后负她,天地不佑,身遭惨死,万却不复,有如此杯。」就听「啪」的一声轻响,奚凤啸已将白玉酒杯捏得粉碎了。

    何湘君含情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笑道:「你也真是的,好好儿的发那一门子誓嘛。我的好啸弟,湘姐信了行吧。」

    奚凤啸痴迷的瞅着她,轻轻一叹,喃喃说道:「湘姐,我说了你也许不信,自从被你救了之后,我一直把你当做我心目中的女神,日思夜想,寝食难安,就连睡梦中都无法忘记你。苍天见怜,美梦成真,湘姐,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湘姐我要你答应永远爱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何湘君连连点头,泪水涟涟,泣不成声。奚凤啸也泪眼相对,低低饮泣。这不是哭,是喜极而泣。片刻何湘君伸手替他擦乾泪水,笑着说道:「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好好儿的哭个什麽劲儿?你放心,我是跟定你了,你想赶都赶不走我。」

    奚凤啸破涕为笑,紧紧抓住她的玉手,傻傻的瞪着她,喃喃说道:「幸福来得大突然了,我有点儿承受不住,湘姐,这不是梦吧?」

    「别说了┅┅别说了┅┅」何湘君边说,一头钻进他的怀里,二人情深意浓,紧紧相拥,亲热温存起来。

    蓦地何湘君微微一怔,她感觉到有什麽东西在她大腿根儿上顶了一下儿,伸手一摸,奚凤啸的脸上立刻红了起来。她发现搂紧她的奚凤啸,又有了需要的现象,她胯间的那根小**儿,硬得像铁棒槌似的,又粗,又长,又壮,一翘一翘的,好不惊人。

    何湘君玉面飞红,右手食指轻轻在自己面颊上划着羞他,斜睨了他一眼,媚惑的说道:「羞羞脸┅┅」

    奚凤啸再也顾不得说话,迫不及待的将她平放在床上,伸手拍着她那白滑滑的大腿,腾身而上。有了前次的经验,他们俩都已驾轻就熟。从轻微的疼痛中上享受到上天赐给人类最原始的欢乐,於是,他们开始尽倩狂嬉。刹那之间,室内已响起阵阵喘息呻吟声,夹杂男女交合的秽语春声,狂野,放肆,愈演愈烈,不绝於耳。

    一个是年轻力壮,初尝禁果,贪得无厌,舍生忘死,疾刺猛冲,形同疯狂。一个是婉转承欢,渐入隹境,媚态横生,抵死缠绵,龙鱼曼衍,锲而不舍。此刻温文儒雅的奚凤啸已不再是罗香惜玉,像饴狼似的,完全失去了人性,狂野尽情的在蹂躏肆虐何湘君。何湘君的门户大开,正方便奚凤啸长驱直入,直捣黄龙,英雄用武,尽情发挥。

    奚凤啸除了他跨间的宝贝在勇往直前,冲刺奋战之外,他的口,手,脚,都在动作,就连舌头和牙齿也没闲着。二人舍死忘生,各展所长,盘肠大战。欲仙欲死,抵死缠绵,龙鱼曼衍,欲吐还茹,尽情享受这美妙的人生。

    何湘君轻轻抚弄着他披散的头发,擦拭着他脸上的汗珠,她出神的望着趴在他身上疾冲猛刺,直捣花心的男人。他是那麽年轻,那麽英俊,那麽强壮,他不但深深爱着她,而且受得很深很深,也很真。她也深深的爱着他,可以为他生,也可以为他死。

    既然已经是夫妻了,那还有什麽好顾忌的?那还有什麽好害羞的?尽情狂嬉,尽情享受着青春的欢乐和美妙的人生吧。一念至此,何湘君放荡起来,使出浑身解数,因此,她的「心花」开了。同时奚凤啸的勇猛,不但渐渐引起了何湘君的兴致,也推动起她的欲念了,因而她的欲焰突炽,於是她不再装作被征服者的样子。

    何湘君开始反抗了,就像一匹没有鞍欧的野马,狂抖猛掀,颠簸腾跃,缓转疾施,她要把征服者,毫不留情的掀翻下来。一个是年轻力壮,勇猛善战,一个是天赋异禀,善於驰骋,他们开始短兵相接了,野兽般的蹂躏对方。何湘君的「心花」朵朵开了,那是谢了再开的。

    奚凤啸和何湘君终於从淋漓酣畅欢乐的**上,滑落下来,彼此仍牢牢紧抱着,不停的狂喘吁吁,放肆的狂摆嘶吼。眉梢眼角儿,那一股比酒更浓的春倩,仍然散不掉,化不开,烛影摇红,一片寂静。奚凤啸和何湘君没有沐浴,也没有穿衣服,他们大概是太疲倦了,赤身**,紧紧相拥,就这样酣然入睡了。那白净的被单上,却留下一片斑斑处女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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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上三竿,何湘君和奚凤啸相拥醒来,奚凤啸亲吻着怀中的人儿,柔声道:「湘姐,昨晚舒服吗?」

    「好啸弟,姐姐舒服极了,你干得姐姐美死了。」何湘君温柔地吻着奚凤啸,突然又有些娇嗔道:「昨天你怎麽突然变得那麽大胆?」

    奚凤啸柔声道:「湘姐,你也知道,我一直视你为天人,生怕唐突了你,但是湘姐你给了我无比的勇气。」

    何湘君讶然道:「怎麽我给你了勇气?」

    奚凤啸赧然道:「湘姐怎麽也不相信小弟与陆曼玲之间是清白的,小弟只觉彷徨无措,只觉堕入冰窟之中,就在此时,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想一亲芳泽。当时只想,若能如愿,死亦无憾,所以就不由自主地那麽做了。如果不是湘姐步步紧逼,小弟也不会如此大胆,所以是湘姐给了我勇气。」

    何湘君娇嗔道:「你呀,虽然很讨女孩子喜欢,但是一点也不懂女孩子的心理。」

    奚凤啸笑道:「那就请姐姐不吝指教。」

    何湘君赧然道:「女孩子如果对你有心,她并不需要你对她恭恭敬敬,她需要的是亲近,这样她才会心安理得。就像姐姐一样,老是觉得你若即若离,心中总是患得患失,这种滋味你是不会明白的。」

    奚凤啸赧然道:「如此说来,是小弟不好。」

    何湘君娇靥绽笑,低声道:「你知道就好,陆曼玲现在的心境,可想而知。」

    奚凤啸赧然道:「湘姐,你怎麽又说到她了?」

    何湘君娇笑道:「啸弟,你放心,姐姐再也不会吃她的醋了,姐姐甚至还鼓励你去接近她。」

    奚凤啸惊诧道:「湘姐,你这是┅┅」

    何湘君亲了她一下,赧然道:「女子善妒,姐姐也不能免俗,但是那是以前,现在不同了。」

    奚凤啸还是不解道:「什麽不同?」

    何湘君赧然道:「以前姐姐是担心你舍弃了姐姐,而投向别的女人,但是现在姐姐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任何人也不能从我这儿抢走你。姐姐并不是容不得别人,只是不能容忍你舍弃姐姐,你明白了吗?所以姐姐现在并不阻拦你去接近其他女孩子,唯一的要求是你不能丢下姐姐。」

    「湘姐,你太好了,但是小弟有你已经足够了,不敢再作非分之想。」这倒是奚凤啸的心里话。

    何湘君满意地笑道:「我是很认真地,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最擅风鉴,你命宫多魔,主患阴人,而且不在少数。你只有顺势而为,才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不可逆天而为。就拿陆曼玲来说,如果她得不到你的爱,她必定会走极端,到时候江湖上又要掀起一场浩劫。其实我跟她存在同样的想法,只是我这个想法永远也不会付诸行动,除非你丢下我,再不要我了。」

    「湘姐姐,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会爱你。」奚凤啸凝视着她,何湘君也凝视着他,她的目光是那麽的实在,那麽的笃定,此时的何湘君怜爱地看着奚凤啸,目光中充满了安祥、慈爱、柔情和关怀,宛如一个娴淑温良的好妻子,又如一个慈祥和蔼的好母亲。

    奚凤啸感动地抱紧了她,轻吻她的秀发,嗅着那处女的芬郁和阵阵的肉香,两人又胶合在一起,紧紧地拥吻着,两人用身体诉说着心灵的共鸣,两人不仅在**上相互拥有,而且在精神上,在心灵深处也共同相互拥有。

    □□「好一对痴男怨女。」春梅忽翩若惊鸿般疾闪入来,她昨夜偷听一夜,自然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她娇靥泛红,不敢正视奚凤啸,只是斜睨了他一眼,然后望着何湘君道:「恭喜小姐。」

    何湘君羞得面红耳赤,急欲披衣起身,春梅忙按住她的娇躯,柔声道:「小姐,你别乱动,让我来服侍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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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中饭,奚凤啸和何湘君窝在屋中,因何湘君初次破身,浑身不自在,奚凤啸自然百般抚慰,一双爱侣,情话喁喁,相拥亲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春梅来请两人去吃晚饭。

    何湘君有些鬓乱钗横,於是对春梅道:「啸弟你先随春梅至饭堂,我尚须理妆,稍时就来。」

    春梅低笑一声,道:「公子请随我来。」

    何湘君被她笑得满脸通红,低声娇叱道:「死丫头,笑什麽,快去。」

    奚凤啸也是玉面微红,他随着春梅步入门外,方走出三步,他耳力敏锐,忽闻何湘君房内一个落足微声,心知有异,忙戴上面具,示意春梅留着不动,反身掠入房内。抬目望去,只见一个蒙面瘦小老者,手臂持长,乌巾中射出两道冷电眼神注视着何湘君,正是那在龙泉驿源远客栈重伤何湘君的老贼。

    何湘君知蒙面老者武功已臻化境,暗自运功戒备,数日来她虽武功大有进晓,权衡之下,还是力有不敌,老贼掠入时,本当出声呼唤奚凤啸,又恐老贼猝施毒手,反为弄巧成拙,此时一见奚凤啸转回室中,不禁心下略宽。

    蒙面老贼如同未曾目睹奚凤啸模样,横身踱步,道:「何姑娘别来无恙?」

    「你究竟是何来历,欲有何求?」

    蒙面老者阴阴一笑道:「还是有一句老话,老朽请姑娘同行会晤一人,那时老朽来历姑娘自然明白。」

    何湘君冷笑道:「那人是准?」

    「自然是姑娘极愿一见之人。」

    「我不允又待如何?」

    「只怕姑娘比次无法幸免。」

    奚凤啸不禁怒哼一声,身形甫待移动,只听蒙面老者大喝道:「站住。」声震如雷,屋瓦震撼,尘落如雨。蒙面老者喝时左掌飞拍而出,掌影指锋罩袭何湘君而去,诡奥无比。奚凤啸闻得喝声入耳,不但未曾慑住,反疾如流星射出,两指一骈,点向蒙面老者身后「精促」穴道。

    蒙面老者自恃玄功护体,心正暗笑:「你这是找死。」蓦感奚凤啸指风如剑,触肤如割,不禁大骇,知容指力点上,轻则功力全废,重则殒命,掌势已罩及何湘君,顾自要紧,硬撤右臂,步法奇幻挪开两步,右掌趁势横挥了出去。

    谁知奚凤啸指式如同附骨之蛆般紧迫攻来,一缕如刃暗劲竟戮向蒙面老者掌心。招式之快,奇诡旷绝,蒙面老者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右掌回撤,左手倏攻,电掣雷奔攻出了五招。蒙面老者料不到奚凤啸却是生平最为辣手劲敌,知一时托大错失良机,不禁怒火高涌,施展辛辣奇奥手法拆解逼攻。

    两人均是一身奇学,敌手猛拚,所展招式无一不是罕见罕睹的奇招。蒙面老者姜老弭辣,火候纯青,奚凤啸有九次差点伤在蒙面老者手下,幸奚凤啸应变奇快,招式怪异才能化险如夷。何湘君退至壁角,凝注双方殊死恶拚,担忧奚凤啸不敌,两人招式势若奔雷,身法奇快,不容旁人有插手余隙,她猛一横心,暗道:「啸弟若呈败象,自己即犯险一击出手,最多两败俱伤。」

    奚凤啸此时已知对方功力火候无不强过自己,更发现对方武学博杂异常,除各大门派不传之秘外,尚有罕凶奇奥迅快的手法。於是,他一面运掌抢攻,一面默记对方武功变化,忖思拆解之策。足足苦斗了一盏茶时分,奚凤啸只觉胸头气血逆翻,知耗真力太过,暗道:「若不取险,必丧命在老贼掌下。」手法疾变,展露出三元秘笈内「颠倒阴阳手法」,「混沌初开」,「天周逆运」,三招快攻。

    果然,蒙面老者被逼得手忙脚乱,冷哼一声,仰腰疾射出窗外而去。奚凤啸如影随形射出,身在半空,目睹蒙面老者身形堪欲占地,右手急挽肩后碧虹剑脱手掷出。他用出剑术绝乘驭手法,存心制蒙面老者死命,以除后患。

    蒙面老者目睹一道碧虹剑,挟着森森剑气惊天袭下,不禁胆寒,右足沾地身躯往外─滚,虽幸免剑下丧身之罹,但剑芒馀威扰扫过左股?划开─道三分深浅的口子,血涌如注。这蒙面老者虽在危中,但仍临危不乱,发觉奚凤啸乃是掷剑而出,他不信奚凤啸身负驭剑绝乘武学,认为奚凤啸犯险一试,遂身形疾翻,右臂疾探,五指如电向碧虹剑攫去。

    那知碧虹剑就在他五指堪堪抓及时,忽发呈溜翠蛇般滑出他那五指之下,望回飞去,重又握在奚凤啸手中。蒙面老者不觉心神猛震,一鹤冲天拨起五丈高下,身形一平,穿空遁去。

    此时何湘君已掠出窗外,见状心中大喜,但转目望去,不由花容失色。原来奚凤啸握住碧虹剑后,忽感头目一阵晕眩,面色苍白如纸,身形摇了两摇,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仰面倒地。何湘君忙颤声惊呼道:「啸弟,醒醒┅┅」一连数声,奚凤啸仍昏晕未曾醒来,何湘君急得连呼春梅。

    春梅身如惊鸿掠出庵来,急沉落地,见状面色大变,道:「老贼逃走了麽?奚公子伤势如何?」

    何湘君道:「春梅,你快帮我扶起啸弟回屋施救。」两女小心翼翼抬起奚凤啸走入庵去,将奚凤啸平摆在榻上。

    何湘君纤指一扶奚凤啸脉象,不禁花容失色,泪珠盈眶,道:「看来,非「雪叁丹」不可了。」

    「什麽?」春梅诧道:「雪叁丹对小姐成败甚大,再说奚公子闻知定负疚终生,婢子之见,奚公子只是真元耗损过巨,气血逆窜岔入经脉,小姐用「度气回元」,及推拿手法将逆气导归主经使之醒转,奚公子必有自救之策。」

    春梅接着道:「事不宜迟,此地不可久留,以防万一老贼卷土重来,婢子发现此庵之东,有一深邃涧谷,谷底隐藏一座洞穴,不如借此暂栖。」何湘君也不多言,抱起奚凤啸随着春梅往庵外飞掠而去。

    她们一走,果然蒙面老者重来庵内,发现地面留下一滩血迹,犹豫一下,又扑入庵中。突然,一声惊天大震响起,尼庵震得四分五裂,沙石扬空弥漫中冒起一条身形,穿空飞去,转瞬即杳。

    「第十九章」父子成仇所为何来

    奚凤啸悠悠醒转,发现自身睡在一间长广不及二丈的石室中,壁角燃着一支红烛,身旁置放碧虹剑。他陡然惊觉自身被脱得**裸一丝不挂,口内余芬尚存,忖思前情,他不知为何人救起搬来此洞,莫非湘姐及春梅遭了毒手,不禁「啊呀」惊呼出声。

    只闻石室外传来春梅娇脆语声道:「奚公子,醒过来了麽?倘有什麽不适之处,请公子运功自疗。」

    奚凤啸诧道:「在下为何人解救?」

    「自然是小姐了。」春梅说时不由响起一串媚人悦耳娇笑,接道:「公子损耗真元太巨,气血岔入经络,小姐用「气度回元」及推拿穴道手法才使公子回醒,再点了睡穴,让公子睡上一会。」

    奚凤啸不感叹道:「湘姐对在下恩重如山,杀身难报,春梅姐姐,有劳将在下衣履掷入,容在下出外拜谢姐姐。」心情激荡,难於抑引。

    春梅笑道:「小姐将衣裤洗濯乾净,现在洞外吹乾,公子稍安勿躁。」

    奚凤啸只得按下烦乱的心绪,提聚丹田真气搜宫过穴,一面忖思蒙面老者武功来历,暗中研究他那诡粤博杂的手法。他一逼运真元,才知内伤甚重,方才驭剑飞出之际,因情急使力太猛,以致脏腑离位,不由叹息道:「湘姐为我施救,将脏腑复位,此手法极难,稍一不慎,必残废终身,真难为了湘姐。」最难消受美人恩,使他心神不宁,不禁问道:「春梅姐姐,天到什麽时分?」

    春梅答道:「二更已尽,洞外好皎洁的月色。」

    奚凤啸叹息一声道:「长夜漫漫何时旦,姐姐可否进来告知方才在下受伤情形。」

    春梅嗔道:「奚公子,你┅┅坏死啦。」

    奚凤啸诧道:「我坏┅┅为什麽?」猛然省悟自己一丝不挂,不禁失笑出声,道:「在下一时忘怀,望姐姐海涵。」洞外传来一串银铃笑声。

    奚凤啸又跌入一片沉思中,从蒙面老者武功路数研讨,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面现惊愕之色,喃喃自语道:「真非是他┅┅」突然洞外飞入一团黑物,奚凤啸不禁一怔,猿臂疾探,一把抓住,着手软绵绵地,正是自己衣履。

    只听春梅道:「快穿好衣履,婢子领公子去见小姐。」

    奚凤啸着好衣衫,翩翩出洞,天色已显蒙蒙曙光,只见春梅立於洞外,娇羞不胜斜睨了自己一眼,微垂螓首,媚笑道:「小姐在谷上等你,立即动身吧。」

    两人先后跃上岩,登上谷顶,朝阳方升,放出万道金霞,只见何湘君背立在一块山石上,穿着一袭白色罗衣,晨风悠悠,拂动衣袂,满头秀发飘扬。奚凤啸轻轻唤一声:「湘姐。」

    何湘君慢慢回过身来,朝阳映着她那绝尘面庞上,越显得风华高贵,绝尘脱俗,令人自惭形秽。她一见奚凤啸不禁玉靥上泛起两朵玫瑰红晕,嫣然一笑道:「啸弟,你好些了麽?」

    奚凤啸一揖至地,道:「如非湘姐施救,小弟必含恨九泉,此恩此德,杀身难报。」

    突听春梅娇笑道:「只要公子日后不拂逆我家小姐心意,那就算报答了。」

    何湘君瞪了春梅一眼,忍不住泛上嫣然笑意,柔声道:「你别谢我,昨晚如非春梅在旁相助,不会如此得心应手┅┅」

    春梅不禁飞红上靥,嗔道:「小姐┅┅」

    何湘君微微一笑道:「其实如非你舍命相救,我怎能留得命在,又怎可现在睹面相晤,理该我谢你才是。」

    春梅笑道:「你们互相还谢来谢去,还真是相敬如宾。」

    「死丫头,又嚼舌根。」何湘君说着纤手─拂微乱鬓发,幽幽出声长叹道:「这蒙面老者屡次胁迫我去见一人,不知何居心?」

    奚凤啸略─沉吟道:「在下臆测,他胁迫湘姐同行面晤一人,此人必为湘姐极熟稔相识,蒙面老贼说不定与令尊失踪有着莫大的关连。」

    何湘君闻言不禁一怔,只觉奚凤啸所说极有道理,不禁暗然叹息道:「我怎麽没有想到这点,屡误良机,我应该与蒙面老贼同往一视究竟,谅老贼也不敢把我怎样。」

    奚凤啸摇首道:「此如无异羊送虎口,湘姐切勿冒险一试,小弟已瞧出老贼来历,只待证实而已。」

    「什麽?」何湘君惊诧道:「老贼是谁?」

    奚凤啸低声在何湘君耳边说出了三个字,何湘君不能置信道:「会是他?」

    奚凤啸道:「五年前小弟在庞府中似曾见有人显露老贼相类武功,但无论如何小弟要去过庞府才能证实,意欲立即起程,快则二十日,迟则一个月,小弟必赶回,说不定可探出令尊生死之谜。」

    何湘君望望夜色道:「急也不在这几个时辰,你明早再走如何?」满脸都是期盼之色。

    奚凤啸不忍拂逆佳人心意,於是点头道:「好吧,我明天一早再走。」於是和何湘君走进一间石室,春梅则进入另一间石室休息。

    两人已经有过亲蜜关系,再无顾忌,奚凤啸将何湘君揽入怀中,尽情的亲吻着,怀拥佳人,肤凝脂香,奚凤啸自然地起了反应,与他紧紧拥在一起的何湘君自然也感受到了。她气喘吁吁地将奚凤啸推开道:「你又不老实了。」

    奚凤啸笑着道:「这又有什麽关系呢?」

    何湘君娇靥泛红,低声道:「我下面还痛得紧呢。」

    奚凤啸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他当然不会不顾惜何湘君的身体,於是低声笑道:「这也没关系,我又没说非要做不可。」

    何湘君斜睨了他的下身一眼道:「你憋着不难受吗?」

    奚凤啸赧然道:「不用管他,一会就没事了。」

    何湘君「噗哧」一声娇笑道:「看你那样,我跟你逗着完呢,你放心,保管让你心满意足。」

    奚凤啸讶然道:「湘姐,你没事?」

    何湘君伸出兰花指,点了他一下额头道:「看你平时挺精明的,怎麽在女孩子面前就这麽糊涂透顶?」

    奚凤啸更加糊涂,莫名其妙道:「湘姐,你把我弄糊涂了。」

    何湘君娇笑道:「还是糊涂点好,要不然,还不知有多少女孩子为你伤心。」说着,向奚凤啸努努嘴,低声道:「快去,今晚让她陪你。」她指的是春梅住的石室。

    奚凤啸讶然道:「春梅?」

    何湘君低声解释道:「春梅和我情如姐妹,我舍不得让她嫁给别人。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对你早就有情,只是自卑於自己的婢女身份。刚才她又不避嫌疑,和我一起施救,你想想,你赤身**的,要一个女孩子坦然面对,除非她对你有情,否则怎能做到。你没看到她刚才看见我们一起进来的时候,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她是在黯然神伤。你现在就进去,温柔一点,主动一点,她有自卑心理,你就要放开手脚,知道吗?否则,她以后只怕日日伤神,意志消沉,你难道忍心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吗?」说着,不待奚凤啸分辩,接着声色俱厉道:「如果你不处理好这件事情,我就跟你一刀两断。」说着,将奚凤啸推进春梅主的石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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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梅的石室内没有点蜡烛,只有皎洁的月光照进来。春梅眼看奚凤啸和何湘君手牵手的走进隔壁的石室,不由心中黯然。她自小就卖身在萧家,自小就做何湘君的丫鬟婢女,一起生活一起练功,一起长大。

    何湘君没有任何兄弟姊妹,母亲早死,父亲又要处理繁忙的事务,所以何湘君就把春梅当成了亲姊妹,表面上是主仆,私底下根本就不分彼此,无话不谈,情同手足。甚麽好东西,何湘君都跟她分享,好吃的点心菜肴、漂亮的珍宝首饰,甚至无上的武功,她都有机会与何湘君共同享受。

    一次偶然的机遇,何湘君救了奚凤啸,从此就结下了不解之缘。如今的奚凤啸,不但武功超凡,人品更是俊逸,简直比任何珍宝更要珍贵。这麽宝贝的珍宝,何湘君是小姐,她能享受,自然是没有话说。自己虽然早就情根深重,但谁让自己只是个婢女,只有望洋兴叹,岂不悲乎?

    而且这种事是要男女双方两情相悦,而不是一厢情愿的事。这种事是要情投意合,水到渠成,自然成就的好事。看着何湘君、奚凤啸出双入对的样子,春梅既为何湘君高兴,也为自己伤神。此刻自己躺在石床上,耳朵却竖起来了,她猜想此刻两人一定又是在轻怜蜜爱。想起昨晚自己偷偷瞧见的羞人情景,她恨不得女主角不是何湘君,而是自己。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却听到奚凤啸进来的声音,她心中一慌,不知该如何启齿。她感觉到奚凤啸走近了床前,轻声唤道:「春梅姐姐。」春梅心中一惊,不敢吭声,只得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奚凤啸伸手轻轻地摇她的肩膀,唤道:「春梅,春梅。」春梅仍是不动,似乎是睡着了,但是奚凤啸自然明白春梅是在装睡。

    皎洁的月光下,照得半裸的春梅漂亮极了:弯弯的柳眉,水灵灵的丹凤眼,红润润的樱桃口,明眸皓齿,冰肌雪肤,显得高贵雅丽,风姿万千;露在小衣外面的圆润的胳膊和丰满的**,散发出迫人的青春活力;高高耸起的**,似乎受不了那件肚兜的束缚而要破衣而出似的;**虽然被亵裤紧紧包住,却也肥满得像座小山丘。

    奚凤啸的目光又回到她脸上,却发觉她娇嫩的脸颊上有隐隐泪痕。皎洁的月光之下,照得春梅的皮肤晶莹如玉,隐隐泪痕现出无限的委曲,使人一见犹怜,奚凤啸忍不住地低头在她的脸上吻了下去,舔去她潮湿的眼睛,舔去她的泪痕。

    春梅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她的唇间呼出如兰似麝的芬芳气息,那是纯洁处女的芳香,竟而引诱得奚凤啸的嘴唇,从她的脸颊,吻到了她的香唇。春梅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搭在他的背上。奚凤啸心中暗笑,移开嘴唇,轻声笑道:「姐姐还要装到什麽时候?」

    春梅睁开眼睛,低声娇嗔道:「为什麽要说话呢?这样不是很好吗?」

    奚凤啸放开她点亮蜡烛的,走过去点亮蜡烛,然后转头道:「做这种事情,是需要两人全身心投入的,如果姐姐一味装睡的话,那岂不是没什麽意思?」看着春梅娇嫩的身躯,奚凤啸裤裆底下的宝贝迅速地暴涨起来,将裤子高高顶起,像支了一顶帐篷,春梅娇羞地看着奚凤啸那里,脸羞得通红,看上去越发动人。

    奚凤啸走过去揽着她的柳腰,稍一用力,整个人便倒进了奚凤啸的怀里,她挣扎了两下,奚凤啸却搂得更紧,并低下头去,看着她那美丽动人的脸庞、吹弹可破的雪肤,红得像三月里盛开的杜鹃,可爱死了。春梅温柔地躺在奚凤啸怀中,不再挣扎,只是默默地、柔顺地凝视着奚凤啸。

    「春梅姐,你真美。」奚凤啸喃喃着,慢慢地低下了头,春梅闭上眼,静静地迎接奚凤啸的亲吻。越来越近,两张嘴唇终於胶合在一起了。就像一股电流,侵袭了奚凤啸,也侵袭了她,奚凤啸吻得好狂热、好缠绵,春梅也抱紧了奚凤啸。

    奚凤啸想把舌尖探进她口中,谁知她闭着嘴并不合作,奚凤啸转而过去吻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说:「好姐姐,你就给弟弟吧。」

    春梅睁大了漂亮的眼睛,不解地问:「公子,什麽给你呀?」

    奚凤啸低声笑道:「就是你的香舌呀,好姐姐,让弟弟尝尝嘛。」春梅满脸娇羞,奚凤啸又吻了上去,这次春梅不再闭着嘴了,奚凤啸的舌头轻易地伸了进去,吮着她的香舌吻了起来。

    一边亲吻,奚凤啸的手爬上了春梅那神圣的乳峰,温柔地抚摸起来,春梅好像触电似的,全身不由自主地开始抖动,并哼出小声呻吟。又摸了一会儿,她渐渐地浑身酥软了。奚凤啸抱起她的娇躯,她微闭星眸,柔若无骨似地瘫软在奚凤啸怀里。

    奚凤啸把春梅放在石床上,轻吻着她那裸露的玉肩,肚兜的带子一松,整个滑了下来,雪白、柔软、喷香的胸脯上嵌着两个圆鼓鼓的**,红润诱人,奚凤啸一头埋在高挺的**上,口含着一个**,又吸又吮,右手抓住另一个**,轻捏那敏感的蓓蕾,只一会儿工夫,春梅的**就挺立勃起了,乳赞煞镄□扩散了。

    奚凤啸左手顺着她的胸腹摸下去,她的小裤头很紧,手插不进去,只好在外面抚摸,她的**十分饱满温暖,像出笼不久的小馒头似的。奚凤啸感到她的裤头已被润湿了,分明已经动情,於是奚凤啸不再犹豫,把手从侧面硬伸进裤头中,在她的**上轻轻抚摸,她的**早已慢慢涌出,弄湿了奚凤啸的手。

    春梅被奚凤啸摸得双颊生春,**急剧起伏,一种麻酥酥的快感从两腿之间油然而生,双手抱紧奚凤啸的头,用力地按在她的**之间。奚凤啸脱下了她的裤头,春梅已是一丝不挂了,**裸的玉体仰躺在床上,奚凤啸的目光在这美妙的**上尽情扫瞄。

    只见春梅那凝脂般的玉体,晶莹剔透,曲线玲珑,犹如一尊粉雕玉琢的维纳斯卧像。洁白如玉的皮肤,光滑细腻;艳若桃李的面容,娇媚迷人;富有弹性的**,圆润挺拨;修长丰满的大腿,肉色晶莹;两腿之间的**高高隆起,像座小山包,浓密的阴毛覆盖着朱砂似的**,非常悦目,那条阴缝如牡丹盛开,微显濡湿,艳丽无匹。

    「春梅姐,你可真美呀。」看着春梅这散发着迫人青春活力的美妙**,奚凤啸不由得发出由衷的赞叹。

    奚凤啸伏下身去,先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柔唇,然后是眼睛、鼻子、耳垂、脖项,接着又吻上了她那挺拨如峰的**,又由峰顶一路吻下去,乳沟、小腹,直到她那高高隆起的**。奚凤啸轻轻地吻上去,春梅如遭电击,战栗着挺起了腰肢。

    奚凤啸轻舔她的阴毛,然后是**,接着分开**,舌头轻轻舔了舔她那粒饱满红润的阴核,这下弄得她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开始喘息起来。奚凤啸用牙轻嗑着她的阴核,舌头顶着阴核头尽情地蠕动,接着奚凤啸又用舌尖在她的整个阴缝中用力地来回刮动,刺激着她的小**内壁和阴核及**口。她被奚凤啸挑逗得娇躯不住抖动扭曲,酥胸急剧起伏,满脸腥红,喘息不已。

    奚凤啸双手分开她那娇艳的花瓣,舌尖顶着她那狭小无比的桃源洞口就往里伸,才刚刚伸进一点,姐就气若游丝地轻声道:「不要┅┅公子┅┅哦┅┅不要这样┅┅」春梅口中虽然如此说,却把粉臀上挺,以方便奚凤啸的行动。

    奚凤啸的舌在她的三角区不住地打转,过了一会儿,春梅的**流得更多了,双腿也不住地并紧又岔开,娇躯也剧烈地扭曲着。奚凤啸也觉得有些难受,迅速地脱去衣裤,露出了胯下的庞然大物。

    「哇,好大呀,我怕┅┅」春梅惊呼着。

    「别怕,弟弟会很温柔的。」奚凤啸拉着她的手,让她去感受大宝贝所发出的青春热力。春梅娇羞地摸了一下,马上把手拿开了,可是又慢慢地把手伸了过去,终於触到了奚凤啸的宝贝,奚凤啸怕她再次松手,就用自己的手去帮忙,圈住她的手握住宝贝,而自己的手握在她的手外面,上下滑动,带动她的手去上下滑动着。

    春梅先是被奚凤啸这一招弄得不好意思,但不大一会儿就已恢复了她温柔体贴的本性,白了奚凤啸一眼,嗔道:「松手,我自己会来。」

    奚凤啸奉命松开了手,春梅开始自己摸索,先是轻碰,轻抚,轻捏,最后终於不再怕羞,玉手一圈,握住了宝贝,上下套动,不停地抚摸起来。不大一会儿,就把宝贝弄得更粗更长更大了,春梅忙放开手。奚凤啸温柔地把她放倒在床上,慢慢地压了上去。

    奚凤啸轻揉她那浑圆的**,吸吮她那粉红的**,抚摸她那隆起的**,一会儿工夫,那丰满的**就更有弹性,也更涨大了,春梅受不了啦,浑身发烫,欲拒无力,在沉迷中低声哼着:「嗯┅┅公子┅┅」

    奚凤啸挺着坚硬的宝贝,慢慢地靠近了玉门。那两片丰隆的**,掩映着红嫩的阴蒂,玉户中充满玉色的津液。奚凤啸用**在她的阴蒂上缓缓摩擦,弄得她全身颤抖,轻咬奚凤啸的肩头。这是一朵含苞未放的鲜花,让人不忍摧残,奚凤啸万分怜惜地轻柔地将宝贝往里徐徐挺送,她蛾眉紧蹙,银牙错咬,似痛苦万状。

    「公子,好痛呀。」

    「春梅姐,第一次都是会痛的,把腿用力分开会好点。」春梅依言慢慢挪动**,阴胯也随之分开,奚凤啸又往里挺进,感到**前似有什麽东西挡道,不让奚凤啸的宝贝进去享受,这挡道的一定就是春梅那宝贵的处女膜了。奚凤啸心想长痛不如短痛,就用力一挺,宝贝全根而没,**一下子顶进了她的子宫。

    春梅「啊」地一声惨叫,娇呼连连:「啊,好痛呀,不要动,公子,好像裂开了,痛死我了。」她那美丽的丹凤眼中流出了晶莹的泪珠。奚凤啸急忙按兵不动,不住地亲吻她、抚摸她、刺激她,终於她不再叫痛了。

    「现在感觉怎麽样了,春梅姐姐?」

    「公子,现在不太痛了,刚才差点没把我给痛死。」奚凤啸轻轻地抽送着,春梅低低地呻吟着。

    「春梅姐姐,舒服吗?」

    「嗯,舒服。」春梅娇羞地说,又白了奚凤啸一眼:「公子,你坏死了。」

    「慢慢你会更痛快的,那时候你就不说我坏了。」奚凤啸知道春梅已经不再疼痛了,便发挥雄风,毫无顾忌地抽送起来。春梅的**生的很浅而且角度向上,抽送起来并不吃力,每次都能顶着她的花心,直至子宫,**尤其狭窄,紧紧地套着奚凤啸的宝贝,柔软的阴壁肉把宝贝摩擦得麻鄀鄀的,有无上的快感。

    「好了吧,公子,我全身都被你揉散了。」春梅娇喘吁吁,吐气如兰,星眸散发出柔和的光,阴精一次次地泄出,灼烫着奚凤啸的**,传布奚凤啸的全身,使奚凤啸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如潮汐起伏,风雨去了又来,来了又去,一阵阵的**把两个**融化在一起。

    「公子,行了吧?我不行了。」春梅在奚凤啸耳边呢喃着,确实初开苞的她,已经被奚凤啸弄得大泄了好几次了,确实不行了。

    四片嘴唇又一次胶着在一起,臂儿相拥,腿儿相缠,她的**紧紧地夹住奚凤啸的**,奚凤啸再也忍不住,一股阳精如海潮排山而出,射进她的花心深处,全身都觉得飘了起来,有如一叶浮萍,随波而去,她也一阵痉挛,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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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凤啸趴伏在她身上,紧紧地搂着她、亲吻着她,她也回吻着奚凤啸,俩人抱在一起,享受着**过后的那种馀温未尽的快感。春梅温柔的抚着奚凤啸的发际,吻着奚凤啸的腮颊。奚凤啸懒洋洋地从她的玉体上滑下来,她坐起身子,用一袭白绢擦拭着下身,一片处女红散泄在石床上,腥红点点,落英缤纷,使人又爱又怜。

    「看这像什麽?都是你害的。」春梅娇嗔着,她那娇嫩的**又红又肿,当她擦拭时,频频皱着眉头,像是十分疼痛。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奚凤啸万分温柔地抱住她,轻吻她的红唇,轻抚她的**。春梅低声道:「不用说,一定是小姐叫你来的,是不是?」奚凤啸点点头。

    春梅幽幽地道:「公子,我也不奢望什麽,只是希望公子偶尔能想起小婢,我就心满意足了。」

    奚凤啸温柔地吻着她道:「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不会辜负你们的,而且你也不要再叫我什麽公子,这不嫌太生分了吗?」

    春梅低声道:「公子不用再劝我了,我自己心中有数,从现在起,我就是公子的人了,我愿意服侍小姐和公子一辈子,这是我的真心话。小姐对我实在太好了,即使公子不要我,我也会跟随小姐一辈子。」

    奚凤啸知道再多说也没用,反正主动权操在自己手中,只有自己对她好,管她是小姐还是婢女,又有什麽分别?於是他轻笑一声道:「你们小姐对你是不错,难道我对姐姐不好吗?」

    春梅脸一红道:「公子对小婢的好,小婢自然知道,小婢愿为公子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太夸张了吧?」奚凤啸抓住春梅的手,让她摸着自己的宝贝,去感受那种雄性的力量。春梅吃吃地娇笑着,揉捏奚凤啸的宝贝,娇声道:「公子,你还要吗?」

    「春梅姐姐,你要是还痛,那就算了。」奚凤啸想起了春梅刚开苞,已经让自己疯狂地了好久,现在再来,怎麽受得了?

    「不,为了公子,春梅连死都不怕,还会在乎这麽点痛吗?今晚春梅豁出去了,随便你弄,就是把春梅弄死了也甘心。」春梅说完,就自动躺正身子,一双星眸望着奚凤啸。那神情,是慈祥,是温柔,是体贴,是爱恋,是期待,是渴望,是给予,是索取,是诱惑,是挑逗,诸般恩爱,尽在其中,令奚凤啸如醉如痴。

    奚凤啸痴痴地看着面前这千娇百媚、容光逼人的春梅,不由得看呆了。春梅被奚凤啸看得不好意思了,娇羞地说:「看什麽,刚才还没看够呀?像个色狼似的。」

    「我就是个色郎,不过是新郎的郎。」奚凤啸一边调笑,一边伏上了春梅那迷人的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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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建时称八闽,为禹贡杨州之域,周时为七闽之地,考闽为种族名,其种有七,故称之为七闽。春秋属越汉,为闽越王朝,元置福建行中书省,分福州、建宁、延平、汀州、绍武、泉州、漳州八路,明是福建布政司,改八路为八府,故又称八闽。

    福州府地当日江下游,依山临水,形势雄胜,南门大街首高墙围院一幢宽皮宠丽府第,正是武林中卓着盛名的庞府,飞檐薨瓦,奇花异卉,古木龙荫,气派之雄比拟王候。

    客厅内迈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的庞镇寰,嘴角含着冷森的微笑,转入一条翠竹拂映中白石小径,往一座高楼走去,身法略跛,但非留意无法瞧出。屋内突走出一个短衣五旬上下妇人,鬓发玲白,皱纹满脸,一见庞镇寰走来,面色微变,万福请安道:「少爷几时由京转返。」

    庞镇寰鼻中冷哼一声道:「天色未明即已返抵府中,王妈,这几日老爷子病情如何?」

    王妈答道:「老爷子这数日来病势严重,颜面赤红,频咳浓痰,脚口如火焚,唉,老爷子又音哑失声,无法自说痛苦,辗转病榻不能入睡,小的去厨下准备一碗「莲子清心羹」。」

    庞镇寰道:「你去厨下吧,我入内探视,决定是否另请名医,唉,老爷子一生行善,遭此苦难,岂非皇天无眼。」

    王妈道:「少爷请勿忧急,老爷子只是走上一步坏运,谅不久即有转机,疾愈复元指日可待。」

    庞镇寰道:「但愿如此。」

    王妈急急走去,庞镇寰嘴角阴笑更增添了几分森冷,犹豫了一下,走入门中。明窗几净,一间静室中摆置得极为幽雅,案头古瓶中插着一束玉兰,吐出沁人幽香,对窗壁角胡床上侧卧着一个银须皓首老叟,瘦骨嶙峋,神色憔悴,雪眉紧皱,似熬不住痛苦。

    老叟面向墙壁,耳闻步声入房,缓缓转过身来,抬目望去,见是庞镇寰,不禁目泛怒火。庞镇寰冷冷一笑道:「以此神色相待,未必是你之福,我偏不让你称心求死,须慢慢折磨你,受尽百般痛苦,倘你改变心意,为我臂助,我可放你离去。」老人闭上两眼,似听而不闻。

    庞镇寰目中射出两道霜刃,冷笑道:「我将此行详细告之,你与我解疑。」不管他听与不听,滔滔不绝说出,接着两指疾伸,在老叟喉结穴点下。

    老人顿时开声道:「老朽已说得极为清楚明白,欲攘有白阳图解,非持有老朽前说宝物克压禁制不可,冒险夺取送命无疑,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话毕,老人紧闭双目,似决心不问庞镇寰的事。

    庞镇寰泛出险恶的微笑,暗道:「你不听,也由不得你。」遂压低嗓音,滔滔不绝将此行说出,生似故友重逢,娓娓倾谈。

    但庞镇寰乃是以极高的内力,逼成一线,一字一句送入老人耳中,一面瞧老人面部变化。老叟面部平静如常,任凭他说得如何惊险动人,眉梢也不耸动一下。庞镇寰暗道:「他涵养功深,镇定如山,人所不及。」不禁生出自愧不如之感。

    老叟缓缓启开眼帘,道:「你究竟想问什麽,武林人事,犹若前浪消逝,后浪紧迫。沧海桑田,变迁无常,我囚居斗室,恕我未能奉告。」

    庞镇寰道:「在下只想问你,白阳图解宝钥是何物?」

    老叟闭目沉思须臾,摇首道:「举世武林中仅上官相师兄梅六熟知内情,我不过与他酒酣嫌熟之后闲谈获知一二,但未听说起白阳图解的宝钥之事。」

    庞镇寰面上立时泛布一重杀机,森冷铁青,冷笑道:「守口如瓶,对你而言,并无好处,我要你日受阴火焚身之苦,直至你自动吐露为上。」

    老叟微微一笑道:「宝钥本是虚无缥缈之物,设若我此刻谎言欺人,把你引向歧途,至死不悟,又待如何?」

    庞镇寰不禁语塞,蓦地楼外云板传击之声,神色微变,迅如电光石火朝老叟「灵枢」、「将台」二穴各点了一指,飞掠出室而去。花荫小径中一个带刀紫衣大汉垂手而立,目睹庞镇寰走来,躬身禀道:「有─彭天麟,自称为玉虎帮刑堂堂主,求见公子。」

    庞镇寰忙道:「有请。」紫衣大汉急急转向领命奔去。

    庞镇寰暗道:「他为何来是这麽快,其中必大有蹊跷。」说着身形疾展迎接彭天麟。

    彭天麟随着紫衣大汉步入门中,目睹庞镇寰走来,立时抱拳一揖道:「彭某冒昧造访,何劳少侠亲身迎接,愧不敢当。」

    庞镇寰微笑道:「彭老师说那里话,嘉客光临,在下岂能失礼。」说时揖客引路。

    二人大厅内分宾主落坐,寒暄了几句,彭天麟道:「令尊大人欠安,彭某意欲探视一下,令尊武林伟业,至今犹传不衰,尤其风范非常,彭某久已倾慕,望求少侠容彭某拜见。」

    庞镇寰叹息一声道:「家父恶疾缠身,久治不愈,在下不胜心忧,他老人家方才入寝,不便惊扰,彭老师请在寒舍盘桓数日,俟他老人家心情略好,在下必领彭老师往见。」

    彭天麟也不甚坚持,忽目露炯然神光,道:「少侠,你得自风闻麽?群邪不日赶来侵犯尊府,是彭某先行赶来奉告。」

    庞镇寰神色大变,道:「在下与群邪无怨无仇┅┅」忽鼻中冷哼出手,扬手向窗外一挥,数十道黑线电飞射出。窗外一声惨叫腾起只听重物坠地,「叭哒」大响。

    庞镇寰身如脱弦之弩,掠出窗外,只见一个黑衣短装老者躺在地下,面现痛苦之色,冷笑一声,喝道:「尊驾为何潜入厅内。」

    老者望了庞镇寰一眼,神色立变傲然,答道:「老朽奉上官令主之命,一探阁下是否转返家中。」

    庞镇寰剑眉一剔,沉声道:「在下与上官相并未结怨,他找在下则甚。」

    老者鼻中冷哼一声,道:「如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如今武林群雄已获悉铁翅蝙蝠乃尊驾独门暗器,盛传宝钥及避火定风二珠亦为尊驾攘得,天下群雄业已在赶来途中,老朽尚留得命在,且看尊驾横行到几时。」

    庞镇寰面色镇静如恒,冷冷地向彭天麟笑道:「此话是从何说起,显然有人诬害在下,混淆视听,以便从中渔利。」

    彭天麟略一沉吟道:「此一传说近来盛嚣尘上,其来龙去脉未悉何始,倘少侠未有此事,无疑是借刀杀人之计,但群雄来犯,少侠须谨慎应付。」

    庞镇寰冷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求彭老师相助抵拒来敌,必使犯者片甲不留。」

    彭天麟道:「你我二人,众寡悬殊,纵有盖世之勇,却也力有不敌。」

    庞镇寰微微─笑,道:「彭老师请向四外一望,便知端的。」

    彭天麟闻言心中暗暗纳闷,凝眼向外一望,但见绿荫翠郁,繁花似锦,─无人影,只听庞镇寰哨音出口,花荫树丛立现人影纷纷,刃光闪烁。庞镇寰道:「这老贼潜入宅内,自以为如入无人之境,其实早就落在严密的监视中,就是在下不出手,一样不能幸免。」

    彭天麟赞叹一声,道:「少侠身绝世才华,雄经伟略,年甫弱冠,就已名满武林,今日一见,果然言之不虚。」

    庞镇寰微笑道:「岂敢,晚间在下准备酒筵与彭老师洗尘,并引见府内武师」随即唤来一名紫衣带刀汉子,道:「领彭老师去榴花轩歇息。」

    彭天麟知庞镇寰须布署群邪袭击之事,不愿自己与闻,遂笑道:「彭某已在日升客栈住下,不愿打扰,彭某要告辞了。」

    庞镇寰朗笑道:「彭老师迢迢远来,在下理应尽地主之谊,若彭老师投宿客戋,传扬开去,定责在下不知待客之道。」

    彭天麟故作沉吟一下,道:「恭敬不如从命。」抱拳略拱,随着紫衣大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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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榴花轩陈设古朴典雅,轩外榴树干株,红蕾似锦,凭窗外眺清风自来,令人恬性贻神。彭天麟走入书室,只见锦笺插架,藏书万卷,探手示意令紫衣大汉退去,慢慢走近,书架取下一册朱批孟子。忽闻门外环佩叮当入耳,不禁一怔,转目望去,只见一双秀丽女婢走入,盈盈含笑,向彭天麟请安万福,道:「婢子奉命侍候彭老爷子。」

    彭天麟道:「有劳了。」遂就书案坐下,翻阅朱批孟子。二女婢端上一碗青茗,便自悄然退下。

    彭天麟知庞镇寰必不放心自己,这二女婢即是他遣进来监视的,说不定庞镇寰亦在暗中窥伺,目光虽凝视着朱批孟子,但脑中盘算偷晤庞老爷子之策。他脑中思念电转,突然忖出一策,不禁面上泛起愉悦的笑容,於是起身将朱批孟子放回架上,另抽下一册元人词曲,踱步回座,吟哦出声。

    他兴之所至,在案旁取过一张宜笺,磨墨濡毫,信笔一挥,写下阕词曲:「惜霜蟾照夜云天,朦胧影,画勾栏,人情纵似长情月,算一年年,又能得几番圆,欲寄西江题叶字,流不到,五亭前,东池尚有荷新绿,尚不如饯,问何日藕,几时莲。」并题燕云彭天麟寄思淮扬十里珠帘,勾栏曲院旖旎风光偶作。调寄「系裙腰」,他那─手好字令人击赏,笔力遒劲,直透字背。

    忽地,两女婢进入书房,各提着一支食盒,在一张小巧精致云石方桌面取出酒菜及火锅鸡肉稀粥,娇声唤道:「彭老爷请用。」

    彭天麟掷笔之起,谢了一声,缓缓向桌面走去,只见数碟下酒小菜配得极勾精致,红糟馒、炸南肝、虾油腐乳、清蒸蒋腿、香油响螺,另一盘扁食产,无一不是色香俱佳,令人食指大动。他浅饮慢酌,其味秀永,只觉两婢尚随伺身后,不禁朗笑道:「老朽已有三日未洗澡了,有劳两位准备热水一桶,好好除一身羊臊臭味。」二婢低首噗嗤一笑,应命退出。

    彭天麟食用一饱,走入邻室沐浴间拴好房门,须臾,间内起了扬荡泼水声。一条身影疾逾电闪掠入书室,正是玉面朱唇,剑眉星目的庞镇寰,嘴角含着一丝耐人寻味微笑,目光凝注在彭天麟所书的词墨。此刻,彭天麟已在壁缝中偷觑,只见庞镇寰仰面忖思一下,悄命二婢低声道:「我须出外一行,日落之前必然赶回,你们两人尽量设法阻止彭老爷出外。」说罢一闪而杳。

    两女婢相视嫣然一笑,紧立在门外等候彭天麟浴罢走出,突然,只觉一缕冷风侵入胁下,神智立昏,宛如泥塑木雕站在门外。彭天麟疾闪而出,一缕轻烟般射出窗外,翻上一株笼荫大树的翳叶中。他对庞府地形极熟,宛如一头灰鹤,沿枝掠叶穿行,避过了无数伏桩暗卡,显然他展出了绝世轻功,身如飞絮,悄无声息。

    天色约莫将近未时之刻,距黄昏日落尚有两个时辰,他计划半个时辰返还,如无阻拦已足够用,如此不但无虞庞镇寰发觉,两女婢亦可茫然无知。庞老爷子所居高楼外更是伏桩密如星罗棋布,不能迳扑向高楼,他沾身一株叁天古柏之颠,高与楼顶相齐,但距高楼约莫有十五丈远,但此刻已难不了他。

    彭天麟认定庞老爷子所居的方位后,身形倏地潜龙升天冲霄拨起七八丈高下,半空中一个转侧,身化大鹏展翅,斜滑掠下,如弹丸飞坠落在屋面上,平贴在瓦沟内。他轻轻揭开两面屋瓦,施展缩骨功,疾沉揉落承尘板上,伸出一支右臂,将两块屋瓦复归原位。

    就在此前后一瞬眼功夫,三条身影疾如箭射腾上屋面,只听一声惊噫道:「莫非我眼花了不成。」

    「哼,一晚折腾,虚疲过度,整个下午,就见你打盹三次,不是眼花则甚?」话虽是这麽说,三人似不放心在屋面巡了一圈,纵身跃下。

    庞老爷子躺在榻上,闭目假睡,他如此度过了无数光阴,窗外花开花落,巳成过眼烟云,心如止水不波。他耳力听觉异常,一丝衣袂破空声令他双眼一睁,只见一个老者目露侧然之色,站立在榻前。他只听此人道:「老爷子,我是九荫,你老人家谅不会忘记。」庞老爷了目露惊愕之色,怔怔地望着彭天麟一瞬不瞬。

    彭天麟以内力将语声逼成一线送入庞老爷於耳中,他一再声明他是九荫,将自己所遇扼要不繁,避重就轻说出。庞老爷子面泛喜容,用手指着口表示不会说话,彭天麟疾指两指朝庞老爷子喉结穴点下。只见庞老爷子鼻中微哼一声,须臾吐声道:「孩子,难得你有此存心,老朽变死可瞑目。」

    彭天麟道:「老爷子,九荫誓必救你老人家出困。」

    庞老爷子凄然又息道:「慢说老朽四肢不能动弹,无能安然逃去,这庞府中高手如云,庞镇寰武功已臻化境,徒然送死而巳。」

    彭天麟冷笑道:「九荫已见识过庞镇寰武功,亦不过┅┅」

    语声未了,庞老爷子已自叹息一声道:「孩子,你错了,他最擅装作,深藏不露,非习成白阳图解,无法克制庞镇寰,更无法救老朽出困,何湘君这孩子似有知人之明,重托於你,你不可辜负於她。」

    彭天麟心神─震,诧道:「老爷子认得何湘君?」

    「老朽与她父赤手屠龙何昆仑是八拜之交,有何不识。」

    「赤手屠龙何昆仑生死下落不明,老爷子可知情麽?」

    庞老爷子长吁一声,道:「这是一个谜,非至你与何湘君习成白阳图解绝世武功后,无法揭开。」说时目中突流下两颗豆大泪珠。

    彭天麟道:「看来老爷子定有一番隐痛的经历,我非探出不可。」犹豫了一下道:「老爷子曾密将一函付与韩维武有庞镇寰非我儿之语,那麽老爷子真正来历可否赐告。」

    庞老爷子摇首道:「此非其时,老朽知你欲救老朽出险,但须以天下武林为重,救老朽逃出反激使他走极端,武林杀劫一肇,将无休无止了。」

    「老爷子说得庞镇寰如此厉害,目前白阳图解尚是一个难解之谜,他何不乘机图霸武林。」彭天麟言下似有不信之意。

    庞老爷子微微一笑道:「老朽只知白阳图解可制他,但武林中绝学浩瀚如海,失传者不知几许,或许有人可制他的命也未可知,他焉能不凛戒?唉,孩子,这些话老朽说来是多馀的,但愿你能习成惊人绝艺┅┅」说此忽顿住不语,似知这极不可能,肇嘘叹息不已。

    彭天麟心中一动,突然抓起庞老爷子两手,以掌心相抵,吐出两股阳和热流,徐徐透入庞老爷子体内。庞老爷子长叹一声道:「孩子,你心意可感,但庞镇寰施诸老朽身上的手法恶毒之极,万一弄巧成拙,反为不美。」彭天麟不答,闭目行功,以三元真气搜索老爷子体内有何异征。

    半晌,彭天麟睁目收掌道:「老爷子说得不错,庞镇寰毒辣已极,以七种险恶点穴手法,再用无名奇毒,阴阳相冲,互为克制,外人不明,若妄解穴道,老爷子必死无疑。」

    庞老爷子不胜骇异道:「九荫,你何处习得搜宫过穴旷绝武学。」

    彭天麟突目泛怒光,道:「往昔,因庞镇寰乃老爷子独子,九荫逆来顺受,但今非昔比,九荫必助老爷子解开禁制逃出虎穴,与庞镇寰决一雌雄。」

    庞老爷子闻言心情大慰,精神一振,微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孩子,你竟有如此毅力恒心,老朽颓为已久的壮志又被你重新激起,拨云雾见青天指日可期,不过老朽要问你如何解开这七重禁制。」

    彭天麟沉吟一下,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九荫意欲藉庞镇寰之力自动解於您老人家所受禁制。」

    庞老爷子不禁一怔,道:「孩子,你是白日做梦麽?」彭天麟忙附耳密语数句,身形倏地上腾,重施故技,揭开屋瓦,回至榴花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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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二女婢尚是泥塑木雕立在门外,彭天麟微微一笑,掩好房门,二女婢突然眼珠一转回醒,怔忡之际,彭天麟已启门而出,呵呵大笑。突然,只见庞镇寰满面春风走入书室。彭天麟心中一惊,暗道:「好险,倘迟回片刻,行藏败露无疑。」抱拳一揖道:「彭某打扰府上於心不安。」

    庞镇寰微笑道:「彭老师说那里话,在下如非强敌环伺,焉能如此慢客。」说着语音微微一顿,接道:「在下已布置周详,但据手下严报,群邪化整为零,形踪飘忽隐秘,看来寒舍此后风声鹤唳,一夕数惊,为此在下不胜担忧。」

    彭天麟尚未答言,一个劲装汉子快步走入,神色匆惶,向庞镇寰禀道:「有一寿姓壮年武林人物气势汹汹要强见少主人。」

    庞镇寰诧道;「姓寿,武林中竟有姓寿人物?他的形貌穿着如何?强欲见我为了何故?」

    劲装汉子答道:「此人穿着一袭黑色芧白长衫,肩背一支不足二尺金剑,姜黄脸膛,陷目耸鼻,浓髭如刷,欲见少主人索赠宝珠。」

    庞镇寰立时神色一变,道:「彭老师与在下同往一见此人如何?」

    彭天麟道:「彭某遵命。」两人先后急步趋出而去。

    远远望去,只见那寿姓武林人物已进入宅内青石宽敞箭道中,十数庞府武士散布此人身外严密戒备着。庞镇寰趋数步,朝寿姓汉子一揖,含笑道:「寿老师要找在下为了何事?」

    寿姓汉子目中突吐出两道湛蓝森厉寒芒,打量了庞镇寰两眼,沉声道:「明人不说假话,寿某此来意欲向庞少侠索赠定风移墨宝珠,如此府上可化灾难於无形。」语音咄咄逼人之感。

    庞镇寰哈哈朗笑道:「江湖传言本是空穴来风,寿老师为何深信不疑。」

    寿姓汉子面现怒容,道:「寿某万里迢迢远来不易,镇老师岂能让寿某空手而回。」

    庞镇寰冷笑道:「在下没有也是枉然。」

    寿姓汉子面色一变,右手疾向肩头一挽,只听一声呛啷龙吟过处,一道寒气逼人的金黄色剑芒射出。庞镇寰由不住神色一变,只见寿姓汉子手中那口短剑吐出寒芒足有三尺长,眩眼欲花,知是一口乾锤百练奇珍异刃,厉声道:「寿老师意欲如何?」

    寿姓汉子眉梢杀机逼露,冷笑道:「我寿人杰以本身剑学求取二珠,少侠诿称没有,殊非英雄行径。」

    庞镇寰知解说无用,哈哈大笑道:「寿老师系耳闻来我这府中寻事生非,曾有人保全首领麽?」

    寿人杰亦报之傲然狂笑道:「你太小看了寿某,此剑一出,立即横尸如丘,血流成渠。」

    猛然一个庞府武士身如激弩扑出,寒光电奔,一式「五岳盖顶」向寿人杰劈下。寿人杰冷哼─声,身形不闪不避,手中金剑一式「指天划日」挥出。金黄色寒芒一闪,那名武士刀势立被逼开,一声惨叫出口,武士仰身倒地不起。

    只见那武士由头顶至印堂而鼻准、人中、下颔显出一线血痕,渐渐裂开身躯立分两半,鲜血凝结,五脏六腑原封不动,宛如置在水晶版下,清澈无遗,纤毫毕现。庞镇寰看得心头猛震,只觉寿人杰剑学委实诡异霸道,想不出这剑学源自武林中何人。

    正在忖思之间,武士中有两人窜出,横刃凝式待一击出手,庞镇寰知这两人身手甚高,亦未出言阻止。他此刻是想在观察寿人杰真正来历及剑学变化,再找出克制之策,多送几条冤死性命还是合算。只听寿人杰阴冷笑声道:「对寿某用车轮战术未免不智,寿某早已有言,我这金剑一出,立即横尸如丘,血流成渠,转眼之间,你这庞府鸡犬不留,庞镇寰,何不献珠留命。」庞镇寰闻言不答。

    彭天麟神色淡漠,料定庞镇寰决不致冒然出手,脑中徐思对策,他不为庞镇寰,而是何湘君。一双武士突暴喝出声,分攻「飞虹掣电」、「巫山云断」两招,招式辛辣神奇,配合更是严密,泛常人之辈无法幸免这两招合击之下。

    寿人杰不禁冷冷一笑,金剑一式「惊虹离华」斜出,寒芒疾吐暴仲,飞向两武士右臂砍去。只闻两声微响,一双武士手臂齐肘被削坠地,寒芒暴卷,头颅接着离肩飞向半空,更令人惊骇的是点血均无。庞镇寰震惊得面色铁青,示意八名武士围攻出手后,即命一人速去请公孙先生。

    八名武士改变搏敌之策,远远在寿人杰剑势之外挥招攻击,此进彼退,在寿人杰无法顾及之处攻出一招。此一阵法意外收效,寿人杰吐剑半途,只觉身后一股寒劲如割,刃风袭至,他立即回身挥剑洒出。岂料他回身之际,突闻身后高喝一声「打」。数十点暗器,以满天花雨手法罩袭而至。

    经一前后呼应,配合严谨之策,与少林罗汉阵式有异曲同功之妙,须知庞府武士一身武学内外兼休,都是武林上乘高手,被庞镇寰网罗,应不时之需。寿人杰深明这一点,不敢大意,冷笑一声,金剑幻成一个光团,将袭来暗器悉数震飞开去。

    他藏身光团内,令人不见他的身形,使八武士迷惑不敢冒昧出手进招,但八武士似训练有素,暗相契合,每两人前后备闪电攻出一招配合得严谨异常,以八支兵刃同时出手,宛如长江大河,叠湖猛浪袭去。於是,寿人杰一时之间采取守势,俟隙出手。只见一名武士领着一瘦长老人奔来,面肤宛如染色一般,靛蓝如漆,目中神光如炬,却显得有点呆滞。

    庞镇寰立时问道:「公孙先生可胜得此人麽?」

    老人定睛望了寿人杰一眼,道:「公孙入云愿请一试,虽不胜亦不致落败。」

    庞镇寰道:「如此,公孙先生小心了。」

    公孙入云在武士手中要过一支长剑,迈步向寿人杰走去。只见光团中突然爆射出八道金黄色寒芒,射向八名武士而去,势如奔雷,认穴奇准,八名武士似不及闪避,寒芒穿胸而过,惨叫出声,横尸在地。光团一敛,显露出寿人杰身形,张嘴哈哈狂笑中途,只见公孙入云身如山岳迈步走来,不禁笑声嗄然而止,目光慑人,沉声道:「你也要送死麽?」

    公孙入云道:「未必见得。」长剑呼地攻出一招「长虹吸水」,飞虹掣电指向寿人杰的心窝。

    剑势未至,寒劲之气已自逼人。行家伸手,便知有无,像寿人杰如此剑学名家,最是识货,即知公孙入云剑学造诣高绝,金剑一式「云断巫山」封出,挥出一片金色光芒。「叮叮」金铁交鸣,两剑交击。公孙入云身形迈前了一步,寿人杰身形摇撼了几下,又自稳住。

    只见公孙入云手中长剑断去了寸许剑抄,寿人杰足下沉陷了两寸。公孙入云口中绽出了春雷似的大喝,断剑迅疾无伦攻出五式,招招辛辣猛厉,全无章法,交杂纷乱攻出。寿人杰目光冗凝,那口金色短剑并立时封出了五招,诡异绝伦。

    彭天麟目睹公孙入云剑招递出,不禁暗暗哦了一声,心说:「这是乱披风剑法。」

    表面上看来全无章法,其实玄奥已极,本身剑学非至炉火纯青境域,无法曲心尽其妙,这五招攻出,后面怪异奇招立即绵绵攻出。果然,公孙入云剑势突变,漫空只见交织错杂的剑光,掣电奔袭。寿人杰金剑招式更是诡异,剑飚如潮,精芒闪烁,洒下漫空金黄寒星,眩目耀眼。

    双方紧迫猛攻,互抢先机,公孙入云身法如风,向不同方位出手,而寿人杰身形不辩方寸部位,每一招出手都是攻招。彭天麟与庞镇寰忽然同时惊噫出声,原来公孙入云每一剑出手后,长剑每次均削去了一分,数十招过去,公孙入云手中剩下五尺来断剑。可是,公孙入云却丝毫不气馁,断剑仍是乱披如麻,攻势如山。

    彭天麟心中一动,突然大喝一声道:「住手。」寿人杰与公孙入云身形倏退。

    彭天麟冷冷一笑,大步走去。庞镇寰暗中一惊,忖道:「他未必有如此高绝的功力可胜得了寿人杰,但他此举显然胸有成竹。」不禁注视着彭天麟的举动。

    寿人杰冷笑道:「你也要找死不成?」

    彭天麟面寒似水,淡淡一笑道:「阁下不过恃着金剑犀利无匹,如我等换易一口春秋神物,阁下未必胜得了公孙老师。」

    寿人杰闻言不由气往上冲,目中凶芒暴射,大喝道:「寿某等你换易宝剑就是。」

    彭天麟微笑道:「老朽要去百里外取来干将名剑,天色不早,不如明晨再战。」

    寿人杰双眉一挑,冷笑道:「你是用缓兵之计麽?」

    彭天麟道:「阁下如自认武功无敌,何惧我等缓兵之计,明晨如我等不敌,当束手献珠。」庞镇寰闻言不禁一怔。

    寿人杰沉吟须臾,颔首道:「好,就此一言为定。」话落人起,穿空疾杳。公孙入云缓缓转身,用呆滞的目光望了彭天麟一眼,迳自迈步离去。

    庞镇寰道:「彭老师也认为在下攘有移墨定风宝珠麽?」

    彭天麟微笑道:「庞少侠自承明晨胜不了寿人杰麽?」

    庞镇寰剑眉微皱道:「不论胜负,此言一经说出,立时不胫而走,武林中必确认在下夺得二珠,无异引火焚身,这如何是好?」

    彭天麟道:「这话由彭某亲口说出,彭某身为客宾,如何担当得这大干系?」

    庞镇寰不禁恍然大悟,朗声高笑道:「彭老师真是智谋盖世,在下不啻置身局外,见了群邪也有话说。」说着眼珠一转,接道:「彭老师智退寿人杰,不知尚有何妙计,可否见告。」

    彭天麟叹息─声道:「寿人杰不知是何来历,少侠从他剑招上可曾看出?」庞镇寰摇摇首,神色不胜忧郁。

    彭天麟暗暗争笑一声,心说:「不管你如何装作,大难临头时,定要你显露原形。」望了庞镇寰一眼,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少侠─身武学博杂异常,而且人缘极广,竟瞧不出寻人武功来历,莫非他不是中原武林人物。」

    庞镇寰道:「家父比在下所知甚多,或许他老人家目睹此人即知来历,无奈长年卧病后,性情大变,喜怒不测,答非所问┅┅」

    彭天麟道:「少侠不妨一问,兹事体大,令尊不致不明辩厉害,如令尊实在不知寿人杰来历,再恩对策不迟,依彭某料测,明晨群邪必然赶至,相继来犯,少侠只动以危词,使之自相残杀,府上谅可稳如磐石。」

    庞镇寰长叹一声道:「这一点在下也曾想到,无如寿人杰剑学一道已臻化境,倘有万一,在下岂非弄巧成拙。」

    彭天麟婉言相慰道:「吉人天相,少侠不可妄生杞人忧天,但事不宜迟,分秒必争,你我立即拜见令尊如何?」

    庞镇寰极其勉强颔首道好,他自寿人杰一来,全部策划巳不适用,不禁心乱如麻,恐群邪来犯时,似此枝节横生,穷於应付,怎能不忧。两人向庞老爷子所居那幢高楼急步行去,身形转眼消失於暮色沉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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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老爷子自彭天麟一来,本来静止如水的心绪又起激澜,抚昔思今,感慨无穷,两眼仰视在承尘板上暗暗叹息。案上燃着一盏油灯,吐出昏黄的光芒,映得一室景物模糊,平添了几许凄凉气氛。灯影一晃,一条身形疾飘而入,正是庞镇寰。

    庞老爷子业已警觉,很快地闭上双目,只听庞镇寰语声道:「我带来一位武林朋友,现在玉虎帮刑堂堂主,名唤彭天麟,昔年你纵横武林,显赫江湖时,不知可曾见过此人麽?」庞镇寰说时,疾伸两指朝庞老爷子喉结穴点下。

    只见庞老了身躯一震,双目倏睁,面现痛苦之容,喉中迸出哦哦之声。这使庞镇寰大感意外,楼下尚有彭天麟立候,庞老爷子倘有巨变,自己将蒙上杀父之名,百忙中不遑思索,伸指疾点在右胁「天豁穴」下三分。庞老爷子面色疾转,长叹了一声道:「你带他见我做甚?我已说过不见外人,何况彭天麟此人在我记忆中甚是陌生。」

    「事非得已,无可奈何。」庞镇寰说时,面现尴尬阴森的假笑。

    庞老爷子鼻中冷哼一声,道:「你也有无可奈何之事。」庞镇寰冷笑─声,身形疾晃外出。

    庞老爷子只觉颈部可左右转侧,但酸痛异常,心中惊喜交集,暗道:「九荫这孩子果然聪明绝伦,日后必冠冕武林。」只见庞镇寰带着一个面如珠砂,貌像威严的老者快步进入室中。

    彭天麟朝榻上庞老爷子抱拳一揖道:「晚辈久仰老前辈英风侠名,只恨无缘拜谒,如今得以┅┅」

    庞老爷子巳自沉声道:「彭老师,老朽已无足称道,垂暮之年,犹如风中践烛,有云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百年岁月,无非弹指光阴,有劳老师探望老朽,老朽心感不已,这武林中算是除了老朽之名。」

    彭天麟怔得一怔,微笑道:「哀乐痛苦,人生必经,老前辈必可复元,忧能伤人,但愿老前辈善自珍摄。」

    庞老爷子嘴角泛起一丝凄凉的笑容,道:「但愿如此。」

    庞镇寰趁机道出寿人杰侵扰本宅经过,并道:「您老人家可知寿人杰真正来历,有否破解他那诡异剑招之法。」庞老爷子缓缓闭上两目,沉心思索。

    只见庞镇寰在室中来踱步,神色之间显得不耐。庞老爷子只觉彭天麟蚁语传声嘱他如何答话。忽然,庞老爷子睁目吐声道:「如寰儿所说不错,这寿人杰并非中原武林隐世高人门下,那支金色短剑为父昔年亦无所闻,不过┅┅」话音中断,瞑目又苦苦思索。

    庞镇寰皱眉道:「孩儿不信您老人家说一无所知。」

    庞老爷子突沉声道:「这等重大之事岂可凭空臆断,分毫之差足谬失千里,我尽一晚时间找出寿人杰金剑来历┅┅」

    庞镇寰面色愠色道:「西江之水难救涸澈之鱼,等到明晨,寿人杰已卷上重来,恐无唯类矣。」

    庞老爷子怒道:「脚长在你身上,难道你不会逃之夭夭,哼,南天三燕之首,身蕴正邪两家武学之长,怎不敢与寿人杰放手一拚,为父数十年威名荡然送在你手上,真是虎父生犬子。」

    庞老爷子声色俱厉,字字宛如钢锤击在庞镇寰心坎上,庞镇寰一张玉面由红突紫,继转铁青,却敢怒不敢言。彭天麟口睹庞镇寰神色,不禁暗暗窃笑。只听庞老爷子口气转缓,道:「寰儿别心急,至不济我也要想出破解金剑的奇招,如今你先放出风声诱群邪先寿人杰赶至,挑衅残杀,或可转危为安,你们去吧,勿扰我神思。」

    庞镇寰怀着一腔郁愤,道:「孩儿遵命。」装着满面虚假的笑容。

    彭天麟抱拳一拱道:「晚辈告辞,大踏步出门外面去。」

    庞镇寰迅疾虚空出指落在庞老爷子身上,急疾掠出门外。夜色笼罩下偌大的庞宅,疏疏落落地只两三星火,显得分外的阴沉。彭天麟与庞镇寰分手后,回转轩榴花轩,只见二女婢尚留在室中,见了彭天麟盈盈万福。

    二女婢目睹彭天麟神色严肃,不禁吐声如簧道:「彭老师,明晨强敌侵袭本宅,老爷可有退兵之计麽?」

    彭天麟含笑道:「你家少主人胸中自有甲兵,两位姑娘可高枕无忧。」两女忽面色─变,旋身扬掌向外击去。只见两女如受反击,娇躯突然踉跄退出,一条身影从窗外疾翻而入。

    彭天麟暗惊道:「此人居然能避过宅中星罗棋布伏桩,必是个武林顶尖高手。」

    定睛望去,正是那无名居士,面上却未罩纱巾,五官匀整,三绺长须,皖像清秀,淡淡一笑道:「二位姑娘勿惧,老朽绝无伤人之意须劳通禀庞公子,就说无名居士求见。」二女不由一愕,注视了无名居士一眼,转身走出轩外。

    突闻窗外传来阴侧侧冷笑道:「潜入宅中,用心叵测,还是束手就擒,权乍阶下囚吧。」说时三条黑彤疾射入窗,其中一人正是公孙入云。

    无名居士冷争一笑道:「老朽远来是客,三位如此相待不似迎宾之道。」

    一个手持鬼头刀五旬老者冷笑道:「庞府就未曾见过尊驾,如此不懂礼数的宾客。」说着电头刀一招「寒梅吐蕊」疾挥而出。

    刀光电奔,迸吐三朵寒星,出手委实快极。无名居士已蓄势戒备,步星踏斗,斜身疾挪,刀光在他肩后擦体而过。无名居士施展的乃武林绝学「大擒拿手」法,身形变化之奇,部位拿捏之准,武林罕见。对方亦是武林高手,冷笑一声,扬身猛滑,鬼头刀顺着左臂「趁水推舟」削下。真给这一刀削实,无名居士一支右掌就算废掉。

    岂知无名居士招到途中,右掌一翻,曲指向鬼头刀疾空弹去。只听叮地一声,鬼头刀竟脱手飞向空中,寒光如电,嵌在屋梁上,老者如受重击,踉跄倒退三步,虎口进裂,鲜血泣出,面色苍白如纸。公孙入云突鼻中冷哼一声,一掌虚拍而去。

    无名居士自三人射入室内,即对这面色靛蓝的公孙入云暗中留意,见公孙入云出掌,立即斜腕一刃迎出,一招「五岳吞云」。两人跃身一丈五六,虚空对掌,「砰」地一声掌力直接,劲风四溢,两人身形猛旋,公孙入云欺身如电,迅疾无伦地攻出三招,无一不是精奥奇绝之学。无名居士大吃一惊,料不到庞宅居然有如此高手被网罗豢养,两指疾骈,划空生啸,点向公孙入云掌心而去。

    突闻一声朗朗大喝道:「住手。」庞镇寰身如奔弩疾射入室,两人身形陡地猛分。只见庞镇寰目光注视了无名居士肩头斜搭着一具蓝布包裹圆筒形之物,冷冷说道:「无名老师请赐告来意?」

    无名居士微微一笑道:「老朽肩上之物,正是庞少侠梦寐唯忘的武林奇珍,愿与定风移墨珠易换。」

    庞镇寰朗声大笑道:「在下富可敌国,视奇珍异宝如粪土,何况在下没有定风移墨二珠。」

    无名居士摇首叹息道:「既是如此,老朽告辞了,但愿庞公子要后悔就是。」即时身形一晃,竟从公孙入云身旁擦过,穿窗而去。

    公孙入云不虞无名居士有此大胆,怔得一怔,大喝道:「你走不了。」呼地一掌向无名居士身后推去。

    岂料无名居士反借公孙入云掌力送出窗外,弹向半空如电遁去。公孙入云大怒,率着两人望外追去。只见庞镇寰垂目沉思一阵,长叹一声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下有生之年,尚未遇过如此险恶之事。」

    彭天麟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无名居士来意奸诈,必有所图,少侠应慎重应付,使他无法得逞其诡。」

    庞镇寰不禁冲色大变,道:「彭老师说得极有道理,他侵入宅中故弄玄虚,说明来意又匆匆遁去,不是暗有所图则甚,莫非彭老师已瞧出他的用意所在。」

    彭天麟摇首答道:「他用心难测,这两天多加留神就是。」率镇寰默然,神色不胜重忧,坐立不安。

    彭天麟察知庞镇寰不似作伪,暗道:「你如不遭遇艰难险厄,岂能使你图穷匕现。」

    只听庞镇寰叹了一声道:「倘家父未染病在榻,定可弭祸於无形,唉,长夜漫漫何时旦,在下就去面见家父让他老人家指示机宜。」语落身形疾晃而杳。

    庞老爷子算计庞镇寰忧心勿释,必重来逼问,耳闻门外衣袂破空,落足微声,急闭上双目,装作睡去。庞镇寰悄然而入,目注庞老爷子嘴角,泛出一丝阴毒的阴笑,伸指点下。却不见庞老爷子醒来,不胜惊异,重又在另一处无名大穴点了一指,只见老爷子身形一震,面现痛苦之色,暗自大叫道:「闷死我了。」

    一启双目,见是庞镇寰,不禁怒道:「你又来扰老夫则甚,现在你羽毛已丰,矫揉做作无济於事,还不如挺身一试,或可遂图霸武林之愿。」

    庞镇寰不禁一呆,道:「原来你都知道了。」声音沉厉充满杀机。

    庞老爷子冷笑道:「言为心声,你丝毫未有忧苦之音,察言辩色,更无惊惧之容,老朽不用知情,就知你成竹在胸,令你困惑不安者,乃比你预期显然过早,奸谋败震,日后形势对你极为不利。」

    庞镇寰面色大变,暗道:「老贼果然厉害,无奈还有用他之处,不然杀之灭口,杜绝后患。」

    庞老爷子似察知庞镇寰心意,道:「你欲杀老朽麽?老朽生不如死,不下手则其?你已得老朽胸中所学十之六七,尽可用之纵横江湖,争霸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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