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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絳闕虹飛【第二十章】生死幽冥 两相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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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十章」生死幽冥两相无期

    蓦然,窗外数道火箭锐啸而起,夜空中爆射出眩目异彩,接着哨声大作。庞镇寰知有人侵袭,神色一变,身形如脱弦之弩般射出窗外,几个起落,落在榴花轩外,只见彭天麟疾掠出轩,问道:「少侠,何处报警?」

    一名武士飞般而来,朝庞镇寰禀道:「紫云楼前上官相率领群邪立候少主人。」庞镇寰神色凝重,右手一摆,偕着彭天麟快步奔出。

    紫云楼外一片广场,平时为练武之用,此际四周火炬通明,场中立着老龙神上官相为首的群邪数十人,面色阴沉冰冷。天色约莫四更,繁星满天,夜风劲疾,场外暗处不时冲起一支响箭,划人肃音悸人心魄,充满恐怖肃杀气氛。

    上官相目吐寒电向四处扫了一瞥,冷笑道:「看来庞镇寰是不敢相见了,南天三燕之名也不过尔尔。」话音才落,紫云楼门忽然大开,以庞镇寰为首缓缓走出数十人来。

    上官相话已出口,收回不及,只见庞镇寰玉面铁青,冷笑道:「诸位远来寻衅为了何故?」

    老龙神道:「庞老师明知故问。」

    庞镇寰道:「江湖谣诼,本属无稽,各位均是武林巨擘,一派之尊,不亲究谣诼之来源是否确实,迳来寻事生非,不嫌有失诸位身份麽?」

    上官相怪笑道:「庞老师,这传说近日甚嚣尘上,阁下乃当事人,理应由阁下查究来源,清除谣诼,而阁下竟置之不理,显然阁下有恃无恐,如今词饰辩已届过迟。」

    这时,庞府武士又率一拨武林人物快步走来,庞镇寰已瞧出那是少林高僧九如上人为首的各大门派高手,不禁心中暗惊。此一传说显然传播已久,怎麽自己一直并无所闻?散布八府各地分坛,为何亦无禀报,共中大有蹊跷,心内顿时蒙上一重阴霾,暗觉自己被困於四面楚歌之中,不禁侧身望了彭天麟一眼。

    只听彭天麟低声道:「此时徒费唇舌无用,少侠还是照原定之计施为。」

    「阿弭陀佛。」一声宠亮的佛号出自九如上人口中,宛如晴空霹雳,令人心神皆震。

    庞镇寰道:「上人也是为了移墨定风二珠而来麽?」

    九如上人合掌稽首道;「方外之人,最戒贪念,老衲此来只求定风珠重返青城,谋致武林祥和,其他之事老衲一概不问。」

    庞镇寰微笑道:「在下并未攘有定风珠,上人岂非强人所难?」

    上官相冷笑道:「事到如今巧言诡辩又有何用?」

    庞镇寰闻言不由气往上冲,仰面大笑道:「上官令主,慢说在下没有此珠,纵有你也无能拿去。」

    上官相怒道:「庞镇寰,你敢出言蔑视老夫。」说时,一挥龙旗令已自撤在手中。

    庞镇寰摇手道:「慢着,在下并非有意奚落令主,怎奈昨日傍晚另有武林高人来此强索两宝珠┅┅」说着,他故意将下文免去不发,微笑道:「此人约定今晨重来舍下,在下曾许下诺言,若在下落败必献出二珠,这位朋友已然驾临┅┅」

    上官相冷笑道:「人在何处?」

    庞镇寰用手一指,指在紫云楼一角飞檐上,道:「这位朋友就藏身在檐上。」上官相鼻中浓哼一声,左手扬空推出一股暗劲。

    紫云楼少说也有十二三丈高下,上官相能将真力送至伤敌毙人,其功力之深,堪称登峰造极。只见上官相面色一变,身形微撼,飞檐上腾起一声慑人长笑,一条身影穿出,疾逾飞鸟电泻落地,现出一个姜黄脸膛,陷目耸鼻,浓髭如刷的中年人。

    上官相定睛巨去,只见此人目中精芒如电,身着一袭黑色芧白长衫,肩背─支长约两尺金剑,气字威武,不禁暗惊,仔细打量此人两眼,道:「朋友尊姓?」

    此人冷冷答道:「我叫寿人杰,来自边荒。」说着转面向庞镇寰道:「阁下意欲借刀杀人是麽?」

    庞镇寰微笑道:「不论寿老师怎麽说,二珠只能赠与一方,在下与寿老师有约在先,岂可言而无信,倘寿老师惧力不敌,那麽就此作为罢伦。」

    寿人杰略一沉吟,道:「好吧,阁下取剑与寿某一拚高下,中命昨日那位朋友出场亦无不可。」

    庞镇寰轩眉朗笑道:「寿老师不愧英雄本色,在下愿交你这个朋友。」说着揣於入怀取出一支广不及三寸豹皮革囊,圆突隆起,又道:「囊内贮有定风、移墨二珠,暂交与寿老师,在下获胜,自不待言定可取回,不寺落败,二珠已属寿老师之物,在下无权过问。」

    话未落音,突从上官的身侧窜出一人,右臂飞探,疾如电光石火向庞镇寰手中的豹皮革囊抓去。他快,寿人杰比他更快,只见金虹一闪,喀喳微响,惨叫声中,一支手腕应刃坠地,那人仆栽尘埃,断腕处血凝冻结,点血未溢。

    武林群雄不禁大骇,均未察觉寿人杰是如何出手的,寿人杰身手之快,堪称绝无其匹,令人咋舌。只见寿人杰手中多出一柄金黄眩目的短剑,芒尾吐出约三尺,寒气逼人。似闻群雄中传出一声惊诧道:「寒金剑。」群雄闻声一惊,不约而同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武林名宿太极双环刘文杰。

    太极双环刘文杰踏步迈出,目注寿人杰道:「尊驾从何处得来的寒金剑?」

    寿人杰冷冷一笑道:「寒金剑是否为阁下祖传世袭之宝物?」

    「这倒不是。」寿人杰道:「如此阁下何须多问,岂不知唯有德者居之,何况物能择主,阁下枉为名重四海,誉满中原的武林名宿。」

    刘文杰不禁面色一红,哑然无言,转头问庞镇寰道:「庞少侠,囊内真是定风、移墨二珠麽?」

    庞镇寰微微─笑道:「俟在下与寿老师交待清楚后再行答话如何?在下若不幸败在寿老师手上,二珠巳易主人,在下多费唇舌亦是无用。」说时,忽见上官相目蕴杀机,跃跃欲动,手摆了一下,又道:「上官令主,你也请稍安勿躁。」老龙神上官相鼻中冷哼一声,手中龙旗缓缓卷起,后退了一步。

    庞镇寰回面向一名武士道:「取我的剑来。」

    武士怀捧着─支斑剥龟鳞套鞘的长剑,庞镇寰接在手中,两指一掀哑簧,掣出一道青虹,森森寒气侵肤如割,右手一孔洒出一片寒星,道:「寿老师请赐招。」

    寿人杰两眉微挑,道:「强宾不压主,还是阁下先请吧。」

    从庞镇寰身后走出公孙入云,道:「昨日之战未分胜负,先由老朽与寿老师分个高下。」

    庞镇寰哈哈大笑道:「好!公孙先生务须小心。」说着左手一拍公孙入云肩头,右手将剑递过去。

    只见公孙入云身形微震,眼中神光突然猛炽,接过长剑,随后的挥「风卷残云」攻去。彭天麟警觉公孙入云与昨日神情有点异样,剑走轻灵,与昨日略现呆滞截然有别,不禁暗暗纳闷。他自始至终便注意公孙入云与寿人杰两人,只觉这两人神情举止有说不出的可疑之处。

    只见寿人杰令笑一声,横剑一挡,倏化「毒龙问穴」,金虹乍展又化为九点寒星,连珠洒出。这一扫变化之奇,令在场群雄均为之瞳目惊心。公孙入云大喝道:「好招。」剑化「叠云层浪」封开了寿人杰的剑势,身形斜出剑势立时展了开来。

    寿人杰亦挥剑抢攻,扫招辛辣诡奥。双方都是剑势如移山撼岳,电掣电奔,只见寒飚如潮,长虹惊天,旁观群雄为之屏息凝神,惊险处不由心旌猛摇。彭天麟之於剑学一道最是精研,更又博闻强识,凝神察两人剑路都是变化幻杂无常,其中更有类似之处。

    他突然发现寿人杰两道眼神亦变化无端,在其变幻的一霎那间,寿人杰目光神似一人,不禁恍然大悟。片刻时光,双方已拚斗至七八十合,互无轩轾。蓦地,公孙入云暴喝一声,剑招变为「千钓垂江」、「百鸟朝风」,纵横交炽剑光中爆射出万点寒星。寿人杰惊噫了一声,纵身疾退十丈开外,目中神光更是复杂。

    庞镇寰忽疾在公孙入云身侧,左掌一拍公孙入云肩头,赞许道:「剑下留情,先生辛苦了,请退下一旁调息些时。」说时已自接过长剑。

    寿人杰朗声笑道:「寿某并未输招,此事犹未了结,阁下说得未免太轻松了吧。」

    蓦地,夜空中响起了一声长啸,随着夜风播送入耳,清澈悠长,清啸声中,飞坠下来一人,正是那无名居土。无名居士从肩上解下一支青布圆筒,向群雄望了一眼,含笑道:「老朽布囊中所贮,正是各位梦想的白阳真人真笔泼墨图画┅┅」

    刘文杰目露诧容道:「此画落在陆曼玲处,怎麽到得尊驾手中。」

    无名居士含笑道:「老朽潜入她的巢穴犬牙洞内,施展空空妙手,神不知鬼不觉便手到到来。」彭天麟知他们两人做张做智,定有诡计在内,不禁暗暗冷笑。

    刘文杰淡淡一笑道:「尊驾请勿在刘某等之前耍弄花招,无论何人取得此画后惟恐泄与人知,避之犹不及,何能自送上门?」

    无名居士哈哈大笑道:「阁下有所不知,老朽虽得此画,却无移墨珠显出藏迹,如同废物一般,又有何用,风闻庞少侠获有定风、移墨二珠,昨日老朽曾至此与庞少侠相商,怎奈坚不获允,故老朽携图来此与天下君雄欲有所求。」

    九如上人高唱了一声佛号,道:「施主之意待何如?」

    无名居士正色道:「老朽别无他求,只求合叁白阳图解绝学。」

    九如上人长长叹息一声道:「施主自找杀身之祸,方外之人不敢与闻。」

    上官相突然出声道:「我等怎能辨别出图真伪?」

    无名居士冷笑道:「此易事耳,只移去泼墨后显出藏迹确处,我等同至藏处循着图路觅取白阳图解,真伪立辩。」说着话声略顿,望了群雄一眼,又道:「如有那位高人愿与老朽合作,老朽不胜荣幸,唯须取得移墨、定风二珠才可。」

    上官相明知无名居士深怀叵测,但禁不住贪婪之念,朗声大笑道:「好,兄弟上官愿与阁下合作。」

    无名居士正色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上官令主不要后悔。」

    陡闻庞镇寰扬声大笑道:「诸位如欲取得定风、移墨二珠,比登天还难,奉劝诸位是死了这条心吧。」

    九如上人默诵了一声「阿弭陀佛」,合击当胸道:「庞施主忍心掀起浩天大劫麽?」

    庞镇寰冷笑道:「无奈诸位一再相逼,在下也无可奈何,但在下决非怕事之人。」群雄均明白话中的涵意,庞镇寰不承认定风、移墨二珠为他攘有,若群雄坚决欲以莫须有之罪加诸他的身上,只有诉之於武了。

    武林群雄目睹公孙入云与寿人杰猛拚,剑招已臻化境,自愧不如,久闻庞镇寰武学精博,并非易与,不禁纷纷气馁。这时,寿人杰突不知何去,庞镇寰心内暗暗忧虑如焚,怎奈群雄不退,他不便追觅寿人杰问题。忽闻九如上人道:「老衲相信庞施主之言,看来只有静待澄清,或追觅二珠究竟落在何人手中。」

    庞镇寰微笑道:「如此,上人等请回,在下既蒙不白之冤,自当力究谣诼何来及二珠下落,一有线索,在下决从速奉闻。」

    无名居士突冷笑道:「武林群雄,虎头蛇尾,看来成不了什麽大事,老夫决独任其难。」

    上官相大喝道:「且慢。」

    无名居士斜睨着上官相,面泛似笑非笑神色,佯咳了声道:「怎麽,上官令主还有此万丈雄心?好,老朽与你合作就是。」

    庞镇寰目光怨毒注视上官相一眼,突纵声哈哈大笑,左手扬晃两支盛珠革囊,道:「倘或在下囊中真是定风、移墨二珠,诸位作何处置?」

    岷山逸叟姜兆南海沉声道:「阁下如明理,将珠将还九如上人带回青城,不然兵临城下,有玉石俱焚之危。」

    庞镇寰笑道:「在下何不亲自交回青城,为何必须假手九如上人,难道在下是个武功肤浅,无名之辈。」姜兆南不禁语塞,老脸通红。

    只听庞镇寰道:「姜大侠请勿自欺欺人,眼前正邪双方无不急欲求得白阳图解,而定风珠又是必须之物,但不知定风珠用法亦是废物一般。」

    上官相突厉声道:「庞镇寰,你想要挑拨群雄与老夫为难,逼老夫放出纯阳子是麽?」

    庞镇寰目中精芒电射,高笑入云道:「上官令主,你错了,在下无意与你为难,方才那姓寿的人已去你临时总坛劫出纯阳子,再说青城门下无不欲杀你而后甘心,已在城外布满伏桩,驱你自蹈罗网。」

    一言方了,九如上人、岷山逸叟、太极双环及正派高人倏地身形一分,掌袖齐挥,兵刃暗器电芒雨点般同往上官相攻去。这一击出手,威势犹如摧山撼岳,雷霆掣电。上官相不禁大惊,身形猛地潜龙冲天拨起,只见尘沙弭天,狂飚怒涌中,老龙神一声怒啸曳空电射遁去。群邪纷纷四散豕突狼奔,正派高手相继升空追扑上官相身后,迅疾杳然。

    紫云楼前又静悄悄回复沉寂,庞镇寰回面向彭天麟黯然一笑道:「上官相虽受伤不轻,但却被他逃去,看来武林从此杀劫难免了。」

    忽然一个青衣劲装大汉疾奔而来,身形矫捷轻灵,一见而知是个武功上乘能手,神色匆惶道:「老爷子为一个黑衣蒙面人劫走。」庞镇寰不禁面色大变,急转身掠去,彭天麟急跟众人随后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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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庞老爷子已经不知何在,承尘板上瓦面已揭开四面,洞见天光。天色已转蒙蒙曙光,楼内外伏桩四十九人悉被点穴制死,庞镇寰细察点穴手法甚是高绝,不禁骇然变色。只见庞镇寰面色铁青,目光狠毒道:「彭老师知是何人所为麽?」

    彭天麟不禁一怔,道:「彭某不知,这人劫持令尊是为了何故。」庞镇寰凄然一笑,倏地五指如飞而出,一把扣住彭天麟腕脉要穴。彭天麟不由愕然大惊道:「庞少侠,你这是何意?」

    庞镇寰冷笑道:「自家父卧病以来,拒不见客,武林之内无人不知,彭老师凉亦耳闻,但彭老师来到舍下,即欲谒见家父,分明是心有所图而来。」说着五指一紧,厉声道:「彭老师,你最好说实话,落在在下手中生死均难。」

    彭天麟只觉行血逆攻而上,忙冷笑道:「少侠说出此语令人齿冷,实叫武林朋友寒心。」说话之中已运气将右臂封闭住,左手一式「拂空拿月」两指斜点而出。

    庞镇寰料不到他尚有还手之能,心头一凛,喝道:「你要找死麽?」扣着彭天麟五指疾然施展全力,身形斜带。

    岂料彭天麟就在指力落空之际,迅疾无伦地翻腕扣在庞镇寰曲池穴上,顿时半臂酥麻。庞镇寰做梦者未曾想到彭天麟身负武功如此奇奥,那扣脉制穴手法更是旷绝,不禁心神大震,五指一松,左腿飞出望彭天麟气海穴踢去。彭天麟只存心使他知难而退,不欲过分使他难堪,亦立即松了五指,疾飘出丈外。

    庞镇寰苦笑了笑,长叹一声道:「在下一时忧急无措,致向彭老师无礼,望彭老师海涵见谅。」彭天麟冷笑─声,欲言又止,转身大步走去。

    忽闻身后两声冷笑传来,接着两股多刃劈风袭至,彭天麟手法诡奥绝伦,身形一个旋转,只见两条黑影带着电奔寒光擦身而过。一声大喝出自彭天麟口中,双掌齐出,一双庞镇寰属下身形箭射栽倒冲下,头颅埋入地面窒息气绝。

    彭天麟转身望着庞镇寰道:「庞少侠自绝绝人过甚,你我两人江湖道上相见有日,望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庞镇寰道:「这是误会,我两手下只奉命拦阻,并非暗袭加害,因方才彭老师已为武林群雄瞧见,恐一出寒舍,彭老师即身陷危境。」

    彭天麟道:「彭某生死天定,不劳少侠担忧。」转身扬长而出得庞府而去。他熟知府城僻巷小径,左闪右避,躲过了庞府眼目,掠入一座无人看守火神庙中,藏在帷幔后换去衣履,回复奚凤啸本来面目。

    正要现身之际,只闻步履微声进入庙中,不禁一怔,揭开帷幔一线,偷窥出去,但见三个面目阴冷黑衣人汉子鱼贯进入。一人阴侧恻冷笑道:「我就不信彭天麟有通天入地之能,居然在密布暗桩之下溜掉。」

    「啊,彭天麟身手旷绝,他如非安然逃出城外,怎麽我等迄今未知他的下落?」

    「彭天麟乃少主人至交莫逆,为何少主人动疑,老爷子被劫持时,据我所知姓彭的一直随着少主人身后未离。」

    「你知道什麽,蹊跷就出在他沐浴时,二婢守护门外,只觉神情恍惚,待清醒时天时已晚,为时约莫一个时辰,二女只觉情形有异,悄悄禀知少主人,少主人便料知彭天麟身怀叵测。」

    「少主人虽平时料事如神,此次却有差错,彭天麟即是怀有异图而来,也是为了定风珠,与老爷子被劫持风马牛漠不相关,不过彭天麟┅┅」

    忽一惊噫道:「怎麽神案上有一双脚印。」

    奚凤啸知被他们看出蹊跷,迅即挥掌外出,三点有翅暗器疾逾电射奔向三人咽喉。三人猝不及防,待警觉有异时,已是不及,声却未出便自丧命。奚凤啸飞身掠出,取回暗器,在三尸上洒化尸药粉,走出庙门向东门外鼓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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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州旗山、鼓山,东西峙立,两山相望,称全闽二绝。鼓山气候凉爽,风景宜人,山中梵宇林立,尤以涌泉寺最为卓着,松柏叁天,浓荫夹道,天风怒涛,悦耳怡情。涌泉寺为国内有数丛林,佛像金身,宾相庄严,不让灵隐,韬光诸名刹,奚凤啸神采翩翩,手执一柄牙骨摺扇飘然登上鼓山,拾级千阶,达涌泉寺。

    寺门中突走出一灰衣老僧,一眼瞥见奚凤啸手持摺扇,即含笑向前打一稽首,道:「施主果不失信,请至禅堂用茶。」说时四外望了一瞥,见无可疑之人又低声道:「山峰绝顶有一千斤巨石,石下藏洞,迳入洞腹就是。」

    奚凤啸微笑道:「在下与方丈相约至山峰绝顶观浴日奇景,怎奈贪睡起身过迟,竟致错过,只好改天再来烦扰方丈。」说着略一抱拳,迳望山峰走去。他轻功奇佳,片刻时分巳登绝顶,只见海天一色,波涛起伏,无涯无院。

    此时他无意眺赏胜景,但见一块方圆盈丈乌亮岩石矗立悬崖之侧,双掌疾按在岩石上,暗运真力低喝了声:「动。」

    岩石慢慢滑开两尺,显露一方洞穴,有石级而下,他入得洞后,掌托巨石还原,亮开夜行火摺,拾级而下。石级作螺旋形,下得三四百级后,已隐约可见石室,只闻铁面锺馗杜长龄语声道:「奚老弟麽?」

    奚凤啸疾掠而下,口中答道:「正是在下。」

    只见石榻上睡着庞老爷子,榻旁侍立着铁面锺馗杜长龄,妙手如来卢迪及崔星五及五黑衣长衫人。奚凤啸认出五黑衣长衫人均是何湘君一手调教的江湖能手,一一抱拳为礼。杜长龄目露忧容道:「庞老爷子昏迷不醒该如何是好?」

    奚凤啸右手倏即搭在庞老爷子腕脉上,半晌才道:「途中震颤穴道,致气血散乱攻心昏迷,但救治复元非需时四十九日不可。」说着已一掌紧抵在庞老爷子「灵台」穴上,逼驱散乱气血复循主经。

    约莫一顿饭光景过去,只见庞老爷子额角沁汗,睁目大叫道:「闷煞我了。」

    奚凤啸道:「老爷子,我是九荫。」

    庞老爷子闻言一怔,只见奚凤啸紫芝眉宇,玉树丰神,不禁面泛笑容,继而瞥见杜长龄、崔星五等人,愕然惊道:「孩子,这是何处?」

    奚凤啸道:「老爷子已脱险境,无须问此是何处。」

    庞老爷子黯然叹息道:「老朽已是废物一个,犯险相救未免不值。」

    奚凤啸微笑道:「老爷子不必忧虑,九荫已知庞镇寰施诸老爷子身上七重恶毒手法,七七之期定可相继解开。」

    庞老爷子目中忽泛出惊喜光芒,道:「真的麽?孩子,难为你竟学成一身绝艺,老朽死也瞑目心安。」说着转首望了杜长龄、崔星五一眼,叹息道:「一去黄鹤音讯杏,生死幽冥两无期,只道今生难得见到二位,却不料又得重逢。」语声凄怆。

    杜长龄、崔星五相顾愕然,不知庞老爷子究是何人?庞老爷子忽又长叹一声,道:「崔贤弟,湘君这孩子还好麽?」

    崔星五闻言大惊,顿时长跪於地,道:「主人,真是你麽?想煞小的了。」说罢珠泪夺眶而出。奚凤啸万不料庞老爷子就是何湘君生身之父赤手屠龙何昆仑,不禁呆住。

    只听崔星五哽咽失声道:「姑娘现叁太清玄功,坐关闭穴,她无日不在寻觅主人生死下落,在孤独无人之际,姑娘珠泪暗弹,祷祝上苍,但多年来未得一丝主人消息,姑娘为此难受得几乎自尽┅┅」

    杜长龄忙笑道:「这些话不用提了,何况调养伤体要紧,免耗真气过巨。」

    何昆仑笑道:「老朽重见故人,胸中积蕴已久,非一泄不快,何况事关武林劫运更非说不可。」奚凤啸疾然伸指点在何昆仑睡穴上,何昆仑神智一昏,瞑目熟睡。

    崔星五又道:「崔某须赶往何姑娘处禀明此事,着姑娘急急赶来。」

    奚凤啸忙道:「不可使姑娘分心,肇致走火入魔,反而害了她,洞中食物可供三月之需,我等不可外出,以免庞镇寰搜索发现,在下先稳住何大侠伤势,听取何大侠详说庞镇寰阴谋后,再定行止如何?」

    杜长龄道:「老弟之言有理。」奚凤啸也不再说,调匀真气,施展三元神功缓缓打通何昆仑受制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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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晨,山峰绝顶,盘膝坐着寿人杰,面对海上朝日吐纳行功,一袭长衫上血迹斑斑,脸色黄中带灰,显然经过一番浴血苦战。海风狂劲,须发衣袂飘扬瑟瑟,金黄色阳光映着他那身形,遥遥望去若仙。寿人杰虽在闭目行功,但内心激动不已,思绪如潮不可遏制。

    原来他那晚悄然离去之故,便是暗蹑面色靛蓝的公孙入云,他察觉公孙入云剑学博杂,其中招式与自己不少类似相同之处,越想越起疑,是以他非探出公孙入云真正来历不可。寿人杰本身来历是谜,但公孙入云更难以揭开,这举动异常离奇令人感困惑。

    他一路暗随公孙入云,只觉公孙入云身法奇快,竟朝府外掠去,不禁暗暗纳罕,直迫至二亭挢畔,公孙入云突形影杳。黎明之前天色分外暗沉,寿人杰站立二亭挢畔上犹豫不定暗道:「他为何朝府外而去,莫非他有意诱自己暗随身后入伏。」一生警觉之念,默忖公孙入云必藏在附近,遂决定不如自己隐藏暗处,使他守候不耐露面,身形一晃,掠下二亭挢,隐在挢墩侧贴身而立。

    晨风悠悠,四外岑寂如水,远处暗巷不时传出一声狗吠,气氛凄凉。一盏茶时分过去,只闻一阵零乱步履夹着衣袂破风声传来,显然人数不少,步法迅快,须臾已至二亭挢,突闻一声阴冷长笑腾起道:「上官令主请留步。」

    寿人杰已揉身而上,施展壁虎功贴身右栏,目光偷觑过去只见四外屋上屋下面布满了无数黑影,二亭挢上七个黑衣人阻着上官相群邪一行。上官相心神微震,目中怒焰暴射,大喝道:「你等是何来历?」

    黑衣人冷笑道;「在下等奉了庞公子之命,请上官令主暂且留步,其馀武林高手去留听便。」

    上官相狞笑道:「庞镇寰小辈阻老夫离去为了何故?他也胆大妄为巳极,可别怨老夫心辣手黑。」

    黑主人冷笑道:「上官令主且慢狂言,庞公子如惧你也不致严命我等阻拦,据庞公子查明移祸裁脏谣诼,实出自上官令主散布,使我家公子含冤不白,为此屈驾暂留。」

    上官相大怒道:「此乃莫须有之事,方才老夫在紫云楼庞镇寰为何不说?」

    黑衣人阴阴─笑道:「那是我家公子当着天下群雄面前保全令主脸面。」上官相闻言怒火猛炽,手中龙旗疾挥面出。

    突然,暗中冒起一条黑影,身形疾如流星,一道寒光随身而出,吐出三点寒星,点向上官相腕臂三处重穴。剑势诡异奇犹,逼得上官相疾跃开去。来人身形沾地,正是那公孙入云。上官相方才目睹公孙入云与寿人杰搏斗,剑招之奇自己无法企及,不由心补大震,鼻中怒哼一声,道:「原来是你这老匹夫。」

    黑道群邪本与上官相貌合神离,以利相合,见状知庞镇寰必欲得上官相而甘心,均不愿卷入这场是非中,不约而同纷纷离去,只剩下上官相及随从四名能手。上官相为之又惊又怒,杀机顿萌,手中龙旗蓄势待发。公孙入云一声森冷长笑出口,长剑疾卷而出,寒光电奔,洒出一片寒星。

    只声腾起一声凄厉惨叫,血光进射中一具身形倒了下去。原来上宫相瞧出公孙入云这一剑招委实诡异难解,剑式之后有极厉害的变化滔滔不绝,是以忙移星换位疾挪而出。却不料他那手下竟无辜遭殃,剑芒卷体而过,尸分两截,鲜血喷洒。

    此刻公孙入云剑劈一名手下后,就在他剑势衰竭未起变招之际,上官相大喝一声,龙旗攻出一招「旌云蔽日」,漫空旗影,罡风如山,临头罩袭而下。那知公孙入云剑招不改,冷笑声中一式「顺水推舟」挥出,招中套招,疾变「火树银花」。

    上官相大惊,龙旗疾展,弹指间攻出七招,罡风山涌,辣毒凌厉。公孙入云冷笑一声,剑势宛如大河长江般,滔滔不绝攻去,俱是诡奥不测,罕睹的奇学。庞府武士多人亦发动攻势,合击上官相手下三名高手。不到片刻,上官相三名同党,先后断肢折腿倒下昏死过去。

    可是庞府武士亦死伤十数人,二挢亭畔尸体狼藉,血迹斑斑,使人骇目怵心。这时,天色已放曙光,上官相目睹情势对他极为不利,他几曾栽过这麽大的跟头,心中虽怒火如焚,却又不能不权衡厉害,知不可恋战,顿萌逃念。

    只听公孙入云冷笑道:「上官相,你怎麽不敢施展玄阴雷珠。」

    上官相厉声道:「老夫何能连累无辜,公孙老师,你如武功可胜老夫,敢随老夫去郊外放手一拚如何?」龙旗挥展处,忽见街首现出九如上人等武林正派高手疾掠而来,深知不走是不行。

    公孙入云大喝道:「那里走?」挟剑急追而去。

    武林群雄遥遥望见,均扑向西南方急急追下。庞府武士忙於清理死伤纷纷撤去一空,二亭畔重现一片平静,居民渐现往来市廛。此际寿人杰三悄然遁赴郊外,迳往西南方追赶公孙入云,身法疾如奔电,一口气追出十馀里之外,置身青葱密郁一片山岭中,但上官相、公孙入云、武林群雄均告失去无踪。

    寿人杰心头下由浮起一片怅惘,暗暗叹息一声。蓦地,草丛中猛然冒起一条身形,寿人杰一眼瞥清正是老龙神上官相,不禁出声呼唤道:「上官令主。」

    上官相看清寿人杰,怒视了一眼,冷笑道:「你也要与老夫为难麽?」

    寿人杰微笑道:「不敢,但寿某急须知道纯阳子现在何处?」

    寿人杰阴阴一笑,倏地反腕撤出金剑,金虹逼吐,寒气回逼,道:「天下事天下人管,老龙神威望已荡然无存,在寿某面前疾言厉色未免不智。」说时金剑一式「指天划日」攻出。

    上官相眉宇间充满杀机,龙旗一招「托梁换柱」斜击挥去,左掌暗运真力即待发出石破天惊一掌。就在这掌力欲吐未发之际,林中突弓弦乱响,弩箭暗器如雨由四面八方狂射而至。上官相、寿人杰猝然不防,如非机警以剑旗抢护自身,几乎丧身在乱箭之下。

    两人大怒,分扑而出,寿人杰金剑剑势暴洒,草木披靡中血光喷冒,杀出一条血路,正要腾身离去之际,突感一股巨大无比的罡力打中胸后,身形不禁冲出数步。忽闻身后传来庞镇寰冷笑道:「姓寿的,还不纳命来麽?」

    寿人杰只感头目晕眩,胸口气血逆腾,闻声大惊,知落在庞镇寰手中生不如死,忙逼聚一口真气,疾如流星奔去,一口气奔出十数里,身形不支倒在一处幽僻涧谷内昏死过去。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渐渐醒转过来,睁目望去,只见夜空繁星闪烁。察视星象,已是三更将残,暗道:「我已昏睡几乎一个对时了。」他只觉胸膈隐隐作痛,四肢乏力疲软,心知内伤不轻,取出两颗灵药服下,调息行功。

    天色渐明,伤势已渐平愈,寿人杰立起,痛定思痛,暗中切齿道:「庞镇寰,我日后不杀你,誓不甘休。」身形缓缓走去。

    一轮金黄旭日升起海面,涌起满天红紫彩霞,寿人杰登至山峰绝顶,眺望多时,只觉又头目晕眩,不禁忙跌坐於地暗运玄功自疗伤势。一个潇洒俊秀的少年突悄立在他身后丈外,负手默然无语。

    蓦地,一条黑色人影疾冒上峰,显出一个面目森冷持剑的中年汉子,目睹寿人杰端坐运功,不由狞声怪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说话之际,忽瞥见少年,不由目露惊愕之色,大喝道:「尊驾是他什麽人?」

    少年笑道:「在下不过是游山士子,登临绝峰观视浴日奇景,与这位陌不相识。」

    汉子面色一寒,道:「那麽尊驾快下山去。」

    少年怔了怔道;「名山胜境,任人登临,阁下何以说话如此骄横霸道。」

    这汉子闻言恍然悟出对方并非普通士子,冷笑道:「你这是找死。」一招「毒龙寻穴」吐出。

    少年立时面上如罩一重浓霜,剑招刺来,不闪不避,来剑堪堪距胸前五寸,倏向右一让,手指一把扣在剑身,左掌猛出击实汉子右肩骨。只听「叭」地一声脆响,一柄长剑已到得少年手中。少年冷笑道:「你是庞镇寰门下麽?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南天三燕之首,指唆门下用此卑鄙暗算的手段。」

    汉子目露怨毒道:「尊驾无须得理不饶人,兄弟如三寸气尚在,他日江湖上相见有期。」说罢转身即待离去。

    「站住。」少年峻喝一声:「想走,没这麽容易。」

    汉子转面神色大变,道:「尊驾未免欺人太甚,杀人不过头点地,还有什麽话说?兄弟引颈就戮,决不皱眉就是。」

    少年冷笑一声道:「庞镇寰的稳秘,阁下想必知道甚多,但愿一闻。」

    那汉子脸现强傲不屈之色道:「兄弟即是知道,也别想在兄弟口中套出一个字。」

    少年道:「真的麽?」剑尖点在汉子左肩上,接道:「阁下不说,在下也不敢勉强,不过在下决不容尊驾在世为恶,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饶你一死,但须斩断你十二处主经,残废终身。」

    汉於面色大变,额角冒出豆大汗珠,只觉这种活罪非人所能忍受,苦笑一声,道:「尊驾竟如此心狠意毒,庞公子行事隐秘异常,做事难测,在下职司微末,何能叁与机密,但有一点能奉告,庞公子府中已撤走一空,意欲掀起一场滔天杀劫。」

    少年不禁一怔道:「他这是为什麽?」

    汉子慨叹一声道:「尊驾既是武林中人,谅不会没有个耳闻,眼前武林谣言,谓定风、移墨二珠乃公子攘得,是否如此,兄弟却不能证实,但庞公子已成为众矢之的,庞老爷子又被人劫持而去,试问庞公子如何容忍得下,决意掀起武林杀劫。」

    少年微笑道:「铤而走险,君子不为,这无异自掘坟墓,与人何尤,但庞镇寰举众他撤,尊驾必知撤往何处,可否见告。」

    汉子摇首道:「不知,但命兄弟赶往燕京卢沟挢,午时自有人通知。」

    「那必须以暗号联络,不然,怎知是自己同党。」

    汉子心中一惊,暗道:「此人委实精明难骗。」答道:「以柳叶三片为记,散铺在肩上。」

    少年略一沉吟,道:「承蒙见告,无任心感,在下还有一事相问,公孙入云是何来历?」

    汉子摇首道:「兄弟也不知他的来历,他来府中十馀年,乎日深居简出,沉默寡言,终日局居斗室,从不与人交谈,庞公子却对他恭敬异常,称以先生而不名。」

    少年暗诧道:「公孙入云来庞府已十馀年,怎麽我竟不知情。」不禁垂首沉吟。

    汉子望了少年一眼,道:「尊驾如无其他要问,恕兄弟告辞了。」

    少年颔首道:「阁下走吧?」汉子闻言转过身去,少年忽疾伸两指虚空点下,汉子应指倒地。

    寿人杰恰巧这时醒转过来,眼角发现一具尸体倒在距身不远,不禁一怔,转面望去,只见一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含笑望着自己,不由大感错愕。少年露齿微笑道:「陆姑娘别来无恙?」

    寿人杰一跃而起,诧道:「你怎麽识破我的乔装。」

    这少年正是奚凤啸,闻言答道:「在下於庞府内目睹姑娘与公孙入云激拚猛搏,其中剑招有「行钓垂江」、「百鸟朝风」两式,方省悟寿人杰即是姑娘的化身。」

    陆曼玲秀目望了奚凤啸一眼,道:「武学浩繁,雷同之处不胜枚举,那公孙入云不也使出这两招麽?」奚凤啸含笑不言,目光上下打量陆曼玲。

    陆曼玲不禁面上发热白眼相向,嗔道:「那有这般瞧人的。」忽指在地尸体又道:「此人是你所为麽?」

    奚凤啸微笑道:「如非在下,姑娘此时已香消玉殒了。」

    陆曼玲不禁啐了一口,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奚凤啸笑了一笑道:「在下瞧出姑娘初至庞府中才显露了真才实学,但后来似虚应故事,莫非姑娘目的不在定风、移墨二珠,而是别有所图?」

    陆曼玲闻言忽目露黯然之色,凄然欲泪,道:「苍天怎负我苦心人,此处说话不便,你我走吧。」奚凤啸一把抓起地上的尸体,掷入茫茫大海中,与陆曼玲如飞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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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闽江口地广人稀,阡陌纵横,碧绿无涯,江滨秀竹围绕着一幢尼庵。四婢中青兰凝注了奚凤啸一眼,忽红晕双颊,低垂螓首,道:「奚公子怎麽也在此。」

    奚风啸含笑道:「四位姑娘好。」陆曼玲已先掠入庵内而去,四婢众星捧月般帘拥着奚凤啸问长问短。

    奚凤啸随口应付,缓缓走入庵内。须臾,静室内走出明艳照人的陆曼玲,相对而坐,媚娓倾谈。陆曼玲忽星眸一红,道:「你知道我的来历麽?」

    奚凤啸道:「姑娘是否海天钓叟陆骥芙蓉夫人伉俪独生爱女?令尊令堂武林尊称南海双仙,隐居世外,人间仙侣,至今尚为武林中欣羡不已。」

    陆曼玲泪珠盈眶道:「这是早年之事,如今往事成烟,不堪追忆,十五年前家父无故失踪,家母也不知中了什麽暗算,只觉体内气血不能凝聚,知不能再跋涉江湖,寻觅家父,强护着心脉不断,携我迁居无人荒岛上,调教我一身武功,习成后命我追访仇踪及家父生死下落。」

    说着,泪珠似断线般流了下来,哽咽凄楚地接道:「一年前,家母终因不治撒手尘寰,临终前嘱咐我,说家父凶多吉少,如欲手刃仇人,必须习成白阳图解旷世奇学不可,是以我来到中原,亟亟求取白阳图及寻觅家父生死下落。」

    奚凤啸闻言不胜悯恻,暗道:「她与湘姐遭遇相同,看来必是庞镇寰所为,但庞镇寰内心图谋委实难测。」不禁长叹一声道:「不知姑娘查出了令尊下落一丝线索否?」

    陆曼玲螓首一摇道:「未曾,但昨日公孙入云剑扫招乃南海武学,或与家父失踪有着莫大关连,故亟亟於追踪公孙入云,却不慎被庞镇寰小贼暗算,啸弟,今晚你我重往小贼宅中一探如何?」

    奚凤啸摇首叹息道:「恐姑娘难偿心愿,小贼举众撤一空,意图掀起一场武林滔天血劫。」继将庞老爷子被劫走之事说出。

    陆曼玲惊诧道:「庞镇寰之父亦为人劫走麽?与家父失踪同出一辙,恐系同一人所为。」

    奚凤啸有难言之隐,微笑道:「姑娘不可妄测,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在下决助姑娘查出令尊生死下落。」

    陆曼玲闻言芳心不胜感激,凄然一笑道:「啸弟,你不可改称我一声玲姐麽?」

    奚凤啸玉面一红道:「玲姐天人,小弟岂可亵渎,既然如此,小弟改口就是。」说着面色一正,接道:「庞镇寰武学卓绝,掌力阴毒,玲姐不妨以搜宫过穴搜觅有无异征,千万不可疏忽,因循引误,岂不使令堂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陆曼玲不禁花容微变,忆起其母惨遇,前车可鉴,忙依言盘膝坐下,暗运真气搜宫过穴,只觉少阴气脉阻常滞不能固凝,心神不由大震。奚凤啸目睹陆曼玲玉容惨白,忙伸右手三指搭在陆曼玲腕脉上,以纯阳真气透穴输入。

    半晌,奚凤啸叹息道:「玲姐,如非发觉得早,玲姐将抱憾终身了,但小弟只能保住玲姐伤势一年之内不再发,倘欲痊愈,小弟尚须至一处采取一本稀种灵药不可。」

    陆曼玲展颜妩媚娇笑道:「有啸弟华陀妙手,愚姐有何可惧,请施治吧。」

    奚凤啸道:「小弟恳求玲姐一事。」

    陆曼玲不禁一怔道:「你我之间何事不能说,纵有天大,愚姐无有不允之理。」

    奚凤啸正色道:「四十九日内玲姐不能妄用真力,施治后玲姐暂回家调养,诸事自有小弟代劳,一有端倪,立遣人报与玲姐知道。」

    陆曼玲不由响起银铃悦耳娇笑道:「我道是什麽重要之事,你放心,愚姐应允你就是。」奚凤啸忽玉面一红,欲言又止,似是为难已极。

    陆曼玲目睹奚凤啸如此神色,不禁芳心一震,暗道:「难道啸弟动了男女相悦之情麽?」玉靥陡涌两朵红云,嗔道:「啸弟,你还有什麽话要说?」

    奚凤啸倏地立起,竟牵着立在陆曼玲身后的青兰走出庵外。陆曼玲如坠五里云雾中,忖侧不出奚凤啸究为了何故,只觉心上人举止离奇怪异。须臾,青兰独自一人飘然返转,附着陆曼玲耳边密语了一阵。陆曼玲不禁红云过耳,低垂螓首不语。

    青兰知陆曼玲已是暗允,但女儿家矜持羞於出言,当下说道:「姑娘伤势要紧,虽然男女有别,但奚公子不是外人。」说着强拉着陆曼玲走入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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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色傍西,云绕黛。奚凤啸已回至山峰,与何昆仑、杜长龄等人共商於密室。何昆仑慨叹一声道:「海天钓叟陆骥失踪,老朽断言必与庞镇寰有关,奚少侠只在庞镇寰身上定可找出线索。老朽深知武林各大门派不能捐弃门户之见,暗中势若冰炭,决不能同舟共济,正好使庞镇寰逐个击破。庞镇寰为人险诈,心机至工,老朽蠡测他必以蚕食各大门派为先,初步使各大门派自相观望再行下手,从此武林永无宁日矣。」说着忽然闭目思索。

    奚凤啸知何昆仑思索如何对付庞镇寰之策略,不欲打断他神思,索取纸笔,挥笔疾书。片刻,奚风啸掷笔将纸持交杜长龄,道:「在下离去后,杜老英雄依照在下所书按月施治何前辈。」

    说时,何昆仑睁眼离榻起身,就在石案上挥笔如飞,正色道:「老朽想出九策,重托少侠,至不济亦可让庞镇寰蒙受不利,穷於应付,或可逼他稍敛凶心。」奚凤啸忙接过策书,详阅了一遍,立时打亮火摺,焚化成烬。

    何昆仑不禁大愕,道:「是老朽策划不当麽?」

    杜长龄豪笑道:「何兄,你不知这位奚老弟有过目不忘之能,留着策书身旁,万一不慎失落,画虎不成反类其犬,难免全力尽弃。」

    妙手如来卢迪道:「老偷儿留此无用,与老弟略效棉薄如何?」奚凤啸倾首应允,与卢迪下得山峰疾驰而去。

    途中风闻武林群雄在武夷搜觅严三畏屡次扑空,推断出严三畏已离武夷,秘密搭救纯阳子,是以奚凤啸经过慎思后,决定放弃武夷;主行取道浙南。第四日已进入浙南万山丛中,奚凤啸与卢迪在一处峭岭上奔驰,天色已向晚,正飘着斜风细雨,卢迪笑道:「今晚你我准备睡在^H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山洞了,行走江湖风餐露宿在所难免,但老偷儿腹中酒虫作祟,委实难挨。」

    奚凤啸地目光凝注在对峰岭脊上,惊诧出声道;「老偷儿你瞧。」

    妙手如来卢迪不禁一怔,抬目望去,只见对峰人影纷纷闪动,不时现出耀眼刃光,忙道:「咱们去瞧瞧。」两人身形异常隐蔽,掠向对岸,鹤行鹭伏,到达半岭之上,忽声喁喁低语声,知是伏桩,奚凤啸蹑近。

    只闻一个沙哑语声道:「庞镇寰这小辈委实耳目灵通,怎麽得知咱们令主在此设立临时总坛,如非咱们令主举棋若定,一闻此讯立将总坛从容撤迁,分批撤回壶口关主坛,天明时分谅可大致就绪,不怕庞镇寰与高俊保两路夹击。」

    另一人冷笑道:「楣运来临,到处吃蹩,咱们令主非复当年威望,说不定庞镇寰入暮前赶至,为之奈何?」

    蓦地,天际遥处曳送一声长啸,啸声播回山谷,嗡嗡不绝,在这深山野岭中听来,分外阴森恐怖,对语声嗄然而止。啸声仍是隐隐,四山相继而起一片刺耳长啸,不言而知庞镇寰已大举进袭。奚凤啸低声向卢迪道:「咱们只藏在暗处窥视,千万不要出手。」

    卢迪道:「老偷儿一切唯老弟马首是瞻。」两人慢慢蹑上岭颠之侧藏身一丛茅草中。

    岭脊上立着老龙神上官相,目光森厉,面色铁青,身后随着九个肩带兵刃,老少不一的江湖高手。十人身形卓立如山,衣袂迎着劲疾山风猎猎飞舞,暮暝四合,乍睹之下宛如鬼魅迎风,令人不寒而栗。

    一盏茶时分过去,那片刺耳乱啸渐趋寂灭,只见老龙神上官相缓缓抬起左臂,以袖擦乾面上所附雨水,目中突暴射两道慑人寒光,冷笑道:「庞镇寰,你既来了怎不敢现身相见。」说着左掌一翻,扬手射出一片龙须针,向一株树上电芒飞射而去。

    突然两声朗笑腾起,枝叶一分,鹰隼飞鸿般落下两条人影,现出庞镇寰及高俊保。上官相不禁一怔,目注高俊保道:「高庄主来得好快,老夫不胜钦佩。」

    高俊保也朗声大笑道:「上官令主也真逃得快,令在下五体拜服。」

    上官相铁青着脸,狞喝道:「高庄主无须污言侮蔑,老夫在此恭候多时。」

    庞镇寰微笑道:「上官令主深知在下来意,目的端在纯阳子,你三批手下已被在下搏获,不难全部成擒,奉劝上官令主,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与在下结盟,共图武林霸业。」言外之意,无异命上官相俯首归顺。

    上官相大怒道:「庞镇寰,你也太大言不惭,老夫岂是屈居人下之人。」

    庞镇寰毫不动气,微微一笑,道:「实言相告,在下图霸武林巳非一日,黑白两道各门各派在下均布有卧底之人,一举一动均难逃我耳目之力。」

    上官相不禁心神一震,面色镇定如恒,咧嘴打了一个哈哈道:「老夫也最深知阁下,直至如今尚不敢放手大做之故,心内尚畏怯数人,这数人一日不死,你就一日不能舒展其屠戮武林,雄图天下的阴谋。」

    庞镇寰怒喝道:「你不妨说出这数人姓名一闻。」

    上官相似听而无闻,目光仰视,喃喃说道:「至於你派遣在老夫门下卧底之下,早在老夫的严密监视中,你还在狂吠则甚。」

    庞镇寰冷笑道:「上官令主,你还不知在下用意麽?二亭挢畔,黑道群雄均离叛袖手,不如与在下结盟,於你於我均有好处。」

    上官相闻言,不禁犹豫踌躇,暗道:「形势确对老夫趋不利,纯阳子、伍梦龙两人无异鸡肋,囚纵都不能,是一大累,一着之失非但全盘贻误,而且成为从矢之的,与他结盟,互为犄角,未赏不是,怎奈庞镇寰狡诈如狐┅┅」

    他乃江湖巨擘,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面色转和,微笑道:「兹事重大,老朽得郑重考虑,目前老朽正赶返壶口,阁下倘推诚相异,老朽在壶口候驾。」

    庞镇寰沉吟一下,道:「好,就此一言为定,在下一月之内必专诚访谒,不过上官令主途中必须隐蔽形踪,风闻柏树庄伍维岳四出侦骑,伍维岳怨恨上官令主入骨,已安排毒计诱令主入伏。」

    上官相道:「这个老朽知道,承蒙见告,心感不已,相见有期,恕老朽就此告辞。」说着抱拳一拱,振吭发出一声长啸,率着九人疾奔而去。庞镇寰目送上官相远去即将消失的人影,口角涌出一丝耐人寻味的阴森险笑。

    高俊保诧道:「庞兄,你与他结盟是真的麽?」

    庞镇寰转目望着高俊保朗笑道:「我这是欲擒故纵之策,纯阳子被他故布疑阵迁走,此时与他结怨反为无益,据手下密报,伍维岳现迹在闽浙道上,如我所料不差,上官相定取道北雁荡山,沿途探觅白阳图解藏处,伍维岳也料到这点,无疑亦在北雁荡山布伏,我再略施巧计,使上官相走投无路,情急求我。」

    高俊保道:「庞兄睿智无匹,小弟自愧不如。」庞镇寰哈哈大笑,与高俊保冲霄飞起,去势如电,瞬眼身影俱杳。奚凤啸与卢迪身形疾现,如飞而去。

    「第二十一章」雁荡群豪风起波涌

    雁荡山属括苍山脉,在乐清县境,东连温岭,西接白岩,南跨玉环,北控苍岭,盘曲数百里,其峰一百有二,谷十、洞八、岩三十,争奇竞胜,不可言宣,绝顶有湖,水常不涸,雁之春归者,留归於此,故曰雁荡。而雁荡有南雁、中雁、北雁之分,以北雁最胜,千岩竞秀,万壑争流,尤以大龙湫瀑布着称,高三百八十尺,飞瀑悬空,如倾万斗,谷中风起,朦朦如雨。故雁荡山水之奇,华夏神州无出其右。

    奚凤啸与卢迪一夜飞奔,曙光初现,已自抵达乐清县城,城门大开,肩挑负贩,行人络绎不绝。卢迪道:「庞镇寰与上官相因身形必须隐蔽,谅尚在途中,一夜劳累,老偷儿须喝上两盅,还须找个客栈歇足易容一番,因老偷儿昔年与伍老儿结过不算小的过节,万一目睹老偷儿激起前仇,那时老偷儿吃不了兜着走,后悔莫及。」

    奚凤啸笑道:「依你就是,不过天色过早,酒店尚未夜市,不如先往客栈。」

    卢迪道:「老弟之言是极。」

    两人迳往大街走去,经行人指引之下,只见横衢左侧,有家茂利客栈,门首吊悬着两支斗大的油纸灯笼迎风摇晃着。店伙立在店外正惺忪着两眼,呵欠连天,送走昨晚投宿的旅客,准备走入店内,目睹两人走来,忙哈腰笑道:「两位要住店麽?」

    卢迪道:「正要住店,劳驾选一清静里间,我们一夜奔波,想要睡一会。」

    店伙忙道:「有,有,有,小的头前带路。」正说之际,忽有一双带刀黑衣人疾行如风而至,四道森森的目光狠狠盯了奚凤啸与卢迪一眼。

    一个麻面腿髯大汉喝道:「咱们要住店,店家,领咱们进去。」一口浓重豫音。

    店伙目睹一双大汉凶神恶煞模样,不禁胆寒,领着一双大汉走去。卢迪大笑道:「老弟,脚长在腿上,不用带路,我们也会进去的,走。」一把牵着奚凤啸快步迈入。

    一双大汉闻言不禁均回过面来,目光森厉更甚於前,却不料奚凤啸二人身形奇快,旋风似地掠过他们身侧,顿时面色大变。奚凤啸二人头也不回,迳自望内择了一幽静住房。卢迪忽噗嗤一笑,舒掌现出两面竹牌。这两面竹牌长宽不及三寸,上镌柏叶一枝,表裹黄泽熟亮,分明摩娑年夕,竹质坚硬,纹理细密,与普通竹干迥异。

    奚凤啸诧道:「就是方才两人身上的麽?」

    卢迪冷笑道:「他们误认为我们为上官相党羽,竟暗随跟来,稍时定要让他们吃苦头的┅┅」说时倏然止口,只听急促步声走来。

    店伙探首进入,连声致歉。卢迪从怀中取出散碎纹银,递与店伙道:「暂交柜上以后再算,我们要安睡一会,不用你招呼。」店伙喏喏退出房外。

    卢迪道:「这两人从腰牌上悬示无疑为柏树庄霹雳掌伍维岳门下,看来庞镇寰所料不差,伍维岳必在北雁荡引上官相自动入伏,咱们竟赶上了这场连台好戏。」

    奚凤啸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何况鹬蚌相争,渔翁坐收其利,在下不胜杞忧。」

    卢迪诧道:「莫非老弟意图阻止这场纷争?」

    奚凤啸摇首叹息道:「见机行事,目前还难拿准主意。」说着忙将门窗栓上。

    不到片刻,两人易容已毕,突然,门外忽起了一阵击指敲门声。卢迪不禁一怔道:「谁?」

    只闻门外传来苍老语声道:「两位可容老朽晋见麽?」

    卢迪面露惊容,低声道:「不好,是伍老儿。」

    奚凤啸走了过去打开房门,只见门外立着一个身长七尺,方面大耳,虎目狮鼻的老者,一部花白长须垂拂胸前,两手过膝,穿着一袭腰系丝绦的皂袍,貌像威严。老者不待奚凤啸出声,已自含笑道:「老朽豫南伍维岳。」说着跨步迈入,接道:「方才两名手下无知冒犯,老朽特末赔罪。」把目光突移在卢迪脸上,微微一笑道:「卢老偷儿,望赐还两手下腰牌为盼。」

    妙手如来卢迪呵呵大笑道:「伍老儿不愧神目如电怎知就是我老偷儿。」

    伍维岳笑道:「两位易容维妙维肖,老朽实难瞧出破绽,但从一双无知手下失去腰牌推测,除了你这妙手如来还有谁?」

    卢迪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老偷儿只道你真神目如电咧。」说着将两面竹牌递与伍维岳。

    伍维岳接过称谢,望了奚凤啸一眼,道:「这位朋友来历老偷儿可否为老朽引见。」

    卢迪道:「是老偷儿忘年之交闵肃。」

    奚凤啸与伍维岳互道幸会,只见伍维岳长叹一声道:「老朽为了营救犬子,此行极是慎密,不欲人知,所以不愿在一双无知手下误了老朽的大事┅┅」

    卢迪冷冷一笑道:「莫非你察知是老偷儿所为,此来存心戮杀老偷儿与闵老弟,打算毁尸灭迹,以除后患,其实你的行迹早为人探悉。」

    伍维岳闻言不禁神色大变,惊道:「什麽?何人已知老朽行踪。」卢迪将偷听庞镇寰与高俊保对话详细说出。

    伍维岳神色又是一变,忙抱拳道:「承蒙见告,老朽须赶回北雁荡从作布置,二位如去雁荡,还望相助。」说着身形疾闪而杳。

    奚凤啸道:「时机不可失,咱们也走。」两人翻墙外出,离了乐清,取道虹挢及芙蓉村入山,迳望雁荡,云蒸如烟,似有若无。

    奚凤啸道:「书载雁荡诸峰峭拨险怪,皆涵於谷中,自岭外望之,均无所见,一入其内,则森然列峙,不逊於桂林阳朔,奇不可名状,故宋人沈括谓天下奇秀,无逾此山,但百闻不如一见,在下此行不虚。」

    卢迪道:「老弟才资文武,冠绝群伦,无怪狂傲奇僻的铁面锺馗杜长龄对老弟不胜钦佩┅┅」说着,目光一怔,突指向前途一条迅快人影,道:「老弟,你看此人是谁?」

    奚凤啸凝眼望去,也是一怔,道:「无名居士。」

    北雁荡第一奇景大龙湫,源自山顶天池,池水灌入涧流,至谷口储为大龙湫,喧声如雷,声震山谷,五里以外,可闻其声。一近瀑前,只见洪流从天坠地,竟不挂附石壁,或盘桓久久不下,忽进落如雷霆,遥望苍烟郁勃上浮,凌空飞泻,落决银河而下,一片迷蒙,飞沫溅身,极为壮观。

    一条疾如流星的人影飞掠落在大龙湫瀑前,徘徊无定,似寻失物般,喃喃自语不止,有时抬起面来,目光四巡,显出面目,正是那无名居士。他肩上仍然斜搭着一具蓝布长囊,无疑是武林中人梦寐难忘,均欲攘得之白阳图解藏迹真笔。

    究竟他肩上所背是真?是假?至今仍是一个不解之谜,但他竟明目昭彰携至大龙湫前,不惧凶邪觊觎,如非心怀诡谋,堪称胆大妄为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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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地,瀑源之上掠起一具身形,施展龙回九天身法,盘旋飞坠,身法美妙绝伦。身未沾地,无名居士已自瞥见,诧道:「上官令主也来了。」

    老龙神上官相微笑道:「兄台已知白阳图解真正藏处麽?」

    无名居士摇首答道:「无移墨珠移去画中泼墨,怎能得知,区区不过凭武林传说盲目摸索而已,较之按图索骥其难如上青天。」

    上官相目露真挚之色,道:「如此兄台未免胆大已极。」

    无名居士大笑道:「上官令主是指区区背上之物?武林中人知道此时攫夺徒贻杀身之祸,即是区区也无法确知背上之物是真是假,何况他人,否则,上官令主早就伸手了。」

    上官相面色一红,嘿嘿笑了两声,道:「兄台之言确属一针见血之词,但盲目摸索徒然心劳力拙,唉,老朽每每午夜梦回,辗转难安,忖不出一个良策找出白阳图解藏处,老朽并非有图霸武林之念,取而毁去,可消弭一场弭天大浩劫,老朽苦心惟有自知。」

    无名居士大笑道:「上官令主用心与区区不谋而合,然而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移墨珠既落在武林人物手中,不论是谁,他非追觅区区形踪,金饵约鳌,那怕他不上钓。」

    上官相微微一笑道:「兄台请勿自恃过甚,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也许向兄台攫夺此图之人,其实他并无移墨珠。」

    无名居士冷笑道:「那是他自找死路,区区不信有此胆大之人。」

    忽闻一个阴沉的语音冲破如雷瀑声随风入耳:「真的麽?」无名居士镇定如恒。

    上官相却大吃一惊,转面过去,只见是丰都鬼王滕文星及江湖上极具盛名的黑道高手六人缓缓走来。滕文星向无名居士道:「阁下口出大言,想必阁下武学登峰造极。」

    无名居士望了滕文星一眼,淡淡一笑也不答话,双手解开胸前搭结,在囊中取出一轴图卷,道:「图就在此,哪位如欲取走尽可拿去,区区决不出手拦阻就是。」说着手一伸,五指仅捏住轴端。

    滕文星等人不禁一怔,谁也不知无名居士安的什麽鬼计,那有将此重宝,甘心献与他人,不禁面面相觑,竟无人走前取图。无名居士不禁放声大笑道:「上官令主,方才区区曾说过,谁要自找死路,谁就攫夺这幅图卷,更又说过世上无此胆大任性之人,眼前令主亲目所睹,当知区区之言不虚。」

    上官相暗道:「瞧他这付有恃无恐神情,其中必有蹊跷,哼,不如隔岸观火,静观其变。」滕文星等人纷纷大怒,一人冷笑一声,大步朝无名居士身前走去。

    无名居士见来人是湘西白马岭独行大盗九绝桃花夏百泉,不禁微微一笑,道:「夏老师真个不愧大义当前,视死如归,区区就最钦佩如此英雄人物。」说着将图轴向夏百泉胸前一送。

    九绝桃花夏百泉鼻中冷哼一声,右手接过图轴,左手三指缓缓展开图幅。只见图中满是浓墨所泼,乍睹之下,只是一片乌黑,瞧不出有何可异之处,但就墨汁光泽如漆而言,其墨质之良,非百年古墨不可。九绝桃花夏百泉但觉泼墨光彩幻变陆离,不禁目眩头晕,大叫一声,仰面翻倒,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滕文星大惊,怒喝道:「你在老夫面前竟敢弄鬼,速实话实说,不然,休怨老夫心狠。」

    无名居士冷笑道:「白阳真人乃武林数百年前来独一无二,才华盖世,博学通玄的奇人,其行事神奇莫测,仙去之前所遗白阳图解不欲误传匪类使荼毒武林而作种种妥善安排,其远虑周详委实令人钦佩。

    区区在陆曼玲处窃来此图前,已探悉图中蕴有极厉害的禁制,非移墨珠逐寸移去泼墨可使禁制消失,所以区区到手甚久亦不敢妄展此图,夏老师胆大狂妄,致罹此祸,焉能怪得区区在下。」

    滕文星闻言不禁心神一凛,暗道:「听他语气坚定,似是不假,但有生之年,却从未耳闻能在图上安有禁制之说。」心中疑信叁半。

    但闻一人狞笑道:「在下却不信有此怪事。」一个箭步跃在夏百泉身前,拾起图卷道:「在下与诸位共观─此图,但诸位须屏住呼吸。」五黑道高手均都狂傲悍鸷,偏不信邪,十道目光投望图上泼墨而去。

    丰都鬼王滕文星卓立不动,望着上官相说道:「上官令主对此图也有所畏怯是麽?」

    上官相微微一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兄弟胸有成竹,行事出手自有分寸,无须滕老师烦虑。」

    蓦闻五黑道高手先后惊嗥出声,纷纷倒地不起,与九绝桃手夏百泉口吐白沫,一模一样的。滕文星见状不禁心神大震,大喝一声,身化「鱼鸢入水」望那泼墨画卷攫去,欲待要毁去此图。五指堪欲触及图轴,只觉颈后一缕如割指风袭至,忙望左疾滚了出去。

    身形一定,但见无名居士已将图收起搭在背后,冷笑道:「风闻丰都鬼王一身武学卓绝怪异,却唬不了区区在下,须知在下如无精奥武功,岂能不避眼目,公然将白阳真解背在肩上?」藏身暗处的奚凤啸与卢迪瞧得极为清楚,不禁大诧。

    奚凤啸道:「真如无名居士所言,这画轴无疑是白阳真人真迹,为何陆姑娘始终未与在下叙说此事。」

    卢迪道:「陆姑娘才智卓绝,心计过人,此图藏在鬼牙洞既然无用,反不如有意让无名老贼窃去,用无名老贼作饵,诱来身怀移墨珠之人,她未与老弟说及此事,谅存有深意,或恐老弟误中诡计。」

    说着语音略顿,又道:「老偷儿意欲施展空空妙手在无名老贼身上窃取,但此事煞费周章,非一朝一夕之功,这样吧,你我下月望日在玄武湖见面,不见不散。」

    奚凤啸犹未置答,只见无名居士说完,右掌向九绝桃花夏百泉等六人拂出一股劲气后,身形疾展奔出。九绝桃花夏百泉等六人忽然一跃而起,身形宛如离弦之弩般,尾随无名居士身后而去。滕文星瞧出有异,大喝道:「那里走。」身形一晃,疾如流星,眨眼便已无踪。

    上官相不禁楞住,只觉此中玄虚委实使人难以理解,猛感一股雄厉如山的罡劲撞击胸后,忙速疾无伦的回掌望后迎去。「轰」的一声巨震,劲风四溢,转面望去,只见霹雳神掌伍维岳立在丈外。面色沉凝如霜,眼珠一转,双手抱拳,朗笑道:「伍兄,你不在家纳享清福,怎地重出江湖,莫非脾肉重生,不耐寂寞麽?」

    伍维岳鼻中浓哼一声,目露凶光道:「上官相,你少在老朽面前花言巧语,速将我儿梦龙放出,不然休想活命。」

    上官相察言辨色,知伍维岳并非一人前来,心料徒众均为柏树庄手下牵制,自己不想此时横生枝节,又树强敌,不禁哈哈大笑道:「伍兄不谢小弟设法保全令郎性命,为何反认小弟如同强仇大敌。」

    伍维岳闻言不禁呆住,道:「你这话是何意?」

    上官相大笑道:「令郎当日之危,伍兄曾否听闻?」

    伍维岳颔首道:「略知一二,但犬子为何被禁总是真的。」

    上官相冷笑道:「不错,待小弟细叙详情,伍兄听完为友为敌悉听凭与你。」遂将杨春自白云观逃出,武林群雄侦骑四出搜杨春踪迹,不幸为滕文星手下发现,追至保定,岂料伍梦龙护住杨春,伪称是他车ロ梁三,并出於断去滕文星手下焦胜一臂起,迄至群邪追袭,围困荒寺止。

    他笑了一笑接着道:「令郎虽说家学渊源,未满弱冠,就已名满江湖,但面临强敌,诸如丰都鬼王滕文星,武林名宿太极双环刘文杰,洪泽湖总瓢把子混海鳌娄铁寒,阎罗鬼峰地府冥君手下,五行帮主展天行及四海帮高手,无一不是武功卓绝,心辣子黑人物,怎容令郎逃出手外,何况尚有少林掌门师叔九如上入率领的一干正派高手,他无异处在天罗地网之下,展翅难飞,小弟仗义全交,不惜犯险施展诡计救出令郎,怎麽伍兄恩将仇报,执意寻仇,岂不使小弟寒心。」

    老龙神上官相口若悬河,义正词严,伍维岳只觉他所说与传闻大致无误,不由疑信叁半,不觉低首沉吟。半晌,伍维岳道:「小儿维护杨春并非出诸恶意,黑白两道群雄总不能不明白是非。」

    上官相大笑道:「黑白两道群雄围袭荒寺时,杨春巳为陆曼玲贱婢劫走,而当时并不知情,事后才知是陆曼玲所为,伍兄试想令郎那时纵身有百口,也难分辩。」

    伍维岳只觉上官相之言语可驳,冷冷笑道:「上官令主怎不传个口信通知伍某,也免得伍某心忧如焚。」

    上官相道:「小弟辗转南来,行踪必须隐秘,屡为事耽误,又遭强敌狙袭,忧心惶惶,避之唯恐不及,请问这口信怎麽带法?」

    伍维岳道:「那麽小儿如今何在?」

    上官相长叹一声,道:「小弟此次南来,手下精英已损伤过半,可说是从未曾有之大敌,为保全实力计,已分批暗撤壶口,令郎已护往总坛途中。」

    伍维岳冷笑道:「伍某不信小儿真个安然无恙,在伍某之前狡词诡辩无济干事,上官令主,你素称雄才大略,一伸手就绝无后退之理,怎麽此次遽而退缩不前,其理委实难解。」

    上官相微微一笑道:「小弟把事实证明后,便不由伍兄不相信了,谚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小弟意料不差,此时大龙湫周围已布伏庞镇寰爪牙┅┅」

    语尚未了,伍维岳已自神色大变,道:「上官兄既洞烛庞镇寰阴谋,为何自投罗网,以身涉险?」

    上官相叹息道:「小弟本意在此大龙湫以险计使庞镇寰铩羽败北,怎奈为伍兄从中作梗,致使全付东流。」

    伍维岳道:「为何伍某手下一无动静。」说时面现愧急之色。

    上官相淡淡一笑道:「伍兄手下想已被制。」

    伍维岳目中神光暴射,道:「你我还不离开此地则甚。」

    上官相摇首道:「来不及了。」说时四面望了一望,忽咬了咬牙道:「伍兄,你我假作猛拼,两败俱伤,那时庞镇寰才会自动出现。」

    伍维岳也察觉到处境危险,立即答道:「好。」声出掌出,疾如电奔。

    伍维岳迅即身形一挪,错掌攻出。两人招式辛辣,兔起鹊落,看来无异生死拚搏,但均蕴力不吐,藉着大龙湫如雷瀑声所掩,纵然明眼人如不知内情亦无法察觉。约莫一顿饭时光过去,两人招式虽益更辛辣,但显得迟缓呆滞,以内力硬拚模样。

    突然两人身形一分,跃开两丈,旋身双掌虚空推出。只见上官相与伍维岳身躯一阵撼震,面色苍白,踉跄各倒退七八步,倚在一块山石上运气调息。果然不幸为上官相言中,只见十馀丈外山石之后冒起庞镇寰身影,曳出一声长笑,虹飞丸掷掠来。

    身形尚未沾地,伍维岳大喝出掌,一把丧门钉打出,紧接着身形飞鹰攫兔扑去,左掌猛吐如山罡劲,罩袭而下,威势宛如排山倒海,力逾千钧。那面伍维岳甫一发难,这面上官相亦是打出一掌龙须针,龙旗「云卷五岳」紧接着挥出,漫空旗影,怒卷而下。

    庞镇寰大出意外,心神大凛,但他临危不乱,护身罡气一迸,将丧门钉龙须针震得纷纷坠地,身形风车似地腾空奔起,疾向来处飞落。但伍维岳与上官相如附骨之蛆般疾射而至,掌劲排空罡力,逼得庞镇寰急坠而下,竟落在一块约一丈五六嶙峋怪石之前。

    上官相与伍维岳相继扑来,旗掌夹击而至。一声断喝在庞镇寰口中喝出,寒光乍吐洒出一片飞星。伍维岳上官相双双被逼开了半步,但旗掌之势仍距庞镇寰胸前一尺,蓄劲未吐,使庞镇寰闪挪遁空均所不能。庞镇寰长剑作「童子拜观音」式,剑身斜点,尖端震出一圈耀眼剑花,嗡嗡锐响不绝。

    他这一式表面上平淡无奇,其实中蕴内家上乘绝学,神奇莫测,挥展开来威力极强,无异石破天惊,上官相伍维岳无法幸免。上官相伍维岳均是眼力奇高之人,知庞镇寰剑势一发,立即三败俱伤,谁也别想落得全身而归。但庞镇寰竟含蕴不发,微笑道:「两位请向身后一望,不如束手就缚。」

    上官相冷笑道:「不用瞧了,老朽年逾古稀,死不为天,但尊驾也不免於死。」他已察觉庞镇寰党徒纷纷现身布桩严密,无异天罗地网。说是,上官相一支左臂缓缓抬起,三指紧捏着一物。

    庞镇寰一见上官相手中之物不由得心神大震,原来上官相三指紧捏着龙眼大小,紫芒流转的玄阴雷珠。只见上官相眼中泛出森厉慑入神光,道:「武林中人均谓老朽手中的玄阴雷珠是假,此刻即可证明,与老弟等人葬身名山胜境也可含笑瞑目了。」话落作势向庞镇寰身后山石掷去。

    伍维岳不由骇然色变,庞镇寰惊得高声叫道:「且慢。」在庞镇寰心中却另有想法,不论上官相手中玄阴雷是否真假,此时此地胜败却似嫌不值,示弱认输固然英名大损,但可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之效。还有更重要一点,此役可使上官相英名远震,威望增高,一举一动,均为武林所瞩目,藉以牵制之利,自己行事则可不受注意,权衡利害之下,速疾作了一个决定。

    上相官冷笑道:「你死前还有什麽话说?」

    庞镇寰大笑道:「你我连同伍老英雄葬身在此,有何益处,并非在下心狠意毒,怎奈上官令主无事生非,侵扰寒舍,事非得已,怎怨得在下。」

    上官相冷笑道:「武林传言如此,又非上官相一人去尊府侵扰,尊驾莫非忘了你我在燕京绿香园外赌约麽?三月之内老朽须将定风珠及寒蛛度厄宝衣到手,不然我上官相永在江湖上除名,试问老朽怎能袖手不问。」

    庞镇寰忽长叹一声道:「寒舍经上官令主侵扰之际,家父突为人劫持不知所踪,在下怎能不一一追查?」

    上官相惊诧道:「怎麽,令尊被劫麽?」

    庞镇寰道:「正是,上官令主如是在下,将作何想法?」

    上官相道:「莫非心疑老朽所为?」庞镇寰默然不语。

    上官相矢日自誓道:「倘是老朽所为,将遭万箭穿胸,死无葬身之地。」

    庞镇寰道:「在下相信令主就是,但在下委实猜不透劫去家父的是何人,一丝蛛丝马迹均无法可寻。」上官相缓缓将玄阴雷珠收置入怀。

    霹雳神掌伍维岳如释重负,不禁长吁了一口气。只见上官相略一沉吟,道:「尊府布桩严密,来人竟如入无人之境将令尊劫走,武功机智无疑旷绝,如不出兄弟所料,只在那施展飞花摘叶及铁翅蝙蝠手法之人寻出。」

    庞镇寰不禁一愕,颔首道:「不错,在下也曾虑及此人,但此人形踪飘忽,神出鬼没,从无一人得见其面目,唉,人海茫茫,叫在下如何寻觅。」说时脸色之间不胜重忧。

    奚凤啸暗中听得真切,钦佩上官相料事如神,暗道:「猜得委实不错,但须庞镇寰在江湖上疲於奔命,无法施展其阴谋。」

    只闻上官相道:「此人既劫走令尊,必有所图,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兄弟相信不久之后必有线索可寻,除此之外,如少侠觅获白阳图解,则他不寻自来。」

    庞镇寰心有暗鬼,只觉五内如焚,暗暗冷笑道:「你怎知道我有难言苦衷,看来我庞镇寰必需隐名埋迹了。」遂抱拳答道:「蒙令主指点,在下不胜感戴,家父久病之躯,身陷妖邪魔掌,在下急欲救回,倘有万一,在下将抱憾终身,祝二位珍重再见。」说时身形冲霄奔空腾起,几个起落便已无踪,庞镇寰手下亦迅疾撤离一空。

    上官相立即说道:「伍兄,小弟在壶口候驾,令郎决对丝毫无损。」

    伍维岳道:「好。」两人同时疾展身形奔去,查视自己手下有无遭害。

    ※※※※※※※※※※※※※※※※※※※※※※※※※※※※※※※※※※※※※※

    大龙湫怒瀑如雷,飞沫朦朦,天色已慢傍午,忽有三条人影疾掠而至。奚凤啸仍隐在暗处,他知今日大龙湫必有甚多武林人物前来,如今天下纷纷,无不与白阳图解有关,大龙湫视为图解三藏处之一,虽然不知确否,但仍然不免有好奇之人前来察视,及试试自己或可有此因缘际遇。

    武林中人最重福泽机缘,故白阳图解轰动江湖,大龙湫、嘉兴南湖、燕山长城,江湖人物纷至沓来,几乎无日无之。奚凤啸定睛望去,只见三人形像怪异,一个跛足中年残丐,右腿齐肘断去,一截裤管虚飘飘地,手撑一支精钢铁拐,乱发披拂,枭目厉鼻,顾盼之间,森冷骇人。

    另外是一苗族少女身着一袭皮衣裙,藕臂**裸露,明媚大眼,瓠犀半露,腰系一支朱红葫芦及一柄带鞘苗刀,长发迎风飘扬,撩人遐思。再一是勒发黄衣头陀,环眼厚唇,獠牙外露,手持二柄钢轮禅杖,肩上排有一列十二柄寒光闪闪月牙小刀。

    那中年残丐枭目炯炯扫视了大龙湫形势一眼道:「世人均盲目攘夺白阳图真人图迹,据化子所知,大龙湫飞瀑之内,就有一条秘径通往白阳图解藏处。」

    少女娇笑道:「是真的麽?」

    中年残丐枭目一瞪,怪声道:「谁说不真,化子师祖曾获意外机缘进入此洞,洞径深遂逼仄,钟乳如森戟乱刃,强风势如万钧,甚难进入,故有定风珠可保无虞,但无外传之雷、火、剧毒等等诸般禁制。」

    少女道:「那麽令师祖曾获不世奇缘,当已习成白阳图解,怎麽丐兄竟未获袭传。」

    残丐摇首泛出一丝苦笑道:「家师祖虽获进入,但见满壁均是图形,共八百九十一式,与内家武学迥异,习此图解,非废去原来武功重习不可,更需耗去十年光阴,那时家师祖年已耄耋,而且尚有不得已之苦衷,忍痛离开此洞返转,仙去之前遗言家师,并绘有图形,因家师赋性恬淡,始终隐忍在胸┅┅」

    勒发头陀道:「如此我等何不按图索骥,在此枯候作甚,时机不再,不宜坐失,有道是捷足先登,岂能自误。」

    中年残丐道:「化子须防尚有人在此潜伏偷听,我等进入,万一被其暗暗蹑随狙袭,我等决无还手之能,化子罹身残疾,只宜断后,首先遭袭者就是化子,所以化子不可不防。」

    苗装少女格格娇笑道:「这样说来我们还是不能轻身涉险,依小妹之见,不如回去了吧,锋镝干戈,不免流血,何必妄费心机。」

    残丐鼻中冷哼一声道:「行程一百半九十,岂可功亏一篑,贤妹武功虽高,但嫌柔弱心慈。」

    披发头陀咧嘴大笑道:「好啦,丐兄请指明确处,贫道首先进入。」

    中年残丐手指悬空匹练巨瀑道:「就在瀑中,左侧岩窟一枝开有白花的老酿最是好认,不过穿透入瀑须提高三尺,因瀑力冲击之故,更须拿准时刻,稍一不慎,必致粉身碎骨。」

    蓦地,随风传来闷晦长笑,空中纷纷坠下十数条人影,为首正是洪泽湖二十八寨总瓢子混海金鳌娄铁寒。中年残丐面色一变,道:「原来是娄当家,咱们有二十年不见啦,娄当家此来为了何故?」

    娄铁寒面带笑容道:「明人不说暗话,还不是为了白阳图解,老师可否指点一条明路?」

    中年残丐知娄铁寒已将自己所说闻悉於胸,暗骂道:「老匹夫笑里藏刀,心如蛇蝎,化子定要作弄你至半死不活。」遂淡淡一笑道:「娄当家既已闻悉化子之言,就该抢先入瀑,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道理娄当家该明白。」

    娄铁寒闻言微笑道:「说得极是,但老朽尚未所明洞径险伏底蕴,乞道共详。」

    中年残丐大笑道:「娄当家,你也太贪得无厌了。」

    娄铁寒面色一沉,道:「有道是一客不烦二主,老朽也不算强人所难。」

    中年残丐厉声道:「咱们挢归挢,路归路,两不相涉,娄当家是倚仗人多势众,欺凌化子是麽?」话音一落,人已凌空腾起,精钢铁拐一式「风卷残云」向娄铁寒当头劈下。

    拐猛力沉,锐啸破空。娄铁寒哈哈一声长笑中,飘身疾退。拐势如山,只差五寸便可打中,但残丐究竟吃在断足之亏,后天缺陷致使身法不能灵活使用,一个收势不住,叮的一声,击实在山石上,立时碎石纷飞,火星进冒。但中年残丐究竟是江湖中着名的人物,借势腾身再起,人如飞燕般掠回原处,面泛阴森的狞笑。

    娄铁寒微微一笑道:「卞老师,老朽带领敝湖十三寨寨主,江湖尊称十三飞龙太保,均是身负卓绝武功,识时务者是为俊杰,只请三位领路,非存心胁迫,你我双方共入图解藏处,各凭福泽叁解武林绝学,其不两全其美,何必兵戎互见。」

    勒发头陀狞声怪笑道:「天下哪有一厢情愿之事,蟬家并非自夸海口,十三家寨主在蟬家眼中无异土鸡瓦犬,不堪一击。」

    此言一出,恼怒了十三家寨主,个个面呈不忿怒容,突闻一声暴喝道:「我陈英豪愿见识禅师绝学。」说着一个魁梧大汉疾步迈出,向勒发头陀走来。

    娄铁寒道:「苗岭三英武学已臻化境,陈贤弟不可轻敌。」

    十三寨主闻言心神猛震,苗岭三英在天南道上威望极重,中年残丐卞南泰,人称恶铁拐,勒发头陀法名大森,人称飞刀尊者,苗装少女名鲁丽嫦,天南道上称她玉罗刹,三人极正派,明白是非,但均都出手狠辣,不死不休,天南武林无不忌惮三分。

    陈英豪闻得对方就是天南江湖上闻名丧胆的飞刀尊者大森头陀,不禁头皮发炸,无奈既已挺身而出,岂能示惧,朗声大笑道:「当家的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陈英豪也不是无名之辈。」说着一挽雁翎刀,洒出一抹寒电,飞向大森头陀攻去。

    大森头陀怪笑一声,钢轮禅杖抡起千重杖影,将陈英豪单刀封向外门,杖端刃尖顺水推舟扎向陈英豪脉门要穴。陈英豪猝然警觉对方武功奇幻难测,知不抽身而退,定罹丧身之祸,急沉右腕,旋身疾攻三招,以进为退。

    三刀疾出,荡起一片刀风闪电,倏地眼前失去大森头陀身影,不禁一怔,只闻娄铁寒大喝道:「陈贤弟当心。」喝声入耳,只觉头顶风生,忙抬面一望,只见五柄飞刀聚成一簇,突爆散旋射罩下闪避不及,不禁魂飞胆寒。

    只闻陈英豪一声惨嗥出口,仰面倒下,五柄飞刀在头顶、双肩、后心、前胸五处重穴上,鲜血薙薙冒出。娄铁寒一见大森头陀飞刀离背,即知自己如不出手相救,陈英豪必难悻免,喝声中已然跃身而出。岂料恶铁拐卞南泰迎面扑来,挟着重逾千钧拐势拦腰猛扫,娄铁寒龟壳连星宝刀一招「托梁换住」望上一刁。

    叮的一声,刀杖相击,两人身形各自震出。休看卞南泰一足已残,单腿一沾地面,疾又腾身扑下,铁拐一式「天河星泻」攻出,左掌五指一舒,运出大力金钢手法疾抓而下。娄铁寒知卞南泰功力高绝,不敢轻敌,身形疾移,龟壳刀施展出一路精奇刀法。

    卞南泰亦施展飞鹰十八身法,杖沉如山,硬打硬击。大森头陀与玉罗刹鲁丽嫦并肩向十二寨主攻去,立时展开了一场激烈拚搏。鲁丽嫦苗刀锋利无比,转眼之间两家寨主已是断肢折腿,血涌如注昏死过去。大森头陀正想发出肩后七柄飞刀,忽闻一声春雷似地大喝道:「住手。」空中疾如飞鹰泻落一条黑影,现出一条从首至尾为一袭黑袍仅露出二个眼孔之人。

    娄铁寒目睹此人,忆起武林传言,暗道:「铁翅蝙蝠之主者莫非就是他。」他不禁心底泛起一股奇寒,龟壳连星宝刀横胸,退了一步,道:「尊驾请赐告姓名来历?」

    黑衣人朗笑道:「目前尚暂难奉告。」说着两道森厉如刃的目光突注视在中年残丐卞南泰身上,沉声道:「白阳图解藏处阁下确知进入途径麽?」

    卞南泰狞笑道:「碍难奉告。」

    黑衣人居然不动气,慑人目光凝视了卞南泰后,缓缓扫视全场,道:「今日在场诸位朋友除归顺老夫外,别无生途可走。」语声阴冷低沉,如雷瀑声竟掩它不住,非但字字清晰入耳,而且鼓膜嗡嗡震鸣,场中诸人不禁面色大变。

    突闻大森头陀厉喝道:「未必见得。」身形疾跃,钢轮禅杖一招「匝天蓦地」震起漫天杖影,飞刀同时离肩似急风卷叶般压袭而下。

    黑衣人身形屹立如山,七支飞刀寒电飞射距身五寸之际,似遇强阻反震,突然折回,袭向大森头陀而去。只见黑衣人反手奇幻一抓,五指一把扣住钢轮禅杖,左掌倏地一扬,不见任何暗器,但闻大森头陀发出一声凄厉惨嗥,叭哒坠地。

    赫然只见大森头陀胸口上嵌着一支泛出蓝汪汪光华的铁翅蝙蝠,黑血薙薙冒出,已然气绝。群袭不禁大骇,面色惨变。娄铁寒暗道:「不出老朽所料,果然是他。」不由凛凛自危,六神无主地,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

    玉罗刹鲁丽嫦突纵跃而起,弹身斜射出五六丈外。黑衣人长笑道:「姑娘,你走不了。」说时右掌虚空一扬。

    鲁丽嫦身形如断线之鸢般坠下,恰巧坠在奚凤啸藏身之处丈外。奚凤啸急伸右掌虚空一托,使鲁丽嫦下坠之势略缓,以免震动脏腑,这时场中娄铁寒诸人不禁慑住。恶铁拐卞南泰目露怨毒骇慑之色,道:「尊驾意欲何为?」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白阳图解老夫志在必得,诸位若归顺老夫,当以朋友相待,并无损各位武林名望,图解得手后定与诸位共享。」

    卞南泰冷笑道:「尊驾这等心狠意毒,难使在下心服口服。」

    黑衣人笑道:「令友大森头陀辣手猝击,焉能怨得老夫。」

    卞南泰道:「那麽鲁姑娘呢?尊驾又是如何说法?」

    黑衣人道:「今日之事必须慎秘,不可走漏外泄,老夫无妨,诸位恐难保全性命,不得已制止鲁姑娘,但老夫担保鲁姑娘安然无恙。」

    卞南泰暗道:「如不助他进入秘穴洞径,恐难安然逃去,不如假允俟后见机行事。」

    黑衣人似洞烛卞南泰肺腑,阴阴一笑道:「卞老师最好与老朽合力同心,不可生心叛异。」手指着洪泽一众寨主道:「徐寨主,请依照卞老师所说穿瀑觅洞,事成厥功为首。」

    娄铁寒不禁大惊,暗道:「此人显然处心积虑,对江湖稍具名望人物一一熟记在胸,看来洪泽湖底蕴俱已为他洞悉。」

    只见那人面有难色,娄铁寒忙道:「徐贤弟清勉为其难。」

    徐姓寨主身材颀长,鸢肩蜂腰,约莫四旬开外年岁,轻功身法极高,闻言鼻中冷哼一声道:「属下遵命。」迈步走近潭滑择一有利位置,日光凝向飞瀑,只见瀑左出生纠结一枝老酿,酿叶苍翠上缀满白色小花摇晃上下飞舞。

    卞南泰高声道:「徐老师紧记须提高三尺,真气均匀,劲力一贯,才可穿入瀑内,更须眼力拿捏奇准。」

    徐姓寨主答道:「承蒙相告,徐某心感。」腹内其实怨毒已极,如非卞南泰,怎会罹受此祸,心料此行九死一生,必无悼理,暗中一咬牙,调顺真气,双肩─提,身如离弦之弩般向飞瀑激射而去。

    但此刻此境谁也不能不生畏惧之心,百丈飞瀑势如万钧,鼓激风力撼山震岳,涌注急漩。徐姓寨主身形尚距瀑布五尺,突感上空风力急压,重逾负山,不由心中一发慌,真气一浮,身形不由自主地望下一沉。

    卞南泰见状,高声道:「不好,徐老师命休矣。」群雄不禁大震。

    只见徐姓寨主身形虽沉,射势尚未衰竭,转眼没入瀑布中,经狂泻怒瀑冲得随瀑泻撞着潭中怪石,身躯登时四分五裂,血水一冒,连同支离尸体漩入潭底。黑衣人长长发出一声叹息,徐徐出声道:「哪位能自告奋勇?」目光忽然落在娄铁寒面上。

    娄铁寒不禁心头一震,忙道:「符寨主,你不妨一试,但须留神谨慎,千万别蹈徐贤弟覆辙。」

    一个虎背熊腰大汉应道:「属下遵命。」身形拨空飞起,向潭侧掠落。

    只见他猛施千斤坠身法,迅疾落地,两足甫一沾实之际,突然转身,双掌疾扬,打出一片星形蒺藜,漫天飞雨般向黑衣人打去。娄铁寒见符寨主居然测出自己心意,连星宝刀一挥,与众家寨主疾扑而出。卞南泰猛一顿拐杖,身形一鹤冲天飞起,只闻黑衣人发出森厉悸人长笑,只觉背后风生,奇寒澈骨,气血立凝,身不由主地急沉而下。

    原来黑衣人智计出众,料事如神,早料到他必不甘心俯首听命有此一着。他成竹在胸,竟然无视於娄铁寒等人拚命扑击,只留神恶铁拐卞南泰举止。果然卞南泰欲趁机遁空逸去,卞南泰单足拨空之际,立振衣鼓出一片无形罡劲,逼开娄铁寒等人扑势,身如流星迅疾望卞南泰追去,虚空拂出一掌。

    卞南泰身形一坠,他立即伸臂飞攫一把捞住,左掌回旋望娄铁寒等人拂出一股寒冽罡气。娄铁寒等只感寒气袭体,不禁浑身战颤,血凝气结,眼前一眩,纷纷昏倒在地。黑衣人放下卞南泰拍开穴道,悯恻叹息道:「卞老师,你这是何苦?」

    卞南泰经黑衣人拍开穴道,只觉四肢绵软无力,不由冷笑道:「这等屈辱任何人难以忍受,卞某只愿求一死。」

    黑衣人长叹一声道:「卞老师与他人联手合作,不如与老朽共事,老朽决不自私,同叁白阳图解绝学,各凭智慧领悟岂不甚好。」

    卞南泰心不一动,暗道:「自己一人决难成事,反不如与他合作。」现出一丝无可奈何苦笑道:「但望尊驾不食言就是。」

    黑衣人道:「老朽若口不应心,日后当死状极惨。」

    卞南泰思索须臾,道:「好,尊驾若觅至瀑内藏洞时,唯一难题,须设法使卞某如何能安然进入洞径,因卞某未曾亲履其境,只凭先师口述记忆,触景思情,无法洋言。」

    黑衣人道:「那倒是一桩辣手难题,但老朽决计不辞万难定求於成。」说着望了悬空狂泻飞瀑一眼,接道:「卞老师眼前不妨静坐调息,气运周天,逼出躯体内凝结玄罡。」缓步飘然走向潭边。

    卞南泰忙道:「万一此时又有武林人物来此卞某如何拦阻?」

    黑衣人头也不回,答道:「无妨,老朽在此大龙揪周围五里之内布下伏桩多处,再高的身手也当知难而退。」说着又道:「卞老师须立即调息行功,不可自误。」

    卞南泰心神一颤,知黑衣人决非恫吓之言,望了远处的玉罗刹鲁丽嫦一眼,暗道:「此人既言鲁贤妹可安然无恙,当可无妨。」手中拐杖一斜,身形滑坐於地,瞑目调息,暂无视黑衣人如何进入飞瀑行事。

    此刻,奚凤啸目睹黑衣人静静负手屹立着潭沿,凝目注视着飞瀑,知此人在思索穿入瀑洞之策,正待蹑出,忽见黑衣人缓缓转视,竟向自己藏处走来,不禁大震,暗中畜聚真力凝神戒备,暗道:「此人是否就是庞镇寰麽?」

    只见黑衣人飘然慢步走至鲁丽嫦身前,两道目光盯在鲁丽嫦身上。鲁丽嫦只穿着一袭豹皮紧身短短衣裙,藕臂**,**隐约,撩人绮念遐思。黑衣人并非柳下惠,目光凝注在鲁丽嫦身上久久不移。奚凤啸瞧出黑衣人目中神光有种异样光芒,不由心神一震,暗道:「他似放弃了穿入瀑洞觅取图解之念,莫非动了邪念不成?」只见黑衣人右臂疾伸,抓起鲁丽嫦往左边乱石丛中走去。

    雁荡山水之奇,与桂林阳朔有异曲同工之妙,乱石朵云,孤峰钻天,玲珑剔透,九曲迂回,更黛碧郁翠,玉瀑银龙,引人入胜,乐而忘返。距大龙湫不远,石林嵯峨中。黑衣人将鲁丽嫦放在地上,解开拂闭穴道。鲁丽嫦睁开星眸,只见黑衣人立在面前,他那异样的目光,使她芳心乱跳,玉容惨变,颤声道:「你要做什麽?」

    黑衣人道:「姑娘天生丽质,在下心生爱慕,意欲与姑娘结成连理,共效于飞之乐。」

    鲁丽嫦只觉四肢绵软无力,芳心大急道:「我不应允又待如何?」

    黑衣人轻笑一声道:「在下自信貌像英俊,不算辱没了姑娘,姑娘若再坚拒,在下就要动强了。」说着右臂缓缓伸下,欲解鲁丽嫦豹皮衣裙。

    鲁丽嫦惊得花容失色,颤声叫道:「且慢。」

    黑衣人道:「姑娘是应允了。」

    鲁丽嫦道:「你自说貌像俊美,我甚难置信,先显露真面目证实是否如你所说,不然,我将一辈子恨你。」

    黑衣人目泛极感为难之色,摇首答道:「目前尚难现出本来面目,纵然恨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黑衣人冷笑一声,伸手去扯鲁丽嫦衣裙,蓦然只觉脑后风生,破空锐啸,不禁骇然变色,听风辨影,身形一闪,反手一抓,触手坚锐微痛,一把捉住,见是一支铁翅蝙蝠。他心中大惊,长身腾空,目光四巡,哪有半个人影,显然藏在石林内,不禁大声喝道:「什麽人竟敢暗算老夫。」

    身形落在石笋尖巅,居高临下,来人一现踪迹,立即施展辣手。忽闻一声低沉的冷笑随风飘送入耳道:「禽兽不如,行同枭獍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有何不可。」黑衣人声甫入耳,立即循声扑去,疾如流星急弩,伸掌劈向一块怪石。

    「轰」的一声巨响,怪石粉碎溅飞,急尘弥漫障空,但却一击成空。只听又是一声冷笑传来道:「木石无知,你胡乱出手,不怕有损你的威名麽?」二十馀丈外突冒起一条黑影,拨空冲霄似箭。

    黑衣人厉喝出声,双足一踹,身形似弩,两掌并胸推出一股汹涌如潮的罡劲直击而去。忽见那条黑影又疾沉而下,杳**影。黑衣人身形落地,顿然悟出此人愚弄自己之故,是不敢与自己为敌,他空自切齿痛恨,但一转念自己在大龙湫周围满布能手,他怎能潜入,不由悚然一凛,急急转身扑向大龙湫而去。

    大龙湫静静躺着娄铁寒等人躯体,不曾移动分毫,只是竟不见恶铁拐卞南泰身影。黑衣人顿又疾返鲁丽嫦处,无独有偶,鲁丽嫦又失去踪影。他只觉遭受无比的挫折,目中怒火猛炽,气急振吭发出一声长啸。片刻之间四方八面涌奔过来十数名手执兵刃,身形矫捷玄农劲装的汉子。

    黑衣人沉声道:「你等可曾发现有人逃出麽?」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一个大汉恭身禀道:「属下们三步一桩,五步一卡,无异天罗地网,并未发现有可疑之人。」

    黑衣人略一沉吟,喝道:「在此大龙湫五里方圆之内展开搜索。」他料定暗算自己之人尚在附近潜藏,率众四方搜索而去。

    「第二十二章」报恩红颜托付此生

    鲁丽嫦羞愤欲绝,只道免不了黑衣贼子蹂躏,闭目泪如泉涌,忽闻黑衣人喝声,知有人相救,不禁芳心大喜,睁开模糊泪眼,只见黑衣人已窜空追去,此乃逃走良机,但苦於四肢绵软芝力,由不得两行珠泪又夺眶而出。

    须臾,眼前人影一闪,现出一个星标玉立,丰神倜傥的俊美少年,不禁娇羞无地自容,只好紧闭星眸,两朵红云涌上玉靥。只觉身躯被两支手臂抱起走去,微启眼帘偷觑,只见那少年目光凝视前方,大步迈行,暗道:「好一个正人君子,与那黑衣贼子相比,不啻天渊之别。」但见少年换她至另一处怪石丛中,平放於地,巡目相度一眼地形,便疾行而去。

    鲁丽嫦不由心中大急,暗道:「他怎麽竟弃我而去?」她只羞於出口呼唤,只好眼睁睁任这少年离去。

    片刻,少年又现身影,芳心猛地卜卜乱跳,倏闭双眸,只觉这少年将撕破豹皮衣裙,轻轻掩好自己,立感一支右腕被五指搭住,微微一紧,一种微妙感觉似麻非痒飞涌全身。忽闻少年叹息一声道:「这贼子端的武功阴毒绝伦。」这少年正是奚凤啸,本嫂溺援之以手,略无邪念相救鲁丽嫦。

    他目中有色,心中无色,察知姑娘伤势后,即伸右掌,紧抵在鲁丽嫦脐眼上,闭目徐徐输出纯阳真力透穴送入。鲁丽嫦只觉一缕阳和之气直奔丹田,透玉阕、穿玄穷、运转周天,百脉舒畅无滞,不禁星眸缓缓张开,发现这少年闭目盘坐在地,右手紧抵着自己脐眼上,左臂虚张,三指朝天,拇末二指微垂,面上泛出如雾紫气,不觉暗暗惊诧道:「此人内功巳至炉火纯青境界,却年纪甚轻,他何能有此秉赋根骨。」

    她立时为一种无名烦乱心绪所困,说不出是爱、是愁,只觉眼前境遇似梦如幻。不久,奚凤啸收掌启目立起,微微一笑道:「姑娘不妨事了,请穿好衣裙,尚须筹思脱困之策。」笑时露出一列编贝,神丰迷人之极,说完疾然转身背立。

    鲁丽嫦顿时一跃立起,将撕破的衣裙略事整理系好,柔声说道:「公子请转过身来,容贱妾拜谢相救之德。」奚凤啸一听「贱妾」二字,不由一震,缓缓转过身去,更不由剑眉微皱。

    原来鲁丽嫦那袭豹皮衣裙为黑衣人指力挑断,仓促之间,无针线缝缀,经鲁丽嫦略事整理后,仍是酥胸撇开,玉峰微露。只见鲁丽嫦拜了下去,慌得奚凤啸双手掺扶,道:「排难解纷,见危施救,本我辈份内所应为,何谢之有,焉敢当此大礼,姑娘请起。」

    掺扶之下,鲁丽嫦竟在地下生了根似地不起,双臂环绕紧抱着奚凤啸,仰面睁着水汪汪的星眸道:「公子,请容贱妾委身相从,公子倘不见允,贱妾一头撞死在山石上。」奚凤啸闻言大为惊惶无措,不知所答。原来苗女最是纯真,一爱上你便至死不渝。

    半晌,奚凤啸长叹一声道:「姑娘冰清玉洁,丽质天生,在下何幸得亲芳泽,无奈在下已订有妻室,只好有负姑娘爱意了。」

    鲁丽嫦闻言星眸一红,泪珠似断线般顺颊流下,凄楚不胜道:「不论怎样,贱妾跟定了公子,为奴为婢,在所不赐,只求公子见允。」

    奚凤啸大感为难,鲁丽嫦倏松两臂,仰身子踹,向一块嶙峋棱突的怪石撞去。奚凤啸大惊,跃起一把抱住。只差两寸,鲁丽嫦便要颅骨粉碎,香消玉殒,惊险万分。奚凤啸叹息道:「姑娘不可自寻短见,凡事总要从长计议。」

    鲁丽嫦凄然一笑道:「公子若不容贱妾委身相从,只有一死,别无他途。」

    奚凤啸料不到鲁丽嫦意真坚决,无可奈何长叹道:「在下答应姑娘就是。」

    鲁丽嫦大喜,嫣然一笑道:「贱妾别无他求,只望寸步不离公子身旁。」

    奚凤啸剑眉微皱,正欲启齿,忽闻一个粗豪语声道:「禀总瓢把子,属下等在此五里方圆内一草一木逐步搜觅,并无一人潜藏在内。」

    只听黑衣人道:「这就奇怪了,莫非另有秘径逃去。」奚凤啸纵身一跃,紧贴在一块山石上目光偷窥望外。

    鲁丽嫦不禁大诧,暗道:「黑衣贼子怎麽找不到此处?」殊不知奚凤啸在此藏身四周已布下三元奇门。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奚凤啸掠回原处,长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他走了,这次真正走啦。」

    鲁丽嫦道:「公子似乎很怯怕这黑衣贼子?」

    奚凤啸点点道:「如今武林动乱,莫不与此人有关,铁翅蝙蝠震慑天下,莫说是我,就是卓着盛名人物对他也要忌惮三分。」

    鲁丽嫦道:「公子知道此人来历麽?」

    奚凤啸摇首答道:「不知。」他接着又道:「姑娘,那卞南泰所说龙瞅飞瀑内藏有秘径可迳达白阳图解藏处,不知是否足真的?」

    鲁丽嫦闻言上露忧容,曼叹一声道:「贱妾与卞南泰大森头陀三人虽号称苗疆三凶,但贱妾从未有心为恶,与他们所行所为无异南辕北辙,然物悲同类,无可洗涤。」

    奚凤啸诧道:「合则留不合则去,姑娘岂不知处身立世之道,有所谨慎选择麽?」

    鲁丽嫦猛摇螓首道:「公子有所不知家父身为青花苗族酋长,只因辖境盛产金砂黛玉,故引起另族垂涎,及本族巨奸塔利乌之嫉,阴谋霸占劫夺,如非他们之助,家父及贱妾均险遭不测,也因此之故,卞南泰失去一腿,苗人最重恩义,家父命贱妾视卞南泰为兄,但卞南泰屡屡表露心意欲娶贱妾为妻┅┅」

    说此凄慨一笑道:「公子深知苗人婚姻唯求自主,决不能丝毫勉强,卞南泰也深明此点,始终纠缠不舍,寸步不离,贱妾对他也日渐厌恶,但他救命大恩难忘┅┅」说着一撩鬓边青丝,笑道:「贱妾不深知卞南泰真正来历,故无法知其所言真假,卞南泰现在何处?他亦遭了黑衣贼子毒手所害麽?」

    「不啻遭害。」奚凤啸摇首答道:「经在下所救,藏在别处,不过他所受阴掌之伤沉重无比,即是治好,也难行动自如,更活不了三年。」

    鲁丽嫦叹息道:「此人刚愎残毒,公子救了他的性命,他未必感激你。」

    奚凤啸诧道:「这却是为何?」

    「因为贱妾在公子身旁。」奚凤啸不禁剑眉浓皱,沉吟不语。

    鲁丽嫦见状说道:「贱妾独自一人去见见他,问明他之所说是否属实,卞南泰唯有对贱妾可吐露真言。」

    奚凤啸略一思忖,道:「兹事重大,危及整个武林,姑娘不妨一试,在下领路。」说着向前走去。鲁丽嫦跟随身后,疾快行至一条幽邃洞谷内。

    奚凤啸手指在涧旁靠水矗立着五支犬牙愕张,黝黑森戟聚拥怪石道:「卞南泰藏身石内,姑娘自去见他就是。」

    鲁丽嫦如言走前,突听鲁丽嫦发出一声尖叫。奚凤啸闻声大惊,身形疾射扑去,只见石内遗下一支左臂,鲜血染满石身,不禁大愕,长叹一声道:「看来黑衣人觅至此处,卞南泰坚不吐实,触怒黑衣人断去一臂,挟持离去。」

    鲁丽嫦道:「不论如何?卞南泰总对贱妾父女有恩,务望公子查出黑衣人的下落,救出卞南泰,贱妾也可向家父有所交代。」说时神色不胜忧惶。

    奚凤啸劝慰道:「姑娘不必忧急,眼前尚难确定为黑衣人掳去,在下心知卞南泰必可苟全性命,因他知白阳图解藏处蕴秘,急也不在一时,你我天涯追踪就是。」

    两人返至大龙湫发觉娄铁寒诸人亦告失踪,奚凤啸知为黑衣人掳去,不禁暗叹一声,草草葬埋了大森头陀尸体后,奚凤啸即在行囊内取出一袭长衫及短衣褂裤道:「姑娘如此装束怎好行路,请穿上免得惊世骇俗。」

    鲁丽嫦盈盈一笑,接过道:「贱妾遵命。」

    奚凤啸缓缓转过身去凝视龙湫飞瀑壮观奇景,只觉雄伟浩荡,令人胸襟一开。突然,奚凤啸微微惊噫一声,身形迈向卞南泰原坐身调息之处。原来草中为疾风舒扬,露出一块拳大山石,石下镇着二截衣角,显然是卞南泰所留下。

    奚凤啸心细如发,察觉有异,伸手取起,一块周长不过尺许衣幅上用墨英书下密密麻麻字迹的。只见上面所书:「丽嫦贤妹:余知此贼必不杀你,是以留书待贤妹有所恳嘱,余被此贼重伤后,气运周天即发觉体内有异常变化,知不免於死,白阳图解藏处余亦不知之甚详,但悉龙湫飞瀑一年中仅有半个时辰瀑流衰竭,此际才可觅至洞穴,除外纵有绝世武功亦难禁万钧瀑势,贤妹寻览书后立即毁去,如有机缘习成绝世武功,代报愚兄之仇,卞谨嘱。」

    这时鲁丽嫦巳走在奚凤啸身后,奚凤啸不禁叹息道:「卞南泰如何知道此书定会落在姑娘手上,万一被妖邪发现,武林情势又将改观了。」

    鲁丽嫦道:「公子有所不知,卞南泰也是心机甚深之人,算准贱妾倘侥幸不死,必来此处相寻,更有书写字迹乃苗疆深山特产墨英所留,三日之后逐渐消褪无迹,不能用作微信,任谁得此,无法用来明告武林。」

    奚凤啸叹息道:「卞南泰师祖恰巧在瀑流衰弱时进入洞径,此乃可遇而不可求之事,大凡一人绝不能在一年三百六十日中不眠不休,注视瀑流变化,在下臆测白阳真人遗画中必有载明,谚云:命里有时终须有,各有因缘莫羡人,姑娘,你我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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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武湖畔柳烟梦,秦淮河上花月圆。金陵台城鸡鸣寺后斜照夕阳,古木郁森,寂静无人,显得异常凄凉,荒径中突现出无名居士,徘徊胭脂井畔,面色阴晴不定,喃喃自语不休。只见他猛一回头,向叠翠古木林中沉喝道:「林内那位朋友何不现身出现。」

    蓦闻林中哈哈大笑道:「无名老师好锐敏的耳力。」

    林中突飘然走出岷山逸叟姜兆南,面带笑容道:「无名老师背上那卷画可算是震动武林,传遍天下,但姜某总觉这是一椿诡计。」

    无名居士不禁心神大震,厉声道:「姜老师,你也是武林知名人物,怎能颠倒黑白,不论是非。」

    姜兆南捋须微笑道:「白阳真人尊称武圣,生前为人极其正派,绝不能在死后遗画蕴藏迷性毒药,姜某屈指算来,江湖能手在此伪画下已有卅八人迷失本性,为无名教师所控┅┅」无名居士目中突泛杀机,面色森厉,掌心蓄劲俟机出手一击。

    岷山逸叟姜兆南似察觉无名成士已萌杀机,却置若无睹,淡淡一笑道:「姜某还知道一点呢。」

    无名居士腹内如巨石重击,咯的猛跳,不禁退后一步,厉声道:「你还知什麽?」

    姜兆南笑道:「表面上无名老师是独来独往,其实受太极双环刘文杰指使,更有一点,刘文杰亦为你所愚,事实上无名老师却是为那铁翅蝙蝠主者效力。」

    无名居士冷笑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姜老师,你知道太多了,有什麽遗言趁早说出来。」

    姜兆南似有恃无惧,微微一笑道:「死的并非姜某,而是无名老师你。」突然又高声道:「刘大侠请现身。」语音未落,从姜兆南身后林中疾掠出太极双剑刘文杰,迅如电射,距姜兆南未及三尺尚未沾地,右臂倏伸,一掌按向姜兆南胸后。

    姜兆南乃武林名手察觉风声有异,忙身形一偏,大喝道:「你这是┅┅」他身躯虽挪得快,却未能逃出一掌之罹,掌力击在左肩上,只觉眼前一黑,仰身倒下。

    刘文杰亦未审视姜兆南是否已死,急抓起掷入胭脂井内,忙道:「青城掌门转眼即至,你我还是照原定计施行。」说着身形一闪而隐。

    胭脂并右侧通往鸡鸣寺石坡小径中人影晃动,须臾慢步走出七个背剑道人,神态肃穆。七道走下石坡雁翅般一列散开,跟着现出一个银须鹤发,面如古月的青城掌门人。无名居士仔细打量青城掌门一眼,只见青城掌门两道霜眉拂两颊,目光炯炯有神,手执一柄银丝拂尘,仙风道骨,望之令人肃然起敬。

    只见青城掌门拂尘一横左臂,合掌稽首道:「无名施主遣使约贫道来此相晤,不知有何指教。」

    无名居士合掌还礼道:「风闻掌门自贵派纯阳道长为上官相掳去后,反而置之不问,武林中人均互相惊诧贵派冷漠无情,前日在下友人突发现常门人行踪,才知掌门胸有神算,故而恳请移驾来此有所商榷。」

    青城掌门人微笑道:「贫道嵩阳子自接掌青城掌门人,已卅年不涉江湖恩怨了,武林是是非非,却因贪念作祟,敝派纯阳道长被掳,无非是因定风珠而起,现定风珠仍不知行踪,纯阳道长虽有惊而无险,并非贫道坐视不问,但却不能因一人而肇祸武林大劫。」

    无名居士冷冷一笑道:「掌门慈悲心肠,令人钦佩,殊不知武林已是多事之秋,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嵩阳子肃容道:「所以贫道清施主指教?」

    「不敢。」无名居士道:「请问掌门人来江南为了何事?」

    「传闻上官相已来江南,施主谅已与他晤面,贫道来须向他索讨纯阳子带回山去。」

    无名居士道:「上官相目前确在金陵,但纯阳道长已送回壶口总坛,恐掌门心劳力拙。」

    嵩阳子不禁大愕,道:「施主此话当真。」

    无名居士正色道:「在下句句是实,上官相现在栖霞,他为防人追踪,形踪异常隐秘,大概两三日内就要转回壶口。」

    嵩阳子略一沉吟道:「道听途说,谓施主在庞镇寰府中与上官相订盟,共图谋白阳图解,不知可有此事。」

    「不错,即因此故,在下才得以与上官相会面,道长知在下身怀白阳真人遗墨,但不得移墨珠难知真假,又鉴於日下各名门正派均袖手观望,在下独力难成大事,不得已与上官相结盟,明知饮鸠止渴,但总觉上官相在黑道人物中较为正派,不得不尔。」

    嵩阳子长叹一声道:「施主过於偏见,致铸大错,各大门派并非袖手观望,在真像未水落石出之前即伸手过问,难免节外生枝,引起事端。」

    无名居士摇首答道:「据在下所知,铁翅蝙蝠主者意欲霸尊武林,诸大门派中均派有卧底之人,若时机成熟,诸大门派必一夕易帜,在下不忍坐视,是以与上官相结盟本有难言苦衷。上官相返回壶口后,即普发绿林帖,举行一场英雄大会,道长去壶口后,便可证实在下言之不虚的。」

    嵩阳子愕然道:「有此事麽?请问铁翅蝙蝠主者是谁?」

    无名居士道:「在下不知,但离闽北区返时,在下险遭毒手,也是此人大意被在下擒住,询问之下自承是铁翅蝙蝠主者属下,获知内情,他亦不知主人是何形貌,言未及半便自毒发身死。」

    话音略顿,又道:「只要诸大名派不袖手旁观,在下愿与上官相废盟,尽在下所知,未雨绸缪,挽回武林劫运。」

    嵩阳子道:「贫道不能允证名大门派,至少敝派巳涉身是非中,目前急务端在救出纯阳子,请施主领路前往栖霞一晤上官相,不知可否。」

    无名居士长叹一声道:「并非在下不允,而是道长此去无异自投虎口,定风珠用法仅掌门人及纯阳道长仅知,纯阳子坚不吐露,道长难免坠入上官相诡计,在下亦涉嫌与上官相表里为奸,共设圈套,传扬开去,在下百词莫辩。」

    嵩阳子只觉无名居士之言甚有道理,不禁霜眉浓皱,答道:「看来贫道须往壶口一趟不可了。」

    「势所难免。」无名成士道:「但在去壶口之前,掌门人┅┅」说此突面色微变,道:「不知掌门此来鸡鸣寺形踪是否隐秘。」

    嵩阳子不禁愕然讷讷出声:「这个┅┅」

    无名居士神色又是一变,道:「在下为着白阳真人之画已成众矢之的,铁翅蝙蝠主者非欲置在下於死不可,故在下一夕之迁,睡难安枕,掌门人谙晓定风珠用法,亦难免追踪。」说时两眼朝四外一瞥,神色忧虑。

    突由嵩阳子身后走出一个高大道人,道:「邪不胜正,贫道不信铁翅蝙蝠主者就如此厉害。」

    忽面色大变,栽仆於地,背上赫然嵌着一支铁翅蝙蝠,泛出蓝汪汪光华。无名居士面色惨变,显然这於刘文杰原定之计相反,奇兵天降,使他手足无措。嵩阳子等不禁大惊,那铁翅蝙蝠由何方射来?以他一派之尊均未曾察觉,可以此人功力之高。

    蓦闻林中飘腾起一声低沉桀桀怪笑,宛如夜枭悲呜,这时暮霭四垂,林木飕飕,如置鬼域,令人寒懔恐怖。悠长怪笑不绝,四面林中冉冉晃出十数条黑影,看似缓慢,其实极快,逐渐束拢,将嵩阳子、无名居士等人团团围住。

    嵩阳子镇定如恒,发觉来人均面目蒙住,无法察知何人居首,不禁沉声道:「贫道属下何辜,竟遭毒手?」

    一个蒙面人阴恻侧笑道:「那位道长不信铁翅蝙蝠厉害,故遭此罹。」

    嵩阳子目吐威棱,沉声道:「施主无疑是翅蝙蝠主者?」

    蒙面人答道:「不是。」

    嵩阳子不禁一怔,道:「施主为何不敢承认?」

    蒙面人答道:「是则是,非则非,道长等已成网中之鱼,转眼成擒,有何不敢之有。」

    无名居士暗中察看形势,欲伺隙逃逸,暗道:「刘文杰为何不见现身。」心内忧急如焚。

    只听嵩阳子沉声道:「那麽施主无疑是此行之首,请问来意。」

    蒙面人微一抱拳笑道:「奉命请道长同行一往?」语音虽婉转,但极具威胁气氛。

    嵩阳子无论涵养有多深,也不禁沉不住气,怒道:「施主把贫道视作网中鱼麽?」

    蒙面人道:「在下未说此话,但青城掌门人宜权衡轻重,毋自蹈杀身之祸。」

    嵩阳子鼻中冷哼一声道:「贫道碍难从命。」

    蒙面人冷冷一笑道:「恐怕由不得你。」狂傲凌人,青城诸道闻言均都按耐不住。

    一个五旬道人突从嵩阳子身后掠出,扬腕挥剑,洒出一抹寒星。剑芒所指,均是人身制命死穴,势疾力猛,逼起一片风啸之声,而且诡幻绝伦。蒙面人冷笑道:「你这是自找死路。」

    右掌斜腕一刁,一股无形潜劲吐出,逼开道人剑势。身如电欺,左手两指疾如电光石火划胸一掷,朝「期门穴」急点而下。嵩阳子不料这蒙面人功力高不可测,心知门下不测,正待出手相救,已自不及,门下道人「期门穴」被点了一个正着。只见道人面色一变,倒退了开去,张嘴喷出一股泉涌鲜血,仰身倒地气绝。

    嵩阳子大喝道:「施主委实心狠手辣,恕贫道开杀戒了。」说时拂尘扬腕击出,帚丝乌云爆射宛如千万飞针翠袭而去。

    蒙面人尖声怪笑道:「在下有幸领教青城绝学。」双掌交错,劈出无形潜劲逼得嵩阳子帚势缓了一缓,趁机抢攻出手。

    他那手法竟博杂奇诡,令人难测其下一招攻向何处部位,手法如风,错非嵩阳子封守谨严,守中寓攻,几乎被他所乘。嵩阳子不愧一派宗师,招势如长江大河般,浩荡雄浑,转眼十数照面过去,四外风声尘荡拚搏激烈,无分轩轾。

    那蒙面匪徒立时涌出六人,攻向嵩阳子身后六道而去,六道大喝出身,并肩联手,六支长剑挥出一牌剑潮寒飚。六道深知如不联争必致各个击破,这一着立时生效,将蒙面匪党攻势阻遏。此刻无名居士喝道:「刘文杰此时还不见来,必遇强敌受阻,眼前防守蒙面的匪徒薄弱,不逃走还待何时。」

    身形一动,冲霄奔空而起,只听一声断喝起自耳后道:「你逃得了麽?」

    原来蒙面匪徒早已戒备无名居士伺机逃逸,无名居士身形甫动,四个蒙面人已窜空而起,分由四面遏阻。无名居士不禁大惊,扬掌一挥,身形疾沉而下。等他身形落实,四蒙面匪徒亦跟着疾泻沾地,守定环周,伸臂可及,却不出手伤他,冷笑道:「阁下趁早断了逃走之念,不可自误。」

    无名居士冷笑一声道:「你们总瓢把子也是枉费心机。」四蒙面匪徒冷冷一笑不答。

    陡听一声大喝道:「嵩阳道长还不束手麽?」

    嵩阳子闻得对方喝声,不禁一怔,道:「贫道尚未落败,阁下似言之过早。」

    对方哈哈一声笑道:「道长如不信,朝四面一望就知。」

    嵩阳子闻言拂尘挥出一股劲风,转面迅快四望。却不料蒙面人斜身一闪,踏步电疾,右掌疾向嵩阳子胸前按下。嵩阳子回面之际已自警觉对方有诈,拂尘一式「风卷残云」缠向蒙面人右臂。蒙面人冷笑出声,右臂疾沉,两指迅疾无伦巳点在嵩阳子「气海穴」上。嵩阳子顿时蹬蹬退出两步,面色惨白,冷汗如雨。

    蒙面人道:「在下为恐夜长梦多,不得不尔,请掌门人恕罪,还望掌门人喝住贵派高足。」

    嵩阳子暗暗叹息,猛一横心,左掌疾向天灵穴上拍下。蒙面人不禁大骇,两指飞向嵩阳子左肩点去。一缕指风竟抢先一分点断嵩阳子气派,嵩阳子真气受阻,左掌软垂,落在天灵上,丝毫无恙。蒙面人断喝道:「嵩阳道长忍心置武林浩劫於不顾麽?」

    嵩阳子闻言怔得一怔,怒道:「贫道生死於武林何干?」

    蒙面人道:「在下奉命邀请道长见咱们总瓢把子,目的只求定风球用法,非敢羞辱道长,如今道长自寻短见,咱们瓢把子於愿有违,难免迁怒天下武林,立掀起一场弭天血腥浩劫。」

    嵩阳子不禁愕然,目光凝视了蒙面人一眼,转面沉喝一声道:「住手。」

    青城门下六道早瞥见了掌门人不慎失制,已自悲愤填膺,联手剑势惊涛啸浪,排空怒潮,猛厉出手。陡闻掌门人一声沉喝,立时止剑不攻。一时之间,胭脂井旁岑寂如水,只听嵩阳子道:「施主请带路去见你们总瓢把子吧。」

    蒙面人道:「在下谨遵道长之命。」转身目光森厉注视在无名居士面上,冷峻喝道:「无名老师你也同往。」

    无名居士厉声道:「你们总瓢把子目的不过是要老朽肩上这幅白阳真人遗画,老朽到手无用,尊驾不如将此图携回┅┅」说时,环身四蒙面匪徒出手如风,将无名居士点倒,一人速疾抓起挟在肋下。

    那蒙面人大喝道:「走。」一霎那间走了一乾二净,但那蒙面人去而复转,森厉慑人的目光缓缓扫视下四外一瞥,轻轻击掌三下。

    林中一条黑影疾如飞鸟般展臂掠至,低声道:「香主有何吩咐?」身形定处,现出一个矮小乾枯的老头。

    蒙面人压低着嗓音说道:「武林群雄转眼即至,必然追踪而下,你们依照总瓢把子之命故布疑阵,将武林群雄诱往歧途,不可露出马脚,致使全功尽弃。」

    矮老头躬身答道:「属下遵命。」

    蒙面人冷冷一笑道:「刘文杰自负睿智无比,这次也要弄巧成拙了。」说着倏地冲霄拨起,展臂遁空疾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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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月映空,泻地成银,夏虫鸣唧,清风悠悠,胭脂井清幽贻人。片刻,荒径中鱼贯纷纷疾奔出数十条人影,为首者正是那太极双环刘文杰。来人多半是武林中卓着威名人物,少林九如上人亦在内,只闻刘文杰诧道:「不好。」

    原来他已发现青城道人尸体,暗中色变道:「看来情况已变,与自己预定之计大有出入,莫非无名居士与嵩阳子遭遇强敌,此事自己巳原做得极为隐秘,不料竟被姜兆南死鬼无意听悉,哼,定是姜兆南走漏风声所致。」但猜测不到是何人所为。

    九如上人高宣了声佛号,霜眉微皱道:「刘檀樾,此是何故?」

    刘文杰只觉情况变得异常奇突,一时之间想不出妥善言语答覆,故作沉吟不语。忽闻微弱呻吟随风传来,武林群雄面色一怔。九如上人一声阿弭陀佛出口,疾向右坡之侧跃去。只见九如上人提着一个乾枯矮小的老头,穿着一身褴楼残破的短装放在地上,九如上人伸掌拍开老头穴道。

    老头颤巍爬出跪下,头如捣蒜,哀求道:「好汉饶命。」

    九如上人微笑道:「老衲方外之人,相救於你怎会加害,请快起身,老衲有话请问。」老头闻言定了定神,颠巍巍站起,望着青城道者尸体目露疑惧之容。

    九如上人蔼颜和声道:「你将所见所遇详细说出,此事极为重要。」

    老头自承为鸡鸣寺长工,常司打扫内外之责,正扫除坡上时忽有一个黑衣蒙面人疾掠而至伸手点在他肋下,不知为何四肢不能动弹,口噤不能出声,蒙面人一闪不见。他结结巴巴,说了半天,口齿不清,似是惊骇过度。

    刘文杰双眉一皱,道:「以后呢?」

    老头说出发现无名居士及青城诸道先后而至,不知在争执什麽图,最后大打出手。这老头口齿不清,但终於把一切事情说了出来。要知大诚若愚,大诈若诚,这矮小乾枯老头正是那蒙面匪党,那铁翅蝙蝠主者千中选一,无论言语、神态、目光均如常人无异,连刘文杰这等巨邪均被骗过不疑。

    刘文杰问明蒙面匪党去向,面色一变,怔道:「快去救人要紧,若迟一步,嵩阳道长命将不保。」率众疾如闪电奔去。

    胭脂井畔又恢复一片宁静,中天寒月悄悄地在一片飞云中显出,悠悠清风拂林带出轻啸,似悲悯,又似无言的叹息。矮小乾枯的老头宛如变易一人,目光精芒如电,腰干挺直,嘴角泛出阴阴笑容。突然他脸色一变,疾窜入林而去。

    林荫小径缓缓走出一双少年男女,面目阴冷,女的不时发出悦耳的媚笑。少年环顾下四周景物一眼,喃喃自语道:「天色已是三更,看来他已不耐离此,如非姑娘坚持顺道眺赏青城景色┅┅」

    「怎麽啦。」少女吐出娇脆语声道:「早知公子要埋怨贱妾,贱妾天大的胆也不敢强邀公子前来。」

    少年朗笑道:「在下岂能埋怨姑娘。」这两人正是奚凤啸及鲁丽嫦。

    鲁丽嫦忽手指着胭脂井,道:「贱妾久居苗疆,偶来中原有事即匆匆转返,故对中原名胜古迹多不甚谙晓,请问胭脂井名出自何典。」

    奚凤啸微笑答道:「胭脂井亦名井阳井,昔陈朝真殿皆在青城鸡鸣寺一带,此井原在宫内,陈后主荒於酒色,贵妃张丽华,容色艳丽,宠冠后庭,及隋兵逼宫,曾偕匿井内,旋被执,陈祚隋绝,后人因张丽华故谓此井名胭脂。」说着目光缓缓扫向四外,长叹一声道:「现井已枯废,荒径阴幽,你我徘徊其间,静听蛩鸣四起,如话兴亡,今人不胜慨叹。」

    鲁丽嫦嫣然媚笑道:「公子豪气干云为何多愁善感?」说着纤手一拉奚凤啸手臂,向胭脂井走去。井槛四方,绿苔湛碧,旁立一碑,镌有胭脂井三擘巢大字。

    鲁丽嫦立在槛旁,俯身探首不望,忽发出一声惊呼道:「怎麽井内有具尸体。」奚凤啸闻言不禁一怔,突目中神光疾变,倏的仰身侧射,虚空一个转身,直扑向林中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鲁丽嫦大感惊愕,呆立在井旁不知所措。奚凤啸身形扑至半途,但闻林内传来一声闷嗥,接着扬起苍老的笑声道:「老弟你终於赶来啦。」话声中,一条身影挟着一人疾如玄鹤飞掠出林。

    奚凤啸身形一个转侧,飘翔落地。来人正是妙手如来卢迪,挟着一个矮小乾枯的老头,下颚已被卢迪卸脱掉了。卢迪匆匆望了鲁丽嫦一瞥,忙向奚凤啸道:「井内尸体乃岷山名宿姜兆南┅┅」

    「什麽?」奚凤啸大声道:「姜大侠遭何人毒手,你既目中为何不出手相救。」

    卢迪正色道:「老弟你知道什麽?情况变化得太过离奇,那时恕老偷儿无能相救,后来老偷儿更因事关武林浩劫,绝不能因小失大,所以┅┅」

    奚凤啸一皱眉道:「老英雄能否详为在下一说。」

    忽闻鲁丽嫦诧道:「此人未死,尚有动弹。」

    奚凤啸闻言身形疾旋,向胭脂井扑去,探首俯望,果见井底躯体四肢缓缓蠕动,忙一跃而下,察视姜兆南伤势轻重,只觉心脉受创跳动极微,知尚有救,出指点了七处穴道后,五指抓紧身形疾拨出井。

    卢迪道:「尚有救麽?」

    奚凤啸道:「绝对死不了。」卢迪张口欲言,只见奚凤啸已蹲下为姜兆南施治,掌指飞落在姜兆南全身大穴,不容稍缓,话到口边复又咽了下去。

    微啸清风送来一个冷冷语声道:「姜兆南是何人所伤?」卢迪、鲁丽嫦全神贯注在姜兆南面色变化上,耳力竟然失聪,闻声不禁大骇,转面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葛衫,发挽高髻,韪下微须,神色威肃的道者。

    妙手如来卢迪一生闯南荡北,武林知名人物泰半均皆熟知能群,但不知道者是何来历,深深打量了两眼,只觉道者面色虽嫌威肃森冷、却眸子甚正,不似凶邪妄残之流,微笑道:「说来甚难令道长相信,姜兆南乃伤在太极双环刘文杰毒手之下。」

    「胡说。」道者冷笑道:「刘文杰望重武林,德孚四海。姜兆南岷山名宿,与刘文杰相交莫逆,那就是意见不投,也不致下此绝情,哼!危言耸听,离间挑拨,施主居心叵测┅┅」

    卢迪哈哈大笑道:「老朽早知道长不能置信,何必多问,不如等姜兆南醒来询问本人便知老朽言之不虚。」

    道者不禁一怔,道:「如施主言之属实,此事足资震荡武林。」说着语声略顿,右手在怀中取出一粒朱红药丸,接道:「如此施救,耗时费力,此药乃贫道配制,灵效如神,可助姜老师真元速聚。」

    奚凤啸长身立起,接过药丸谢了一声,复又蹲下撬开姜兆南牙关喂服入喉。半晌,只见姜兆南面色疾转,悠悠出声叹息道:「闷死我了。」

    睁眼立起,恍若隔世,面前诸人均陌不相识,苦笑了一声道:「诸位相救之恩,老朽没齿难忘。」

    道者笑道:「姜兄,你我老天南地北,几三十年,不知还识贫道否?」

    姜兆南大愕道:「老朽健忘,尚望见告。」

    「贫道严三畏。」奚凤啸闻言不禁呆住。

    姜兆南一声「啊呀」出口,惊喜万状,执着严三畏双臂,摇首叹息道:「原来是严兄,姜某在武夷相觅严兄三日,不获下落索然而离。」

    严三畏道:「姜兄遭何人暗算。」

    姜兆南顿时目泛怒光,冷笑道:「说出令人难以置信,暗算姜某的乃是望重武林的太极双环刘文杰。」

    严三畏不禁大诧,叹息道:「如非姜兄亲口说出,委实难使严某置信,刘文杰为何做出这种悖义逆行之事。」

    姜兆南苦笑道:「此事一言难尽,若有馀暇容姜某详陈一切。」

    严三畏诧道:「何不现在明说?」

    妙手如来卢迪冷笑道:「恐怕来不及啦。」他厌恶严三畏狂傲,语言亦自不善。

    严三畏沉声道:「你说什麽?」卢迪冷冷一笑别过面去,似不屑答语,严三畏面上闪过一抹杀机。

    奚凤啸目注了严三畏一眼,向卢迪微笑道:「事关武林浩劫,老英雄不可意气用事。」他也不知事实真像,但察言辨色,尤其岷山逸叟姜兆南险遭刘文杰毒手,定然重大已极,亦想听卢迪道出。

    卢迪冷笑道:「如今长话短说,青城掌门嵩阳子及门下与无名居士均为铁翅蝙蝠主者胁制而去,武林群雄又被诡计诱往歧途,铁翅蝙蝠主者意狠心毒,此举欲将武林群雄一网成擒。」

    严三畏大惊失色道:「施主何不早说?」

    卢迪冷冷一笑道:「独木难支,道长一人无异自投罗网。」

    严三畏不禁怒火高涌,喝道:「施主显然与贫道处处为难。再若如此,别怨贫道出手无情。」

    姜兆南道:「严兄刚烈暴直一如往昔,岂能为着话不投机便伤了和气。」

    严三畏冷笑道:「贫道就因有自知之明,所以多年宋不涉足武林。」

    姜兆南微微一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故处世之道甚难。」目光突转向卢迪道:「尊驾何以知道得这般清楚,莫非施主亲眼目击麽?」

    卢迪略一沉吟,右手一指昏死在地乾枯矮小老头道:「此人就是铁翅蝙蝠主者手下死党,固然老朽目击无遗,但两下印证,便知老朽决非危言耸听。」严三畏鼻中冷哼一声,跨步望矮小乾枯老头迈去。

    奚凤啸似想起什麽重大事情,断喝道:「且慢。」喝声虽不大,但真力甚雄,送入严三畏耳中,无异春雷,嗡然大震。

    严三畏面色一变,由不得停了脚步,转面沉声道:「施主喝阻贫道,为了何故?」

    奚凤啸道:「据在下所知,铁翅蝙蝠形迹隐秘,行事莫测,他为免门下走口泄露,施展手段异常毒辣,预置门下喉中据毒立即咽下,毒发身亡,在下前曾两次功败垂成,此次决不让此人身死,因兹事重大,不容有意外之失。」

    严三畏听出弦外之音,沉声道:「施主可是不愿贫道询问此人?」

    奚凤啸微笑道:「正是,在下费尽心血擒住此人,道长刚愎自用,不免败事。」

    严三畏怒道:「贫道性格如此,一经伸手,即无反顾之理。」说着又大步迈去。

    奚凤啸身形奇快,疾如闪电地落在矮小乾枯躯体之前,横身相阻道:「在下行事也不愿被人横加破坏,道长还是请回吧,道不同不相为谋,语云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望道长自重。」

    严三畏顿时脸色通红,目中怒焰暴炽,右臂伸出,一式「拨草寻蛇」,喝道:「闪开。」奚凤啸冷笑一声,食中两指疾骈,飞点拨来手臂腕脉重穴。

    这点穴手法玄奥绝伦,指风如刃,逼得严三畏封架都来不及,连连闪出三步。严三畏未入玄门之前,即威震武林,江湖尊称鬼见愁,嫉恶如仇,下手辣毒,惜以刚愎自用,失於偏激,又落落寡合,武林人物对其畏多於敬,惮而远之,但他究竟久历江湖,见识极广,一见奚凤啸出乎,即知对方是一身负绝学的高手,不禁心头一凛,却不料奚凤啸出手竟然辣毒异常,存心将自己废在指下,忍不住心头火发,身形疾旋让过奚凤啸两指,左手呼的一掌直击过去了。

    奚凤啸一直未轻视严三畏,就在严三畏掌劲方吐之际,立时化指为掌,迎着来势推去。两股巨浪排空的真力一接,雷鸣大震,气流激荡,涡漩逼起一片尘土腾空弥漫,双方均各各震出数步,严三畏面色大变。

    岷山逸叟姜兆南为恐激发严三畏偏激之性,忙道:「严兄,并非姜某手臂向外,凡事宜三思而行,严兄为何身入玄门┅┅」

    严三畏厉声道:「姜某可知贫道再出江湖之故?」

    奚凤啸朗笑道:「为怒群邪目中无你严三畏此人,所以一意孤行,纯阳子现陷於老龙神上相官之手,道长何不赶往虎口相救?哼!看来纯阳子所托非人,命徒杨春万里投奔,将青城至宝定风珠重托於你,岂知道长竟┅┅」

    只见严三畏面色顿泛苍白,目光黯然道:「施主不用说了,贫道知过,但施主不明,青城掌门嵩阳子於贫道恩如山重,贫道何能见危不救。」

    卢迪道:「既然如此,我指点你一条明路,嵩阳子等被铁翅蝙蝠主者挟持奔向丹阳湖方向而去,目的地恕我不知,不过要尽快从速,黎明后他们将化整为零,去迹杳如黄鹤。」

    严三畏望卢迪打一稽首,道:「承蒙见告,足感盛情,他日有缘,定当图报。」

    姜兆南道:「姜某随严兄同行一往。」

    严三畏道:「不可,姜兄重伤方愈,更因刘文杰视姜兄如仇人,短短时日之内千万不可暴露形迹。」

    姜兆南知严三畏性情,言出无悔,严三畏所说也是实情,遂道:「如此姜某在金陵祥安客栈候驾,严兄此去宜加小心,切莫轻敌。」严三畏道声告辞,话出人起,去势如电,眨眼身影消失於苍茫夜色中。

    岷山逸叟姜兆南长叹一声道:「严三畏才华过人,武功精博,堪为一派宗师,即因此故,自视太高,性情常失偏激。」

    卢迪忽目注奚凤啸道:「老弟,老偷儿数十年久历江湖,从未遇过如此棘於之事,我等既不能坐视不救,又恐冒失出手,一有失误,影响整个武林大局,总觉谋定而动,方为万全。」

    奚凤啸沉吟一下,道:「在下之见,武林群雄为铁翅蝙蝠主者诱往歧途,却有惊无险,因铁翅蝙蝠主者绝不能化身为二,首尾兼顾,其隐秘形迹,无非心内尚有所惧,是以无足忧烦,但可虑的是嵩阳子等人,在下急欲暗随严三畏身后,见机行事,最迟明午赶回。」

    鲁丽嫦急道:「贱妾也要同往。」

    奚凤啸双眉微皱,无可奈何颔首应允,望卢迪微微一笑道:「老英雄请偕姜大侠同回祥安客栈,在下还有要事相商,如无波折,明日午前必然赶回。」说完与鲁丽嫦双双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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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闭上双眼,红润的双唇吐气如兰,一寸一寸的逼近奚凤啸,鲁丽嫦梦呓般轻声道:「爱我。」火热的红唇迫不及待的印上奚凤啸的。苗女大胆而多情,这几日奚凤啸和鲁丽嫦两人都是同床而卧,只是时间、地点都不允许,所以两人还未及於乱。

    热烈的深吻一直持续着,让情感在唇舌交缠中交流,直至唇分时银白色的丝线依旧连接着两人。鲁丽嫦露出开心的笑容,整个人贴到了他的身上,挑逗的语音在他耳边轻声道:「怎麽样?」

    奚凤啸刹时满脸通红,赧然道:「你好大胆啊,不过┅┅蛮不错的。」

    鲁丽嫦轻笑着把奚凤啸推倒向床上,像只小猫咪似的在他脸颊上一舔:「给你看些东西┅┅」带着奇异媚惑的两眼直视着奚凤啸,缓缓退向床边。鲁丽嫦脸上似笑非笑,双手缓缓自两鬓将一头红发向后梳,娇小的身躯开始缓慢的,小幅度的摇摆。

    滑过耳际的双手顺势自雪白的颈后落到了身前,在耸挺的胸部之前交错,再一分之时,已轻巧的解开了前襟的束缚。失去支撑的外衣悄悄自一侧肩头滑落,随着露出的是鲁丽嫦肩头晶莹细致的肌肤,和细细红色肚兜的系绳。

    细可盈握的纤腰迎风弱柳般摇摆着,丰满圆润的臀部也随之左右移动,难以抵挡的诱惑着奚凤啸的目光。上半身的外衣已经随着鲁丽嫦的动作而滑落地上,细白的肌肤和红色的肚兜形成强烈刺激的对比。娇美的脸上满是慵懒的表情,半闭的眼眸,微张的双唇,一改平时形象,鲁丽嫦摇身一变充满了成熟迷人的风采,艳光四射。

    左手爱怜的自右手指尖轻抚上来,滑过肩头再往下游移,停止在腰际长裙的蝴蝶结上。轻而易举的解开了蝴蝶结,原本环绕在鲁丽嫦腰上的细长黑带摇摇晃晃的坠落地面。两手紧抓着裙子,鲁丽嫦脸上现出迷蒙的神情,缓缓蹲了下去,再站起来的时候,雪白的修长双腿已完全失去遮掩,**裸的在奚凤啸眼前交错着。

    视线由下往上移动,自鲁丽嫦的脚踝开始,每往上一寸,奚凤啸的心就忍不住狂跳一下。看过曲线窈窕的小腿,止不住渐渐急促的呼吸,奚凤啸望向鲁丽嫦修长大腿的内侧。分不清是幸或不幸,红色的亵裤阻止了奚凤啸目光的探索。

    「很失望吗?」掩不住眼角流露的笑意,鲁丽嫦微笑着问道。奚凤啸看到身无片褛的鲁丽嫦,感到目眩神迷。鲁丽嫦左手横在胸前,右手捂着两腿之间,鲁丽嫦怯生生的样子,一如新婚之夜的新娘子,头一次在夫婿面前裸裎一样的羞涩:「公子,你将会是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所以┅┅我想让你看看我的┅┅样子┅┅」偏过头去望向一边,双手缓缓的颤抖着放了下来。

    奚凤啸恣意搜寻着鲁丽嫦无瑕**的美好,娇小的身体曲线玲珑,尤其是胸前那圆润的雪白双峰,和那细得几可盈握的纤腰,更是叫奚凤啸移不开目光。鲁丽嫦虽然并不高大,但是比较起来比例十分完美的修长双腿和细腰丰胸修饰了整体的美感。

    鲁丽嫦毫不停顿的爬上了床,跨坐在奚凤啸的身上,双手开始解他的衣带,不过片刻,奚凤啸上半身已经全裸了,下半身的裤子也已经岌岌可危。「唰」的一声拉下奚凤啸的裤带,奚凤啸身上最后一丝屏障也已经失守,耳边传来鲁丽嫦惊讶的轻呼。奚凤啸待要说话,鲁丽嫦已经接着道:「公子,一切都交给贱妾吧。」她的舌头已经紧紧的缠绕着奚凤啸的。

    当四片唇心满意足的分开之后,鲁丽嫦满脸的红晕让她看起来更加娇艳可人,她缓缓的沉下腰部,预期中的疼痛也随之传遍全身:「好┅┅痛┅┅啊┅┅」虽然早有准备,但这撕裂般的痛楚,却还是紧紧的拉扯着每一条神经,鲁丽嫦的动作不得不暂时停止。

    奚凤啸感觉到下身被温热、柔嫩包围着,紧紧的缠绕,鲁丽嫦也感觉到了奚凤啸身体的抖动,猛的下定决心,让他完全的进入自己的身体,直抵到最深的深处:「呜┅┅」忍不住还是发出了些微的哀鸣。

    奚凤啸体贴地托着她道:「丽妹妹,很痛吗?」

    鲁丽嫦咬着牙道:「公子,我忍得住,先让我适应一下┅┅」两人就这样维持着男下女上的姿势不动,等待着痛楚缓慢的消失。鲁丽嫦整个人趴在奚凤啸的身上,双手撑着床板,居高临下带着微笑注视着奚凤啸:「公子,你在我之内。」

    这突如其来的宣告,像是一声象徵开始的讯号,鲁丽嫦开始缓慢的起伏她的腰部,正式开始这神圣的仪式。紧密的结合原本就已经非常刺激了,鲁丽嫦的移动却又带来更大更强烈磨蹭的快感。奚凤啸伸出手去抚摸那正在眼前跳动不停的雪白玉峰。

    「啊┅┅公子┅┅怎麽┅┅这样的┅┅喔。」彷佛失去理智似的,鲁丽嫦不断的摇头不断的呻吟着,不断的让奚凤啸知道她现在有多愉悦。再难以满足被动的躺着,奚凤啸挺起了上半身,把娇小的鲁丽嫦抱在怀中,恣意的摆布、运动,一下又一下的探索着鲁丽嫦全身最敏感的神秘地带。

    无力的躺卧下来,鲁丽嫦终於尝到身为女子的快乐,和自己最爱的男人毫无间隔的全面接触,尽情的享受着他带给自己的极度欢乐。奚凤啸越来越激烈的动作,把鲁丽嫦一步步推向爱的**:「啊┅┅公子┅┅我不┅┅不行了┅┅快受不了了┅┅啊啊┅┅」

    鲁丽嫦在一阵高昂的哀叫之后,失了神似的摊在床上,再也无力抵抗奚凤啸一阵强过一阵的冲刺。奚凤啸感觉到鲁丽嫦身体一阵紧缩的抖颤,越发的感觉到舒畅,毫无停止的意思。

    「呜┅┅公子┅┅不行┅┅了┅┅」距离不过只是一瞬间,鲁丽嫦又再次感受到**的刺激。终於在鲁丽嫦几近昏厥的状况下,奚凤啸也得到了满足,气喘嘘嘘的倒在鲁丽嫦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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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妹妹,今晚是怎麽啦?」奚凤啸搂着鲁丽嫦,不解地问道。

    鲁丽嫦娇嗔道:「你还说呢?人家陪你都好久了,你为什麽不和人家┅┅」说着不待他说话,接着道:「我知道公子其实是很需要的,为什麽不要贱妾呢?」

    奚凤啸赧然道:「我是怕唐突了你。」

    鲁丽嫦娇嗔道:「贱妾早就是你的人了,人家苦苦等了你好几天,你都没有行动,只有贱妾不顾羞耻,你不会看不起贱妾吧?」

    「怎麽会呢?是我不好,现在就让我来好好酬谢妹妹,好吗?」奚凤啸他先来个深抽浅入,忽快忽慢地****,同时双手去玩弄那两粒诱人的玉桃,手掌轻轻的搓揉,手指扣弄着**。鲁丽嫦柳腰款摆,像是随风舞动的柳树般,还有那个圆圆的**,上下左右的摇晃着,嘴里也发出声音来。

    「哦┅┅公子┅┅嗯┅┅你的大宝贝插┅┅插得┅┅人家好爽啊┅┅嗯┅┅嗯┅┅妹妹要你快插┅┅用力干啊┅┅嗯┅┅嗯┅┅好┅┅好美喔┅┅哦┅┅哦┅┅又┅┅又插到妹妹的花心了┅┅嗯┅┅爽┅┅爽唷┅┅」奚凤啸使出浑身解数,尽情的抽乾着鲁丽嫦,他一下下地连根抽出,每次都是拨到**接触到**,再狠狠地插了进去。

    「公子┅┅大宝贝哥哥┅┅你真行┅┅嗯┅┅嗯┅┅你┅┅你真会干穴┅┅喔┅┅嗯┅┅**会爽死啊┅┅好哥哥┅┅哦┅┅你插得我┅┅我┅┅美死了┅┅嗯┅┅爽死了┅┅嗯┅┅」鲁丽嫦**内的**又再次地如洪水般滚滚而出,整个房间里也充满了她的淫声浪语。

    「喔┅┅好爽┅┅好爽┅┅大宝贝┅┅真┅┅真棒┅┅嗯┅┅嗳哟┅┅爽┅┅爽啊┅┅好哥哥┅┅真好嗯┅┅嗯┅┅好┅┅快┅┅快大力点┅┅嗯┅┅大力┅┅用力干┅┅干┅┅乾妹妹┅┅嗯┅┅乾妹妹┅┅嗯┅┅」

    「嗯┅┅公子┅┅你真厉害┅┅好┅┅对┅┅插重一点啊┅┅嗯┅┅嗳┅┅哟┅┅喂┅┅好┅┅好美喔┅┅嗯┅┅嗯┅┅对┅┅这就对了┅┅」奚凤啸狠狠地顶撞花心,同时摇动屁股,使得**像电钻似的在鲁丽嫦的花心上钻着,她摇着圆臀,嘴里直哼着。

    「唔┅┅公子┅┅你真行┅┅嗯┅┅嗯┅┅干的妹妹┅┅好┅┅好舒服┅┅嗯┅┅好┅┅好爽喔┅┅哦┅┅好┅┅好美唷┅┅嗯┅┅妹妹要┅┅要永远让哥哥干┅┅嗯┅┅爽┅┅真的好爽唷┅┅」奚凤啸更加的卖力,同时低下头去吸吮鲁丽嫦的两粒**,又用手去搓揉那突起的阴核。如此一来,鲁丽嫦真的完全崩溃了,双手紧紧的捉住床单,嫩臀还不时的去迎合奚凤啸的**,淫声浪语更是不绝於耳。

    「嗯┅┅好哥哥┅┅快┅┅哦┅┅妹妹不行了┅┅嗯┅┅妹妹的**要┅┅出来了┅┅啊┅┅啊┅┅**┅┅**升┅┅天了┅┅哦┅┅哦┅┅哦┅┅公子┅┅妹妹真爽┅┅哦┅┅你真会插**┅┅哦┅┅嗯┅┅」说罢,鲁丽嫦的花心如同婴儿的小嘴,紧紧含着奚凤啸的宝贝,两片**也一张一合地咬着宝贝,一股阴精随着**流了出来,烫得奚凤啸的**一阵酥麻,接着身子起了一阵的抖擞,紧紧的抱住鲁丽嫦。

    「哎呀┅┅妹┅┅妹┅┅我要出来了┅┅啊┅┅快┅┅快┅┅用你的**挟紧一点┅┅我哦┅┅哦┅┅我出来了┅┅哦┅┅」奚凤啸心中一惊,却已来不及了。因此,奚凤啸的双腿一挺,使的大宝贝尽量往里伸,紧紧的抵住花心,随着身体的颤抖,阳精直射而出,冲击着花心。

    「哎唷┅┅嗯┅┅好┅┅好爽唷┅┅嗯┅┅嗯┅┅美┅┅美极了┅┅哦┅┅哥┅┅你的精水┅┅好┅┅好烫┅┅嗯┅┅烫得我舒服透了┅┅哦┅┅舒服极了┅┅」

    鲁丽嫦觉得花心里一阵奇热,身子也强烈的抖了几下,忽然把她双腿一挟,双手紧紧抱住奚凤啸的背部,迎合着他的下压的屁股,胶合着不使它有一丝丝的间隙。时光像是停格一般,一切都静止了。一场激战之后,馀下的是两人满足的喘息声,静静的享受着美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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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阳湖古称南湖,与皖境接壤,与固城湖石臼湖统称三湖,水波万顷,碧澄如镜,螺屿凫峰,星罗棋布,点点云帆映着逐翔白鸥,景物佳绝。这时月映朗空,湖水苍茫,只闻风涛击岸之声。镇外一片宁谧,一陲周广不及百亩小岛,滨临湖岸约莫三里,不用舟楫通行,绿湖中突出礁石,错综如抹,延伸接壤,但每块礁石相距五六丈,如无极高轻功身法,无法飞渡。

    岛上怪石森戟,古木蔽空中建有三幢矮屋,最左一间灯火如画。屋内中座坐着一个从首至足为黑帽罩着神秘凶邪,眼孔内吐出两道慑人威芒。两侧立着八个黑衣蒙面人,凝肃无声,屋内虽灯火明亮,却似笼罩着一片无形恐怖气氛,令人毛发悚然。

    一个玄衣劲装蒙面带刀匪徒蹑足进入,座上人突问道:「嵩阳子无名居士带到没有?」

    「幸不辱瓢把子之命,一网成擒。」

    「好,带嵩阳子进来。」带刀匪徒迅疾走出,须臾领着神态威肃的青城掌门嵩阳子昂首进入。

    蒙面人立即离座趋前迎迓,笑道:「手下无知,途中多有失礼,老朽当面谢罪。」

    嵩阳子冷笑道:「檀樾好说,请问将贫道擒来为了何故?」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道长一派掌门,武林宗师,老朽怎敢当此重责,无奈事关武林苍生,不得已而为之,望道长见谅。」说罢延客入座,嵩阳子已存必死之心,丝毫无惧,昂然落座。

    只见蒙面人长叹一声道:「道长认为老朽存心荼毒武林,掀起一场滔天血腥浩劫麽?其实非是,老朽无非不愿武林绝学涅没失传,觅获后将之继续发场光大,以延续日渐式微的武林命脉。」

    嵩阳子道:「檀樾可是指白阳图解麽?贫道已是世外之人,不愿多事过问。」

    蒙面人轻笑一声道:「道长鸥露忘机,与世无争,老朽久已心仪,今日得见,果然传言不虚,不过老朽斗胆相求二事,恳乞俯允。」

    嵩阳子不禁一怔,道:「檀樾不妨说出,容贫道斟酌,只要力之所及,无不从命。」

    蒙面人道:「乞借定风珠一用,用毕定原璧奉还。」

    嵩阳子微笑道:「定风珠并不在贫道之手,歉难从命。」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这个老朽知道,仅须道长允诺,以免师出无名,道长此次涉身江湖,当是相救贵派纯阳子,如蒙允诺借珠,老朽本投桃报李之旨,相救纯阳子责成老朽身上就是。」

    嵩阳子心内极为震骇,暗道:「此人心机卓绝无伦,这一着下得委实又狠又辣,令人难以招架。」沉吟须臾,答道:「此乃关系敝派声望,贫道既然出山,自当尽力以赴,借助檀樾,恐武林非议。」言里句间,隐含拒绝之意。

    蒙面人大笑道:「道长何须拘泥不化,老朽就是为保全贵派名望不坠,故而恳求慨允借珠,否则老朽无须多此一举。」

    嵩阳子暗道:「这话不错,贫道如今已作阶下囚,倘不应允,谅难脱身。」沉思一阵,利害权衡之下,颔首肃然道:「好,贫道应允借珠,但贫道不能制止其他门派攫夺。」

    蒙面人宏声大笑道:「道长一诺千金,老朽定当感恩图报,其他门派妄生凯觎之念,那是他自找覆亡之祸。」说着旁顾侍立手下一眼,沉声道:「速将文房四宝取来。」

    一人疾入厢房将文房四宝取来,只见蒙面人道:「有劳道长挥毫,以免老朽当着天下武林人物之面无法取信。」嵩阳子不禁胸中热血沸腾,目泛怒光。

    蒙面人微笑道:「道长此来并无一人知悉,老朽严命门下不得泄漏,此乃老朽一片诚意恳求。绝无丝毫相迫之意,试问道长,老朽日后得手定风珠,各大门派定必藉名兴师问罪,谓是青城至宝,受道长之托,逼老朽交还,老朽无言相对,又不甘献出宝珠,那时将是如何情景。」

    嵩阳子喟然叹息道:「血流成渠,尸积如丘,贫道无能,何敢担承如此重孽。」说着落笔挥毫,片刻立就,递与蒙面人道:「檀樾清过目,不知可否?」语气虽然平和,但内心极为激动。降志辱身之耻,恨不能立即死去,但一念及天下武林苍生,又自强制压抑。

    蒙面人接过望也不玺一眼,放入怀中微笑道:「道长德高望重,落笔如山,老朽无须过目。」话落略略一顿又道:「老朽尚有不情之求,望道长传授定风珠用法。」

    嵩阳子显然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道:「檀樾将定风珠取出,贫道自当传明用法。」

    「是否必需?」嵩阳子莞尔一笑道:「即是贫道传习用法,檀樾是否能信贫道所说是真。」

    蒙面人点点首道:「道长之言甚是,目前老朽还有琐事料理,道长请至客室略事歇息。」

    立有一人道:「道长请随在下来。」人在檐前过,怎能不低头,嵩阳子心情沉落,默默无言随着那人而去。蒙面人立即沉声道:「有请无名居士。」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才见无名居士缓缓走入,抱拳一揖。

    蒙面人道:「无名老师不愧磐石大才,未及一月居然骗得刘文杰及上官相等人信服不疑,却嫌美中不足,尚未觅获定风珠下落。」

    无名居士笑道:「杨春仍在犬牙洞内,在下盗取白阳真人墨画时,无意听得陆曼玲二婢对话,并未将定风珠得到,虽然此珠已被杨春就地埋存,或交由一人送往武夷严三畏处。」

    「那是过去之事,如今杨春人呢?」

    「仍在犬牙洞内,甚蒙陆曼玲厚待。」

    「陆曼玲究竟存着什麽心思?」

    「陆曼玲也是心机至工之人。」无名居士微笑道:「她厚待杨春,故意松懈戒备,志在杨春自觉有机可趁,逃出犬牙洞外,再尾随杨春。」

    说着目光注视了蒙面人一眼,道:「总瓢把子深知陆曼玲这贱婢武功高不可测,是个极为辣子人物,所以在下不愿打草惊蛇,有误大事,试想在下在他犬牙总坛内盗来白阳真笔墨画,她仍然漠然视之,似无动於衷,令在下到手之画疑真疑假,可见这贱婢沉稳机智,辣手已极。」

    蒙面人鼻中冷哼一声道:「话虽不错,但目前时机急迫,刻不容缓,老朽万难耐性静守。」

    「总瓢把子既然心急,在下思出一策不妨一试。」

    「快说。」

    「遣能手去犬牙洞犯险救出杨春,送交青城掌门嵩阳子,杨春当着掌门之面,自然照实禀明。」

    「好计。」蒙面人似乎精神一振,朗笑道:「怎麽老朽未想及此事。」

    突然,天际划送传来响箭啸空之声,蒙面人不禁一怔,身形疾晃掠出门外,只见夜空中一道红焰闪过而杳,鼻中浓哼一声,穿空如电,瞬眼无踪。

    ※※※※※※※※※※※※※※※※※※※※※※※※※※※※※※※※※※※※※※

    一条身影如流星奔矢般疾扑而来,望着夜空中一抹划过的红焰不时发出冷笑。突然一声大喝道:「来人止步。」喝声中四条黑影掠出,寒光电奔,幻起耀眼剑浪,叠涌奔潮地攻向来人。

    来人正是严三畏,一见四剑攻势玄奥精奇,不禁微凛,暗觉铁翅蝙蝠主者果非易与之辈,门下网罗的均是江湖顶尖好手,身形疾转,让过三支长剑,一道寒光却疾向自己胸前七坎死穴点来。严三畏冷笑一声,五指斜攫而出,一把捏柱剑尖,身形疾侧,左掌已印在对方后胸上。

    闷嗥声中,一股鲜血喷出口来,心脉震断,栽扑於地。然而三支长剑又疾击而至,寒星飞洒,森厉砭骨。严三畏双眉一剔,夺自死者一支长剑疾展一式「西风卷帘」。这一式「西风卷帘」武林中稍具名望好手中使出并无奇处,但在严三畏展出却精奇绝伦,寒虹疾卷,三支手腕连同长剑当郎坠地,断处血涌如注。

    严三畏不愿多造杀孽,收剑疾腾,扑向湖中礁石,忽见湖岸两侧矮树之后纷纷飞掠而来十数条黑影,掌风刃光潮奔夹击而至。只听一声大喝道:「道长,你我双方无仇无怨,为何这等心狠手辣。」

    严三畏为势所挞,不得已反身翻回原处,冷笑道:「放出青城掌门万事干休,否则贫道出手狠辣。」

    「道长原来是青城门下,贵派掌门人是否在此,在下尚无耳闻,恐是传言失误,不过道长请暂候片刻,总瓢把子现已赶来,话讲对面,误会当可冰释。」只见湖心远处一条黑影现出,兔起鹘落疾掠而来。

    来人身法奇快,眨眼即至,显出一个黑衣蒙面人,沉喝道:「何入侵扰?」

    「青城门下。」蒙面人两道慑人寒芒注视了严三畏一眼,道;「道长毒辣出手,伤了老朽门下四人请问何故?」

    严三畏也仔细打量了蒙面人两眼,沉声道:「檀樾可就是威名卓着的铁翅蝙蝠主者?」

    蒙面人道:「不敢,老朽未必如外界传言那般凶恶,隐蔽面目亦出於不得已。死在老朽手中之人,乃江湖中巨恶凶邪,道长莫非与死者甚有渊源,此来向老朽兴师问罪麽?」

    严三畏冷笑道:「青城掌门何在?」

    蒙面人不禁一怔,朗笑道:「原来是为了此事,老朽与嵩阳道长是昔年旧交,半个时辰前在湖滨暗商武林大局后,现已离去,约在明晚犬牙洞见面。」

    严三畏道:「犬牙洞乃海天钓叟陆骥爱女陆曼玲总坛重地,约在该处见面为了何故?」

    「救出杨春,起回定风珠,武林中尽人皆知,道长谅不致并无耳闻。」

    「但无人知道犬牙洞确址。」

    「老朽知道。」

    「那麽檀樾何不自取?」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道长视老朽无异凶邪麽?」笑声宏烈,高亢入云。

    严三畏淡淡一笑道:「檀樾显然志在白阳图解,定风珠乃必需之物。贫道不信檀樾有此恢宏度量。」

    蒙面人笑道:「譬如瓜果之生,摘者不适於口,於君又有何求,老朽平生行事谨慎,从不强求,何况定风珠又是青城旧友至宝,何能生心劫夺,故而约晤嵩阳道长定在明晚起回宝珠,再向嵩阳道长求借。」

    严三畏冷笑道:「任凭檀樾舌粲莲花,贫道也难置信。」

    蒙面人鼻中冷哼一声,道:「恕老朽不解道长来意,如是寻事生非,老朽领教道长绝学。」

    严三畏在胭脂井旁因一时狂傲,开罪了卢迪,所以详情未明,如今闻得蒙面人之言半信半疑,又找不出蒙面人语病,不便自下台阶,当下心念一动,朗声长笑道:「久闻铁翅蝙蝠主者武学旷绝盖代,贫道正欲就教高明。」长剑一横,接道:「请赐招。」

    蒙面人哈哈一笑道:「老朽有僭了。」双掌一分,疾攻出五式。

    严三畏一见对方五式均是各门各派不传之秘,便知传言不虚,疾撒手中长剑,双掌一错,对架快攻。掌势未出,劲势已自逼人,招法更是精奥奇诡。两人虚空接掌,风漩四外,衣袂飘飞,快打猛攻,使人眼花缭乱。蒙面人大笑道:「道长是老朽生平唯一劲敌,看来道长并非青城掌门下,还望赐告来历。」说着掌法疾变,猿臂吞吐如飞,指影漫空罩袭而下,锐啸声中,七支铁翅蝙蝠藏在漫空指影后爆射突出。

    严三畏一声大笑,身形冲霄而起,道:「果然高明,明晚贫道在玄武湖候驾同往犬牙洞证明檀樾之言。」语声馀音袅袅,人影已自掠空远去疾杳。

    ※※※※※※※※※※※※※※※※※※※※※※※※※※※※※※※※※※※※※※

    斜月沉湖,景物皆茫,湖风送起一片惊涛拍岸声,如吟如诉。玄武湖,蔚蓝色天空映接千顷碧波,愈显得明湖似镜,岸柳含烟,翠篁拥黛,景色怡丽。湖滨柳堤上突现出风尘神乞长孙琰,跣足蓬首,葛衣残破,目中精茫闪烁,似在等候甚麽人。

    只见竹林内走出一个独臂瘦长中年乞丐,慢慢走向长孙琰之前,低声道:「昨晚,武林群雄追踪铁翅蝙蝠主者就一直未返。」

    长孙琰诧道:「莫非武林群雄中伏被擒?我就不信一无漏网之人。」

    独臂丐者道:「在下在台城相遇一个苍梧名武师姚绍九门下吴刚,此人武功平庸,昨晚与武林群雄同行,但有自知之明故半途折回,他与在下言说武林群雄似已受愚,引往歧途。」

    长孙琰目光灼灼道:「受何人之愚?」

    突闻一个朗朗语声由林中随风传来道:「这还要问,当然是铁翅蝙蝠主者。」

    独臂瘦丐倏地脸色一变,旋身单掌一招「五丁开山」向林中劈去。只见独臂瘦丐喉中闷吭出声,身形撼摇,如受重击,倒退了一步,目中逼露怨毒之色。长孙琰闻声顿时想起一人,面露惊喜之色,阻止独臂瘦丐不及,忙道:「你不可鲁莽出手。」接着高声道:「是老弟麽?想煞老化子了。」

    竹林内缓缓走出一双面目森冷的少年男女,正是那奚凤啸及鲁丽嫦,长孙琰望了一眼,道:「老弟是何时赶回的?」奚凤啸微微一笑,疾趋在长孙琰身前,附耳密语了一阵。

    长孙琰大惊失色道:「此贼真个辣毒之极,陆姑娘仍在金陵,预定明日迁回总坛,老化子现赶往犬牙洞,依老弟所言行事,老弟现住何处?依老化子料测,陆姑娘闻言必来拜望老弟。」

    「祥安客栈。」长孙琰略一抱拳,伸手疾拉独臂瘦丐疾奔离去。

    奚凤啸道:「我们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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